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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卷一

作者:轻舟微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安青是在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中醒来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秦策正站在床边穿衬衫。


    男人系好最后一颗纽扣,整理着袖口,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床上。


    见安青醒了,淡淡开口,“现在八点,再躺一会儿起来吃早饭。”他眯了眯眼睛,“以后,不许再用不吃饭这一套。”


    安青点点头,“那你,晚上回来吗?”


    秦策调整腕表的手顿住,唇拉成一条凌冽的直线,“我不来,你就不吃?这是威胁?”


    “不是的。”安青坐起来,被子滑落下去,露出大片暧昧红痕,耳根瞬间红透,他手忙脚乱地拉起被子将自己裹好。


    “不是威胁,只是看不到你,我什么都吃不下。”他的眼睛温软湿润,语气急切,“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二人双修才能滋养残魂,若是连人都见不到,谈什么双修呢。


    秦策垂眸没说话,面无表情地将腕表戴好,然后转身离开。


    “咔哒。”门被轻轻带上,安青失落地垂下肩膀。


    然而,就在几秒钟后——


    门锁再次发出轻响,被人从外面推开。


    去而复返的男人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如果你不吃饭,我就不会再来。”


    说完,门被再次关上。


    秦大不住别墅,他是今早才知道策哥回来了。他陪着策哥在一楼餐厅吃早饭,看到他脖子上有一道衬衫领口遮不住的红痕,一看就是指甲抓的。


    铁树开花了。


    秦家老宅


    餐桌主位坐着秦家的老夫人,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秦策坐在她左手边,慢条斯理地用着餐,他对面,坐着他的二叔,秦文远。


    秦文远年近五十,保养得宜,穿一身深色中式褂衫,金丝边眼镜为他添了几分儒雅书卷气,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抹温和笑意,只是那镜片后偶尔掠过的光,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


    “这次多亏了二叔,”秦策放下筷子,笑了笑:“劳烦您千里迢迢从D国赶回来坐镇,集团那几位老臣,倒是很念旧,格外信赖二叔。”


    秦文远笑了笑,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阿策这话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你出事,我岂能坐视不理?他们不求我,我也是要回来的。”


    秦策冷笑:“二叔确实费心了,只是不知,D国那边的公司…可还安稳?”


    秦文远笑不出来了。


    空气中的火药味瞬间浓了起来。


    老夫人食不下咽,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深深的疲惫与痛惜。她疼孙子,也爱儿子,但这次是儿子做错了。


    阿策失踪后她心如油煎,儿子回国更让她心头一惊,时间卡得刚刚好,回国当天就以秦氏大股东及秦策二叔的名义坐镇集团。


    她意识到,阿策必然凶多吉少。


    她不信当二叔的能那么狠心,只当儿子是被人所惑,要他把阿策找回来,儿子嘴上答应,却无任何搜救行动。


    然后阿策回来了,雷厉风行拔出了几个毒瘤,手段比从前更凌厉可怖,迅速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一切。更让她心惊的是,阿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拿到了儿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罪证。


    老夫人为儿子向孙子求情,既然你二叔已经同意让股份,好歹D国的公司给他留着,让他在D国养老吧。


    她放下筷子,目光越过脸色难看的秦文远,落在他身后垂手恭立的助理身上,声音威严:“去,把你老板回D国的机票改签了,改明天最早一班。”


    她看向儿子,叹了口气,“文远,你要想我再多活几年,就安安分分在D国待着。我死之前,别回遥京了。”


    秦文远没说话,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秦策垂下眼眸,继续用餐,仿佛这场不见刀光剑影的战场,与他毫无关系。


    等待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天空从明亮到黯淡。


    安青用过晚饭,待在卧室发呆。天色彻底沉入黑暗,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失落像细密的蛛网,缠绕上来。


    拖着坐得有些僵麻的腿,他慢吞吞挪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冲散了些许烦闷。


    洗好后,却发现睡衣没拿进来。他随意用毛巾擦了擦,拉开了浴室的门准备出去再穿。


    就在他踏出浴室的那一刻,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四目相对。


    两人都猝不及防地愣住。


    安青懵了,像被钉在原地。


    白皙的肌肤被热水蒸得泛出薄红,水珠从发梢滴答落下,滑过锁骨,一路蜿蜒,隐没在未着寸缕的腰腹之下。


    秦策的目光在他身上急速掠过,眸色骤然沉暗,他没给安青任何躲闪或遮掩的机会,大步上前,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安青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颈。


    秦策抿着唇,一言不发,抱着他温软湿润、还散发着热气的身体,走进浴室。


    激情平复后,安青陷入了沉睡,呼吸清浅均匀,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


    秦策帮他把被子掖好,走到门口,捡起进门时被他扔在地上的公文包。


    他坐到卧室窗边的沙发上,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沉稳规律的轻响。


    一个多小时后,他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


    目光再次落回床上那鼓起的一小团身影上。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终是逸出唇畔。


    带着几分迷茫,和一种近乎认命的了然。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心。可安青像一株无声无息的藤蔓,在他心墙上轻易就找到了缝隙,扎根进来,野蛮生长。


