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从苏知行的房里出来,吴姝妹等人上前将人团团围住,“大夫,老爷他怎么样了?”
大夫叹了口气:“先前老夫就嘱咐过,苏大人不能再动气,要静养。今日,老夫已为苏大人施针,让他淤堵的血液通畅。可若是还有下次,老夫也没有把握。”
听到大夫这话,吴姝妹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大夫将方子交给福伯:“老夫开了一副清热熄风、化痰开窍的方子,你们切记,再勿让苏大人动怒了,再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
吴姝妹忙谢过大夫:“我记下了,有劳大夫了。”
又对福伯道:“福伯,送大夫出去。”
福伯领着大夫走了,吴姝妹和苏文曦忙进了屋里去看苏知行。
苏天青站在赵姨娘身旁,也想跟着进去,赵姨娘将人拉住,低声道:“你去凑什么热闹。”
苏天青有些委屈:“娘,我也想进去看看爹爹。”
赵姨娘摸摸苏天青的头,看了一眼屋内,神色黯然:“乖,跟娘回去。”
这些日子苏母的情况愈发糟糕,赵姨娘几乎快住到苏母院子里了。今日听闻苏知行又被气晕了过去,放心不下便过来瞧瞧。但是有吴姝妹在,赵姨娘自然是不会往上凑的。
苏天青跟在赵姨娘身边,问道:“娘,爹爹不会有事吧。”
赵姨娘安慰道:“你放心,你爹他不会有事的。”
苏照月在门外站了会儿,正准备回去,一个丫鬟匆匆跑来,进了房里。
“夫人,大少爷他……”
“天恒怎么了?”
“大少爷他知道谢家来退亲,这会儿正嚷着不活了。”
“什么!快,文曦,快随我去!”
吴姝妹带着苏文曦匆匆离开了。
苏照月见人都离开了,便走进苏知行的房里,对侯在一旁的丫鬟道:“你去给老爷备些参汤。”
待丫鬟离开,苏照月在床旁边坐下,将苏知行的手拿了出来,诊了下脉。苏知行脉弦滑而数,如按弓弦,如珠走盘,乃肝风挟痰,上冲脑窍之兆。苏照月心中暗道,这病症竟然这么严重。
苏知行的手动了动,苏照月忙将他的手放好,装作为其盖被子。
苏知行睁开眼睛,见到床边只有苏照月一人,“阿月啊,你母亲呢?”
苏照月叹了口气:“父亲,大哥他知道谢家退亲的事,这会儿子真在自己屋里吵着要上吊呢。夫人跟曦儿赶过去劝阻了。”
苏知行气得直垂床板:“孽障啊!孽障!”
苏照月忙劝慰道:“父亲,您别动怒,身体重要啊。”
苏知行用手捂住嘴巴闷闷咳嗽了两声,摊开手掌,手心中竟有一团血迹。
苏照月惊呼出声:“父亲!”
苏知行摆摆手,让苏照月不要出声,“扶我坐起来。”
苏照月将人扶起来坐好。
苏知行拍了拍苏照月的手,叹息道:“阿月啊,如今你大哥我是指望不上了,天青又还小。你大姐虽是上嫁,但是她夫婿在家中排老二,能力又有限,只谋了个闲差。她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已是不错,我不能再指望她什么了。我苏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是诗书传承之家,你祖父也是举人出身,只可惜走得早。你祖母靠着自己养活了你大伯与我二人,你大伯读书不如我,多次科举未中,如今在老家衙门里某了个差事。我虽然高中探花,仕途却不平顺。其实我一直对你大伯一家有愧,当初为了我读书,你大伯吃了不少苦。本想在京中为你堂兄弟在京中某个差事,可惜能力有限。”
苏知行顿了顿继续道:“我看魏夫人对你喜爱有佳,韩逯二十有六,至今仍未婚配。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与圣上一块长大,他与圣上的情谊不是旁人能比的。你若是能嫁与他为妻,那我们苏家日后便有了靠山。”
苏照月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垂下头,故作娇羞:“父亲,您说什么呢!”
