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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16章

作者:禾时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忘记什么?


    自己的心跳突然嘈杂到叫人难以忍受,林尽愁感到肋骨被撞得生疼。好像有团棉花堵在肺里,不断膨胀、再膨胀,向上蔓延,挤占她赖以呼吸的气管。


    她其中一只手就搭在柜门边,手指勾住门板边缘浅浅的凹槽,这是为了预防破门而入的怪物一把掀开衣柜。


    然而片刻前疯狂锤门的东西此时不声不响,林尽愁的手心沁出冷汗,指尖悄悄擦过冰凉坚硬的门板。


    “吱嘎!”


    上了年纪的金属合页连连抗议,柜体受力微晃。林尽愁一踩上地板就冲到反锁的房门前,憋着一口气疾速解开锁扣拽动门板。


    门外空无一物。


    暗沉的地板笔直地延伸至落地灯处,暖色调的灯光犹如一只眼睛,远远地凝视林尽愁。


    她立在门框中央,如同穿着夏装的人误入冬季雪山,刺骨的空气侵入四肢百骸,寒冷灼痛骨髓,从颈部开始鸡皮疙瘩连遍全身。


    “它不在了。”


    衣柜里的东西说。


    布料摩擦间窸窸窣窣的响声扰动神经,地板上骤起几声和缓的“哒、哒……”


    林尽愁的指甲抵入掌心,她提起僵直的腿往前迈步,在转身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关门。


    厚实的门板阻隔里面那位望向她的视线。


    “对不起,”徐行复又道歉,“因为要濒临生理极限了,所以我有点控制不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居然透着懊恼:“我找不到条件更匹配的,只能做到看上去还是我。”


    “林尽愁……”


    念她全名的语调既不凶狠也不恶毒,反而含着水波般荡漾开来的温柔,但林尽愁听不下去了。


    每一个熟悉的字组合起来变成陌生的语言,她胃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齐齐作痛。


    林尽愁拒绝解读门里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呓语,后退着打了个趔趄,扭头就跑,跑得顾不得注意脚下。


    “咔嗒。”


    她抓住凸起的墙角把自己甩向走廊另一端,在与她擦肩而过的刹那,落地灯不存在的开关不知被谁按动,整条走廊须臾间被黑暗吞没。


    落地灯一开一合意味着长道两端位置的交换,林尽愁把手按上墙,无意识地扣了满指甲缝墙皮,深深吸气后调转方向。


    出口了不可见,正前方只唯余黑魆魆的一团,林尽愁放慢速度,绷直脊梁,摸着落灰的墙面一步步踱至尽头,她先是伸腿试探,又跪在地上把胳膊送进蒙蒙的黑。


    这一点上徐行没有骗她,走廊活似凭空悬在万丈深渊当中,本应与宾馆相连的木地板被切出齐整的断面,两侧墙壁与天花板亦如此。


    往前是死路往后无退路,林尽愁慢吞吞地站起来。


    ……宾馆的房费还没交呢,晚上保安查房才收吗?她不着边际地想。


    没有光源的昏暗走道在视觉上无限延长,林尽愁背靠着墙,模糊的画面呈碎片状闪过她的脑海。


    视线比现在低得多,记忆里的她较为矮小,大约十岁左右?肩胛骨被粗糙的水泥墙硌得难受,扭头观望空荡荡的走廊,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胸中涌起疑惑、焦急、烦躁和担忧相交织的情绪,好像她在奇怪那个人为什么还没来。


    “那里很危险。”


    刚认识两天半的声音说,徐行不知不觉走到她附近,林尽愁抱着手臂攥紧衣袖,她根本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真的很危险,如果掉下去就麻烦了。”


    这声音并未接近,停留在不远处沮丧地解释:“至少别待在边上……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打算吓到你。”


    “我失去知觉很久了,这具身体又非常脆弱,因为难受,我偶尔会抽离出来,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他声线平稳,吐字流利,仿佛几分钟前快在高烧中失去意识的模样是个巨大的玩笑。林尽愁似乎又看到他惨不忍睹的烫伤创面,他浮着潮红的皮肤和黯淡的眼睛,她喉咙又涩又痒,自胸腔内燃起一把干燥的火。


    “我确实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我不想……对不起,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我会尽力告诉你答案。”


    有什么想问的?


    反正生还的几率渺茫,林尽愁身处穷途末路,绝望地准备做个明白鬼:


    “……你到底是什么?”


