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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裂隙(5)

作者:药死了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刚说完这句话,系统就发出了灵魂拷问:“宿主大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她有什么问题?


    “从头到尾,您一直在假设你老婆不是坏人啊!”


    系统一脸恨铁不成钢,“可这个假设要是本来就是错的呢!万一你老婆真是血衣使里的重要人物,你又该怎么办?”


    系统的耿直发言,无异于一块巨石横空降世,猛然砸进宁久的心湖。


    宁久的表情只空白了一秒。


    随后她拎起布袋,边煞有其事往外走,边自言自语:“家里没绿豆了,我得去买点……”


    系统:?


    不是,它刚刚有提到绿豆吗?


    宁久眉头微皱,陷入沉思:“再买点莲子和薏米吧,这几个都是清热解毒的搭子。”


    系统:“……”


    啊啊啊啊!!!要疯了!!求与聋人宿主解绑教程!!


    宁久无视系统的抓狂,走进里屋,面上扬起笑容,望向正在椅子上看书的成泠。


    “泠儿,我去街上买点东西,等会儿再回来煮粥。”


    她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同时进行,机械感十足。


    “去吧,早些回来。”


    成泠应声抬起头,她看着宁久,眉眼温和沉静,波澜不兴。


    妻子的反应过于平淡,甚至略显诡异,宁久更加无所适从,原地僵笑两下,飞速从家中逃走。


    所以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就在她头也不回往外走时。


    数十名黑衣人突然从树林、墙角、山头……


    甚至从枯井里冒了出来!


    “铮——”


    黑衣人如鬼影般窜出,迅速拔出长剑。


    三尺长的剑锋绽出寒芒,将行至院门口的宁蘅拦截在外。


    奇怪的是,宁蘅仿佛并不惊讶,自始至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伸手拂开剑锋,淡声对黑衣人说:“麻烦替我通传,就说前太医院院使,前来拜见太女殿下。”


    ……


    阳光穿过细密的竹帘,漏进小屋,折出裂痕般的光影。


    谢漪面容雪白,灿烂的金光和暗影同时在她脸上交织。


    她笑着伸出手,将瓷杯稳稳推至宁蘅手边:“上好的毛尖,顾院使,请用茶。”


    宁蘅面上没有表情,接过茶盏,啜饮一口,冷不丁地问:“小久喝过这么好的茶吗?”


    这话明显带有敌意,谢漪却仿佛没当回事,唇角依然含着笑。


    “她喝过,但喝不出区别。”


    宁蘅看着谢漪,眼神冷淡:“小久就是这样的孩子,心性单纯,总是容易轻信别人。”


    从屋外照进来的阳光变淡了,谢漪脸庞上的灿金消失,轮廓变得清晰起来,显露出那段冷清锋利的眉眼。


    她眼眸微抬,似笑非笑盯着宁蘅:“话虽这样说,可本宫发觉,阿久似乎并不是顾院使教出来的。”


    任何母亲听见这种话,都会怒不可遏,宁蘅眼中漫起愠怒:“我在菩萨庙里捡到小久时,她才三岁。”


    “我将她视若己出,从小养到大,她不是我教出来的,是谁教出来的?”


    谢漪笑而不语,将此事随意带过,转而提起另一茬事。


    “院使大人可知,这屋中有几人?”


    宁蘅以为谢漪在戏弄自己,冷冷回答:“两人。”


    谢漪抬指,慢条斯理敲着桌沿,很清脆的回响:“可本宫与阿久相处时,总觉得旁侧似乎有第三人。而且,那个人似乎还能与阿久对话。”


    宁蘅摇摇头:“没有这个人。”


    谢漪显然更相信自己的判断,盯着宁蘅,眉梢微扬:“既然没有这个人,阿久是如何知晓血衣使的?”


    宁蘅愣了下。


    如同抚摸琴弦,她将手轻轻放置在《昭史》的封皮上。


    “莫非是凭此知晓?可本宫似乎尚在人世,不曾青史留名。”


    直到这时候,宁蘅终于明白了谢漪请她来此的用意,微微眯起眼:“你在怀疑我?”


    谢漪摩挲着书封,笑意温和,却暗藏杀机。


    “顾院使的嫌疑的确最大,但本宫想了想,你应该不至于自寻死路。”


    宁蘅几乎被气笑了:“你敢杀我?”


    “本宫敢杀你,但不忍杀你。”


    透过书封上的墨迹,谢漪想到了某个人。


    那段眉眼依旧冷清,却忽然变得无奈又温柔:“你死了,她会难过。”


    宁蘅根本不吃谢漪这一套,面露讽刺。


    “这种话从您嘴里说出,世人只会觉得残忍、可笑。”


    谢漪轻笑一声:“是吗?世人觉得我面目可憎,可她却觉得我可爱呢。”


    “……”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宁蘅无语凝噎。


    片刻后,直截了当地问:“你让血衣使把我半路拦住,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让顾院使少说点话,以及……”


    “不知为何,本宫最近经常梦到顾院使的女儿。”


    宁蘅皱眉:“哪个女儿?”


