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刀光剑影结束，在肖卷卷眼里就飘过去几道光，吹了一阵很大的风，但在在场所有龙的眼里，刚才那一场战斗无异于一场世界大战。
两个人的力量强大到周围体弱的龙全部被波及，现在都趴在地上干呕。
施倦站在原地，那双带有神性的眼睛此时微微向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的衣服破了点，胸脯上下起伏着，那条还在流血的手臂也在颤抖。
好不容易把视线聚焦到肖卷卷的身上，施倦突然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
——她是人。
这是几乎可以肯定的事实。人的身上有一种不同于龙的人味，养人的龙身上也会沾染这种味道。
甜甜的，人的血液、汗水和眼泪中都有这样的味道。
肖卷卷是个魁梧女子，能做到不流泪，但她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不流汗和不流血啊。
所以才一直穿着斗篷遮掩味道，没想到现在斗篷都被打成一块破布了。
“宫修！宫修你没事吧！”肖卷卷焦急地大力捏了两把宫修的脸，大厅的灯光特别亮，晃的她眼花。
宫修咳嗽了几声，虽然声音有些虚弱，不过语调很得意，尾音还带着些小俏皮：
“哈，他算什么人，还能难得倒我吗？”
“不过如此。”这句话是对面前颤抖着的施倦说的，宫修抱着肖卷卷，匍匐在地面上，抬头时眼里却满是犀利的警告。
他从来没怕过任何一条龙。
施倦转了两下受伤的手，肖卷卷身上都香味一阵又一阵，来自龙基因里喜欢人类的序列蠢蠢欲动，他好不容易克制住对人亲近，撸人的欲望，现在全没用了。
他发现，自己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面前的雌性。
不仅仅因为她是人，抛开基因，他已经对那个敢于向他提出大胆的建议的雌性刮目相看了。
“你的手……”宫修涂了一点唾沫在肖卷卷的伤口上，过了几分钟，他们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了
“呵。”施倦突然笑了起来，好吧，今天先放你们一码。
这可不是因为自己对人类手下留情。施倦试图催眠自己，让自己忘掉所有有关于肖卷卷是人的事。
这条严厉又固执的龙自己突然转身走了，宫修和肖卷卷对视一眼，诶？他们设想过很多种结束方式，打一架、吵一架，或者把他们赶出去，都没想过这件事居然能这么草率地结束。
自己的力量……真是薄弱了太多啊……
想起挑断龙筋时刻骨铭心的疼痛，尤其是动手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宫修心中就涌起漫天的怒火与仇恨。
原本施倦这种龙……完全不会成为他的对手。
宫修的亲生父亲和母亲，能力都强的无边，在他小的时候，宫修就知道自己的天赋超群，原本是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培养的。
龙界是一个很没有包容度的世界，所有人都必须在这套规则里做一样的事，并且一定要卷过其他龙，在一条赛道上做到底，不然就会被视为失败者。
而像宫修这样的“摆烂”龙，既不想成为主宰者，又不想维护这个不知道传了几万万年的规则，注定不会被这个以内卷出名的龙界接受。
在被挑断龙筋前，宫修只需要使出八成力，就能将施倦打的落花流水。
而现在五成力，面对暴怒全盛时期的施倦，他只能勉强保护住怀里的人。
“真是的，他这么下手这么狠……”面前的小人碎碎念，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吐槽着她并不能看清出招的施倦。
“我们讲究来者是客，既然不想招待我们，赶我们走就是了，何苦要动杀招……”
“还有啊！”肖卷卷努了努嘴，看起来就像一只萌萌的小猫：
“我画的很形象啊……他的题目出的那么无聊，我描绘一下出题人，怎么就破防了呢？”
“就是。”宫修很小声地附和了一句。
最近宫修又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人类这种珍稀生物，如果在她们吐槽一件事时适时地给予正向反馈，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比如说现在，在你吐槽完施倦后，他再加上一句“就是”，他眼前小小的人就能开心地又蹦又跳，恨不得和他大谈三百回合。
……
第二天的面试，依旧是施倦亲自到场。肖卷卷看了一眼名单，自己居然留下来了。
“施公子也没那么古板嘛……”她暗自思索，“难道是昨天闹太大了，他不好意思赶我走？”
一码归一码，施倦这人一板一眼到肖卷卷觉得有些过头了，但敬业是挺敬业的，每天从早面试到晚，这很辛苦。
而凡事涉及到招人的问题，他都亲力亲为，其他坐班的评考员一天换好几批，只有他一个人每天坚持到晚。
这一点，肖卷卷很钦佩。
施倦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光看他的脸色，没几个刚来的会知道他昨晚吵过甚至打过架。
这就是作为龙界支配者的魄力和控制力吗？
面试问的问题大差不差，但依旧很难过关。原本肖卷卷已经做好了在滴一轮被淘汰的准备，所以更没有准备眼下的面试。
