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氛围太过压抑，乔博的额头顿时沁出冷汗。
他扛不住压，直接跪拜在地，重重一叩首：
“是奴才愚钝……思虑不周，想得太浅薄了，有负公公期望，恳请李公公责罚。”
他语气中满是惶恐与自责。
说完，他再次重重叩首。
只是，李七仅是再度冷笑一声，目光掠过他头顶，并未投去半点关切。
仿佛眼前跪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条狗。
最后，他看向林寒，开口问道：“林寒，你可有解？”
林寒犹豫一瞬，点了点头。
其实一开始，他就有了想法。
但是，正所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林寒若脱口而出，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虽然他也很想把这两人踩死，但是，实在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一张一弛，才能行稳致远。
而且，高调不符合林寒的为人处世。
“李公公，奴才有一计。可令织户们自愿日夜赶工，且不需多费银两。”
李七挑眉，或许是前面两人的回答太让人失望，他的眸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开口说道：“讲。”
“若你能咱家满意，我可向陛下为你美言几句，如此机会，你自行把握。”
听到李七这话，乔博和孙坤的目光，一时间，全部聚焦在了林寒身上。
他们内心不仅不希望林寒能有任何出色的表现，反而期盼他表现糟糕。
林寒越出丑，就对他们就越有利。
这时，林寒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奴才会在织造局外张榜公布，言明将举办一场织锦大赛。获胜者不仅可得"天下第一织工"之誉，其织法更可载入《工部典录》，流芳百世。”
此话一出，李七面带失望，顿觉意兴阑珊。
显然觉得此法过于儿戏。
这三人的才学，实在是太差了！
莫非要重新选人？
可是……
但在此时，林寒不慌不忙，继续道：“但奴才不会立即开始比赛。而是先让织户们各自准备十日，十日后再行比试。”
李七眸光微亮，若有所思：“接着说。”
“在这十日内，奴才会派人在织户间散布消息，称邻县有位神秘高手已织出绝世云锦，或将夺魁。”
“同时，奴才还会让人暗中观察，对进步神速者给予特别‘指点’，暗示其有望夺魁。”
或许是看不得林寒卖关子，孙坤忍不住吐槽：“此计未免太过曲折，明显是空中楼阁，中听不中用。”
林寒轻笑一声，对孙坤的吐槽满是不屑，他看向李七。
“李公公，人性本争强好胜，尤其重视名誉。十日之内，织户们必会暗中较劲，日夜钻研技艺。待十日一过，千匹云锦其实已成大半。届时是否真的举办比赛，已经不重要了。”
话音落下。
李七枯井无波的眸底，终于闪过一抹赞许之色。
虽然有瑕疵，但从某一方面来讲，算是妙计。
林寒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出来，已经十分难得。
他正要开口，却见孙坤突然向前一步，指责道：
“李公公，奴才以为此计大谬！”
林寒一愣。
这孙坤为什么一直明目张胆的针对他？
如此落井下石，莫不是看他好欺负不成？
他眉头微蹙，把孙坤放在了大越必杀榜。
闻言，李七饶有兴致的又看向了孙坤。
孙坤自以为被认可，愈发自信的说道：
“林寒此计，虽然可以暂解燃眉之急，却有三个弊端：其一，以虚名诱之，终非正道；其二，谎言既出，他日必遭反噬；其三，也是最要紧的……”
孙坤突然提大声量，强调道：“云锦织造，最重匠心。若以诡计相迫，织户心浮气躁，所织云锦必然粗糙，如何能供宫中使用？”
“林状元只顾工期，不顾品质，此乃欺君之罪！”
李七沉吟片刻，突然冷笑，借坡下驴：“林凡，你意何为？”
林凡面对孙坤的斥责和李七的反问，并未惊慌。
他从容一笑，微微躬身，故意恭维道：“孙公公‘老谋深算’，所言句句在理，奴才深感敬佩。”
林寒的这番反应倒是让孙坤和李七愣住了。
但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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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对林寒的了解，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疑惑：林寒这又是在卖什么关子？
但是，没想到的是，一直跪着沉默的乔博，突然落井下石：“林寒，你既然知道此计不合适，方才为何在李公公面前夸夸其谈？”
闻言，林寒险些气笑了。
果然，人性最大的恶：见不得别人好。
林寒转向乔博，语气平淡，却又暗藏攻击：“乔公公稍安勿躁。只因奴才的话，尚未说完。方才所说的，不过是‘明策’，是做给那些盘踞织造局、克扣工钱、以次料充好料的蛀虫们看的。”
“哦？”李七老眼微眯：“明策？那何为‘暗策’？”
“回李公公。”
林寒的声音清晰有力的在大殿回荡：
“奴才抵达江南后，根本不会举办什么织锦大赛。那只是奴才放出的**，意在让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吏以为奴才是个只求速度、不顾质量、好大喜功的蠢材，从而放松警惕。”
他继续道：“奴才真正的计划是……抵达当日，便微服私访，摸清织户窘迫实情。然后，奴才会以钦差之名，强行打开织造局库房与账目。”
孙坤冷哼一声，刚准备继续讥讽几句，忽然脸色微变，顿时意识到林寒的真实企图。
他失声反驳：“林凡！你无凭无据，岂能擅闯官署重地？”
林凡不卑不亢：“孙公公，若库房无鬼，账目干净，奴才甘受责罚。”
“但若查出问题呢？奴才敢问李公公，若查实织造局官吏贪墨工料银两，以致织户无心无力织锦，延误贡期，该当何罪？”
李公公眼中寒光一闪：“罪同欺君，当斩！”
林凡躬身行礼：“公公圣明！奴才的‘暗策’，便是借这‘千匹云锦’的皇命为楔子，行雷霆手段，彻查织造局积弊！”
“只要拿下首恶，抄其家产以补发工钱、购置优质原料，并承诺织成云锦后，按质论赏，有功者另有机会入‘将作监’任职。”
“如此，工匠必感恩戴德，尽心竭力，工期与质量皆可保障！这才是奴才真正的‘一石二鸟’之策！”
“既完成皇命，更铲除蠹虫，整肃江南织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