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沉香愣住,“小姐,要烧什么?”
话问到最后,她语气都变得漂浮,满脸不可置信。
“棺材。”祝韵定定盯着,“放火烧,回去再告诉裴珍,史家的侯夫人没死。”
“小姐……”
“姑娘,这可烧不得啊,不管葬没葬尸,烧棺材,它不吉利啊!”仵作提醒。
“我听说烧棺材,死者的鬼魂会附身的!”
“对啊,烧棺是大不敬……”
周围全是阻止声,连带沉香也跟着害怕,“小姐,万一被鬼魂附身,我们……”
“她祝娇最好能附在我身上,我也好问问,成婚五年操持里外井井有条,到底谁想害死她!”
雷鸣‘轰隆——’一声,击在人心头。
那几位壮汉望着她,明白几分,“自古女子嫁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便夫家照顾不周,那也只能怪她眼光不好。”
“眼光不好。”祝韵一声冷笑,“那也不该死的尸骨无存,放火!”
令下,火把扔出,红苗窜起,在眼皮底下,棺木一点点被火光吞噬。
周围人都哆嗦着,只有祝韵盯着那棺木,分毫不动。
祝娇死的尸骨无存,害死他的人,也该如此下场。
天色完全黑下来,雨打竹叶‘沙沙’作响,无端让人毛骨悚然,只有这一团红光传出温暖,让人想靠近却又怕接近。
事后,祝韵一个眼神,沉香便上前,“各位大哥,麻烦把史家侯夫人棺木着火的消息散出去。”
荷包放在领头手里,络腮胡大汉打开一看,全是银子,掂了掂重量,也算满意,便眼神示意其他几人离开。
回去的路上,有人不解,“大哥,史家虽没落,可也是侯府,万一我们被抓到怎么办?”
“没人抓。”络腮胡往后看了眼,见两人还停留在棺木前,“那两姑娘又是验尸又是烧棺,指定要找史家算账。被她这么一闹,史家哪还有时间查流言。”
“可万一被抓到,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话还没说完,沉甸甸的银子砸他头上,“干我们这行的,哪次不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要脑袋,回家种地去!”
小弟捂着脑袋顶,狠狠点头,“大哥说得对,我听大哥的!”
祝韵留在墓前,看着火苗一点点变小、熄灭,“裴家那边怎么说?”
“裴小姐一心退婚,可裴尚书不愿。”
想到白日里他的话,祝韵垂眸,“这件事我们帮她。”
沉香颔首,“还有,裴尚书让我明天去找你,问史侯为何看到你反应那样怪异?”
“因为我和他死去的儿媳一样。”祝韵冷笑,“阿娇的死,和他一定有关系。”
“真的?”沉香吸口气捏紧手,“那我们一定得在侯府好好闹一番。”
“闹一番哪里够?最起码得是天翻地覆。”祝韵抬头,望着黑空凉丝。
‘轰隆——’祠堂里的人被惊醒,史应打个寒战,回头看着牌匾前火光,揉了揉眼睛,“阿娇?阿娇,是你回来了吗?”
没人应答,只有不熄的火光灼灼烧着。
“阿娇,是不是你回来了?”
他试着靠近去摸那火光,却不想被烫得皮肉刺疼,“啊——来人,快来人……”
祝韵是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去的,厨房已经在忙碌,但洒扫的丫鬟依旧躺着。
“我们不用干活吗?”
榻上姑娘翻个身,扯着被子盖上,“用不着天天扫,又没人管。”
祝娇在时,丫鬟婢女都不服从管教,更别说家里没女主人,只要不捅到两大老爷们面前,怎么舒坦怎么来。
只是没想到史家的早膳刚摆上桌,大门就冲进来一伙侍卫。
来者不善,史侯正要拧着眉呵斥,但在看到后面进来的两年轻男子后立马换了脸色,“世子、裴公子、裴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侯爷还好意思问我们为什么来?”裴珍瞅着他家饭桌上的寒酸,轻哼,“街巷史家的丑闻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侯爷还没听到?”
史侯看过祝韵,祝韵摇头不知。
“啊,今日身子不爽利,起得晚了些,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街巷满是传闻,小侯爷有过侍妾,且侍妾含冤而亡。”
“不可能!”史侯当即回绝,“我史家光明磊落,怎么会有这种事!”
“侯爷可知道该侍妾的坟墓所在?”
“应儿虽平日混账,但绝没和其他女人牵扯。关于传闻,我昨日已与尚书解释清楚……”
“昨夜棺木起火。”打断他的客套,裴公子直接摆明,“侯爷,坟头失火可不是小事,您还是……派人赶紧去看看。”
史侯眼睛微眯,脖子向前倾,“所以,裴公子今日请世子一同前来,是要了了这桩婚事?”
“是。”裴良微微一笑,“我就这么一个小妹,我自然希望她觅得良婿。裴家和史家本来交好,珍儿和小侯爷也算青梅竹马,可小侯爷牵扯到人命,恕小生实在不敢将小妹托付。”
裴良客气说着,可语气里尽是强势。祝韵在旁抬眼,看着在侯爷面前还能硬气的男子,悄悄记下面容。
而他旁边那位世子……白面扇子桃花眼,竟比女人还要风情。
史侯看了眼裴良,又转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江景,心里当即了然,“裴公子既然都这么说,那这桩婚事就……”
“爹,家里有鬼!”
话还没说完,史应突然冲进来,散乱着头发,外衣也不穿,耸着肩膀呆呆看着他,“我昨晚见到阿娇了,我看到阿娇了!”
“混账!下去!”
