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保宁当真过起了自在日子
她褪去了锦衣,换上素雅的棉布衣裙,青丝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
每日睡到自然醒,或在院中侍弄那些谢喻送来长得奇形怪状,开着星星点点小花的植物
或倚在窗下,就着曳城日光,翻阅那些曾经晏怀竹替她寻来的杂记。有时也什么也不做,只是抱着一杯茶,看着天际流云,一坐就是半日
自从城门一见后,无亲无故的她也没有人来打扰,这样的日子过了月余,林浮闲突有一日来拜访
侍女通报后,他走进院子,看见晏保宁正坐在一树下,膝上摊着一本书,目光却落在不知名的远方,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空茫
“郡主”
他出声,将晏保宁思绪拉回
“城主可是有事?”
林浮闲没有寒暄,将那一卷羊皮纸递到她面前,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困扰
“确有一事,颇为棘手,想请郡主相助”
晏保宁略显诧异,接过羊皮纸展开,是一宗案卷
“这是?”
林浮闲解释道
“这是曳城属下村落发生的一桩命案”
他看向晏保宁,目光清正,带着诚恳的请托
“郡主代天子守一方安宁,这样的民生大事,还是要管管”
晏保宁嘴角抽搐,这人不是明知道什么代天守万民是个幌子,又听他轻咳一声
“何况听闻令弟曾为刑部侍郎,冤案无数,想来郡主日日耳濡目染,定有所获。我从未断过悬案,还望郡主相助”
又是大义,又是私交恳请,林浮闲的理由太充足,她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应下
“那我只好试试看”
收拾好一个小包袱,晏保宁即刻便跟着他出发,这村落里曳城中心倒是很远,同行的林浮闲也发现她的疑惑,笑着说道
“曳城南北呈狭长,南临洁洲,有山清水秀,奇峰怪石可享,然一路向北,只见黄沙悲鸣,沙水共生,十足塞外风光”
“如此截然不同景色却在一城,的确是个好来处”
晏保宁惊叹曳城横跨的地域辽阔,西北王划分城池倒是不同寻常
“只是要一睹这些风光,只怕要费些时日,待到我将手头事务处理好,我陪你四处看看”
“那就先行谢过,悬案必要告破,这样之后我也好心安理得接受你的好意”
自己也颓废了许久,该找点事做,游山玩水是个好选择,有个事事熟悉的地陪自然更是不错
“你一直都守着曳城吗?”
除了林浮闲突然出现在洁洲的那一次,晏保宁猜测他应当一直守着曳城,因为当日洁洲封城令匆匆一眼的白玉公子就是他
忽然有一阵风吹入马车,晏保宁拢了拢衣服,林浮闲很快将各处帘子掖好,两人间隔着屏障
“我是曳城城主,自然不能随意离开”
“那日洁洲相遇,是父王命我去主城,恰好路过”
晏保宁若有所思,想问却犹豫,但又实在好奇得紧
“为何你平日从不以真名示人?”
若她记得不错,曳城因他得名,林曳才是本名
林浮闲瞬间的愣神很快化开。他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角缓缓勾起,最终竟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清朗温润,如同春风拂过冰面,晏保宁想任何人在他身边都会感到惬意吧
“你倒是第一个问起此事的人”难得的调侃语气
“我本名是叫林曳不错,只是当年家母在我尚在襁褓中便起了新名字。她愿我这一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故而唤名浮闲”
晏保宁隔着车帘,看不见脸上的莞尔
“父母取名,往往都含有最真切的期盼。如同保宁,晏丞相和夫人是希望他们能保得你一世安宁”
提到晏峥和季云罗,晏保宁心头闷闷地,她推开窗,眼边飞速倒影着略过较为荒凉的景致,声音落寞
“可你看,我们两个,似乎……都没能如他们所愿,尽那份名字里的‘意’”
“如今局势吃紧,你作为世子,如何能偷得浮生半日闲。而我,也没能做到一世安宁”
她的话音落下,目光清冽地看向林浮闲,他并没有不开心,手中缰绳握紧,声音平稳
“此刻于我而言也算得上半日闲,于保宁而言能在惊涛骇浪中寻得一隅安稳,也全了他们的希冀”
知世故而不世故,这是晏保宁对此人略微熟悉后的印象,他能将尖锐消极的换一种方式让人平静
心中那点命运弄人产生的惆怅,被他轻轻的话悄然抚平
“你说得对”她轻声道
马车在距离村里一段距离时停了下来,‘鲤村’,一块旧界碑半埋入土,歪斜地立在岔路一旁
“村中小道狭窄,马车不便通行”
林浮闲解释道
晏保宁不甚在意,随着他穿过略显荒凉的村中小道。白日里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人,有些压抑的氛围似乎萦绕在村子上方
直到来到一处村民家中。四周被拉起了简单的绳索作为警戒,两名佩刀的狱卒守在绳索外,乌泱泱的村民都聚集在此处晏保宁才明白这感觉从何而来
见到他们,狱卒立刻抱拳行礼,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仵作服、面容精干的中年人正提着工具箱,恭谨地站在一旁
“尸体发现已有一日,狱卒和仵作先我们一步到达”
晏保宁轻轻颔首
林浮闲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最后落在那具被白布盖起的人形上,问道
“死者身份可确认了?”
