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晏的语气虽然听着还是冷冰冰的，但夏屿敏锐地察觉到裴清晏的态度已经改变了。
夏屿趁热打铁的稍微靠近了一下裴清晏的方向。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裴清晏，你知道你刚才那表情挺可爱的么？”
系统：【你确定是你在哄人而不是在拱火？】
裴清晏皱着眉转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你又在说什么鬼话”的质疑。
“就那种......”夏屿比划了一下，学着裴清晏刚才绷着脸的样子，“‘我不生气’但又明显在生气的表情。”
他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声音也放轻了些，带着点调侃，“有点像被淋湿的萨摩耶，嗯……还是被染成白粉色的那种。”
夏屿的笑声很浅，却像羽毛轻轻拂过，奇异地带上了一点哄小孩似的耐心。
裴清晏被那句“萨摩耶”弄得一噎。
尤其是“白粉色”简直是在他敏感的发色上蹦迪，他本能地要发火，眉梢都挑起来了。
结果裴清晏一对上夏屿那双此刻带着细微笑意的眼睛，想说的话愣是卡在喉咙里，什么话没说出来。
他有些狼狈地别开视线，冷声道：“我不像狗。”
“嗯，不像。”夏屿从善如流地接话，“萨摩耶还比你容易哄点。”
裴清晏呼吸一滞，猛地瞪向他：“你。”
“但我会继续哄你的。”夏屿适时截断他后面可能冒出的气话，语气温柔得像平静无波的湖面，“直到你不生气。下次我改进，尽量不惹你生气。”
裴清晏搭在膝盖上的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里那股横冲直撞的烦躁，正被一种更微妙更熨帖的情绪悄然取代。
“你还知道错。”他哼了一声，语气依旧有点硬，但那股冷意已经散了大半。
夏屿从善如流，语气诚恳：“嗯，我真的错了，原谅我？”
裴清晏嘴角慢慢地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虽然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他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刚才的小插曲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解决了，没人再说话。
后座的李泽清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看裴清晏，又看看夏屿，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默默闭上。
旁边两个狗仔王锐和李小明偷偷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的迷茫。
这气氛，这交流，这最终归于平静甚至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和谐的节奏。
真没谈？
直男有这么会哄人的吗？
而且裴二爷居然就这么被哄好了？
假的吧。
夏屿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靠回椅背，对系统说：【哄好了吧。】
系统电子音带着啧啧称奇：【何止是哄好了，你自己看看，裴大小姐那看不见的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你这直男哄人法，有点东西啊。】
夏屿：【谢谢。】
＊
把夏屿送回住所后，裴清晏把狗仔放了回去，自己也回到了别墅。
顶层的音乐室依旧只亮着几盏幽蓝的壁灯。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沉浸到音乐里，而是走到靠窗的书桌前坐下，拿出手机翻出熟悉的备忘录。
他在已经零星记录了不少Sol的观察记录。
裴清晏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开始进行增加。
——他反驳了我，不让我删绯闻。
——他说他是直男。（划掉）
——他承认错了。
……
——他对我很好，我不该介意他对别人也好。
写完这句话之后，裴清晏盯着那行字，灯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想了几秒，似乎觉得哪里不对，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后半句干脆利落地删除。
在原先的那一条后写下了新的、更符合他心意的字句：
——他就该只对我一个人好。
＊
翌日。
片场的空气里浮动着一种近乎凝滞的紧绷感。
镁光灯聚焦的中心，裴星澜一遍遍重复着同一段台词，导演喊“卡”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沉闷。
那场需要他流露出复杂悔恨与爱意交织眼神的戏，他始终差了一口气。
夏屿站在监视器不远处，平静地观察着。
他手里拿着平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日程和待办事项，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片场中央那个焦躁的身影上。