    那道温和嗓音,很清晰地从唇齿间飘出。


    “还记得吗?你收养的第一个女儿。”


    此话犹如一记惊雷,从天而降,直直劈在宁蘅头顶。


    宁蘅脸色瞬间大变,嘴唇也开始泛白发颤:“你……梦见顾离了?”


    谢漪轻笑一声:“是啊,顾院使,本宫不仅梦见顾离……”


    “而且,还梦见了两次。”


    *


    中午的绿豆粥煮得太多,一直吃到了晚上。


    今夜晚风温柔,繁星如许。


    吃过晚饭,宁久牵着妻子的手,走在蛙鸣阵阵的田埂上,边聊天边看星星。


    “哗哗——”谢漪的衣袖被晚风吹得到处乱飘。


    她的眉目异常舒和,抬头望着星星,再看看宁久眼中映出的繁星,唇边浮起笑意。


    “今晚怎么这么开心?”


    宁久笑了笑,未曾正面回答妻子的问题。


    毕竟她不是开心,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浑身自在许多。


    远方看不清的某座山峰,房屋沿着夜色勾勒,盏盏灯笼闪烁暖红灯火。


    宁久大步往前走,指向那一处:“泠儿你看,像不像烟花?”


    谢漪看着宁久的脸庞,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她轻声回应:“像。”


    宁久笑眯眯转头:“哪里像?”


    “都很短暂,而且绚烂。”


    宁久不禁皱了皱眉,将妻子的手扣得更紧。


    “为什么会觉得短暂,只要出来散步,我们每晚都能看到。”


    指间包裹着暖意,那段冷清眉眼不自觉显露温柔。


    “和你在一起,总是很幸福,所以才会觉得短暂。”


    宁久笑问:“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太贪心,总想陪你更久。”


    “几十年不够,一百年太短。若是能够长长久久活下去,陪你一千年,一万年,就算从此面目可憎,变成一只妖怪,亦是我所愿。”


    谢漪眉目温和,神情认真,仿佛很希望这样的愿景成真。


    宁久应得很快,但声音略显滞涩。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变成小妖怪,搬进山洞,躲躲藏藏过日子。”


    晚风送来柔嫩的稻花清香。


    谢漪含着笑,轻抚宁久的脸庞,嗓音很轻,近乎呢喃。


    “那你一定是一只很美的妖怪,才让我甘愿躲藏一世。”


    宁久脚步一顿。


    她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停滞。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再多一秒,多数一下,就会感受到深深的负罪感和痛楚。


    那就不要下一秒了。


    与幸福无关的事情,她都不要。


    片刻后。


    萤火映亮脸庞,宁久缓缓呼出一口气,仿佛做出了重要的决定,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人。


    “泠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谢漪的目光颤了颤。


    她张开嘴唇,声音轻到几近无声。


    “为什么?”


    宁久眼中只闪过一瞬的不自然,随后坚定地握紧了妻子的手。


    “这里不好,总发生这么多怪事,我不想你担惊受怕……”


    青色发带随风飘飞,女子的眸中倒映着漫天星光,明亮又真挚。


    谢漪凝视着宁久的眼睛,看了很久。


    被这道目光注视着,宁久面露紧张,袖间指节不自觉攥紧,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话说得这么突然,成泠会答应吗?


    宁久心里有些没底。


    她不知道妻子在那一刻究竟想到了什么,也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


    却听见对方潮湿轻哑的嗓音。


    “好啊,阿久。”


    “我们去哪儿?”


    最后一丝阴霾消散,宁久顿觉浑身轻松。


    她的眉眼飞扬,迎着风肆意地笑:“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有你!”


    平生从未如此舒畅,宁久欣喜若狂,牵住妻子的手,在田野上奔跑。


    浅青的衣袖和洁白裙摆重叠在一起,迎风飘荡。


    她们跑得很快,往前跑,一直跑,仿佛即将奔往光明灿烂的地方,不会让任何烦恼追上。


    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身穿锦衣的女子正骑在漆黑的骏马上,漠然注视着这一切。


    那匹马名为踏夜,黑鬃黑尾,桀骜难驯,曾是长宁长公主颇为喜爱的宝马。


    她忍痛割爱,将这匹马赐给了身边最倚重的侍女。


    那姑娘今年刚满十七,年纪很轻,未曾入朝为官,所以大家尊称她一声陆姑姑。


    陆观雪骑在骏马上,注视着远处那一青一白两道人影。


    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轻慢的笑。


    “你们可曾见过,太女殿下如此失仪,跑得如此之快?”


    陵阳知府和侍女面面相觑。


    侍女毕竟是常年跟随过楚玉的,上前一步,恭敬应声:“姑姑,奴婢未曾见过。”


    “嘶嘶——”


    踏夜狂躁不安,呲开的马齿凶悍狰狞,来回踏动着马蹄。


    不一会儿,蹄掌下的稻穗便被碾得粉碎。


    陆观雪俯身,轻抚踏夜的鬃毛,嗓音充满怜爱:“别怕,别怕。”


    等到烈马逐渐安定。


    陆观雪抬起头,望着消失在尽头的那道青影。


    她笑容满面,脸上洋溢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残忍:“那个人,是谢漪的软肋。”


    “别管谢漪,明天给我盯着那个人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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