里正从人群挤出,大冬天也脑门处有一层薄汗,连忙回答
“回城主,此人名叫曹岑,以种地为生。平日里和旁人也无怨无仇,反而谁家有事他都是热心肠那个......”
就连他自己也受过帮忙,这样好的人突然惨死家中,实在令人唏嘘
晏保宁静静地走到警戒绳边,目光仔细地掠过地面的每一寸痕迹,从房屋的方位,到屋内屋外生活的痕迹,再到周围凌乱、但依稀可辨的脚印,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偏房门外有几道极蜿蜒曲折的压痕
若不仔细看,几乎与地面其他纹理无两样,只是粗了些
这一发现暂时她无头绪,回头听着仵作同林浮闲同仵作对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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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结果如何?死者尸体可发现致命伤痕”
仵作躬身,条理清晰地回道
“回城主,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但致命伤却...却无发现,似乎死者在死前有过发狂行为”
他为了佐证猜测,将白布掀开一角,露出尸体的一直胳膊。粗壮精干的左臂上有一条条醒目血痕,因为人已死,全身血液凝固而变得发黑
“为何会发狂,你可能验出?”
“发狂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为此人本身有癔症,二为中毒。但鲤村的条件,恕我无法细细查验他身中何毒”
晏保宁沉思,癔症应当排除,毕竟刚刚里正的叙述中曹岑精神正常
可若为中毒,尸体口唇未发绀发紫,七窍无毒血渗出痕迹,也不像...
“先暂时将尸体放置此处,任何人不能靠近”
林浮闲下了命令,鲤村没有能妥善保存尸体的地方,案发现场昼夜警戒也算得上佳地
“在没有排除他杀嫌疑外,村中任何人不可擅自离开”
围观在旁的村民窃窃私语,难道这是一桩凶杀案不成,闹得人心惶惶
“世子,此处是否靠近洼地?”
众人都摸不着头绪时,晏保宁仔细思索刚刚发现的奇怪压痕,心中有了猜测
林浮闲摇头道
“此处的确不曾靠近洼地,反而离村后树林更近”
那这便奇怪,冬日西北干燥寒冷,可刚刚的痕迹的确像是蛇类爬行过
看着她蹙起的眉头,林浮闲温声问询
“可是想到了什么?”
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个猜想也是个方向,她缓步上前,指着地面
林浮闲跟着蹲了下来,细细打量着那道不深不浅奇特的痕迹
“这是蛇爬行过的痕迹”
晏保宁眼睛亮了亮,有人和她想法一致!她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些认同的欣赏
“里正!”
“在,我在”
他刚刚也头脑风暴,想如今寒冷,哪里窜出一条蛇来咬人一口,太荒谬了些
“村中可曾出现过蛇咬人的情况吗?”
他思索片刻,回答道
“暑热时节,村里人到林中打猎砍柴的确有过不小心被蛇伤人的情况。但冬日里的确不曾出现过,这蛇...也要冬眠不是?”
他说完,本有些赞叹晏保宁心细如发的村民不由咂嘴,到底是过惯了金尊玉贵生活的小姐,冬日里有没有蛇都不清楚
“罢了,今日先到此,都散了罢”
林浮闲发话还是有些威严,村民留恋依依不舍的离开,两个狱卒守在两侧,里正抱拳离开,仵作倒是没走
晏保宁请教
“先生可曾见过有什么东西伤人后人明明中毒,却无毒发痕迹?”
“郡主,老夫当真不曾见过这种毒物”
晏保宁有些挫败不再细问
“舟车劳顿,我们落脚地离此处不远,再过一会会有人来替换他们”
林浮闲颔首,仵作回礼离开,案发现场被看守起来,也不急在一时
到了临时落脚地,晏保宁急急将那痕迹拿笔墨描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