苏知行笑了起来,又突然咳嗽几声,苏照月忙为苏知行拍背。
“阿月,韩逯虽不是什么世家出身,但是他母亲是圣上乳母又受太后器重,他更是圣上的左膀右臂。他的样貌也是这京城一等一的,这样的人全京城也寻不出第二个。”
苏照月垂着头。
“你若是能嫁了韩逯,文曦定也能说个好人家。再将你大伯一家也接到京城,为你堂兄弟几人某个好差事。过几年,等天青一举中第,我们苏家就算是光耀门楣了。”
苏照月抬起头,眼中有些忧虑,“父亲,若真能如此也算是阿月的福气。可是大哥未娶,阿月又如何能议亲呢。”
苏照月的话将苏知行拉回现实,苏天恒不娶妻,比他年幼的苏照月和苏文曦确实不适合议亲。只是今日谢家把这亲退了,如今这谣言传得漫天都是,这京城恐怕再无让人愿意将女儿嫁过来了。苏知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京城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苏知行将自己认识的人在自己脑海中过了一遍,却发现似乎没有人能愿意将女儿嫁过来。突然,苏知行想到前些日子吴家来信,说吴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想拖苏知行给她说一门亲事。
吴姝妹自然不愿意,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吴家一届商贾,如果苏天恒没有出这种事,自己肯定是看不上他们家的。但是如今苏天恒已经成了废人,想要找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恐怕难了,吴家却是可以,而且吴家也算是知根知底。
苏知行又拍了拍苏照月的手:“阿月放心,这事为父已有计量。等过了年就让你母亲回一趟苏州,去为你大哥说门亲事。苏家也是时候办一场喜事,去去晦气了。”
苏照月心中冷笑,到别处去说亲只怕要隐瞒女家苏天恒断腿的事实了,这亲事真要是结了又是一段孽缘。
丫鬟端了参汤进来,苏照月端起参汤:“父亲,您喝些参汤补补气血。”
苏知行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见苏知行用完参汤,苏照月道:“父亲,时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阿月回去了。”
*
从皇宫为太后诊治出来,就看到韩逯长身而立,站在马车旁,阿烟恭敬地侯在一旁。
苏照月向芳苓辞行,走上前去对韩逯行礼:“见过韩大人。”
今日本是阿烟送她入宫,不曾想,出来时,他竟然在宫门口等她。
韩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看不出情绪,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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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道:“母亲让我来接你。”说完随即转身,干净利落地上了马车。
这话听着像是不情愿?苏照月轻轻叹了口气,也上了马车,在他对面坐下。
车厢内空间不算宽敞,韩逯坐在那儿闭目养神,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
这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她也不看他,侧过头,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苏照月没坐稳,往后仰了仰,韩逯忽然睁开眼睛,伸手将人扶住。
苏照月忙坐直身体,“谢谢。”
韩逯收回手,目光落在她身上,“太后凤体,今日如何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像是例行公事般询问。
苏照月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回大人,毒素祛除顺利,只需按时服药,慢慢调理便可。”
“嗯。”韩逯又闭上眼睛。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韩府,韩府吩咐了阿烟一句,便自己离开了。苏照月随阿烟去将衣服换了,才与琴心汇合。
暮色已至,韩府内张灯结彩,丝竹管弦之声透过院墙幽幽传来。
“苏小姐,宴会已经开始了,公子吩咐奴婢带您去花厅。”
苏照月点点头,阿烟在前面带路。穿过曲折的回廊,三人来到花厅前。花厅内传来一声裂帛般的“铮”然巨响,如同黑夜中置身包围圈中,杀机四起,直击人心。这琵琶声让苏照月的脚步顿了顿。
阿烟见状问道:“苏小姐,您怎么了?”
苏照月笑了笑:“无事,我们进去吧。”
琵琶声嘈嘈切切,如同黑云压城,千军万马从四周涌来。忽地弦音低沉,绝望之气又涌入心头。
苏照月踏入花厅,厅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花厅很大,男宾女宾各坐一侧。
此时宾客们的目光大多被厅堂中央那抹倩影所吸引。一位身着蓝色长裙的女子正怀抱琵琶,纤指翻飞,似是两军厮杀般的乐声正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丽苑的头牌娘子,婉娘。
苏照月的手指轻轻拢在一起,阿烟引着苏照月在空置的位置上坐下,这位置好巧不巧正对着婉娘。
苏照月抬头,与婉娘四目相对,那原本流畅如水的琵琶乐章,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颤音。
那是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里却满是无法置信的震惊与滔天的骇浪。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苏照月的脸,像是要从这张脸上找出什么。
苏照月冲婉娘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挪到一旁。婉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将低垂下脑袋,用心拨弄琴弦。
琴心敏锐地察觉到苏照月刚刚那一瞬的不同,低声道:“小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这《四面楚歌》弹得着实不错。”苏照月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苏照月感受到一束探究的目光,抬眼就对上韩逯的双眸。苏照月心中咯噔一下,很快便稳住心神,端起桌上的酒杯,朝韩逯莞尔一笑,然后将杯中的酒饮尽。
韩逯没有动作,一旁边的人朝他敬酒,他这才收回目光。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喝彩。婉娘起身谢礼,姿态婀娜,神色从容,似乎刚刚那点失误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