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打哈一笑，“我就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我是认真回答，已经说过的话，我不希望以后再出问题。”
“当然，互惠互利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是信的。”
祝韵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父亲的案子我希望尽快有结果，京城太乱，我不想涉恶。”
“好，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
用完膳，祝韵刚想去书房看会书，不料瑞王妃突然登门，“清霜和景儿在屋内吗？”
素月行礼，“在，刚用完膳。”
“我进去看看”。
‘嗖——’地一下，江景跑到祝韵身边，还没等祝韵反应过来，只见门打开，瑞王妃转过屏风看着两人同坐案桌前，眼含笑意，“你们这是……一起看书？”
“闲着没事做，就想着陪阿韵看会书。”江景微笑，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摆在桌面上。
瑞王妃瞅他一眼，“既然身子渐好，子嗣的事就提上日程，宫里可都等着。先要个儿子，等过两年争取再添个女孩，儿女双全。”
“好，萧家的事多亏您帮忙，您的话我们一定听。”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看一会早点休息。”
江景微笑着送人出去，在确认门关上后才敢吐口气，“萧恒倒打一耙告到陛下面前，陛下又把事推给了太子。仗着太子撑腰，萧恒本要派兵抓你，是母妃出面拦下。”
“太子处理奏折？”
“陛下年事已高，无心朝政，琐事基本都交由太子。”
“那你们还争什么？”祝韵觉得好笑，“太子坐镇东宫本就胜出一筹，现在又有处理朝政之权，再加上萧家助力，二皇子还有胜的可能？”
“太子是萧家血脉，可萧皇后已经崩了。现在后位上坐的是沈皇后，二皇子为沈皇后亲生，又有吏部和户部为臂力，加上瑞王府，未尝不能一试。”
“吏、户、礼、兵、刑、工，一共六部，二皇子只握了两部，而且户部还是看在你的情面。若你有一天……”
“不会”。江景默默松开她的手，向来玩笑的眼里此刻含了其他，“我只会和二殿下结盟。”
“看来有过节。”祝韵抬眉。
“嗯，你知道我为什么体虚多病吗？一是生来体弱，二是拜江永旸所赐。”
“江永旸？”
“太子名讳。”江景站起，看着窗外空旷自己却只能困与这一宅之地，“幼年一起滑冰，我不慎掉入冰窟，江永旸在上面看着，却不拉我一把，甚至将要路过太监宫女全部遣走。我在冰窟里待了两个时辰，母妃说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是命大才能救的回来。”
“太子幼年就想害你？皇位争夺那么早？”
“哼~”江景轻哼一声，“那会我还跟在他的身后叫哥哥，谁知道我的好哥哥背地里想要我的命。”
“丧了半条命，下半辈子又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扬鞭骑马、握刀杀敌，怪不得你对太子敌意这么大。”
“若不是体弱多病，我也该拿枪。”
低头看着自己惨白的双手，江景眸里生恨，“裴良根本不喜欢为官，他想做将。这么多年待在大理寺做一个六品寺丞，是因为他心怀愧疚觉得没照顾好我，否则，他也该上战场的。”
祝韵垂眸恍然，“木已成舟，我可以调理好你的体弱，但握枪，有些难度。”
“无妨。”江景吸口气，“这些年我也都习惯了。”
“景儿，还没休息？”门外突然传来瑞王妃的声音，两人皆一震。
“天色已黑，你们早些上榻，我让素月在门外候着，有需要的时候叫她。”
上榻？江景转眼看着祝韵，配合一下？
榻边，两人照常脱了外衣，只是人躺在榻上，江景却有些犯难，“你……有没有经历过？”
“我亲都没成，怎么可能有？”
“宋同呢？你两不是有婚约吗？”
“宋同是读书人，即便有婚约也未曾逾矩，我们一直分房而睡，想留到新婚夜……”说到新婚夜，祝韵眸光一暗。年少的约定像一场笑话，让曾经心心相印的两人站在对立面……
“阿韵，若是你愿意，我随时可以给你一个完整的新婚。”见她分心，江景突然抓上手腕，整个人凑近伏在她耳边，“给你你想要的，盛大的、昭告全天下、永不背叛的大婚。”
‘咚咚咚、’祝韵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她挣扎着想要抽走手，却不想被他摁得更紧。
“素月进来了，配合些。”
“我早说过素月不用瞒着……”
“素月是我母妃和太后塞过来的人，你说要不要瞒？”江景凑在她耳边，气音说道。
温热的呼吸剐过耳蜗，惹起一圈酥麻，祝韵偏过脸，看着门推开，素月端着一盆热水站在屏风后，“殿下？”
“水放那，你出去。”
“还是奴婢……”
“出去。”江景语气强势了些，素月低头，放下盆离开。
人走后，身上的重量才减少，清凉的空气争先恐后冲鼻腔，祝韵大口呼吸着。
“刚才多有冒犯。”从她的被子上下来，江景回到自己的被褥。
“嗯。”
