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娘被祁乐安这话弄得不知所措,终归还是她自做了主改了颜色,不想这席面会是这样。
桃小娘声音有些颤抖,气愤地道:“这、这都是主君的赏赐,你自己不在府中,怪得了谁?”
桃小娘被气的脑袋发晕,差点站不住。
祁乐安依旧蔑视着她,脸上也学她摆出那假意笑容。
席面上的娘子们议论声愈发明了,桃小娘实在挂不住脸面,起身还未拉住春雪的手,便倒了下去。
梁府花园小径。
萧景佑在席面上做了做样子便离了位,听闻梁府的花园美丽,他不好太早回府,只能在这园林里消磨时间,园里一些梅花含苞。
“萧小侯爷真是好雅兴,难怪在席上没见着。”唐南城在小径另一头,正直直看着萧景佑。
“早听闻定风侯府中花园美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尤其是这梅,生的可爱。”萧景佑不顾唐南城的话,自说着。
唐南城走向他,嘲了一声,“梅生在寒冬,终是孤零,暗香谁会知道?倒是春日百花齐放,那才是好看。”
萧景佑这才转过身,看向唐南城,“爱梅者不会让她忍受这寒冬之苦,倒是那多情人,看久了便厌弃,不知当年的光景。”
唐南城倒不是那蠢的,萧景佑这话就差报他生平了。
“萧小侯爷不是哪里看不惯唐某,你我无冤无仇,为了我家大娘子,今日在这么荣阳城官眷面前如此噎我,想必是在马车上听到我家大娘子要和离了?”唐南城夹枪带棒。
“觊觎有夫之妇,这不是荣阳城谦谦公子萧景佑的做派吧?”唐南城特将那有夫之妇咬得重些。
“唐小公爷不知道夫妻之间,有了嫌隙,心不在一块儿,这情也就断了的道理吗?”对比起唐南城的跳脚,萧景佑是平常多了。
“再者,我朝风气和美,若丈夫对女子不好,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去。小公爷这是《礼记》都忘了?”
“你!”
还未等唐南城再说什么,春雪急急忙忙地跑到前来。
唐南城正在气头上,语气恶狠:“什么事?”
春雪底气不太足:“小娘她、她晕倒了。”
“什么!?”唐南城又惊又气。
唐南城至今没个一儿半女,祁乐安如今又要和离,他不能再让这个孩子出事,不然,他的脸面在荣阳城是真不如那芝麻官了。
他又对着萧景佑说了句:“小侯爷,纵有礼说,可和离终究是要我签字画押的,不然只能休妻了,这一休妻,于你于乐安,名声怕是不都好看吧。”
说完唐南城便转身要走,身后却再传来萧景佑的声音。
“签字画押那是你的事,能不能让她和离,我再娶,那是我的事,小公爷还是多关心自己的房里人吧。”
待唐南城彻底走远,萧景佑准备回府,却看到了祁乐安和秋云往他们这里赶。
萧景佑微微抬手,将最低处的梅枝摘下。
祁乐安来到这梅树下,对萧景佑做了个礼,“萧小侯爷君安。”
萧景佑马上回到他平日对祁乐安的那副温柔模样,“妹妹妆安。”
说完,他走向前,将梅枝轻轻挂在祁乐安的发髻上,“这梅花苞很衬妹妹今天穿的这身黄白游兔绒袄。”
祁乐安低声说了谢,随后看了眼秋云,秋云明了意,对着雁谨也使眼色,两个贴身侍从便离了这梅树旁。
祁乐安抬头看了眼萧景佑,“景佑,为何要今日要说那样的话?为何…多年未娶?”
萧景佑轻轻笑了一下,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祁乐安,让祁乐安有些不好意思。
“从见到你的马车回祁府的时候,我就想过,要再去你家提亲。”
萧景佑双手轻轻放在祁乐安双臂旁,祁乐安不得抬头看着他。
“今日,我听到你与唐南城和离的事,心里很高兴,我会让你与唐南城和离,不会让他休妻,之后我再拿上聘礼,与祁家拜访。”
祁乐安也笑了一声,也许她上一世的选择就是错的,再次回头,她要的就是不再重蹈覆辙。
祁乐安问到:“你怎么帮我呢?”
萧景佑双手向下,拉住祁乐安,宽大的手掌几乎能把祁乐安整个手包住,他摩挲着祁乐安的手。
“朝廷如今纷争多,但大多都是议论立储之事,唐家是福欲王的母家,位列公侯之位,今日带小妾来已是丢脸,多不合礼数,明日我将去朝上参他一本,你将悦儿离世的证据备好,不说能让唐南城彻底下马,但和离是一定能够的,官家清明,百姓蒙冤尚可敲鼓登朝,更别说三公的女儿了。”
祁乐安惊了一下,顿了顿,“你如何能知我已查清悦儿离世的真相?”
萧景佑笑着开口:“如果不是早已对唐家失望,你何必回祁家?”
萧景佑顿了顿,开口:“再者,皇家且争那君王之位,更何况这公侯贵族之家,不为了那名利,桃小娘又何必要做小?对于悦儿的离世,我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我知道,你想为悦儿翻案,想让桃小娘、唐南城都得到他们该有的惩治。”
“我会为你做到这一切。”
萧景佑嘴唇微动,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乐安,我一直心悦着你,哪怕你当时想嫁的人不是我。
前世是这样,今世也亦如此。
祁乐安对于唐府的日子,说不心痛是假的,得了萧景佑这话,她的眼睛慢慢泛起了些湿润。
这倒让萧景佑吓了一跳,忙为祁乐安擦去泪水,却被祁乐安紧紧抱住。
他只听见自己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哥哥,谢谢你。”
这句话,让萧景佑心也更着痛了一下。
他无法再受一遭祁乐安离他而去的痛苦了。
远处,脚步声愈发近,一位男人声音有些虚弱,开了口:“萧小侯爷?”
