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身死,最该高兴的本是宋同,可现在,他面色居然最难看。
“大人,您看着不太高兴?”
“尚书身亡,我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哎?”下属攀着他的肩膀拉到一旁,“尚书虽官大,可这几年是怎么对我们的大家都清楚。现在他身亡,你必定能高升,宋尚书,大家对你,可翘首以盼呐。”
听到他这话,宋同忙推拒,“不敢,文书还没下来……”
“他那夜夜寻花问柳的,早就不行了,死在榻上也不足为怪。你是萧国公身边红人,这位置你不接谁接?只是可惜那十房小妾啊,以后都要守寡……”
听着他的念叨,宋同垂眼往清静处走了走。萧国公前几日确实说过要扶他为尚书,他当时还以为要过几年找个茬把自己顶上去,没想到今日就传来尚书身死的消息……他不敢细想……
他怕,他自己也步入此人的后尘……
萧国公府。萧恒在院中练着刀,“爹,礼部你要交给宋同?”
“既然上面的人没了,宋同就顶上去吧。”
“他一副文弱样,您到底瞧上他什么?!”说着,双刀在空中交合,‘咣——’的一声发出清脆声响。
转佛珠的萧国公被吵得睁眼,看着只知舞刀弄枪的儿子,皱眉,“宋同武力不及你,但脑子远比你聪明。找个机会,让他娶一房妻生下儿女,你也好拿捏在手里。”
“娶妻?”听到这个字,萧恒大刀停下,“爹,那宋同,好像看上了祝姑娘。”
“祝姑娘?”
“就是那日扛刀闯进来的那个,我还夸她力气大来着,你还记得吗?”
“哦,瑞王世子的侍妾。”萧国公手里的佛珠停下,回想那日场景,“那姑娘确实有几分胆识,可养在后院的女人,用不着上阵杀敌。恒儿,你可明白?”
萧恒憨笑两声,抓了抓脑袋,“爹发现了,我只是想着娶回来做个侍妾。”
“江景的侍妾,你也要?失了贞洁的女人,也不配进萧家的门。若想换个新鲜的,京城大家闺秀随便挑,但她不行。那姑娘是个有能耐的,悄无声息就能了结了史弘,说不定将来有一天能帮上我们大忙。”
“你要让她杀江景?”萧恒眼瞪大,伸长脖子看着他爹。
萧国公一个眼神,萧恒又立马缩回脑袋,“孩儿言语有失,不过爹,这不靠谱吧?她能杀得了江景?”
“埋了吧。”萧国公起身,看旁边站着服侍的丫鬟婢女,一个个头低到地上,指尖捏得发颤,却还是躲不过死命。
“国公爷饶命,奴婢什么都没听见,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您饶了奴婢……求您饶了奴婢……”
“死人才守得住秘密。”萧恒听令上前,手里双刀泛出寒光。
“恒儿,埋在花园,今年牡丹开的太迟了些。”
下令老者头发花白,一身华丽衣服也因年老肉减早已撑不起来,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在国公府尽显压迫。
婢女颤抖着,语气里夹着哭腔,却还得谨记规矩不能大哭出声,“国公爷,求您留下奴婢,奴婢绝不会说出去,奴婢愿意为将军暖床。”
“本将军的床是你想暖就能暖的?”萧恒一声笑,毫不犹豫将双刀插进。
可怜那婢女,眼还没合上,嘴角就流出血……
萧国公静静看着,“丫头,别怪我心狠,听了不该听的话,走到哪都得死。要想活命,下辈子投个好胎。”
“爹,你跟个死人说什么话。”萧恒拍拍手,示意家丁进来清洗地板。
活生生一个人变为尸体,来清理的却没一个人人问缘由,更没人求情,像是早看惯了这场面……
暮云苑。素月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将手烫伤,浸在冷水里已经泡过好一阵,可在布菜的时候还是一片通红。
“怎么回事?”江景皱眉。
“是熬汤的时候不小心烫伤的,奴婢已经用凉水洗过了,不打紧。”
“待会让阿韵看看,她手上有不少好药。”
“姑娘是殿下侍妾,奴婢不过一个奴才,身份天壤之别,如何敢劳烦姑娘。”
“暮云苑没那么多规矩,以后院里有谁受伤自己找阿韵。都是女子,总比张天方便许多。”
“那奴婢替院里的姐妹谢过陛下。”素月笑着行一礼。
“嗯,去把初一叫进来,我有事交代他。”
素月领命离去,江景顺势将一块肉夹到祝韵碗里,“礼部尚书死了,宋同马上就能升为尚书。”
“礼部尚书死了?”祝韵筷子微顿,“这可是大案。”
“再大的案,萧家也备好了结果,这趟浑水,我们不趟,但你得帮我进宫一趟。”
“我帮你进宫?”