脑海里还有系统在吃瓜，【陆予弦已经两天没联系他了，而且还沉迷发微博和朋友圈就是不理他，裴星澜已经破防很久了。】
夏屿调整着日程表，【都这样了，他还不去主动啊，活该没有老婆。】
系统颇为赞成，【我顶你，陆延那边也因为绯闻确实产生了些进度，跟赵铭应酬完之后看见绯闻又是一夜未睡，你的积分都涨了不少了。】
终于有一件事让夏屿觉得顺心的了，【好样的。】
裴星澜的经纪人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却不敢上前。
休息间隙。
裴星澜阴沉着脸走向休息椅，助理递上的水被他随手挡开。
夏屿正要上前沟通下一个通告的时间调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有些异常的身影。
是负责道具组的张副导演。
这位张副导很年轻，据说是某个本地建材商的儿子，来剧组更多是积累人脉。
此刻，他并未忙碌于手头工作，反而借着调整一旁装饰花瓶的机会，手机摄像头若有似无地对准了正在闭目揉捏眉心的裴星澜。
那角度，不像是在拍工作照，更像是在捕捉某种私下的状态。
夏屿脚步未停，自然地走到道具堆放区，拿起一份道具清单，语气如常：“张导，下一场戏需要的旧式留声机，确认好送达时间了吗？”
张副导明显一惊，迅速将手机屏幕按熄。
他警惕的把手机塞回裤兜，脸上堆起略显局促的笑：“啊，夏助理，已经确认了，下午三点前一定送到。”
“辛苦了。”夏屿点头，视线掠过对方还带着一丝慌乱的眼睛，笑着转身离开。
转过头的瞬间，夏屿对系统下达指令：【扫描他刚才使用的手机，优先读取近期相册和隐藏缓存。】
【收到。扫描中……发现大量加密相册，部分缩略图识别为裴星澜非公开场合图像，角度隐蔽。网络缓存数据残留显示，他曾多次访问裴星澜官方粉丝后援会及数个私生粉聚集的论坛，账号等级很高。】系统的反馈迅速而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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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屿眼神里闪过一抹深思，【他为什么不顾个狗仔来做这事？】
系统：【谁知道，他乐意呗。】
夏屿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联想到之前狗仔王锐上次提供信息，裴星澜的某个氪金大粉近期掉头去猛追陆予弦的那个。
结合系统此刻扫描到的，这位张副导是狂热粉的身份，以及他家中企业旗下确实有一家生产日用化工产品的子公司。
线索似乎隐隐串联了起来。
他没有打草惊蛇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此事不能轻举妄动。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轻震了一下。
夏屿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拿出手机。
【裴娇娇】：[小鸟叼着糖，歪头问号.jpg]
【裴娇娇】：在？
是裴清晏。
夏屿看着那个越来越生动的表情包，视线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
【夏屿】：在片场。裴先生今天状态需要调整。
他毫不掩饰的直接告状。
消息刚发出去，对面几乎秒回。
【裴娇娇】：我哥又犯病了？需要我叫陆予弦去给他扎一针镇定剂吗？
夏屿看着裴清晏除了回信息之外，还发来了一个链接，是某品牌新出的限量版彩虹糖豆，图片炫酷。
夏屿几乎能想象出裴清晏发出这条信息时，那副漫不经心又带着点恶劣趣味的表情。
【夏屿】：不必。你的糖看起来热量很高。
【裴娇娇】：[小鸟骄傲挺胸.jpg] 好看就行，我给你留一罐。
看着屏幕上花里胡哨的糖和那只昂首挺胸的小鸟，夏屿抿了抿唇，回了个简短的嗯。
他手指动了动，点开裴清晏的备注，将那个带着调侃意味的裴娇娇删掉，改回规规矩矩的裴清晏。
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几秒。
夏屿指尖微顿，最终还是删除，重新输入了裴娇娇。
【呵，男人。】系统的电子音带着十足的戏谑，【口是心非，你就宠他吧。】
夏屿面无表情地按熄屏幕，将手机塞回口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点莫名的躁动。
他抬眼望向片场，裴星澜已经重新站到了灯光下，导演正在给他讲戏。
工作，才是他此刻唯一的重心。
接下来的几天，夏屿的时间被切割成无数碎片，在不同的任务场景中高速切换。
在裴星澜片场的休息间隙，又或者是在赶往陆延公司进行打卡的通勤车上，夏屿利用所有碎片时间，通过系统深挖那位张副导的社交网络足迹。
早期的张辉确实是裴星澜的狂热粉丝。
打榜、应援、购买周边记录惊人。
然而，近几个月的动态却发生了突兀的转向，点赞、评论、转发大量集中在陆予弦身上，对裴星澜则几乎不再提及，这种转变生硬得不像正常的爬墙。
夏屿动用系统的高级权限，追踪到张辉一个用于混迹小众论坛的匿名账号。
在一个抱怨家族生意压力倾诉身不由己的帖子下面。
他看到了这样一句含糊的留言：“接近那个拉琴的，是计划的一部分，没办法。”
拉琴的，指向性不言而喻。
夏屿刚想根据这个线索深思，手机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