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默铁骑的旗舰“铁壁号”在虫群中炸开一朵火光时，流萤正踩着萨姆机甲的推进器，在虫潮里撕开一道口子。
青色的光刃从机甲手腕弹出，划过一道凛冽的弧线，将三只扑来的飞虫拦腰斩断，粘稠的绿色体液溅在装甲上，瞬间被高温灼烧殆尽。
“左翼失守！请求支援！”
通讯频道里传来战友嘶哑的吼声，紧接着是机甲爆裂的巨响。
流萤猛地转头，看见曾经与她一同训练的士兵连人带机甲被虫群吞没。
那台编号“铁骑–07”的机甲残骸在虫群中只挣扎了三秒，就被啃噬成一堆废铁。
她咬碎了后槽牙，推进器开到最大，萨姆机甲如一道青色闪电撞入虫群，双剑交叉成十字，硬生生劈出一片真空地带。
“守住防线！”
她对着通讯频道嘶吼，声音因长时间作战而沙哑。
“格拉默没有后退的孬种！”
虫群像涨潮的黑海，从寰宇的各个角落涌来。它们的甲壳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口器开合间滴落的酸液能轻易腐蚀机甲合金。
流萤的长剑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可前面的虫子刚倒下，后面的就踩着同类的尸体涌上来，密密麻麻，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萨姆机甲的能量警报已经响了三次，左肩的装甲被虫群的尾刺捅穿，露出里面闪烁的线路。
流萤忍着机甲传来的震痛，侧翻滚开一只巨虫的扑击，反手一剑刺穿它的复眼——那是虫子唯一的弱点。
“流萤！右翼需要你！”
是队长的声音，带着濒死的喘息。
她抬头望去，旗舰的防护罩正在虫群的撞击下层层剥落，像即将破碎的蛋壳。
无数战友的机甲在虫潮中闪烁、熄灭，每一道火光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流萤忽然想起苏云的话，想起公园长椅上的夕阳，想起那本没讲完的《物象与心痕》。
“死战！”
她吼出这两个字，声音穿透了通讯频道的杂音，明明是柔弱的少女音色，但是……此刻却比任何人的声音都要坚韧。
萨姆机甲的能量核心骤然过载，青色的光芒从装甲缝隙中迸发，流萤双手握剑，迎着最密集的虫群冲了过去。
剑光如暴雨倾泻，每一次起落都带走一片虫影，萨姆战甲上遍布划痕。
战友们仿佛被她的疯狂点燃，残存的机甲纷纷靠拢，用残破的躯体筑起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
“为了……格拉默！为了……女皇陛下！！！”
这是队长的声音，下一刻……
“嘭！！！”
队长死守的战线处突然出现了一道火光，这不是被虫子撕碎的结果，这是……他选择了自我了断……
流萤的视野开始模糊，机甲的损伤警报几乎连成一片噪音。
她挥剑的动作慢了下来，却依旧精准，每一剑都指向虫群的要害，像在践行某个无声的约定。
她想起苏云说“等你回来”，想起玻璃瓶里的萤火虫，想起那个会对着星星傻笑的自己。
“我会回去的。”
她对着虚空轻声说，仿佛能穿透虫群，穿透寰宇，传到那个等她的人耳边。
青色的剑光再次亮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在这片被虫群吞噬的星海里，格拉默的战士们用血肉之躯，为身后的家园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死战不退，不是因为无畏，而是因为他们心中都有要守护的光，或许是一个名字，或许是一句承诺，或许是某个夕阳下的长椅。
流萤的双剑仍在翻飞，像两只不肯熄灭的萤火虫，在最深的黑暗里，死死守住那道名为……希望的光……
虫群的嘶吼还在寰宇中回荡时，那道身影已立于战场之上。
黑色长发被星风吹得猎猎作响，淡金色的瞳孔在漫天虫尸中亮得惊人，正是苏云。他望着下方死战的铁骑。
望着那道在虫潮中反复冲杀的青色机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又是这样啊……”
他轻声叹气，声音被虫群的嗡鸣吞没，眼前的景象与记忆重叠，那些跟在他身后的云骑。
那些举着长枪喊“为了罗浮”的身影，最终都化作了史书上的一行字，他活了太久，久到能记住每一张年轻的脸，却留不住任何一个，生命是这片战场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目光穿透虫群，落在最深处那团蠕动的黑影上……虫母，这一切的源头。
苏云抬手，虚空之中骤然凝聚出一把长弓，弓身缠绕着白色的火焰，弓弦如月华般泛着冷光。
他搭箭，指尖燃起幽蓝的火，那是巡猎者独有的锋芒，既能净化邪祟，亦能焚尽万物。
“第一箭，为通路。”
箭矢离弦，化作一道炽白的光，瞬间撕裂虫群最密集的阵型。流萤在机甲中抬头，看见那道光如流星坠地，所过之处，虫尸纷纷化为灰烬，露出一条通往深处的路。
她握紧剑柄，剑光更加强盛，不管是谁，这都是活下去的机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第二箭，为破防。”
第二支箭带着幽蓝的焰，精准地射在虫母外层的甲壳上。
坚硬如合金的外壳瞬间龟裂，绿色的体液喷涌而出，虫群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
“第三箭，为终结。”
最后一支箭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苏云自身的力量，温和却不容抗拒。
它慢悠悠地划过天际，像一片飘落的叶，却在触碰到虫母的刹那爆发——强光吞噬了那片区域，虫母的嘶吼戛然而止，化作一滩黑色的粘液，渗入寰宇的尘埃里。
虫群瞬间陷入混乱，失去母巢的它们如同无头苍蝇，紧接着便一个个崩解，化作黑水。
战场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铁骑们粗重的喘息和机甲的警报声。
苏云从天而降，落在萨姆机甲面前。他抬手，指尖点在机甲的光学镜头上。
那是流萤视线的位置，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流萤感觉到体内那道束缚着克隆人基因的枷锁，那道刻着“AR–”的印记，正在缓缓消散。
机甲的驾驶舱弹开，流萤跌坐在驾驶座上，银绿色的长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她看着眼前的苏云，看着他淡金色瞳孔里的自己，忽然说不出话。
“你们自由了……”
这句话同时在所有铁骑的脑海中响起，温柔得像公园长椅上的夕阳。
苏云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幸存的士兵，最后落回流萤身上，嘴角弯起熟悉的弧度，温柔的笑了笑，说道。
“那么……相遇之后，就是离别了……”
苏云的身影化作点点光屑，被星风吹散在寰宇里。
流萤伸手去抓，指尖只捞到一片冰凉的虚无。
心口像是被剜去一块，空落落的疼，却又奇异地清明，他不是离开，是走向了某个她尚未抵达的未来。
“我会找到你的。”
她对着虚空轻声说，声音里没有哭腔，只有笃定，萨姆机甲的警报声还在响，可她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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