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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镜花冬雪

作者:望日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春舒浑身一颤,所有挣扎动作倏然停住。


    内室暖意氤氲,虽燃着炭盆,却也未到肌肤裸露而不冷的程度。


    肩头骤然一凉,激得她胸前一阵战栗,贺春舒蹙眉垂眸,视线落在自己被扯开的中衣上。


    衣襟歪斜,露出一段雪白肩颈,宛若无暇玉器上骤然迸开一道刺目裂痕。


    谢忱他、他从来不会这样对自己!


    有几回行房,他确会急切难耐,也从未像这般全然不顾她的意愿!


    谢忱的动作一僵,攥着她手肘的力道骤然松开。


    “舒娘……是你、你逼我的!”他喘着粗气,将烦躁与懊悔全都倾泻出去,“我只想与你好好的,为何你非要这般固执!”


    是她逼迫、是她固执?贺春舒抬起眼,目光空茫,这话……是谢忱说出来的?难道这些年她从未看清过谢忱!


    一滴泪滑出眼眶,砸在了那只一直攥着她衣襟的手上。


    泪滚烫,谢忱猛地松手,整个人僵立一侧,犹如铁铸。


    “舒娘……”他怔怔开口,视线慌乱地在她脸上游移,不知该落在何处,“我、我不是有意……”


    “让我想想吧。”贺春舒吸了一口气,默默将滑落的衣襟拢回原位,“我们之间……让我想想吧。”


    “好,好!你想多久都行!只要你……”谢忱张开手臂,急切地想抱她,却被贺春舒抬手轻轻挡住。


    “不是现在。”她的手抵上谢忱胸膛,把他往外推了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按侯府规矩,祭祖前,需斋戒、分榻……”


    “……至少,”眸光黯淡一息,她顿了顿,“至少这两日,别来碰我。”


    谢忱想也不想,立刻答应:“好!”


    可随即他又忍不住追问,“那之后呢?祭祖结束……就可以了吗?”


    贺春舒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是祭祖之后吗?”他继续追问,口吻近乎哀求,“舒娘,你总得给我一个准话……”


    “……守岁之后。”贺春舒逃也似地转身走向床榻,背对着他胡乱说了个日子。


    “好,”得到确切的答复,谢忱长长舒出一口气,“好,那我等你。”


    他走上前,想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却被贺春舒侧头避开。


    谢忱动作一僵,只好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这段日子,我去睡偏房。”


    贺春舒合上双眼,没理,直到听见谢忱关门的声音,才缓缓松懈下来。


    从腊月十五那天起,什么都变了。


    不,或许没有变,只是她眼拙,之前从未看清罢了。


    忽然,贺春舒脑中冒出一句早已听过的话:既入穷巷,就该及时回头。


    那一夜过后,谢忱果真没有再踏入内室半步,只是次日晨起,遣人送来些温补汤羹。


    拒绝无用,谢忱从不会考虑她的感受。那碗汤便一直搁着,贺春舒没去碰。


    白天,她细细盘算着,若是和离,她能带走多少嫁妆私产,到底能不能破财消灾,换自己脱身。


    日子隔了一天,便到了腊月二十三。


    小年祭祖,大约是新年前最后一件大事。


    谢氏旁支族亲来了不少,贺春舒作为侯府主母,领着女眷静立于人群后方。


    隔着攒动的人影,侯爷背影立于最前方。谢昀与谢忱一左一右,立于他身后半步。


    谢昀今日倒是没带着那副面具,狰狞疤痕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外,引来不少侧目,更招致谢侯爷一记嫌恶的冷瞥。


    谢忱则若有所觉,微微侧过脸,朝她的方向看来。


    贺春舒与他对视一瞬,随即便移开了视线。


    仪式冗长繁琐,先是谢氏子孙逐一祭拜叩首,一轮下来没个把时辰结束不了。


    此后尚有家主训话、长孙敬香等环节,更有诸多旁支欲趁这年前最后的机会与侯爷叙话攀附。


    谢家曾祖当年随太祖征战四方,收复疆土,立下“定国安邦”之功,得太祖钦赐“镇国侯”爵位。


    侯爵之位传承四代,已历百余年风雨。实权虽几经起伏,可如今侯爷身居尚书之位,确比往日更显尊荣。


    终于,轮到了家主训话。


    “我谢家能有今日,仰赖列祖列宗庇佑,亦凭族人恪守本分。”


    谢侯爷声如洪钟,“身为男儿,当忠君报国,光耀门楣;身为女子,更应贤良淑德,为夫家开枝散叶——”


    “——如此,方能家族兴旺!”


