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晏观察这个礼物袋子的时候。
夏屿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刀叉，开始切割自己面前的牛排。
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只是出去透了透气。
“今天下午抱歉，这是礼物。”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公事公办，“也算是感谢你帮我查赵铭的资料。”
这句话一出，刚才因为这份意外礼物而悄然滋生的一点点微妙氛围，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系统如果有实体，大概会翻个白眼：【我就知道。】
裴清晏看着那个礼物袋子，伸出手指了指那个礼物。
他抬眼看向夏屿，语气里带着点询问：“我能打开吗？”
“当然。”夏屿头也没抬，继续跟盘子里的牛排奋战。
裴清晏打开丝绒盒子。
那对蝴蝶衔雨滴的耳钉在餐厅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而璀璨的光芒。
他确实没想到夏屿会送他这个。
毕竟他也没生气，只是想看看他装得生气一点儿，夏屿会不会不想跟他相处从而离开。
裴清晏拂过冰凉的宝石表面，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欢。
他不得不承认，夏屿的品味相当不错。
夏屿切着牛排，余光看到裴清晏什么也没说。
只是当着他的面，动作自然地取下了自己左耳上原本那枚造型简约的纯黑耳钉，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只新的饰品戴了上去。
蓝色的雨滴状托帕石悬在他白皙的耳垂下方。
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与他粉色的发丝、眉骨的玫瑰金细链交相辉映。
确实.......非常好看。
夏屿觉得，这钱花得虽然肉疼，但视觉效果值回票价。
裴清晏应该是喜欢的。
两人之后便没再多话，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结账时，夏屿看着账单，面不改色地刷了卡，心里默默计算着接下来需要接多少个兼职才能回血。
走出餐厅，夜风带着凉意。
来接裴清晏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上车前，裴清晏操作了几下手机。
他对夏屿说：“赵铭的资料发你邮箱了。”
夏屿点头，“收到了，谢谢。”
不亏。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新邮件提示，心里踏实了不少。
就在这时，裴清晏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向自己腕上那块设计繁复的机械表盘在灯光下流淌着幽蓝光泽的腕表，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动手解开了表扣。
他拉过夏屿的手，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不粗暴，直接将那块还带着他体温的表套上了夏屿纤细的手腕。
夏屿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抽回手：“裴少，这.......”
这块表他从未见裴清晏戴过，通体暗蓝色。
表盘内是精密复杂的陀飞轮结构，外圈镶嵌着一圈低调的蓝宝石，在夜色中折射出深邃的光芒，一看就价值不菲。
系统适时在他脑中播报，电子音都拔高了一点：【哇塞，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这是Richard Mille RM 56-02，蓝宝石水晶表壳，陀飞轮.......重点是，这是定制孤品。据说是裴清晏十八岁生日时找品牌方专门打造的，世界上仅此一块，估值......我只能说你赚翻了。】
夏屿更呆了，这礼物太重了，他本能地就想摘下来还回去。
裴清晏却按住了他的手，在夏屿抬眸看过来的瞬间。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自己刚刚戴上的那枚闪烁着蓝光的蝴蝶耳钉。
裴清晏唇角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礼尚往来。”
他偏爱收集名表，几乎一天一换，大部分都是按他自身尺寸定做。
唯独今天戴的这款表带设计是可调节的，这才能勉强套上夏屿的手腕。
说完，裴清晏也不等夏屿再反应，转身便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车窗缓缓升起，隔开了他没什么表情的俊美侧脸。
片刻后。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夏屿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腕上这块过分沉重的表，冰冷的金属表壳很快被他的体温焐热。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腕，表带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些宽松，但恰好能卡住，不会滑脱。
或许真是个巧合。
虽然过程曲折，但赵铭的资料到手了，他似乎也把裴清晏哄好了？
如此双赢的局面，夏屿心里那点因为巨额开销而产生的肉疼感消散了些许。
他抬步朝着自己公寓的方向走去，这里离他住的地方确实很近。
不得不说裴大小姐很会挑地方。
系统：【哼，变脸。】
*
首都CBD核心区。
高耸入云的裴氏集团大楼顶层。
电梯门无声滑开。
