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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 “哥哥”

作者:林晚居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明日万荪瑜便要回宫当值,这夜,两人便相拥着一起入眠。


    他将她圈在怀里,感受着怀中她均匀的呼吸,还有衣料摩挲的温热,便异常满足。


    少女俏丽的面容不施粉黛,身上散发着清冽淡雅的香气,他不自觉有些沉醉,想亲近,那处的疼痛又使他清醒过来。


    “掌印……还疼么?”感受到身体相触间他的动作微微僵硬,春桃柔声询问道。他的怀抱虽不宽阔,却叫她心头的恐惧渐渐消散,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与安定。


    “你说呢?你那一下力度真大,”万荪瑜嗔道,“怕是得疼上好些日子了。”


    春桃闻言,清亮的眼眸里便染上了自责,“那掌印,能否歇息几日再回宫?明日便回,我怕你受不住。”


    “后日便是端午,圣人要在宫中宴请群臣,共贺佳节,明日我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了,”他眸中微微含上了无奈,“不妨事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春桃回想起他每次自宫里回来时,都免不了经历一番折辱,这话她又哪里信得?可她无力阻止,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万荪瑜见她不言,眼眸里却满含关切,他便知那是担忧和疼惜,趁势又道,“你在府上把自己照顾好便是了,还有,别老唤我掌印,唤声哥哥我听听呀。”


    “……哥哥。”春桃轻启樱唇,对上他殷切目光,一声“哥哥”终于脱口而出,虽生硬却真挚。


    “哎,你就不能温柔一点么?”万荪瑜苦笑道,“笑着唤我,娇滴滴那种。”


    撒娇卖痴的确不是春桃的强项,她便有些无奈。虽如此,对上身边人儿白皙俊美、宛若谪仙的面容,似乎又没那么难了,便含着笑意,柔声唤道:“哥哥。”


    万荪瑜闻声,眉目间便染上了温和笑意,映着微晃的橘色灯火,恰似明媚日光下冰雪初融,如春风和煦,又似月华皎洁。他这便伸手揽住她,将她圈得更紧了些。


    见他笑容绽放间阴寒之气散去,尽显明媚与温柔,她便知他极是喜悦。再开口时便都唤他“哥哥”。


    “那个落梅,你小心提防着些,勿要叫她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待端午过后我再回府,便将她送往别处。”他沉声道,想到此番回宫,怕又有一段时日不能回府,该叮嘱她的他自不会忘记。


    他既已知晓刘侍郎背后之人是谁,这送来的女子他自然不会碰,便是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只眼下齐王已在京城,明面上不能叫他察觉异样。


    “是,”春桃轻声应下,“哥哥准备将她送去何处?”她止不住询问道。她不懂官场上那些尔虞我诈,却觉着落梅是个无辜之人,她们实则都是这世间一粒浮萍,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


    “我自有安排,你别过问了。”万荪瑜冷声道,他贪心,却又吝啬,对于不在意之人,他素来没有多余的同情,只要人不是死在他府上,后面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春桃眼见他神色冷了下来,便识趣地没再过问。


    “还有些疼呢,你再摸摸吧。”他又嘟哝道,语气里含着娇嗔。


    春桃便将手覆在他亵衣上,一路向下,隔着轻薄衣料轻轻摩挲。不想他修长玉指抓住她纤细皓腕,便穿过那衫子,“早触摸过了,不必隔着。”他狡黠一笑道。


    春桃便觉面颊烧了起来,在他的指引下便触到了那处,轻轻抚摸着。


    仍是有些痛的,只他此刻心里的舒适大于身体的直观感受,这便紧紧圈住她身子,埋首于她乌黑秀发间,吸吮着她芬芳的气息。


    “哥哥身上的香气很好闻,春桃喜欢这个味道。”她柔声道,感受到他的气息在耳畔萦绕,她亦轻嗅着他的体息。想起宫里许多内侍身上总不免有些异味,他却全然没有,只有清冽的体香。


    “用了熏香的,是龙涎香,”万荪瑜柔声道,清朗音色里微微含着羞赧和涩然,“那里到底是伤过,有时会不太……顺畅,以为结束了却还……漏些出来,这熏香是用来掩盖异味的。”


