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那下抓衣、扯拽的动作,恰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滑脱的势头已如山洪倾泻,再无可逆。
就这样……就这样!
伴随着布料摩擦的声音,一股剧痛从左臂根部传来,仿佛整条胳膊都要被生生拽离身体。
而下方,那个与我生死纠缠、力大无穷的身影,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完整的咆哮,便在重力的无情开噬下,向着深邃的黑暗深渊,无声无息地掉了下去。
风声,吞没了一切。
他是谁?来自哪里?长成什么样子?有怎么样的过往?我对此一无所知。
他像一道沉默影子,从我走向那片撒尿的绝对黑暗时,便已悄然附着于我的命运轨迹。现在,他再次沉入黑暗,就在我眼前完成这一宿命般的循环。只是这一次结果完全不同,黑暗不再是他的栖身之所,而是埋葬他的墓穴。
黑暗,在我的视线下,完成了它对一个生命的终极吞噬。
大块头掉落之时,身上的照明灯一直亮着。借着急速下坠的光线,在肢体分离的瞬间,我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绝望和惊骇。风声中,我耳中仿佛听到一丝微弱的,类似“mum……”的破碎音节。
可我救不了他,也不可能救他。
我甚至没有心思去查看左臂,它无力地垂着,像一条被抽去筋骨的残肢。我的目光,被那下坠的光点牢牢吸引。他,化作一颗悲壮的流星,向着无法回头的深处坠落。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那微弱的光点被黑暗完全吞噬。
我就这么看着,像一具在屠宰架上等待放血的牲畜。血液疯狂倒灌,头颅内的血管在压力下疯狂搏动,越来越胀痛难受。但我只能看着,目送一个生命的痕迹在视野尽头消散。五十米?一百米?还是两百米?这道裂口竟然如此深,一丝庆幸爬上心头:还好,他最终只带走了自己。至少这一刻,我的心脏还在跳动,这场生存游戏里,我暂时是幸存者。
周围,重新陷入粘稠的寂静。
不,并非绝对的死寂。听觉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我听见了另一种声音,“咔嚓……咔嚓……”。是松动的岩石,它们正从岩壁上剥落、碎裂、然后坠向下方。这声音,在解除大块头的死亡威胁后,非但没能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恐惧。它是深渊的嘲笑,是冰冷的宣判:危险并未远离,它只是转换了形态,潜伏在黑暗之中,耐心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倒挂的我,只靠自己爬上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继续吊在这里,命运清晰得令人绝望:要么,步大块头的后尘,成为黑暗永恒的一部分;要么,在自己的颅内高压下,眼睁睁看着自己充血而死。五哥!九爷!那两个该死的家伙,怎么还不赶紧拉我上去,他们在上面磨蹭什么?难道是想亲眼见证自己的伙伴被深渊吞噬,好省去掩埋的麻烦?
我刚想张嘴说话。
就在这时,下方黑暗里竟然有光?
是倒吊太久,眼球血管爆裂产生的幻觉?还是视神经在压迫下崩溃的信号?总不会……是大块头被深渊拒绝,插上复仇的翅膀,从地狱深处飞回来吧!
涌到嘴边的话,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在胸腔里化作一片灼人的窒息感。我甩了甩晕眩的脑袋,强迫自己再次往下方看去。
不是幻觉,真的有光!
一片……一片诡异的光,它不是大块头身上那种微弱的小光点。它是一大片,凝聚着穿透力的光芒。光点本身似乎不大,但却异常亮眼。更令人心惊的是,随着我的注视,那光点……在呼吸?在膨胀?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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