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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穿越

作者:藕泥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


    林溪荷半梦半醒,耳畔飘进几缕杂音,朦胧间,陌生的气息逼近,一只手缓缓伸向她的鼻尖。


    谁的手?


    林溪荷只觉那手在她鼻下一探,对方便浑身软掉,重重跌到地上。


    旋即,女生版尖叫音:“不好了!小姐、小姐她!!!”


    林溪荷心头一跳,自己就这么水灵灵地被宣布死亡了?现代医学这么草率了?


    她费劲眯开眼缝。但见那人踉跄几步,猛地推开大门,与门外衣着华贵的妇人视线交汇。


    那妇人已至中年,以绢帕压住口鼻,眼睫挤出些许晶莹,一股浊气缓缓从帕子下逸出:“嘿……总算把这傻子送走了。”


    林溪荷顿了顿,琢磨出个事儿:她死了,有人挺开心吶。


    一个身型圆润的姑娘跟在妇人身后,妇人回手拧住姑娘腰间赘肉,喝令道:“快哭。”


    “呜……”那姑娘每抽噎一声,就依着妇人的眼色,拖着长音哀泣,“姐姐别走,你丢下我一人可怎么活!”


    林溪荷又明白一个事儿:这古装梦挺全面啊,还附赠个演技蹩脚的塑料姐妹。


    云锦被松软舒适,林溪荷接着补眠——梦却被频频打断。


    扰人清梦,可恶至极!


    塑料姐妹伏在床边,一抽一噎:“姐姐你一路好走。至于你的遗产——你的未婚夫婿文二公子,妹妹我便勉为其难地‘继承’了。”


    林溪荷乐了:好绝的梦!母胎单身二十三年,终于赶上国家分配对象了!


    她要多睡会儿。


    在妇人的授意下,丧仪皆依礼而行。从容的架势仿佛早已将每一幕排演千遍万遍。


    老嬷嬷粗鲁地扯开林溪荷的寝衣——现在醒来不太明智,林溪荷只能挺成一条尸体。


    那一直陪在内间的丫鬟怀里抱着齐整的寿衣,她猛地肘开老嬷嬷,“小姐肌.肤最为娇.嫩,受不得丁点蛮力。”


    老嬷嬷冷笑:“身子都僵了,谈何娇.嫩?”


    外头有人传话:“王嬷嬷,二小姐闹着要去文府。”


    老嬷嬷追出去:“快下雨了,莫要沾湿裙角!”


    光线暗了些许,林溪荷忙启开眼缝,窗外的天聚满浓云。


    室内归于寂静。


    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林溪荷面前,手指紧紧攥住她的袖角。


    “小姐,这样也好,忘掉这一世的苦,找个寻常和乐的人家,重活一回。”


    “小姐莫怕啊,青芜速速就来。”


    床边总算没人了,这下能睡安稳觉了。林溪荷打起瞌睡,起码让她看一眼包分配的老公是不是双开门帅哥呀!


    她顺势将头埋进被窝,任凭外头如何喋喋,专心做她的聋的传人。


    脑中又忆起公司承接的古言畅销小说,“林牛马”集策展布置于一身,末了还被要求扮作该书女主的模样。


    “小林,咱公司就属你形象最能打,你去cos女主角简直不要太合适。”


    林溪荷:领导大人,想省钱您直说。


    钱有没有省到她不想知道,打工人只想休息。


    现实梦境,混混沌沌。


    压抑的哭声隔着锦被漫进来,似暴雨前裹在黑云里的闷雷,一声一声钻进林溪荷的耳朵里。


    还怎么休息?!林溪荷有种棺材板被掀开的气愤。


    视野里,人影晃动。


    白色的布,丰腴的身影。


    林溪荷揉揉双眼,清醒了。


    眼前是古色古香的屋子,身下是柔软的床榻,难道是好心同事安置她在这里小憩吗?


    只是……林溪荷一瞬不瞬地盯住一个方向。


    穿着古风素裙的姑娘踏上圆凳,圆墩墩的脑袋抻进布圈。


    林溪荷:什么情况?古言畅销小说女主上吊?


    不对啊!女主没那么丰腴啊!再说了,公司不是请她当coser吗?怎么换人啦?


    那抽噎的背影微微颤动,背肉也随之起伏。临了,那姑娘踮起脚尖,笨拙转身,自语道:“我得看着小姐的尸身走。小姐,等我!等等青芜!”


    ……四目相对。


    眼见对方戏感十足,林溪荷也被带得入了戏:“哎哎哎,生活很美好!没什么过不去的!姐妹别呀!”


    晚了——青芜已经踢掉凳子。


    林溪荷看清了她最后的表情。


    这叫死不瞑目。


    .