    果然,待他说完,春桃神色间非但不见嫌弃,疼惜却更深几分,“哥哥身上没有异味,很干净的,以后若是不舒坦了,告诉春桃便是。”她温声道。


    “好。”万荪瑜欣然应道,便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虽只是蜻蜓点水,这吻里含着的温柔却叫她沉醉。就这么相拥入眠。


    这夜,两人都睡得安稳,万荪瑜亦没再梦魇。只拂晓降至,一缕微光刚自窗棂洒进时,万荪瑜便小心翼翼地挣脱了她的怀抱,轻手轻脚地披衣起身。


    出门时,他仍止不住回望床榻的方向。少女此刻仍睡得香甜,朦胧的微光里,依稀可见点点尘埃在她纤长的睫羽上微微跳动,她樱唇轻抿,睡眼恬静如婴孩。


    他忽地觉着心头涌现一丝暖意,脆弱的伤口处,仍传来她手指轻轻拂过的触感,柔软,又含着温热。


    他的心便软了下来,强迫自己不再多望一眼,终于转身出了门。


    而待春桃睁开惺忪睡眼时,床畔已是空无一人了。止不住便有些失落。


    待洗漱完,便穿上一身藕荷色云纹交领袄裙,宋锦织就,质地轻逸又舒适。万荪瑜不在府上时,便吩咐侍从给她置办了几件新衣。只女装虽美,她眼下却无法穿着出门。


    这便要去书房再拿几本古籍瞧瞧。万荪瑜嘱咐过她,他不在府上时她要多读书练字,尽管知晓她天赋在习武不在读书,他却还是这般叮嘱她,她便也试着照做。只她时常书没看进去几页便昏昏欲睡了。


    不想推门而出行至院中时,便碰上迎面走来的落梅。但见她身着一袭浅碧色竹叶绣纹袄裙,秀美端丽的面容上却含着怒色,“你我同为侍女,谁又比谁高贵?也不知你有何过人之处,竟让万掌印夜夜留你在房中侍奉。”在她看来,这春桃虽勉强算得貌美,但言行举止十分粗愣,亦不解风情。


    这话落在春桃耳里,她便知她伪装了这些时日的端庄得体、与世无争后,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因落梅来到万府这些日子,每每在府上碰见万荪瑜与春桃出双入对时,都会流露一个优雅而得体的微笑。


    教坊司里的雅伎便都是管事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行走坐卧、嬉笑怒骂都要把握一个最恰当的度,一但越过这个度,便不是一个合格的伎子了。


    可到底是活生生的人,并非迎来送往的货品,怎能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不满嫉恨?在落梅看来,万荪瑜便是因春桃之故对她视而不见,来府上许久了,甚至未同她说过一句话。


    “我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你在府上的日子好与不好,皆系于万掌印之手,与我这等微末女子无关,”春桃淡然回应她满含质疑的目光,“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若没有你,他总能注意到我,我在这府上的日子也能好过些。”落梅嗔道,因不得宠,这府上内侍难免苛待她,尽管她未曾缺衣少食,但与她期望的还有落差,她觉着吃穿用度上,春桃比她更得优待。


    “你眼下的日子难道不好么?你该知道,在你之前送到这府上的女子,皆留在这里不足三日便被送走了的。”春桃虽没读过多少书,却也对内宅女子的争风吃醋深感无奈。因女子这一生,富贵前程便都系于男子之手,后宅女子争的不仅是男子的宠爱,更是自己的前程。


    “若没有你,我的日子会更好。”落梅又道。


    “你以为,万掌印是个怎样的人?”春桃无奈叹息,“宠爱与薄待不过都是一时的,你难道以为能得宠一世么?恩宠不在时,又当如何?”


    实则眼下,她依旧难以确定万荪瑜是否能一辈子待她好,他们是否能一辈子相偎相依在一起。


    只因她身份低微,在万荪瑜面前始终处于卑位,他的温柔小意也好,发怒发疯也罢,都是她难以抗拒的。不论他是否待她好,她都难以逃离这里,能为他做的又实在有限,既如此,他的温存爱意怕是很难长久。


    这点,在他将那张人皮置于她眼前,谎称是张阿牛的,以此威慑她之后,她便想清楚了。诚然,他姿容俊美,风度翩翩,他温柔浅笑地望向她、深情款款地将她圈在怀里时,的确令她沉醉,她却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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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肖想以后。