两人立刻分了身,萧景佑和祁乐安一同躬身“福康王。”
福康王宁仁瑾拿出手帕掩了口鼻,咳了好几下才停歇,一旁的王妃不止地为宁仁瑾顺气。
福康王妃瞧着两人:“想必祁家姑娘和萧小侯爷是来赏梅花了,早听闻二人青梅竹马,今日可见感情深厚。”
祁乐安耳朵红了,不知说什么。
萧景佑又做了礼,“王妃和王爷也是琴瑟和鸣。”
随后萧景佑又对宁仁瑾说:“王爷,今日朝中多议论立储之事,愿王爷保重身子,方能辅佐陛下。”
宁仁瑾有些诧异。
萧景佑再次对宁仁瑞行了礼,拉着祁乐安离去。
栖桃阁内,桃小娘尖锐的惨叫,她的下身流满了血,一盆盆干净的汤水进了房,又见一盆盆血水出了房,丫鬟们忙上忙下。
房内,又是有稳婆透过那被褥看胎儿,又是郎中为桃小娘施针。
唐南城坐在门外的檀木椅上,脸色发黑,先是在侯府被祁乐安与萧景佑两人针对,谁知,刚入府门就被告知他这唯一的孩子将要保不住。
唐南城气不过,紧紧抓着椅把,好似要把这桌子掐烂才好,“一个祁乐安、一个萧景佑,两个人都这样对我说话,不知道的,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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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两人做了夫妻,好一出鸳鸯戏。”
不知过去了多久,郎中满头大汗地出来,跪在地上:“公爷,小娘她腹中的孩子实在是没保住。”
唐南城一把站起来,抓着郎中的衣领,“平日给小娘看身子的都是你,怎的如今倒出了事?”
郎中更是怕的不行,声音颤抖:“小娘担忧腹中孩儿康健,又听信民间酸儿辣女,不知是不是吃了太多酸梅的缘故…大人,我实在不知缘由啊。”
唐南城将郎中甩在一旁,哼了一声,没进房中,只让郎中给开个修养的方子,拂袖便走去。
翌日。
太和殿中,定国的朝臣们齐齐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义帝头发花白,但容貌确实年轻一些,想必是太过操劳了,他咳了几声,一旁的太监递过热茶,明义帝摆摆手,对着臣子说了平身。
“今日诸位爱卿有何事要报?”
萧景佑站了出来,躬了躬身,“禀陛下,臣要参礼部尚书唐南城,不知礼数,不分嫡庶,将自家小妾带入席中,小妾还屡次出言不讳,臣以为,治国应先齐家,唐尚书如此种种,还如何能辅佐君王,昌荣定国?”
明义帝听完话,眉头一皱,“南城,可有此事?”
唐南城走出来,跪下,而后又起身,看了眼萧景佑,“陛下,臣冤枉,昨个儿,定风侯的席面,实在是臣无奈之举,才让我家小娘与我一同前行啊!陛下。”
明义帝往萧景佑那处一看,对着唐南城说:“哦?那你说说,御侍郎是如何冤枉你的。”
唐南城一副做小的模样:“我家大娘子不知为何,前些日子,留了封和离书便回了母家,想必是我家大姑娘方逝,夫人受不住,可这一去,竟是不回的意思,我也去过我老丈人家,但我娘子都不愿回府,只能让我家小娘陪我前去了。”
唐南城又噗通一跪:“陛下,萧侍郎参我不知礼数,但萧家也是小妾抬了身份,成了侯府大娘子,这又是哪门子的礼数呢?”
明义帝又看向萧景佑,等着他说话。
萧景佑行了礼,“回禀陛下,我父亲抬贵妾是主君的本意,我不能目中无长,左右长辈,这亦是越礼啊。”
“且着,昨日女席上,唐家小娘可是簪着一只胭脂红桃簪,唐大人,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唐南城皱了下眉,又惊又恨,盯了眼萧景佑。
此时,一阵阵鼓声响彻大殿。
明义帝问了身旁的公公,“何人敲鼓?”
公公伏了身:“回陛下,是祁家独女——祁乐安。”
明义帝一挑眉:“祁重远的独女?”
“是。”
“宣她进来,朕看看是有什么冤情。”
祁乐安身穿一身素白薄衣,衬得她是更加可怜。
她跪下,手执一份证词,“陛下万福金安,臣女祁乐安,心中有冤,特登朝敲鼓,只望陛下为臣女主持公道。”
随后,明义帝一旁的太监将祁乐安手上的证词拿去,呈给了陛下。
祁乐安又跪着行了礼:“臣女自嫁给宋国公府,无不侍奉双亲,打理府中后院,与夫君相敬如宾,后诞有一女,乳名为悦儿,唐尚书背信弃约,在百州遇的一女子,逼着我喝了妾室茶。”
说到这,祁乐安不□□了泪。
“不曾想,这妾室不安分,在我儿的药里掺了东西,让我儿久治不愈。”
“陛下,此为证词,是小娘身边的贴身侍女春雪所言。”
“请陛下还我一个清白与公道!不让我那孩儿蒙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