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裴良试探叫着,但他像没听见,只抱着尸骨念叨。
“史应,除了柴房,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地方?”
可此刻的史应听不见,只抱着尸骨,“爹,我带你回家,儿子长大了,现在能为你报仇……”
“史应!”祝韵着急,抓一把荷包里备着逃生用的辣椒粉扑上去。
‘咳咳咳,咳咳咳’,粉末辛辣,眼泪都被逼出来,可他仍紧抱着尸骨,“卧房,别的地方我都排查过,只有卧房没有。”
“去卧房!”祝韵令下,带着身后裴良信得过的人,直奔史弘卧房而去。
照顾史弘时,祝韵其实也没少探查,只是这里名贵物件多,她的身份不便翻看。笔筒、摆饰、挂件,一一试过,没任何异常。
“会不会不在卧房?”裴良问。
“不可能,其他地方我都翻过,只有卧房。”
旁人都在忙着翻找,只有史应抱着尸骨,“爹,等我找到娘,咱们就回家,一起回家,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
裴良见状叹口气,如此,他定是不需要史家小侯爷的名头了。
‘咚——’一声,在其他人忙着翻找时,史应踉跄几步,膝盖不小心磕到床榻,发出沉闷的一声。
“空心的?!”祝韵转头看过来。
暮云苑。瑞王妃一直没走,陪在儿子身边,看着漏刻水位渐渐上升,“都这时辰了史家那边还没完,清霜一个女子,夜不归宿实不像话……”
“裴良办事妥当仔细,花点时间是应该的。”
“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么?”瞅着儿子话里话外的维护,瑞王妃沉口气,“除了长得漂亮些,礼仪姿态都没法看。”
“娘,我是您一手带大的,您还不相信我的眼光?清霜的医术,师承高人,且她曾经亲口应允,能调理好我的身体。而且,比起闺阁那些日日为争宠拈酸吃醋的,我更喜欢清霜对俗念的漠视,把心思全花在医书上。当今世道,一个女子能明白不靠男人靠自己生存,很是难得。”
想起那日她的从容,瑞王妃点头,“通透是通透,但若身份不强,只有被人踩死的份。”
“所以我才给了她身份,而且我相信,以她的韧性,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瞧着儿子对她夸赞如此之高,瑞王妃抬抬眉,“那你和娘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又怎么愿意接触她?”
“第一次见是赌场……”
“赌场?!”
“卸开!”床榻前,三人蹲着围观。
裴良拿刀敲了敲,随后弯刀出鞘,一个用力劈上去,吓得史应抱紧了骷髅。
掀了表层床榻,关巧才真正显出来,一长段楼梯,通向烛火不断的暗室。
史应和祝韵对看一眼,走下去,看到满屋烛光、画像,以及躺在里面两具穿着漂亮的尸骨。
“娘?”史应轻声道。
“阿娇?”祝韵走到穿着年轻的尸骨旁,瞳孔微张。
“娘!娘!”史应急切地叫着,眼泪一滴滴落下,砸到尸骨上,“是儿不好,儿没本事,儿没护好娘……娘,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娘……”
反观另一边祝韵,平静的抱起尸骨,一步步上楼,“裴大人,这边麻烦你善后。”
裴良咽了咽口水,看着她对尸骨半分不惧,“清霜姑娘,你不回暮云苑了吗?阿景在等你。”
“明日我会去把脉,今夜没心思。”
说罢她抱着尸骨就要离开,裴良忙一个跨步挡在面前,“清霜姑娘,恕我多言。不管你和逝者是什么关系,现在王妃和阿景都在暮云苑候着,他们都在等你回去,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回去。”
“葬完阿娇,我再回去。”
“不行,不能葬!”史应突地从下面冲过来,想抢她手上的尸骨又怕伤到,手足无措的站在她面前,“阿娇是我夫人,是史家的侯夫人,不能悄无声息就下葬!”
“你还以为你是小侯爷。”祝韵冷哼一声,侧边一脚就踹到腿弯迫使他跪下,“你就是一个冒牌货,阿娇凭什么跟着你?”
“阿姐?”史应抬头,晃着脑袋摇,“你不能毁了我,今夜的事,只要你们不说就没人知道。我是小侯爷,我可以让阿娇以侯夫人的礼节下葬,我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留着给你自己用!当日带走阿娇时,你口口声声说会对她好,会护一辈子,这才过了几年,她就变成一副尸骨。史应,你良心可安!你不疼她,有人疼她,阿娇在你们侯府受的苦,一个都不能作废。”
说罢,祝韵抱着尸骨转身离开,回到城西竹屋,换了阿娇最喜欢的衣服,捧着她到爹娘旁边,和爹娘葬在一处。
两堆旧坟,一堆新坟,裴良看见刚想张口,祝韵,“我爹娘。五年前我爹病重,阿娇为了五十两银子,自愿跟着人去做妾。可惜,五十两也没能换回人命,我爹死了,我娘夜里偷偷跳了井。”
她说的平淡,像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话本,点点火烛给故事续上终章。
“逝者已逝,清霜姑娘节哀。”
祝韵垂眸,一声轻笑,“节哀?我凭什么节哀?该死的人还没死。”
“清霜姑娘……”
黑夜里,清霜黑白眼珠分明,直直盯着他,半分不藏凶,“先回暮云苑。”
凉风袭袭,车轮滚动,祝韵刚下车,就看到瑞王妃站在门口,面色不善。
裴良作揖,“王妃恕罪,今夜侯府发生的桩桩件件太多,才耽搁了许久。”
“史侯真没了?”