    这话落在落梅耳里,却叫她有一瞬的怔愣。打从她记事起,她便被训练着如何讨男人欢心,至于这欢心能否长久,从来不是她该考虑的、有资格去肖想的问题。因她们这般女子,从来不是世俗意义上的“人”,是不配拥有自己意愿的。


    “我没想过这个,你勿要顾左右而言他。”落梅眼神闪烁,便道。


    “我瞧你心思聪慧,还读过书,不如我们做个朋友吧?”春桃莞尔一笑,双眸弯弯恰似两弯月牙儿,“趁我眼下还得万掌印欢心,待他回府,我在他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的日子一样能更好些。”


    “真的?”落梅秀丽眼眸中含着疑惑,她倒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女子,不因一时得宠趾高气昂,还想着帮对方讨些好处。


    “我骗你做甚?谁说谎……谁是小狗,哦不对,”春桃似意识到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眸转了转,“我不喜欢狗,那还是小猫吧。”她说着,止不住便嗤笑起来。


    落梅见状,眉宇间的敌意亦化为了笑意。两人便相视一笑。


    却说这边


    端午已至,圣人便在宫中设宴,宴请文武百官共贺佳节。眼下,一众王孙贵胄、官家子弟,便在马场上比试骑射,娱乐助兴为主,胜负倒是其次。


    万荪瑜身为司礼监掌印,自是在圣人身侧伴驾。


    尽管这宴席上,众青年才俊皆汇集一处,多得是英俊风流、文武双全之辈,众人的目光还是不禁被天子身份那一袭红色鎏金蟒袍的青年吸引。但见他白皙肤色映着艳红唇脂,更显姿容俊美,雌雄莫辨。


    诚然,那些文官武将常嗤笑他涂脂抹粉、容颜肖似女子,无时无刻都让人知晓他是个无根之人,却无法否认他生得极美,美得让人无法忽视。


    而这些年忍辱负重爬到这位置,他早已筑起一身刀枪不入的坚硬铠甲,以此隔绝了周遭的诋毁谩骂。


    便是此前在养心殿,圣人在那许多内侍面前命太医当众给他验身,他今日依旧可以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而那日之后在宫里传播闲言碎语之人,早被番子拖到西厂,割了耳朵,拔了舌头。


    “这位便是万掌印吧?”待赛过两轮,一位面貌俊朗、身形挺拔的青年便行至圣人跟前,向圣人行礼的同时瞥了万荪瑜两眼,“你既是陛下看重之人,不如也上场与我赛上两轮如何?”


    万荪瑜一早便瞧出这青年是齐王世子慕容璋,那日他当街策马疾驰,便是知晓了马车里坐着的人是他万荪瑜,方才在侍从劝说下离去。万荪瑜抬眸望向这青年,便知他今日是想借着场上比试,灭一灭他这司礼监掌印兼西厂提督的气焰。


    “你便上场同世子比试比试吧。“圣人便道。


    “是,”万荪瑜这便欣然应下,“只本督并非习武之人,骑射功夫只属末流,一会儿比试时世子勿要笑话才是。”这话倒是不假,他从前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习武骑射的确非他擅长的,只“末流”却也谈不上。


    太子慕容珩此刻亦在马场上,目光便不自觉望向这边,猜到慕容璋怕是要寻万荪瑜晦气,便有些担心。


    “废什么话?本世子同你比试,是你的福气。”慕容璋瞥了他一眼,眸中含着不屑。他是头回进京,原以为这司礼监掌印万荪瑜是个多厉害的人物,今日一见,不过是个细皮嫩肉、比女人还柔的小白脸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万荪瑜便不再多言,紧随其后入了马场,便翻身上马,挥动马鞭驰骋开去。


    马匹颠簸之下,伤口便又有些痛。只他有分寸,待与慕容璋比试一个回合恰巧落于下风后,便悄悄取下大拇指上的蓝田玉扳指,其间藏着一枚暗器,便趁众人不备之际扎了一下马背,马儿吃痛之下扬起马蹄,他便顺势从马背上落了下来。


    场外不禁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声,众人便笑这司礼监掌印当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这才刚刚上场,便自马上摔落下来。


    他素来能忍,更能屈能伸,旁人的嘲笑他从来不在意。这便佯装摔伤了后背,先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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