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屿真的心虚了一下。
谁知道手表这么不顶用。
估计他刚到机场的时候，裴清晏的航班就已经抵达了，甚至可能已经等了一会儿。
“江研究员，李老师，我接的人到了，先失陪。”夏屿迅速对身旁的两人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
江临点了点头。
李青虞也微笑着说了声“再见”。
夏屿转身，略过机场的众人，快步朝着裴清晏的方向走去。
在夏屿刚靠近的瞬间，裴清晏似乎就察觉到了。
他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目光落在他身上，然后又淡淡地扫过他身后正准备离开的江临和李青虞。
裴清晏的眼神没什么温度，也看不出情绪，却让夏屿无端感到一股压力。
裴清晏对身边的秘书低声交代了几句。
那群黑衣男女立刻躬身，训练有素地分散离开，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只剩下他和夏屿面对面站着。
“抱歉，来晚了。”夏屿开口，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平稳，“手表没电了，时间没看准。”
裴清晏没说话，视线向下，落在夏屿手腕那块已然漆黑一片的表盘上，停留了大约两秒。
随即，他抬起眼，掠过夏屿的身影，转而看向他身后那两个已经走远了些的背影。
夏屿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这位大小姐在看什么。
他解释道：“那位是江临研究员，我在实验室的老板之一，他正好也来接人，顺路送我过来的。”
虽然夏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裴清晏解释一下。
但直觉告诉他要是不解释。
赵铭的资料他还真不能轻易的拿到手。
裴清晏听完，从鼻腔里逸出一声极轻的哼声。
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姿态闲适。
可他眼神里的那点冷意和隐约的不悦却依旧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裴清晏不爽，但裴清晏不说。
夏屿看着裴清晏这副明明在意却硬要摆出漫不经心模样的姿态，结合系统之前透露的这位大小姐的脾性，心里清楚。
这事儿要是糊弄过去，后续麻烦肯定不少。
他还有求于人，那份关于赵铭的资料还没到手。
念头一转。
夏屿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进入了一个比社交距离更近甚至称得上略显亲密的范围。
他抬起头，看着裴清晏因为微眯而显得更加狭长勾人的眼睛。
夏屿放缓了声音，尝试着安抚道：“抱歉，下次我一定注意时间。”
裴清晏挑眉，没有说话，但是反复的琢磨着下次这个限定词。
夏屿放轻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哄劝的意味，神色也显得比平时更专注了些。
漂亮的洋娃娃更好看了。
裴清晏垂眸想。
他低头看着夏屿难得放软了姿态跟他说话的样子。
夏屿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影子。
裴清晏插在口袋里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眼底的冷意似乎融化了一点点，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在夏屿看来，裴清晏就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在判断他这话里有几分诚意。
夏屿微微皱眉。
这样不管用吗？那还能怎么哄？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机场广播和远处人群的嘈杂作为背景音。
系统察觉到他的心思，电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响起：【你会哄人？】
夏屿没有立刻回应。
裴清晏看了他一会儿，就直接推着行李箱带着夏屿走出机场，“先走吧，司机到了。”
夏屿：“哦。”
夏屿跟着裴清晏一起上了那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黑色宾利。
裴清晏上车后便懒散地靠进椅背，闭目养神。
他粉色卷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侧脸线条精致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夏屿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敲。
他转过来，看向身旁的人，开口问道：“裴少，今天晚上还有没有其他安排？”
裴清晏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丹凤眸里没什么情绪，像是蒙着一层薄雾。
他沉思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我请你吃饭吧。”夏屿说，语气是他一贯的平稳。
听不出太多讨好的意味。
不过听着倒是他思考了很久的一个可以缓解裴清晏心情的办法。
裴清晏偏过头，视线落在夏屿脸上。
他看了夏屿几秒，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你在哄我啊？”
夏屿没想到他的心思这么好猜。
他顿了一下，随即坦然地点了点头：“嗯。”