    若在往日,她定觉此话刺耳屈辱,愤懑难平。


    可自从昨日亲耳听闻公爹那番言辞,此刻她心中已无半分波澜,甚至在想,若真能以“七出”之由休了她,倒也省得她费心了。


    “嫡长,敬香——”


    很快,轮到谢忱去敬最高的三柱香。


    贺春舒出列,从下人托盘中接过香束,缓步上前,于谢忱面前站定。她垂眸不去看他,只举香递至他胸前。


    谢忱接过香,却并未转身向香案走去。他就这般立在原地,目光贪恋地凝在贺春舒脸上,迟迟未动。


    她今日一身鸦青祭服,素簪绾发,颈项虽被衣领遮得严实,可发根处的莹润肌肤却若隐若现,将他魂魄勾了去。


    谢侯爷重重咳了几声,谢忱才倏然回神,匆忙持香行至父亲面前。


    待他转身,贺春舒方敢抬眼,却不慎撞上谢侯爷冷厉怨怼的目光。


    又怎么了?她疑惑撇开视线。


    恰在此时,传来一声脆响!


    贺春舒霍然抬头,谢忱手中那炷最长的香,竟从中断裂!燃烧的香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手背上!


    谢忱疼得额角青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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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却仍死死握着残香,不敢松手。


    这香……她昨日才检查过,绝无问题,怎会无端断裂?


    视线一扫,谢侯爷震惊目光后的怒意、还有立于谢忱斜后方的谢昀,全都被贺春舒尽收眼底——


    在香头烫及谢忱手背的刹那,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亦攥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指节绷得惨白。


    仿佛被灼伤的不是他兄长,而是他。


    另一个相似的画面,撞入脑海——


    家宴上,谢昀捏碎茶壶,滚烫茶水溅在他手上,可两人之间还隔着侯爷,为何侯爷安然无恙,而当时,谢忱却痛苦得几欲晕厥?


    两个画面缓缓重叠,不对劲,这里面,太不对劲了。


    贺春舒瞪圆了眼睛,有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不过是香火过旺罢了!”谢侯爷扬声一笑,“继续!”


    可他垂眸的刹那,眼神骤然转冷,身旁的王管事立刻会意,待谢忱敬香完毕,高声道:


    “请各位族亲移步前厅!”


    众目睽睽之下,没人敢多言。


    谢忱脸色惨白,被小厮扶着离去,想来是去处理伤口了。


    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不止,贺春舒刻意将背脊挺得笔直。


    她领着一众女眷穿过游廊,微笑着、颔首着,却不知道自己回应了谁,又错过了什么。


    “春舒,春舒?”


    二婶奶奶推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啊……您方才说什么?”


    二婶奶奶掩唇一笑,“我说啊,忱儿对你可真是上心。刚才在祠堂里,那眼睛都快长在你身上了。”


    这句在旁人听来无比受用的奉承,却激起贺春舒生理性的反胃。


    她正想寻个借口避开,谢忱却已经换了身常服,迎面走来。


    夫人们纷纷起身行礼,他只敷衍地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了贺春舒身边。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出来一下。”


    去哪?谢忱他这是又要做什么?


    贺春舒蹙眉看他,满腔疑惑被谢忱的沉默挡了回去。


    在众人艳羡暧昧目光中,她无从推拒,只能随他走出花厅。


    两人一前一后,刚行至廊下僻静处,谢忱便猛地转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贺春舒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舒娘你别怕!”他邀功似的说道,“我已经将此事全部揽下,父亲他不会责怪你的!”


    随即,他话锋一转,问出最关心的事:“所以……”


    谢忱紧盯着她,眼神里满是催促,“所以,你想得怎么样了?”


    “我、我……”贺春舒想将手挣脱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兄长。”


    突然,旁若无人之处,却响起了谢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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