    为了策展,林溪荷读过那本古言小说。可如今脑子里模糊的片段,不像是那本小说里的内容。


    ——文府与林府世代交好。


    这一年,两家夫人先后诊出喜脉,常倚花墙笑谈指腹之约:若得一儿一女,便结为秦晋之好;若是双子或双姝,便认作手足金兰。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文家喜得麟儿,林家亦获掌上明珠。


    娃娃亲水到渠成……


    “造化弄人!这可如何是好!来人,来人呀!速去文府报丧。”管家慌乱的喊声,斩断了林溪荷的思绪。要通知她未婚夫,发个微信讣告不就得了?差人跑断腿做什么?一秒钟的事,搞那么复杂。


    .


    那边,文国公府接到林府报丧,文国公怔忪须臾,竟松了口气:“林家痴女歿了。如此也好,倒省了一桩心事。”


    伏案写字的文之序抬起余光:“祖父,退婚帖还写吗?”


    案头上的砑花笺,附文之序亲笔,笔锋刚劲峭拔:与林小姐素未谋面,若因父母之约仓促成婚,恐非佳偶……


    文国公:“人既已去,莫再叨扰。”


    文之序写完最后一笔,搁笔,盖印以示尊重。


    正当他翻找印章之际,新来的小厮递上拜帖:“二公子,林府林小姐求见。”


    林溪荷?她不是死了吗?文之序接过拜帖,一眼扫到最后,落款林芷柔。


    不认识。


    小厮不清楚隔壁林府的情况,只道:“二公子?林小姐等着呢。”


    “不见。”


    话音落地,府外鞭炮声大响。隔壁林府白事,竟有人在外头放鞭炮?


    文之序沉嗓道:“何人喧闹?不像样子。”他大步流星往外走。


    文林二府仅一墙之隔,文之序站在文府正门,视线沿着长长的青石板路直通林府大门。


    一个形似小山的女子捂着耳朵,脚边是一长串火红的鞭炮。


    见文之序出府,女子朝他招手。


    “之序哥哥——”


    文之序蹙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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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


    女子的声音还在继续:“之序哥哥,我有话和你说!”


    文之序:“文七。”


    身后小厮陪着小心:“二公子,文七被您赶出府了。”


    短短一季寒冬,文之序身边的仆役流水般换了一茬又一茬。


    见文之序无动于衷,女子提起衣裙跌撞而来。


    文之序耐心耗尽:“关门。”


    小厮:“二公子,可那是林小姐啊。”


    文之序一个眼风扫过来,纠正道:“林府只有一位林小姐。”


    见新来的小厮仍一脸茫然,文之序补了句:“她刚咽气,明白了?”


    小厮似懂非懂。


    文之序抬手朝小厮后脑叩了一记,哂道:“她若尚在,也长不成那样。”


    小厮悄悄望一眼林府骄矜的小姐,顷刻别下眼。


    这位林府小姐,肤如酱鹅,圆润的身段如公子哥儿爱踢的蹴鞠。


    也就耽误片刻,林芷柔陀螺似的滚到文府门前,透着门缝痴望文之序的身影。


    “之序哥!”


    “文七,放狗。”


    “二公子,小的不是文七。”


    “你现在是了。”


    门缝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犬吠声,小厮应答声,门轴吱呀声,小姐惨叫声,声响一浪高过一浪,生生盖过林府白事的死寂。


    .


    浓稠的乌云压下来,林府上方天空灰暗一片。


    自从见了林溪荷最后一面,闵氏的心头大患已除,整个人松快许多。


    王嬷嬷匆匆来报:“二夫人,小公子点了鞭炮。老爷会不会责罚他?”


    “哦?竟是言儿?老爷就这一个儿子。”闵氏眼角舒展,“言儿尚幼,贪玩些也是常情。由他去吧,他还是个孩子呢。”


    嗯,身高七尺的大孩子。王嬷嬷扬起职业式假笑。


    “明日联系张媒人。”闵氏心急,“林溪荷一死,我的芷柔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女。该有的礼数,一步都省不得。”


    “二夫人,”王嬷嬷说出顾虑,“府里尚在治丧,此时若提亲,文府会有所顾虑。”


    “倒也是。”闵氏再次前往林溪荷的宅院,美其名曰监督丧葬事宜。


    她恨不得林溪荷今天入棺、明天下葬、后天她的亲生女儿风光大嫁。


    .


    青芜从记事起便跟着大小姐。府中下人常笑她跟了个痴傻愚钝、不会说话的主子。那时的青芜尚且年幼,她只知道忠字下面盛着一颗热烫的心。


    这颗心脏与大小姐那颗木讷的心脏连在一起,它跳,它才跳。


    今日,它停止了跳动。


    青芜也不想活了。


    她见过娘亲上吊,所以她有经验。


    圆凳、白绫……她怕踩脏凳面,特地脱掉鞋子。


    至于三尺白绫。她请教跑船的艄公,学会帆索端头的打结法。


    神思恍惚之际,隔壁文府鞭炮齐鸣,恍如贺喜。


    青芜悲愤交加:“小姐刚去,他们竟……”


    她打好羊角结,将脖颈套入绳圈,垫脚转身,调匀呼吸。


    意识模糊前,她用尽最后力气掀开眼帘,望向她家小姐,作最后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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