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好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江景偏过头。
“看来你也知道，喜不喜欢无伤大雅。日后你宠妾纳妃哀家都不管，只要人前给她面子过得去，来年再添一个孙子，咱们就算绑紧了章家。”
“再看吧。”江景垂着眸不理。
“太后，陛下那边要见世子殿下。”突然有姑姑进来禀道。
“景儿身上有伤，要问罪，等改日痊愈了再说。”太后一口回绝，随后又看向整日泼皮无赖孙，想斥责两句张口又是不忍心，“行了，你尽早出宫去，皇帝那边有哀家顶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好，那皇祖母一定要保重身体，我改日再来看你。”
防护盾找好，江景慢悠悠离开，看马车圆轮在青石板地面上平稳的滚过。
祝韵看着那边的人，“你和太后关系不错。”
“太后是我亲祖母，自然待我好。”
江景把玩着着扇子，抬头不小心对上她的眼心跳猛漏一拍，“给你侧妃的身份是想让你办事便利些，别多想，我只是看中你办事的能力。”
“谢殿下夸奖，我不会多想。”望着帘子上的朱红绣花，祝韵想起沉香身上道道伤痕，她只恨不能立刻撕碎史弘这丑恶嘴脸。
“清霜。”瞧出她眼底神色不对，江景挪过来覆上她手背，“我知道你恨意浓，但冲动得配得上能力，没有能力光鲁莽是送死。”
阵阵冰凉渗入血液，将心底的狂躁压下，祝韵转眼，盯着他黑白眼珠一动不动，“我要死，也得拉上他。”
“世子。”帘子外突然有人喊，江景皱眉。
是史弘。
“世子昨日告诉本侯清霜已经下狱，可本侯怎么在轿子里听到清霜的声音？刚才本侯已经在陛下面前替清霜求过情，陛下特许本侯带回清霜自行处置。殿下，您看，什么时候能放人？”
轿帘掀开，看着一身官服人模狗样的史弘，江景皱眉，“史侯都已经年过五旬，还往陛下面前跑，为了后辈当真不容易。只是本世子刚刚从永寿宫出来，禀了太后侍妾的事，皇祖母疼爱，亲口答应让清霜做本世子侧妃，史侯不会舍不得放人吧？”
“清霜？”史弘眼底‘突突’弹跳。“殿下昨日说的可是沉香。”
“清霜是本世子昨夜刚看对的眼，初一一会会去侯府拿卖身契，侯爷想出百两银子也好，万两金子也罢，只管开口，本世子都拿的出。”
“我没有卖身契。”透过流苏看着不过几日便春风得意的人，祝韵只恨没多放二两毒，死前还让他得意。
“没有卖身契？”
“我不是奴籍。”
听闻这话，江景笑意更甚，抬眉看着轿下老者，“史侯要不现在去陛下那请道旨，把本世子的爱妾打入奴籍？”
“世子，王府传话，王妃要见清霜姑娘。”旁边有人来禀。
江景轻笑，看着下面脸色涨红的人，扇子挑着放下轿帘，“若史侯不便，那本世子先走了，母妃还等着。”
瑞王王妃、皇后表妹，算来算去，江景都更亲些，真是投了个好胎！史侯气得跺脚。
轿帘晃动，马车再行，江景看着对面的人，眼底含笑，“我又保你一回，清霜，你可欠我太多。”
“殿下的恩情我会还，您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表明便是。”
“好，一会看我眼色，把和章家的婚事搅黄了。”
“殿下不想娶章家千金？”
“我一不夺位二不争权为什么要娶？章家这么重要的位置，自然得留给太子和二殿下争。”江景晃着扇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祝韵垂眸，这些日子她在也暮云苑听了不少，知道他和二皇子亲近。看来这吏部章家，是要留着给二皇子固权。
瑞王府比江景的暮云苑更要大上一倍，院中静谧，曲水流觞，美人飘香，活像话本里的仙境。
院中央的亭子里，坐着一妇人，橘色衣裳，梳着单螺髻，单看背影就知道雍容富贵。
江景抓着她手进去，“娘。”
“快坐下，听说伤得不轻……”话刚说完，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瑞王妃顿了下，随即又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成家。既然现在有这方面心思，改日我向皇后讨道旨，让你和茹儿……”
“娘，我不喜欢章茹。”江景将牵着的手摆到桌面上，随后含情脉脉的看着身旁女子，“我喜欢清霜。”
目光落到祝韵身上，祝韵微颔首，“见过王妃。”
“长得挺标致。”瑞王妃含笑看过，“既然太后都说了，这个妾室娘也不多嘴，但正室，身份得要和你相配。”
“身份配有什么用，娶回家只会勾心斗角。我身子弱，经不起后院着火，有清霜一个就够了。”
“不行！”瑞王妃当即皱眉回绝，但看着儿子身上有伤，终是舍不得多说，只能把火烧到外人身上，“一个婢女，如何比得了大家闺秀？”