“是,而且死的还不止他一个。柴房底下、史弘床榻下,都有发现一具尸骨,分别是小侯爷亲生父母的。”
“亲生父母?”瑞王妃睁了睁眼,“什么意思?他不是西平侯的后代?”
“是,而且史应已经疯癫,这件事明日我会一同禀告陛下,交由陛下定夺。”
“想不到侯府还有这些事,罢了,今夜辛苦你,就在这歇下吧,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房。”说罢,她又转头看向祝韵,“我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太好?”
“清霜姑娘不小心看到尸首,胃里有些难受。”
“你怎么能让她看见那种东西?”一听说清霜不舒服,瑞王妃立马亲手扶着,“这种事本就不该让你去,是阿景瞎胡闹,下次你跟我说,别勉强自己。”
祝韵颔首,承了她的情。
走过拱桥,又见躺在榻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起身,披着大衣扶在门上等着。
“世子。”
祝韵刚要屈膝,瑞王妃又立马拦住,“以后不用向他行礼,我说的。”
“行,听娘的话。”江景无奈笑一声走过来,顺手褪下身上大衣披到祝韵肩上,“这么晚回来也没派人报个信。”
“我怕你已经睡下。”
“你不在我怎么能睡得着?我可是一晚上灯都没熄等着你。”
见儿子一直盯着人家,眼里深情也恨不得溢出来,情话一句接着一句,瑞王妃清清嗓子,“行了,时候不早,赶紧让清霜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你身子不好,也快回屋。”
“她和我睡一起,娘,你们去睡吧,素月照顾我们。”说着,也不等他们再问,江景直接拉上祝韵的手,转身就回了屋。
“这是……我儿子?”
看着他那又病弱又强势的模样,瑞王妃微惊,这还是那个不碰女人的儿子吗?
素月刚走两步,就被身后抓住,她一转身,看到瑞王妃两眼放光,“他们平常睡一起?”
“是。”素月面有羞涩,“而且夜夜同塌而眠。”
“胡闹!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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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了身孕,你们怎么敢让他们……”
“奴婢们夜夜在外间侍候,没出过事”。说这话的时候,素月目光紧盯着地面,半分再不敢抬,耳尖更是羞的发烫。
虽然确实没发生过什么事,但她们世子夜里说的那些情话,她可不敢说。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她被惊得一整晚没睡着,不敢相信这是世子说出的话。
但跑到里间偷偷看过后,她不得不消化。世子不仅说情话,而且还要搂着清霜姐姐说……刚开始她以为只是偶然,直到后来整个暮云苑的人都听了个遍。
大家私底下开始模仿打趣,一个个笑得不行,偏偏他们两个早晨起来像没事人。
“最起码得到孩子生下来之后。”瑞王妃担心道。
“王妃,殿下说……姑娘身上冷香缓解失眠,在一起他才能睡得好……”
‘咳咳咳。’
裴良没忍住干咳两声,随后又尴尬地抬手擦了擦鼻尖,认识二十余年,他从没过好兄弟私底下是这番模样。
“那个,王妃,夜已深,晚辈就先下去休息了。”
屋子里。暖香阵阵飘着,可敌不过身边人的冷香,江景带她到榻上坐下,“大仇得报,你该开心才是。”
“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找个时间把孩子流掉,你再把我赶出去。”
望着她失魂落魄,江景手微紧,“史应还没处理。”
“史应既然不是小侯爷,我自己就能处理。”
“清霜,我的身子,你还没调理好。”
“大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以后每隔三天你让人来城西竹屋取药,坚持一年定能恢复。”
江景一双黝黑眸子盯着她,看她平淡到没一丝感情的眼神,无端带上薄怒,“你还真是算的清,事情一结束就想着甩开我,我瑞王世子的买卖是这么好做的?”
祝韵沉浸在阿娇的离世中还未缓过来,听到他不善的语气,抬眸,“你还想怎么样?”
“殿下。”素月进来捧着汤碗,“王妃说姑娘受惊了,特意熬的安胎药。”
四目相对,火星四溅,江景示意她喝掉,祝韵偏偏生出反骨,“不喝,我没……”
“清霜,为了孩子,你受点苦,我会加倍补偿你。”话说一半,江景突然将她握上她胳膊,将人揽在怀里。
瞬间,素月被惊得举高盘子,眼睛盯着鞋面,再不敢乱看。
而江景,端过药碗,舀出一勺在嘴边轻轻吹了吹,“乖,喝完给你吃蜜饯。”
祝韵皱眉盯着他,不动。
“我知你思绪不稳,但身体是自己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边说,他边眼神示意。
祝韵一双眸子盯着,看他信手拈来的花言巧语,像之前无数次的夜里,尽是做戏。可即便这样,一碗汤药,也在他的甜言蜜语下灌到肚子里。
喝完汤药,素月脚底生风般离开。而屋子里的两人,也在无人后迅速分开。
“殿下想干什么?”
“清霜。”江景坐正,拉平微乱的衣裳,“你有身孕的事,不止瑞王府,现在整个皇宫,皇后、太后、陛下都知道,你确定要说自己未孕的话?欺君之罪,你可担得起?”
祝韵眉微蹙,“你告诉这么多人?”
“我身体不好,子嗣艰难。我娘一人知道,就等于整个皇宫都知道,现在整个皇宫都在盼着你的肚子。若是流掉也罢,可你说根本没怀过,你觉得你项上人头保不保得住?替你诊断的庸医还能不能活?”
盯着他好几秒,祝韵沉口气,“好,这几日你随时准备着,见机配合。”
听到这句话江景眸底一暗,明明早结束、早摆脱对他们都是好事。可他心里竟无端生出烦躁,下意识不想她离开。这些日子,好像……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