“嗯,有些话要带给二殿下,我和裴良现在不方便出门,让初一陪你去。”
“我的身份,怕是更不便入宫。”
“病情突然加重,皇祖母万分担心,你去皇祖母那走一趟,替我报个平安。”
听明白他的借口,祝韵点头,“你和二皇子的通信,方便告诉我?”
“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很多。”在纸上写下几行字,江景将信交给初一,“你想办法和皇祖母多聊会,宫里太子的眼线不少,初一要全避开得费点时间。”
“好,定帮你办到。”
皇宫她不是第一次来,但单独却是第一次。
祝韵来到永寿宫拜见,只是没想到,在门口就碰到面露不善的人。
“我记得你,你是景哥哥侍妾。”
秉着少一事早脱身的原则,祝韵让路打算绕过,只是不想对面的人不折不挠,“你来永寿宫干什么?景哥哥呢?!”
“殿下身体不适未能进宫,我来报平安。”
“让你来报平安?!”章茹气的面部拧起,“清霜,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是你害得我进宫,是你拆散我和景哥哥的姻缘!我这一切厄运都是你害的!”
“主子,您现在是二皇子妃,说话做事注意分寸。”不等祝韵张口,跟在她旁边的嬷嬷皱眉提醒。
“你又说我,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你这么有分寸,这主子让给你来做好了!”章茹竖起眉,要不是奶娘病死,她才不会让这么一个人来照顾她!
见嬷嬷不语,章茹再拧着脖子,“你们都下去,我和清霜有话要单独说。”
素月、初一紧急对视一眼,“贵人有什么事可当面说,我家殿下叮嘱,让我们不得离开姑娘半步。”
“你!你竟敢跟我顶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是皇子妃!”
瞧着她吱哇乱叫的模样,祝韵闭眼宁了宁神,“我没话和你说,烦请让路。”
“清霜?”章茹拧着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不过一个妾室,居然敢对我摆架子……”
“清霜姑娘来了。”她的气还没撒完,太后身边的姑姑带笑出来,当即就把她往里扶,“听说您要来,太后喜不自胜,专门让我来接您进去。”
祝韵颔首微微行礼,“麻烦姑姑。”
绕过章茹,祝韵被直接领到殿内。太后一上来也拉上她的手,“章茹从小骄纵、性子野,你别和她计较。”
“不敢,妾室今日来是想禀告太后,殿下已无大碍,请太后宽心。”
“景儿的身子反反复复,换了多少名医也不见好。你虽懂医术,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昨日刚巧西国进贡了几株千年人参,你带回去,给景儿好好补补。”
“是,妾身听太后教诲。另外,妾身听殿下说您夜间总睡不着,便做了一款熏香,您睡前点着,会有些许帮助。”
接过她手里精巧的瓷瓶,太后眼里欢喜更甚,“难为你还记得哀家,你和景儿在宫外,不方便常进宫。等无事的时候,可来宫里小住一阵。别处不喜欢也罢了,来永寿宫和哀家聊聊天也是好的。不过,你们要是忙着给哀家生一个曾孙,哀家也就不多说了。”
边说,太后边拍着她的手,像极了寻常人家和蔼的祖母,偷偷凑到她耳边,“哀家是看出来了,景儿只喜欢你,回回来都要夸好一通。清霜,你可得加把劲。”
祝韵眸一顿,“殿下近日的身子怕是不太方便。”
“近日不方便,那之前呢?上一回可只一次就有了,这次怎么这么久?夜夜同塌而眠,总该有点动静,要不哀家请个太医来瞧瞧?”
“不用。”听她要请太医,祝韵忙拒绝,“这些事,也不是我想就能有,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瞧出她眸里羞涩,太后笑,“都这么久了还羞呢?怨不得景儿喜欢,哀家看了也欢喜。既然来了,就多坐会,和哀家好好唠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祝韵时不时看一眼远处漏刻,直到初一再出现在永寿宫,她提着的心才稳稳放下,和太后告别离开。
出宫的路上,三人前后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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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送到了?”