裴清晏点了点头，得到确认却不再说话了。
他重新靠回椅背，视线转向窗外，只留给夏屿一个线条优美的侧影。
夏屿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对系统说：【大小姐好难哄。】
系统：【你哄人的方式就是请人吃饭？】
夏屿：【不然呢？】
系统：【好样的，我现在信你是直男了。】
夏屿：【......你够了。】
他透过头顶深色的车窗玻璃，看着外面流光溢彩的城市灯火，余光里能瞥见裴清晏安静的侧影。
平日里张扬夺目的蝴蝶，此刻却显得有些恹恹的，连那头粉发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夏屿仔细地想了想，除了请吃饭，他还能怎么哄人？
道歉？
已经道过了。
解释？
似乎越描越黑。
他的人际关系处理技能树，在同事协作和老板满意上点满了。
但在安抚闹别扭的漂亮蝴蝶这一栏。
几乎是一片空白。
而那边的裴清晏无意识地伸手摩挲着风衣的扣子。
他看着在走神，实际上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夏屿转过头来问他时那双带着一丝不太熟练还试图缓和关系的眼睛。
那表情.......有点说不出的乖。
这种感觉让裴清晏想起某种警惕又漂亮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试探着碰了碰你。
很新奇。
想养。
除了这个心思外，他不说话的原因是想看看夏屿的这层冷静表皮底下。
除了这种方式，还能露出什么样有趣的反应。
很恶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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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待了一路，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一家熟悉的餐厅楼下。
夏屿和裴清晏一起进去。
他看着这间不久前才来过的，消费水平让他肉疼的高档餐厅，以及那个靠窗的的熟悉座位，心里已经开始快速计算这次的花销。
两个人入座，侍者递上菜单，夏屿在裴清晏伸手之前。
他抢先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这次让我买单。”
裴清晏抬眸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接过菜单，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动着页脚，报了几个菜名，声音慵懒。
趁着裴清晏点餐的间隙。
夏屿的思绪飘回了刚才上楼时，在餐厅入口旁的开放式精品廊偶然瞥见的一抹亮光。
他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裴清晏点了下头，目光并未离开菜单。
那边的夏屿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径直走向了楼下那家灯光璀璨的珠宝店。
柜台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饰品，在射灯下折射出诱人的光芒。
他的视线精准地看向了柜台最中央的一对耳钉。
那是一对设计极其精巧的耳坠。
主体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由细密的铂金丝线勾勒，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和钻石。
蝶身下方悬着一滴泪珠形状的，格外剔透的蓝色托帕石，宛如蝴蝶衔着一滴雨露。
灵动，华丽，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感。
“麻烦把这个包起来。”夏屿指着那对耳钉，对笑容得体的柜姐说道。
柜姐取出耳钉，熟练地开单。
当看到POS机上显示的数字时，夏屿的眼皮几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这个数字，几乎把他自从在上班以来，这几个老板给他发的所有工资和奖金一次性清零。
【你给大小姐买礼物？】系统的电子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喜欢他啊？】
除了这个最好猜的理由，系统还真想不到夏屿有什么理由划掉他存的钱。
毕竟夏屿在它心里一直是貔貅来着，只进不出。
夏屿看着柜姐用丝绒盒子将耳钉仔细包好，装入印着品牌Logo的精致纸袋中，接过袋子，道了一声谢谢。
转而对着系统语气冷淡的说：【怎么可能。】
夏屿冷着脸，拿着那个分量不轻的纸袋转身离开。
走进电梯，里面很少人。
夏屿站在最前面，电梯镜面里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看着纸袋上的LOGO，抿了抿唇。
他只是想到，那只今天不太开心的漂亮蝴蝶，似乎应该配上更闪耀的东西，让他开心一下。
何况这个耳钉的设计，确实很适合裴清晏那种昳丽中带着点攻击性的气质。
仅此而已。
裴清晏等了一会儿，发现夏屿还没回来，点好的菜都已经上桌。
他放下一直慢悠悠晃着的水杯，刚拿出手机，看着他和夏屿的聊天界面。
正打算发条信息问问人是不是跑了。
在键盘浮出的那一刻，裴清晏看见一个眼熟的奢侈品纸袋被放在了餐桌边缘。
他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去而复返的夏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