“不管了，随机应变呗。”宫修比肖卷卷还要紧张，毕竟这条龙可没有接受过肖卷卷所接受的大厂面试千层考核。
坐到施倦面前，肖卷卷才看清他眼下的乌青。
这并非熬夜所导致的，据肖卷卷所知，龙可以连续一两年不睡觉。施倦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力气，没有余力和他生气了。
控制住自己控制住自己控制住自己……施倦使劲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自从知道肖卷卷是人，她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气味更加明显。虽然他时常嘴硬，说自己最讨厌的就是人类了，可实际上他是个资深人奴！
他简直爱惨人类了好吗？！看到朋友家的人类都会止不住地吸吸对方的肚皮。
尤其是肖卷卷得意地勾起嘴角的样子，这张鲜明又有活力的脸，试问哪条龙会不喜欢？！
所以连带着对肖卷卷的耐心，都多了不少。
“肖小姐，那么我们开始了。”呀，这是肖卷卷第一次见到施倦笑眯眯的样子，这家伙不会是个受虐狂吧？怎么看起来被骂了之后，脾气好了这么多？
“好。”肖卷卷管不了这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施倦还能拿她怎么办。
这个混沌邪恶的人类……施倦望着肖卷卷憋着坏心思的小脸，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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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百年未曾有过的战斗欲。
“你认为，对于龙界的发展，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典型假大空问题，不落到实处，许多龙就这样背了三页都标准模板，谁能背的一字不漏，谁就能被选进去。
肖卷卷偏不想这么做。
她不求被选进“命题组”，这样的问题所选出来的人，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这个问题是个严峻的问题，严峻地问题需要严峻地讨论，我认为呢，啊，这件事不能不办，也不能乱办，我们要缓办，有节奏地办，一样一样来办……”
先讲了十五分钟的废话，施倦感觉她讲了很多，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偏偏自己还要记住她的回答，以在后面给她打分。
听完肖卷卷长达一小时的废话，他差点睡过去。
嗯，没错，肖卷卷把此生听过的所有废话都说了一遍。
就连不容易入睡的龙，此时都被她催眠了两只，施倦一左一右的评考员已然酣睡，只剩施倦一人苦苦坚持。
施倦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此刻也阴云密布。
“哈，有意思。”他干巴巴地回复。肖卷卷这个人类，和他见过的所有人类都不一样，甚至和他见过的龙也有很大差别。
对于肖卷卷，一切刻板的、不懂变通的题都套路不了她。
“所以啊，施公子，你不觉得这道题目很假大空吗？”拜托，人类世界都比这务实啊，这和面试一个岗位别人问你对于世界和平的看法是什么一样荒诞。
“你应该落实到实处，比如说关于龙生呵护，关于教育，关于发展……”肖卷卷循循善诱，“这些实质性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可以加入些时事讨论，不是更好的事吗？”
施倦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人类还真有两把刷子。别的龙能回答完问题，已经算很厉害的了，而他面前这个瘦小却勇敢与他对抗的人类，居然提出了真正属于“命题组”需要拥有的能力——
质疑。
如果“命题组”不革新，迟早会被其他东西替代。
施倦怔怔地听着，心已经不自觉地向肖卷卷靠近。
肖卷卷的身上好香……肖卷卷的脸蛋好可爱……好想摸摸她的脸，然后猛吸一口肚子……
他也想拥有自己的人。
一针见血，肖卷卷完美击破施倦为她设下的陷阱。
“还有啊，施公子。”
问题差不多问完了，肖卷卷起身，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裹紧。
她用所有龙都听的到都声音，靠近施倦，轻轻说道：
“施公子，请注意皮肤管理，你眼下的乌青和你的问题一样滑稽。”
一条好龙，的确能抗住所有施加在他身上都压力，能接受远超他承受能力的期望和嘱托，能办大事。
但一条好龙，抵不住一个歹毒人类的攻势。
肖卷卷就是那个歹毒的人类，把施倦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完这句话，肖卷卷霸气转身，只给施倦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施公子，今天我给你都这几句话，够你悟很久了哦。”
抱歉，姐不吃你这套，套路之类的，还是留给未来的傻龙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