“嗯,二皇子被幽禁昭阳宫,想办法摸进去花了点时间。”
“送到就行。”祝韵吐口气,往日都是江景和太后闲聊,今日换成她,才真正体会到久居后宫妇人的句句试探。
回到热闹的街市,祝韵才从皇宫的冰冷中缓过来。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阳光普照大地,天色渐暗,气温也逐渐降下来,万物都向着舒坦,可两男子却争得面红耳赤。
“这酥油饼是我先看见的!”
“我付了钱,你有钱吗你就看,还买半个,呵~少丢人现眼,大家走过路过瞧一瞧啊,这年头还有人买东西买半个!”
“怎么?你们家没穷过!”
“哎——,还真没穷过,自打我生下来,我家的酥油饼就五个十个的买,人吃不完给狗吃,狗吃不完就倒掉。”
青衫男子面色涨红,看着对面仗着银子欺负,想骂却骂不出话来。
看了一眼,祝韵放下帘子,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事事出头。况且只观一面,不知善恶。
那男子家没穷过,但祝家是穷过的,在她小时候,为了一碗大米,爹能上门给人磕头,受尽辱骂白眼。
后来祝家发达,从前的街坊邻居又全来攀关系,时不时买点小药,抓一把瓜子唠嗑。
再后来百草堂关闭,爹娘身亡,邻居们又纷纷闭门不见。她敲遍了整条胡同,没一个人,开一扇门,说一句安慰。
从那时起,她就明白了京城生存法则,只要有钱,事事皆可走的顺当。
耳边的争执渐渐褪去,马车路过百草堂,祝韵叫停,“我在这里下,你们先回去。”
“姑娘,殿下说了一定要让属下将您送回府,您办您的事,属下只在后面跟着,绝不给您添麻烦。”
他坚持,祝韵也不再为难,点了点头,转身去看落灰的牌匾——百草堂。
百草堂大门紧闭着,雕花的木门上也挂满了蜘蛛网,初一瞧见,“姑娘,要不要属下先交人来洒扫?”
“不用,不去这家。”
说着,她收回视线提裙进了隔壁的古董铺。铺子里没有顾客,只有一男子睡在躺椅上摇晃。
“掌柜的。”
听到有人,那男子拿开蒲扇,睁眼看到面容清丽的女子,面上不自觉泛起笑,“姑娘,你是要买点什么?”
“你好像不是原先的掌柜,原先的张掌柜怎么不在了?”
“张掌柜?你说之前那家?不知道,说是搬走了,我正好要做生意就把这店铺盘下来了。姑娘你要什么?我这都有。”
祝韵转眼,看着一排排熟悉的物件,什么都没换,可也一件都没卖。盘店不生意,指定有问题。
再转过脸时,祝韵换了笑脸,“那掌柜可知道给萧将军的礼,送什么好?”
“萧将军?什么萧将军?”
“萧国公之子,定远将军萧恒。实不相瞒,他是我的挚友,上次托他帮了忙,想要送些回礼,不知道该送些什么?”
“姑娘是萧世子的挚友?”听她说出萧恒,掌柜眼前一亮,“那你来我这可真是来对了,我和萧家是亲戚,萧国公去年过寿的时候,我还去过宴席呢。来,你看这天青釉洗,虽价钱高了点,但若送给萧将军,他定喜欢。”
天青釉洗?祝韵眼神一凝,萧恒一介武夫,对文墨是一窍不通,他会用这东西?
但随即,她又眼神示意素月买下,“釉洗买了,但我还想向掌柜问个方便。”
“你说你说,只要我知道的,定知无不言。”
“是这样,我夫君这两日身子不好,我听说这百草堂药很灵,就想借此机会抓几副药,这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怎么又关门了?”
“百草堂……”掌柜哈笑,“这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关了,我也纳闷呢。姑娘,你去东二街,那里有好几家药房,坐馆大夫个个是在世华佗,不比他家差。”
“这样……那我也只能换家地……”
祝韵微微笑笑,颔首转身,只是刚转过身,嘴角的笑容就落下。
此人,明显知道内情,但又故意避过,恐怕是被萧家警告过。
可世人皆有软肋,只要有知情者还存活于世,萧家,就有漏洞可寻。
集市热闹非凡,祝韵周身却冷若寒冬,她盯着夕阳染红半边天,
“初一,我记得江景当初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查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