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暮云苑，刚用过早膳初一和裴良就急冲冲跑进来，“殿下，我听说你受伤……姑娘？”
看见屋内祝韵淡然的包扎，初一歪了歪脑袋，“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还……和好了？”
“阿韵是我的妻子，不住在暮云苑住在哪？”江景长瞅他一眼。
“可是……”
“今日叫你来不是说这事的，初一，马上收兵。”
“不找萧恒了？他可还没找到。”
江景和裴良对视一眼，裴良立马会意，“你先去收兵，我有话和阿景单独说。”
关了屋门，太阳就只能透过缝隙照进来，裴良和江景对坐着，面前一人一杯茶。
“阿景，你也猜到了。”
“把我禁在此地，就是给他逃跑的机会，只能是陛下保他。”
听罢裴良长叹口气，“现在打算怎么做？陛下一心要保，就不可能让你我查到。”
“所以不查。”江景往后靠着，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哒哒哒哒’毫无规律，“陛下现在对他格外怜惜，我们不能触这个霉头，这段时间什么都不做。”
“可萧间手里还握着二十万兵马，一旦交给陛下，萧家将再次兴起。”
“萧恒视兵如命，就算陛下要，他也不一定交出去。而且二殿下已经在外暗查了，若是能劝服，他会牵头臣服，也算功德一件。若是不能……”
江景眼神微变，裴良重呼口气，“如此也好，总比提心吊胆着强。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寺丞剥了，兵权也去了，只给你留了一个世子名头。”
“去便去了，正好我身子弱，什么也做不了，就如他的愿做一个闲散王爷，往后我就和阿韵种草养花，也是人间美事一桩。”
见他散漫模样，裴良提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可奈何，“太后允你袭爵，往后你就是王爷。”
“朝廷册书还没下来，等宣完圣旨、告祭宗庙后，才正式作数。”
与此同时皇宫内院里。有一处闭门已久的大殿，可即便闭门已久，殿内也分毫不染。
“萧恒。”
黑袍龙纹走进，往殿外四处瞧了瞧，随后关上门，“你平日动静小些，宫里来来往往有人经过，若是被他们发现，朕如何说得过去？”
“陛下，我是将军，一日不练，武功尽废。再说了，我姐的寝殿您已经下旨任何人不得靠近，哪来的外人，若是有，那也是违反宫归，我可按律斩杀！”
“你！”见与他说不通，皇帝气得翻了个白眼，“国丈不在，朕看是没人能管得了你了。罢了，把辽远二十万大军交给朕。”
“你说什么？你和我要兵？姐夫，我可是将军！你见过哪个将军手上没兵！”
“哪来的将军，你现在是通缉犯！”
“通缉犯？”萧恒鼓了鼓眼，高状的身材看着比皇帝还要威猛几分，“我凭什么是通缉犯？那些人办不好事我杀了他们有错？就是因为这些废物的存在，我南国的大军才迟迟攻不下西北！依我所言，这些废材全应斩杀，我南国只要兵将，不要废物！”
“放肆！那都是朕的子民！”
“没用的子民留他做什么？税交不上、仗打不了，整日张着嘴就是要粥。姐夫，若你不便，我可替你斩杀，杀了废物，剩下的都是精锐，我南国将是世上最强的存……”
“住口！”在先后的寝殿，皇帝本不想动怒，可又不得不怒，气得龙须都颤动着，“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没开智的蠢材。这些日子你就待在寝殿，好好看看书，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把兵交出来，朕再考虑放你出去！”
说罢，他转身就走，毫不给对面再次说话的机会。
殿外。范公公躬腰候着，“陛下，刚刚皇后娘娘去了龙泉殿，奴才说您午睡将她打发了回去。不过，皇后娘娘留了话。”
“什么话？”
“皇后娘娘说既然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太后的懿旨也得全兑现。问您瑞王世子的册封放在什么时候，她选了几个吉利的封号，想请您过目。”
“她倒是会给自己儿子找臂助，苏家已经留了大半，现在还想多一个王爷。”一边往回走着，皇帝一边轻嗤。
“不过既然是太后的旨意，朕也不能搅合，这些封号就免了吧，朕给他想了个好封号。”
范公公欣喜，腰弯得更低，“不止陛下想了什么好封号，奴才好快去……”
“长生王。”
长生……王……空气凝滞一秒，范公公再抬头对上他，“陛下怜爱，世子得了您的封号，必当病体痊愈、千岁长生。”
‘哼’老皇帝轻哼一声，摆了摆手。
暮云苑。江景褪了上半身衣服坐在榻边，看着面前人淡淡上药，“我带你去南郊避暑如何？母妃在那边有一处宅子，依山傍水，很适合夏日居住。”