“我不是奴籍。”
“你？”瞧她姿态半分不低，华衣妇女提一口气，“景儿，她不行。伶牙俐齿浑身尖刺，放在后院有你受的。”
“娘。”江景给她倒茶压惊，“正室就得放厉害的，像你，把我爹管的多服帖。要是找那些闺阁里娇生惯养的，只会背后使劲，那我不累死。”
“可她……”
“娘，你儿子这条命，还是清霜救回来的。昨天夜里高烧不退，清霜守了我一晚上，张天都说要不是她照顾得当，我还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一边劝着母亲，江景又一边给她捶着背，“而且清霜懂医书，会扎针，日后你哪不舒服都不用找张天，直接让您儿媳替你看。”
“你还懂医术？”听到会医，妇人眼里微有动容。
“我爹之前开药铺，学过一些。”
儿子身体不好，为娘的自然想找个贴心人。大家千金虽好，可不会伺候人。本来打算把素月塞到他房里，现在自己找了个学医的，倒也不错。
瑞王妃面色缓和些，“既然太后都说了，你就留在景儿房内。景儿身体不好，你又是妾室，子嗣……就免了吧。”
“娘，免不了，已经有了。”江景突然抓上祝韵手腕。
“有了？”听他说这话，妇人面上又惊又喜，“什么时候有的？你不是……怎么这么莽撞？！”
喜过之后，她又是担忧，“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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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娶，妾室先生子实不像话。这样，我给她找个宅子，让她去那养胎，等……”
“娘”。江景一语打断她的筹谋，“章家已经知道了，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们在药房抓安胎药，正好碰到章茹。而且，你儿子身体本来就弱，现在又伤了腰腹，再要子嗣可没这么容易，说不定这一胎就是最后……”
“呸呸呸，不许胡说。”瑞王妃皱眉挡下，“娘已经在尽力找大夫，一定会把你治好。”
相比母亲的在意，江景像是习惯了如此，淡淡喝口茶，“清霜你也见到了，若没其他事我就先带她回去。至于章家那边，你和爹看着处理，想来人家现在也看不上我。”
瑞王妃叹气，想再说却想着儿媳已有身孕，“好，回头我让张天给她请脉。”
回府的路上，外面熙熙攘攘，马车内却静的落针可闻，最后还是祝韵先张口，“史家倒台后你要保我离开，被瑞王府盯上，我这辈子都没安生日子过。”
“我娘会派张天来试探，你会医，能造个假孕的脉象吗？”
“脉象可以造假，但身形、十个月后的产子造不了，过几天得想办法流掉。”
江景点头，“你要的人我帮你救出来了，史弘也会如你愿在三个月后死，史应呢？要不要他死？”
祝韵转眼盯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左右转着试探，“西平侯的子孙，世子舍得断了香火？”
“史家的香火，和我有什么关系。”江景同样盯着她，桃花眼一合一眨都是深情。
祝韵淡淡挪开目光，落到帘子上起起伏伏，“阿娇虽然非他直接所害，但身为她的夫君，保护不周，他也有罪。”
“对男子要求这么高？清霜，你这样可不容易嫁出去。”
“我为什么要嫁出去？三妻四妾、朝三暮四，连最基本的保护都做不到，我还要嫁过去给他生子顾家？凭什么？”
她冷哼一声，低头看自己微泛黄的手，“我识药认字、会采药、会抄书，衣食住行，我样样都能做到，要男人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江景手中扇子停下，他盯着她侧颜，“女子嫁不出去可是要被嘲一辈子。”
“那是因为她们站的不够高，若我站在高位睥睨，就没人敢说半个字。”
“这么有野心，要进太医院当院使？”
“不进太医院，照样可以名留青史。”
祝韵眼眸黑沉，对自己的未来，她没有和他商量的打算。
“阿娇的尸体还未找到，但可以肯定，她被关过柴房，尸首位置应该只有史弘知道，我要你帮我找。”
“侯府现在不好进，过几日我会想办法。”
祝韵点头，一路交换信息商量，就回到了暮云苑。从马车刚出来，一众丫鬟就围在门口行礼屈膝，“见过世子、姑娘。”
祝韵还没反应过来，素月就把她拉到一旁，“姐姐，太后那边已经派人来过，说你现在已是世子侍妾，恭喜姐姐。”
看着她满眼欢喜雀跃，祝韵不免想到当初的阿娇。她也曾是这般拉着自己，说史应要纳她为侍妾，说他们两人真心真意。
可之后呢？死的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