“真的!”他突地凑到父亲面前,脸自下而上贴近,“阿娇……她昨晚就是这么看我的,她说她死得……”
‘啪——’后半句被巴掌堵上。
祝韵微皱眉,这时候给巴掌,明显是让他把话咽下去。
可史应偏偏已经被吓破了胆,跌在地上拽他的衣裤,“爹,我听说阿娇的棺材起火了,怎么会起火?昨晚明明在下雨,雨天无端起火……”
越说,他缩得越厉害,像是大火在自己眼前燃烧,熊熊烈焰逼得他毫无退路。
祝韵上前,几步走到史应身后一个手刀砍晕他,“侯爷,小侯爷精神错乱,得找大夫来瞧瞧。”
徒手劈人?史侯张口想问,但转眼发现周围一圈全是外人,点头,“带他下去。”
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男人展开扇面,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随后跟着她离开。
走到无人小道处,祝韵放缓脚步,等小哥离开后转身,“不知大人要去哪,奴婢为您领路。”
“一个婢女,还会武?”
“不是武,没进史家前一直在街上杂耍,稍微有两分力气。”
“本世子看你可不像杂耍的。”江景几步凑近,两眼直勾勾盯着她,“昨夜火够大,我可瞧得清清楚楚,是姑娘烧的棺。”
妖孽皮囊,狂傲口气,祝韵抬眼,“世子要去告发我?”
“尊卑都不分,你不是奴婢。”
“我与世子并无恩怨,甚至帮你们找了借口退婚,你们可不该是如此态度。”
“什么态度?”江景眼神眼里含笑,一整副玩世不恭,“本世子最近正好无聊,想看你闹腾。若是你的手段让我满意,我收你做我的婢女如何?”
“我对做奴不感兴趣。”祝韵一口回绝,转身就走。
只是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人拉住,她回头看到上一秒还玩笑的人突然敛去伪装,“史家如此境况还能在京中立足,你以为凭你孤身一人就能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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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呼吸交缠,祝韵一双眸子静静盯着他,“世子身份尊贵,我不敢高攀。”
话语冰凉,手上更是用力挣开桎梏,挣脱后,她毫不犹豫离开。
史家是不好对付,但能让一个半旬侯爷低头的年轻人,身份地位更为尊贵。
她只想寻仇,没想和这些大人物扯上关系。什么世子尚书,离得越远越好。
“你会找我的。”望着那道冷漠背影,江景展开扇子轻摇。
京城,最不缺聪明人。可聪明人,手里也得有人手。
西平侯随高祖开国打江山,功勋非一般人能比。虽说史家后几代混浪,但史应,能做出当世第一的好诗,重获陛下恩宠只看心情。
中堂里。几人商量着了结了这桩婚事。前脚刚送走宾客,后脚史侯便安排人去城西查验坟墓。
祝韵主动站在要出门的队列,不想还没踏出门槛就被史侯揪住,“你不准去,留在府里。”
“侯爷,奴婢懂些风水,可……”
“不用,你留在府里,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大门一步。”
祝韵皱眉,看着队伍浩浩汤汤出门。不让她离开,是怕阿娇的鬼魂穿到她身上,还是觉得面对她这张脸害怕?
可若害怕,就不该把她要过来,或者要过来就该立马沉塘以绝后患。
但为何,昨夜,她平安无事,甚至还悄无声息出了门……
“清霜”。突然,盆栽后传来声音。
祝韵疑惑走近,居然看到本该躺在床上的史应。
“别出声,我知道你不是清霜。”不同百花楼的顽劣放纵,此刻的史应像换了人,“来,先跟我进房间。”
他悄摸摸指着,祝韵刚进来,他便栓上门,“你是阿娇的姐姐。”
祝韵定定看着他,不言语。
“阿娇和我说过,她有一个姐姐。你们长得很像,但性格天壤之别。”
“她连这都跟你说。”
“当然,我和阿娇结发为夫妻,自是事事全盘托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对你是做到了,你呢?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人不是我杀的,是我爹逼死的。”
祝韵眸色渐黑,看着他,示意继续。
“她……阿娇,和我娘长得像,我爹看到她总会想起我娘,便接二连三逾矩。”
‘咔嚓——’手指骨关节被捏响。
“阿娇嫌丢人,从来没告诉我……我也是在她死后才知道,我爹她常会趁我不在偷偷找她,阿娇被逼无奈,只能选择上吊自杀……”
说着,史应就掉下泪,他右手抬起抹了抹,“阿姐,其实我比你还恨他。你要杀他吗?我帮你。”
“他可是你亲爹,你会为了阿娇杀他?”
“他不是我爹,我爹另有其人,我是他抱养过来的。”
烛台上的蜡烛突然熄灭,蜡油滴在托盘上,渐渐凝固,祝韵看了眼,“小侯爷,我是清霜。”
“你不信我?我所说句句为实,我日日喝酒作乐就是故意作为,我巴不得他早日气死,他死了,我才能早日接手史家,我才能为……”
“和我没关系。”打开门,祝韵看到外面骄阳,看到红日凌空照的院中红花摇曳,“我只是清霜。”
“你一个人杀不掉他的!”见她要走,史应气急道。
而祝韵,一言未发迈步离开。不管史应所说真假,史家的人,她不敢信。
而且,凶手往往最先泼脏。
城西竹林。一块地被烧得焦黑,史侯看见本该完好的坟墓,两眼一黑。
棺盖掀开,土堆翻起,灵牌被劈成两半,上面写着‘杀人偿命’四个大字。
杀人偿命……
‘咣——’一声,木牌被踢到土坑里,“全给我烧掉,烧得干干净净!一件都不许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