“这几日不行，我得去见萧菱。”
“萧菱？”萧家人按理说全部斩首，还有人活着，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我救的她，她和你一样，身上被我种了蛊。”边说着，祝韵利索的收好药箱，“本来还有一个，但她已经死了。”
“还有一个？”
“沉香。”祝韵眼神漆黑着，“从我决心完成我爹遗愿那刻起，沉香就被种了蛊，她是控制最好的一个，最有希望成功。”
“所以，你一共有几个药人？”
“现在就你们两个。”收好东西，祝韵戴上帷帽，“不用寻我，夜里会回来。”
东街说书场，停了许久的热闹总算继续，而且台上先生换了新的话本，老虎与狮子争霸的故事听得台下人连连叫好。
“朝上的事，也能拿来书场说。”熟悉的位置上，坐着熟悉的人，只是今日带了帷帽并换了并不熟悉的白色。
“祝姑娘。”萧菱微喘着气走近，相比祝韵的白色，她一身红色就显得格外扎眼。
“仿得不错。”看她浓妆艳抹，祝韵微抬了抬眉，“紫衣近况如何？”
“吐得厉害，什么都不吃。”
“孕期都是如此，手伸过来。”
相背坐着，两人快速交换过信息，“我这几日在各家青楼都悄悄打听过，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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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恒踪迹。姑娘，萧恒是不是离开了京城？他若在京，必忍不了十日不碰女人。”
“不知道，我这边也没他的消息，若有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藏好身份，和紫衣先活下来。”
“我倒是想活着，可紫衣她……”一说到这，萧菱心口的气就堵着不顺，“这时候怀了孩子，还非要生下来，亲爹都找不到，生个儿子又有什么用，尽是累赘。”
“你两之间的私怨与我无关，答应你们的我都做到了，以后这些话不用跟我说。”说完，祝韵松开脉搏，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按药方抓药，半月后再来。”
见她起身要走，萧菱忙拉衣角留住，“姑娘，我听说你要把玲珑带去王府，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我现在的地方很不安全。”
顺着衣角，祝韵看到她眼里的乞求，微眯了眯眼，“萧菱，你觉得瑞王世子会同意一个姓萧的进门？”
“我只是姓萧，杀瑞王的事和我无关，我是被牵连的，是无辜的。而且，我身上有你的毒，我再不可能做有害于你的事。”
“暮云苑的事我做不了主。”扒开她的手，祝韵淡淡道，“保你活着是我分内之事，但活得如何不是。”
“祝……”
“以后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改过自新，你的手段我都清楚，你我也不是互利共生的关系，只是各取所需，用完即了。”
说罢，祝韵转身离开，一身白衣一如来时一样，轻飘飘不带一丝情感。
“各取所需，用完即了？”捡过她桌上的字，萧菱笑了出来，“在我身上下了蛊，还要把我丢掉？怎么可能？我萧菱是这么好利用的？”
胭脂楼。玲珑打包好行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吸了口气，“住了三年，这就要走了，还有点不舍。”
“我在暮云苑给你留了差不多大的厢房，不用担心。”
“我倒是不是担心房子。”提起茶杯喝一口，玲珑撑着下巴看她，“姐姐，这暮云苑是世子住的地方，我一个青楼女子去，会不会被排挤？”
“应该不会，素月你见过，还是好相处的。”
“好相处……让我想想……”她摆着腿在榻边晃了晃，“我爹的仇你帮我报了，我家里也再没人，按理说我可以浪迹天涯了，可你又帮我赎了身……”
“若是你不想去，我给你银子离开。”
“真的？”望着对面的样子不像说谎，玲珑微微动摇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就垂下脑袋，“算了，我脑子没你好，去外面怕被骗，还是去暮云苑吧，最起码有你护着。”
她愿意，祝韵也不拒绝，提起行李就带回了暮云苑。
“玲珑。”一见她来，最先欢喜的是素月，拉着她的手转了好几个圈，“姑娘说你可能要过来，我开心了好几天，往后咱们两一起可算有个陪同。”
“嗯。”玲珑吸吸鼻子，佯装小姐架势打量了眼暮云苑，“确实气派，只是不知道哪间是我屋子啊？”
“这边这边。”拉着玲珑，素月就笑着带下去。
而江景，在看到门口一幕后，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