没有烛火，床榻昏暗，掩盖了耳后的红晕，可敲鼓似的心跳却藏不住。祝韵憋着气强迫自己静下心，可越是如此，心跳越明显。
“手怎么这么凉。”江景的手突然伸进她被窝。
“一直都这样。”
“那我帮你暖。”
“不用……”
“阿韵，心跳做不了假，你对我动心了。”毫无准备的，江景就将这句话说出口。
屋内漆黑，月光微亮，祝韵看他几眼，终是败下阵来，“睡吧。”
看她扯着被子快盖到头顶，江景轻轻一笑，初一那些书……还是有些用处。
翌日清晨，两人前后从榻上起来，一众丫鬟便进来收拾房间。看到已经换下的床单，纷纷相视一笑。
祝韵打着个哈欠坐在梳妆镜前，素月正要上前绾发，江景一个眼神止退，自己站在她身后，“昨夜是不是太晚了些？”
祝韵微微摇头，“还好。”
“那今夜早些睡？”
“又不是我说了算，还不是得……”
话说一半，注意到素月和其他婢女在旁，祝韵立马住嘴。
只是她这突然停顿，就让其他人更容易想多……
她头发很厚，比起寻常女子要多出一倍，因此梳起来也比较费事。可江景偏偏不厌其烦，站在她身后不紧不慢梳着。
“给我，梳完我还要去书房看书。”
“素月在后面看着。”江景故意弯腰凑到她耳边，“昨天夜里就看了不少时间，还没看完？”
“你的病不好治，我得翻许多古籍。”祝韵再打一个哈欠。
平常她都是要看到子时过半才歇息的，但昨夜瑞王妃在，又有素月在外候着，亥时刚过两人就躺在榻上，祝韵只能把素月先熬走，再点火看书。
算起来，昨夜两人睡了也不过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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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房间，素月在院子里碰到瑞王妃，笑着行礼，“王妃，姑娘一早醒来还在打哈欠，应该是昨夜折腾得累。”
“嗯。”瑞王妃满意的点点头，“下次你们在外提醒些，还是身体最重要，不可一日竭力。”
“王妃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们王府定能再添一个世孙。”
屋子门打开，瞧着儿子今日心情不错，瑞王妃轻笑，“鸾凤和鸣，整个人都看着精神些。只要你能和清霜百年好合、琴瑟和鸣，我跑这一趟也不算什么。”
“好，母妃以后常来。”
“清霜虽性子冲，但到底也是护短。又会医术又能震得住下人，她做主母我也是放心的。等有了孩子，我就回禀皇后和太后，让她们给清霜物色一个好的家世，也好把她扶为正室。”
“好，多谢母妃操心。”
见他乖顺，瑞王妃又絮叨了好久，江景也是极有耐心，句句回应着。大约半个时辰后，瑞王妃可算叮嘱完毕，看着日头高照，“我还约了赵家夫人，就不再你这多留，你和清霜好好过日子。”
“好，母妃慢走。”
送走母亲，江景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面上含笑，昨夜虽什么都没发生，但两人的相处却近了一大步。
她要看书，他便掌灯，她看到寅时，他便等到寅时。困得眼都抬不起，但还要陪着，真心换动容，值得。
初一在旁看着他满面春风，不解，“殿下，可是有什么喜事？”
“没喜事，但打算安排个喜事。”
“嗯？”
“你日日盯着素月看，我把她赐给你如何？”
“不可，素月是王妃给殿下的，属下怎么好抢。”初一猛猛摇头，耳朵却憋的憋红，“属下看她，也只是觉得她漂亮。”
“漂亮？有清霜漂亮？”
“比清霜姑娘漂亮。”初一垂下眼喜滋滋的说，然而一抬眼，对上江景渐敛的笑容，又立马改口，“清霜姑娘清冷，素月温婉，各有不同的美。而且清霜姑娘的能力胆魄，属下不敢肖想，自是没有细看。也只有殿下这般的人物，才和清霜姑娘相配。”
“哼~”展开扇子，江景一声轻笑，“比起能力和胆魄，她的外貌确实容易被忽视。可越相处，我越发现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妙人？初一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敢认同。
杀侯爷，假孕入王府，诬陷皇帝宠妃，挑衅国公府，提刀射箭……
她做的哪一项，都不像一个女子该有的行径，若是和她在一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偏偏这样彪悍的女子，他家体弱的殿下喜欢得不得了，整日想着办法靠近。
书房里。祝韵本在看书，突然想起宋同的话，捏了捏腰间玉佩出门。
见章识人，玉佩亲信。见了那枚玉佩礼部的人并未拦她，一路走到了内里，只是却没看见宋同。
“宋侍郎不在吗？”祝韵问旁边整理档案的男子。
“你找宋侍郎？”
“是，我是他远房亲戚，好不容易上京一趟，特来看望。”
“亲戚？”那男子上下打量打量她，祝韵见状，将手里玉佩交出。“是宋侍郎的玉佩！不过现在侍郎不在，姑娘若有急事，可留个信，带他回来我定为您转达。”
祝韵点头，提笔在纸上留下几个字，“麻烦大人转交。”
男子笑，“放心，一定做到。”
只是祝韵前脚刚离开，后脚信纸就被展开，看着纸上的四个大字，官袍男子挑眉。
正月十五？什么意思？会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