阴秀快步走了出去,在关门的一瞬间,听得刘昀此话,便停了下来。
她将门轻轻关好,自己悄悄靠在门边,等待着刘璟的答案。
她其实并不关心刘璟说什么,她只想知道,在刘昀眼中,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本王与皇后并不算相熟,她是陛下的发妻,她为人如何,该当是陛下最清楚。”刘璟淡淡说着,抬眸望向刘昀。
刘昀浅笑一声,眼底却一片冰凉,道:“是了,皇后是朕的发妻,她为人如何,自然不容旁人置评。”
刘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的方向,心下亦是了然,便只是缄默。
刘昀却道:“王莽的近臣崔发……可有什么消息?”
刘璟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觉眉头轻皱,道:“此事事关重大……”
“这里没有外人,皇叔但说无妨。”刘昀道。
刘璟见他坚持,便道:“已有了他的行踪,本王已派人日夜跟着他,想来不日便可找到陛下想要的东西了。”
刘昀听着,幽幽盯着门外的方向。
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
三日后。
“陛下在永寿殿摆郭老将军的庆功宴,给足了郭贵妃面子。为父也不求咱们阴氏如何荣耀,可你连入这宴席的资格都没有,这算什么道理?”
阴陆背着手,在殿中左右踱着步子,全然不顾阴夫人的劝说,道:“我非要去找陛下问个清楚!我好好的女儿,当年也是他求来的,怎么就被他厌弃至此?”
阴夫人小心看着阴秀的脸色,道:“夫君此时去找陛下岂不是让娘娘难堪?陛下既然如此安排,必有他的道理,要我说,这家宴不去也罢!”
阴陆恨道:“我女儿不去,我也不去!咱们一家都回去!”
阴夫人死死攥着他的衣袖,道:“陛下的旨意,夫君怎么好抗旨?到时候惹怒了陛下,还不是连累了娘娘?”
阴识叹了口气,走到阴秀身边,半晌挤出一句话,道:“走吧,阿兄带你出去放纸鸢去。”
阴秀笑着道:“都入冬了,还放什么纸鸢?早收起来了。”
阴识道:“那去看梅花,或者随便什么花。”
他说着,便去捂阴秀的耳朵。
阴秀只觉心头一暖,道:“阿兄还当我是小姑娘么?如今,也就只有阿爹、阿娘和阿兄才把我当小姑娘了。”
“阿秀……”阴识叹了口气,到底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阴秀站起身来,走到阴陆身边,道:“阿爹心疼我,我心里都明白。可我已与陛下走到了这一步,再难挽回了。”
“我去找陛下……”
“夫君别添乱了!你还嫌娘娘过得不够辛苦么!”阴夫人打断了他,握着阴秀的手,道:“娘娘,你放心,臣妇一定带着你阿爹和阿兄去参加宴席,保证不乱说话。”
阴秀笑笑,道:“阿娘,阿爹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他也就是在我们面前说说,在陛下面前,他极分得清轻重,不会乱来的。”
她说着,抬头看向阴陆,还没说话便红了眼眶,道:“阿爹,女儿不争气……”
阴陆不等她说完,便将她揽入怀中,道:“阿爹不需要你争气。阿爹只是想着,你争一分,阴氏便强一分,你在宫中也能过得好一些。阿爹是不想你受这些委屈啊!”
阴秀点点头,道:“女儿都明白……”
阴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强自笑着道:“放心,阿爹绝对不给你丢人!”
阴秀点点头,道:“我的阿爹,是世界上最好的阿爹。一直都是。”
阴夫人笑着拉开了阴陆,道:“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要女儿哄你。”
她说着,看向阴秀,道:“娘娘做得决定,臣妇永远都会支持。”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生怕阴秀不明白似的,道:“只要娘娘过得好,就够了。”
阴秀正要开口,便见云织走了进来,道:“娘娘,太后派人来请老爷、夫人了。”
阴夫人笑着道:“就来了。”
她说着,便带着阴陆、阴识等人一道离开了。
阴秀贪恋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若她从未嫁给过刘昀,若她从未入宫,该有多好啊……
*
永寿殿。
刘昀坐在主位上,幽幽望着身畔的位置出神。
郭姒笑着在他身畔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道:“陛下?”
“嗯?”刘昀收回了目光,道:“阴大人和阴夫人还没到么?”
郭姒道:“太后娘娘已派人去请了,今日是为臣妾的父亲庆功,他们到不到也没有那么要紧罢。”
刘昀道:“是无甚要紧。只是母后素来与阴夫人交好,一解她老人家的思乡之情罢了。”
郭姒瞧着自己的母亲,道:“臣妾的母亲与太后娘娘年龄相仿,也是谈得来的。”
果然,她的母亲刘氏坐在太后身边,与太后聊得正欢。
“阴大人、阴夫人到!阴乡侯到!”殿外传来宦官通报的声音。
太后猛地站了起来,招呼道:“亲家夫人,你可来了!哀家等你半晌了!”