    所以,哪怕是在今夜这般千头万绪、需要他坐镇指挥的关头,他还是回来了。


    他答应奶奶放二叔一马,可总得让他付出一些代价,今夜过后,至少五年秦文远将分身乏术,无力再回遥京城搅动风云。


    计划周密,但需要他做最后的布置,因此他从晚饭后就一直忙碌,可他惦记着少年,几度分心,下属们发现了,却不敢询问。


    秦策关灯上床,将下巴抵在少年柔软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干净的、带着沐浴露淡淡清新的气息。


    他不再纠结与挣扎,大抵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罢了,他认命。


    一连七日,秦策都在春澜别墅,不是早出晚归,是寸步未离。


    最初几天,安青是欢喜的。


    可很快,激烈频繁的情事让安青逐渐力不从心,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疲惫,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秦策要得太凶,太狠。


    除了一日三餐,他们几乎都纠缠在一起。男人的每一次占有都像是攻城略地,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股仿佛要将他拆吃入骨的急切。


    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浸透了男人的气息,像被暴雨彻底浇透的土壤,连呼吸都带着他的味道。


    可秦策似乎还觉得不够。


    他看书时,要把他抱在膝头,处理公务时,也要将他圈在怀里。若不是安青拒绝,男人连吃饭都想将他箍在腿上,一口一口地喂。


    安青习惯了依附,习惯了听从,可这样密不透风的缠绵与禁锢,是他没有体会过的。


    真人对他的态度始终清冷克制,他是天上的月,自己唯有窥见的可能,偶尔被月光笼罩,却无法和月光同行。


    他内心怕真人弃了他,可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他们修为相差太多,寿命亦然,他必然会死在真人前面——曾经他是这么想的,直到真人陨落。


    安青刚遇到真人时,修为不过炼气期,他是五灵根,劣质孱弱,几乎与凡人无异。即便后来成为了真人的炉鼎,双修加上灵丹妙药,到最后也不过堪堪筑基。而真人不到两百岁就有了冲击元婴的修为,且是散修,无宗门庇护,真真是修仙界的天才骄子。


    结丹期便有大宗门想收他为宗门长老,真人却无意,他想结婴后再考虑。


    安青跟了他几十年,自是比别人更知晓其中艰辛,几次险象环生,生死一线。真人待他好,世上只有真人真心对他好,所以自己一定要帮他,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只是秦策的脸陌生得让他心悸,霸道强势的作风更是难以适应,双修时常走神,尤其不敢与他四目相视。那是一双和真人很不一样的眼睛,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春澜别墅的书房里


    秦策坐在书桌后的真皮椅上,一手拿文件看着,一只手揽着少年。


    安青坐在他的大腿上,穿着他的睡袍,半张脸埋在他怀里,睫毛颤动,眼角挂着颗小小的泪珠,要落不落的,沾在瓷白的皮肤上,像颗碎钻。


    早上的激情余韵未消。


    秦策低头看怀中人,手指隔着睡袍,顺着他的小腹往上滑,停在他的胸脯,“怎么还在哭?”


    安青攀住他的胳膊,喘着摇头,刚要开口,就被男人以吻封缄。


    大手伸进睡袍里,摩挲着掌下温热的肌肤,秦策的唇后撤些许,呼吸喷洒在安青脸上,语气慵懒带笑,“这么爱哭,嗯?”


    安青仰头去够他的唇,主动的姿态让男人眼眸一沉,捧着他的脸再次吻上。


    感受到男人的呼吸粗重起来,安青才回神,抗拒起来——他是真的不能了。


    这里不是修仙界,没有灵药可食,炉鼎心法也失效,连续多日的欢爱让他已然承受不住。


    他胡乱动了几下,想从秦策怀里挣出来,睡袍的系带却不注意被蹭开。


    秦策眸色一沉,搂得更紧,到底顾忌着他吃不消,手掌按住他敞开的衣襟,声音低沉沙哑,“别再动了。”


    安青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知道这几天累坏了他,秦策不再撩拨,轻拍他的脊背,温声道:“睡吧。”


    安青放松下来,趴在他怀里,很快发出清浅均匀的呼吸。


    秦策看了一会儿文件,又低头看怀里的人。


    理智构筑的牢笼早已土崩瓦解,身心皆不由己。


    所以他不再挣扎,放任自己沉沦在这片名为“安青”的海域。


    他放肆纵情,近乎偏执地想要占有这少年的一切。他的眼神,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过去与未来,都必须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烙印上他的名字。


    这些天,他让所有人夜间离开别墅,将这方天地彻底变成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境。卧室、书房、浴室、清泳池、阳台、沙发……处处都留下了他们抵死缠绵的痕迹。


    他要到身下的人眼尾绯红,颤抖着发不出完整的声音,绵软地晕厥在他怀里,才肯稍稍放过。然后抱着他去清理,再放进被窝,十指紧扣,吻着他红肿湿润的唇瓣,沉入梦乡。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个人真真切切属于他。


    想起之前的纠结挣扎与刻意远离,现在只觉得那段浪费的光阴荒谬可惜。


    与安青灵肉结合的美妙,超越了他过往所有的认知。不仅是身体的极致欢愉,更是灵魂的战栗契合。


    仿佛一副坚硬冰冷的骨架,终于生出温热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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