    她嗓音沙哑。


    “我以前是人。”她愿意出声,徐行像是有点惊喜,可不过一瞬他便察觉到林尽愁紧绷的状态,特地放缓语气:


    “……现在被困在这里,我没有□□,所以用别人留下的给自己捏了一个,因为对方的身体条件和我差异过大,最终效果不尽如人意。”


    “不过假如我没有受伤,伤口没有被细菌感染,还能撑很久。”


    “……你的心跳是怎么回事?有时候很重,刚才却……消失了。”林尽愁不愿细想徐行颠三倒四的疯话。


    “……”


    对面无缘无故沉默了一段时间,林尽愁不适地皱起眉头。


    伸出手只依稀可见五指轮廓的走廊里,她看不清徐行在哪,然而身上接连爆起的鸡皮疙瘩加重她的第六感:


    有双眼睛直直盯着她看。


    原来猫炸毛是这种感受,林尽愁苦中作乐地回忆家旁边公园里的流浪猫。


    “我没有……心脏,用了别的东西做替代,不太容易操控。”


    “……什么?”


    “是……”大概认为林尽愁询问的目标在于“别的东西”,徐行咕哝着吐出一个发音含混的词。


    正如前台谈及房费时使用的货币单位,这个词语听着不类似于任何一种人类语言,也不像动物能制造出的动静。


    “……”林尽愁觉得自己无话可说,“算了,这片雾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回答得非常干脆。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在雾里,由于无法移动,我自己造了一副身体。然后我一直在浓雾中徘徊,直到遇见载着你和其他人的公交车。”


    “你没有遇到过其他人?可那些怪物你见过,是不是?刚才那堆手去哪了?”


    “除了这两天在宾馆里的,再没有别人活动,”徐行稍作停顿,“我能感受到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有恶意,最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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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主动接近。”


    “至于刚才的手,它过于吵闹,走廊把它排除了。”


    排除……先等一下,他怎么敢笃定没有别人?分明是他,指出昨天早晨在宾馆外求救、后被扔进餐厅的家伙不属于他们这批人。


    林尽愁据此提出质疑,徐行语气不变,平静地说:“我们一行人里有个很瘦的男人,他的室友被保安拖走了,你记得吗?”


    男人咀嚼包子时的贼眉鼠眼历历在目。林尽愁听见自己重重吞咽口水。


    “我当时没办法告诉你们,死掉的是他。”


    “什——可是尸体的衣服……”


    “对,衣服不一样,我不清楚为什么会产生变化,但每个人类在我看来都有区别,而死掉的人与活着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啪——”


    林尽愁往自己脸上扇了一耳光。


    “你在干什么?”徐行被她弄懵了。


    痛得脸颊发烫,太遗憾了,不是梦。林尽愁木然地瞧了瞧身旁无法预估体积的黑暗,认真考虑从这跳下去的可行性。


    “林尽愁。”


    徐行呼唤她的名字,随处可见的三个常用字在他口中犹如现代诗朗诵的结尾,言有尽而意无穷,林尽愁不寒而栗。


    她将目光移回人声传来的方位:“……没事,我还有个问题,和你住在一起的人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猜走廊尽头房间里的是他,应该还在那里,只不过尝到苦头不敢出来了。”


    “你是说,”林尽愁想到杂物间里的大木箱,“从门板和墙纸下钻出来的东西是人?”


    “曾经是,也许清洁工答应让他免费留下,却拿他有用的部分做了扫帚,或者拖把什么的。”


    “剩下的部分被塞进屋子里了,清洁工把那个房间当储藏室。”


    “什么清洁工?”


    “它喜欢用自制的清洁工具,还很怕生,只会挑客人离开的时候打扫客房,这是我了解到的全部。”


    “了解到的……”林尽愁喃喃低语,重复徐行的话。她被盛大的无力感击中,即将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口干舌燥,无言以对,一波波积累至今的问题如海浪拍打她的大脑,催促她张嘴问个清楚,然而林尽愁光是消化方才听到的内容,就耗死不知多少脑细胞。


    “那么……”


    无数个疑问句像抽奖箱里叠了又叠的纸条,林尽愁没过脑子随便抽出一张:


    “你为什么时不时看我?”


    这话脱口而出,她不由得咬住舌尖。


    走廊再度沉入寂静,心脏强健有力地撞击胸骨,林尽愁的手指陷进外套褶皱。


    “对不起,”徐行像个满含歉意的复读机,语气忧愁,“真的对不起。”


    “我会注意的。”


    话音刚落,林尽愁觉察到某种湿滑的细小脆响,如同拔掉酒塞。液体喷溅般的呲呲声随即穿透悄无声息的走廊,简直有如液滴飞来击中她的耳膜,林尽愁屏住呼吸。


    “你……”她咽喉发痛,“……在干什么?”


    “我需要检查一下我的眼睛。”徐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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