阴夫人看了阴陆一眼,又小声叮嘱了他一句,方走到太后身边,道:“太后娘娘万安。”
太后笑着道:“都是自家老姊妹,行这些虚礼做什么?”
刘氏面上有些讪讪,亦站起身来,道:“许久未见,阴夫人可好?”
阴夫人笑着道:“尚好。郭主一向可好?”
刘氏是公主出身,前朝虽亡,到底比太后、阴夫人等商户之女出身高多了。因此,她也就受了“郭主”这样的称呼,道:“还好。我家夫君长久地在外征战,我亦是揪着一颗心,如今这颗心才算是落地了。”
阴夫人心里一沉,面上却仍盈着笑意,又与她寒暄了几句,直到开宴,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
椒房殿内,星罗守在阴秀身边,望着她在竹简上写字。
她写的文字很奇怪,星罗是识字的,却看不懂阴秀写的字。
“这是简体,”阴秀解释道:“我不会写繁体字,在这里,写简体字就和加密了一般,也就不必费心去学繁体字了。”
她说着,将笔搁下,道:“星罗,若是有一日我不见了,你便帮我把这些竹简都烧了吧。”
星罗仔细望着那竹简,道:“奴婢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阴秀低声笑着,道:“一个人一旦消失了,不出三个月,便会被抹去她在这世上的一切痕迹。到时候,她所喜欢的,她所厌恶的,都不重要了。”
“可娘娘对奴婢来说很重要。”星罗忍不住道:“既然没人看得懂,便留给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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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秀笑着摇摇头,道:“就是有人能看懂,若是没人看得懂也就罢了。”
她说着,将竹简重新卷起来。
星罗赶忙去帮她收着,道:“娘娘不写了么?”
阴秀望着窗外,道:“没心思,不写了。”
“娘娘心中是惦记着老爷、夫人他们罢?”
阴秀叹息道:“怎么会不惦记呢?我打输了的仗,要我阿爹、阿娘去打,实在放心不下。”
“既然不放心,娘娘便去看看罢。悄悄地也好。”星罗轻声安慰。
阴秀眼底一明一灭,道:“也好。”
*
酒过三巡,宴席正酣。
郭昌拉着阴陆的衣袖,红着脸道:“今日可说好了,阴兄必要陪我喝个尽兴才是!”
阴识道:“伯父,我父亲身子不好,太医交代过,千万不能饮酒。还是我替父亲陪您喝罢!”
郭昌猛地将阴识推开,指着他的鼻子,硬声道:“阴兄,你瞧瞧,这里哪有小辈说话的份儿?
阴陆一把将阴识拽起来,朝着他使了个眼色,道:“你郭伯父刚立了大功,他既要我陪,我便陪着。此处你不必管了。”
阴识担忧地望着他,又看看阴夫人,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阴夫人亦是满面愁容,郭昌贪酒,酒量更大,阴陆若当真要陪他喝尽兴,岂不是要将半条命都搭上去?
她站起身来,正要开口,却见刘氏拉住了她,笑着道:“我家夫君就是这个脾性,夫人就随他开心罢!”
郭姒也巧笑道:“到底是为父亲办的庆功宴,他不尽兴只怕陛下也不依呢。”
她说着,滚到刘昀怀中,道:“陛下说,是也不是?”
阴夫人紧蹙着眉,道:“陛下,夫君他身子实在不好……”
刘昀目光深沉,淡淡道:“阴夫人,今日郭爱卿是主。客随主便。”
阴夫人心下一沉,几乎站立不住,还是刘元嘉走过来扶住了她,低声道:“姨母……”
阴夫人这才回过神来,道:“是。”
刘氏笑着站起身来,道:“阴夫人,我敬你一杯。”
刘元嘉道:“郭主,姨母不胜酒力,还是本宫陪您喝罢。”
刘氏听着,笑意便僵在了脸上,道:“也好。”
太后叹了口气,拉着阴夫人坐在自己身侧,道:“亲家夫人,你放心,陛下在这里,郭将军不会太过分的。”
“是。”阴夫人说着,目光却忍不住朝着阴陆的方向看去。
太后道:“也是,做女人的,总是担心自己夫君的。他在那里喝酒,你哪里还有心思陪哀家说话?”
阴夫人道:“多谢太后体恤。”
太后忙命阴识扶着阴夫人去歇息,又问刘元嘉道:“怎么不见你皇叔?”
刘元嘉道:“皇叔素来厌恶酒气,许是去哪里躲懒了。”
太后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了阴陆一眼,道:“若是你皇叔在,还能帮着劝劝……”
刘元嘉看向刘昀,道:“若是皇兄不开口,便是皇叔在,只怕也劝不住。”
“你皇兄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纵郭昌至此……”太后轻声道。
刘元嘉闻言,不觉看向刘昀。
他眼神冰冷,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人拦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