裴清晏迈着惯常慵懒的步子走出。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候在门外的首席助理林特助立刻跟上。
他步伐精准地保持在他侧后方一步的距离。
林特助一边快速汇报着下午积压待处理的事务。
他习惯性地扫过裴清晏周身，确认这位老板的状态。
但是他的视线在裴清晏空荡荡的手腕处顿住了。
汇报的声音微妙地停顿了半秒。
“裴总。”林特助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专业冷静，但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您手腕上的那块RM 56-02呢，是丢了吗？是否需要我联系品牌方或者安保部门协助寻找？”
那块通体蓝宝石水晶搭配机械结构精密如艺术品的陀飞轮，是裴清晏十八岁时亲自跟设计师一起设计完成的孤品，意义非凡。
林特助清楚地记得，今天早上裴清晏出门时挑选搭配的就是这一块。
他刚才跟着裴清晏下飞机的时候还看见那个表在手腕上的。
以裴清晏对表的珍视程度，绝无可能随意取下不知所踪。
裴清晏推开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漫不经心地将风衣脱下扔在旁边沙发上。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纵横交错的街景，闻言头也没回。
裴清晏的声音透过玻璃反射回来，带着点空旷的淡然。
“没丢。”他顿了顿，像是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送人了。”
办公室里有一瞬间的绝对寂静。
林特助脸上永远得体的表情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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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人了？”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难以置信几乎无法掩饰。
这太反常了。
裴清晏喜欢表，这是所有跟这个大小姐打过交道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不是普通富家子弟的跟风炫耀，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欣赏与收藏癖。
他名下的稀有表款数量惊人，许多都是独一无二的定制款或限量款。
裴家为了他甚至还在家里专门辟出了一个恒温恒湿和特殊的透明保险箱放在房间里作为表柜。
那些价值连城的时计如同博物馆的展品般被精心陈列，惹人眼热。
更重要的是，裴清晏对表的搭配极为讲究，几乎可以算是他每日出门前最重要的仪式之一。
他的着装风格可以多变，但腕上的表一定与当天的服饰和场合乃至心情微妙契合，从未重复。
RM 56-02。
更是他收藏中的心头好，平日里若非重要场合都轻易不佩戴，今日竟然送人了？
林特助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记忆中搜寻任何可能让裴清晏如此慷慨的对象。
家族长辈？
重要合作伙伴？
但这些人选似乎都没有理由让裴清晏送出如此具有个人标志性的私藏。
裴清晏似乎并不在意助理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伸手敲了一下桌面，将林特助的思绪拉了回来，“下午的会议纪要，还有并购案的最新评估报告，十分钟后送进来。”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指令性，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那句石破天惊的“送人了”仿佛只是林特助的一个错觉。
林特助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微微躬身：“是，裴总。”
他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站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
林特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内心的震撼依旧没有完全平复。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眼神复杂。
究竟是谁，能让这位对收藏品界限感极强甚至有些吝啬的裴家小少爷，毫不犹豫地摘下了自己最钟爱的一块表，轻描淡写地就送了出去？
这简直比裴氏集团拿下百亿项目，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办公室内。
裴清晏划过平板电脑屏幕，调出一个名为【Sol观察记录】的加密文件。
在已有的“效率惊人”、“冷静面具”、“疑似财迷”、“给小财迷投喂奖金，会变成招财猫”等条目下方。
他慢条斯理地添加上新的关键词：
【很乖。】
【冷脸萌。】
【会哄人。】
裴清晏看着这几个新标签，视线在“冷脸萌”上停滞了很久，然后关闭了备忘录。
*
晚上。
夏屿坐在书桌前，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
他刚刚接收并仔细阅读了裴清晏发来的关于赵铭的资料。
这份资料详尽得惊人，不仅包括了赵铭家族企业的财务薄弱点、几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项目，甚至还有他私下里一些不为人知的把柄和人际关系网。
“系统，分析赵铭目前最在意的项目，我要给他个惊喜。”夏屿沉思了一下，决定动用一下外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