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有人在大叫,叫声变了调,刺疼耳膜。
身上好痛,好痛,好像着了火。她挣扎一下,想要避开这难以忍受的热源,努力一下,往前伸手,手伸不出去,不,试试抬腿,想要离开这里,好热,受不了了,为什么动不了?
她蓦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叫声在她迟疑的瞬间停住了,原来是她在放声尖叫。
“不……求求您!求求你们!慈悲!……慈悲……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天神哪!”
再惊恐地望去,四周全是火,火舌舔在她赤裸的手臂,在皮肤烤焦的味道里低头,她的下身很疼,很疼,像被撕裂过一样。裙子上全是血,比火焰还要红,滴滴答答的血沿着她的腿往下落,在脚下汇聚成一滩血色的,很快在高温里干涸。
不,不,这是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人类的火不可能伤得到我。
她挣扎着,嘶吼着,烈火炽伤了她,她的皮肤很快成为了一片炭黑,她的头发已经被烧光了,头顶炙热一片,泪水在脸上蒸发,火辣辣地疼,她好像要融化了。
她的确正在融化,火光刺目,浓烟滚滚,一块一块的血肉掉在无尽的烟火中,只有内里模糊不堪的骨头还在抵抗,烈火堵住了她下身的伤口,却又再度因烧伤而让她蜷缩。再没有力气喊了,唯一能动的一只脚踢到什么东西,定睛一看,那是一个漆黑的炭状物体。
小小的,焦黑的,一只婴儿的手,握成的拳头被烤成了一团。
孩子?一个烧焦的孩子?
“烧死她!”她听见有人在说话,嗓音无比熟悉,她绝望地从火的缝隙眺望,看见了挥动着魔杖的蓝道尔。
蓝道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是救了你的命吗?
“烧死她。”另一个声音响起,比蓝道尔的要沉着、要和蔼,却令她愈加毛骨悚然。
那是塔莎,站在她身边的是卡莎,她们面庞从容,和蓝道尔站成一排,口中念念有词——
“烧死她,烧死女巫,烧死女巫,烧死女巫。”
更远的地方,有个男人跟着起哄,火光让他满眼通红,他的声音颤抖而激动,忽而趁着骚动转过身,对一个呆立的男孩推推搡搡,急匆匆地命令道:“离开这里!德文西,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趁他们抓到你之前——”
——!
维斯佩尔猛地睁开眼,她的心在怦怦狂跳,马上爬起身,拉高衣袖。
她的手上只沾着洞里的灰尘,裙裤也是干净的,没有烧焦的痕迹。
她松了一口气,身上的确很痛,那是因为她生平第一次以大地为床。维斯佩尔缓过神来,在一团衣服间竖起双腿,抱住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全都是梦。
人类的火焰伤不了魔王,可是魔王却为这些无能又短命的种族疼得掉下了眼泪。
天已蒙蒙亮,篝火没有熄灭,对面的德文西睡得很香,胸膛起伏,鼾声一阵又一阵。这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在睡前跟维斯佩尔说了个多么可怕的故事。
维斯佩尔抬起手臂,擦掉眼角的一点泪水,浑身都在冷汗里战栗。
她起了身,再也没了睡意,拎着长剑、替换的衣服和一块棉布走出了洞穴,没有吵醒德文西。
天光微明,森林里散着一层薄雾,圣光草仍在明灭,不少发光的虫子悬停在草叶上,几只鸟在树梢上歇息。维斯佩尔吸了吸鼻子,闻到雨的气味,她在这冰冷的湿气里脱下长袍,往河的方向走去。
维斯佩尔脱掉衣服,光脚浸在水里,浸湿棉布,咬着牙在夜风里擦去汗水。
她冻得直哆嗦,但这种刺骨的凛冽感让她清醒不少。
今后怎么办呢?
她来这里已经快一周了,王宫肯定已成立了紧急补救的方案,再担心那边的情况也没有用。
最好能在接下来的路途里弄到一点魔法书,哪怕用不光彩的办法。既然现在找到了施法的诀窍,她得学会更多的魔法。
等等,卡莎提过空间魔法只出现在传说中,塔莎也曾提到过魔法议会的古书……维斯佩尔暗暗整理好思绪,擦干净身体,换上新的裙裤。
回到营地的时候,德文西刚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望着她。
“早安,小治疗师。”他嘟哝着,伸手去够身边的水,篝火旁还挂着一些吃剩的兔肉,他抓了两块,塞入口中。
“早。”维斯佩尔正忙把东西收回包中,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转过头问道:“你动过我的背包?”
“没有啊。”德文西嚼着硬邦邦的兔肉,说道,“怎么了吗?”
“我的面包呢?”维斯佩尔皱起眉毛,她也想吃早餐,继续翻了翻包,“嗯?药剂也不见了。”
德文西一愣,“药剂?”
“我自己熬的治疗药剂,还有万能油。”维斯佩尔飞快地说,把东西拿出来,又塞回去,再翻出来,来来去去好几次。
哪里都没有,她的面包和药剂不翼而飞了。
维斯佩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趴在背包上哀嚎:“怎么可能呢……我的茴香面包……”
德文西思索片刻,推断道:“可能在我们捕猎的时候被山贼偷了?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谁也不知道这山里有什么东西。”
“可我都在营地附近啊。如果有人靠近,我会知道的。再说了……这洞穴里没有人来过的痕迹。”维斯佩尔很不愉快地说。
她很讨厌丢东西,更讨厌在不能使用追踪魔法的情况下丢东西。
只庆幸塔莎给的笔记和那两本书还在——当然了,不会有山贼偷这种东西吧。
“算了,反正丢的也不是什么贵的。”维斯佩尔沮丧地收好包,拎着东西坐到德文西的旁边,不情不愿地伸手扯走剩下的兔肉,“我们得快走,要下雨了。”
两个人攀上山路,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淋着淅沥沥的秋雨到达山岚村。
山岚村被一圈高大的杉树包围,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杉树之内还筑有防御的尖木桩墙,尽管很大一部分已经腐烂,不怎么坚固。
村门的看守一见维斯佩尔胸上的徽章,便放行了她和德文西。
他们顺沿泥泞的石板路快步走进村内。村庄依着山势而建,房屋层层叠叠,湿滑的石阶蜿蜒在房屋之间,领着人们垂直往上。
房子都是以杉木和黑石瓦片造成的,大部分的房门都紧紧闭着,死气沉沉地淹没在雨中。这倒是让上方亮着微光的黑瓦木屋更显眼了,那就是镇公所和魔法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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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佩尔觉得住在最上面的人,可能都不喜欢往底下来。她在朦胧的雨境里环视这座安静的村子,但很奇怪的是,不少的房檐下都挂着一副鸟骨,和一束枯黑的艾草。
“这是这里的信仰。”德文西冷不丁地说,他注意到了维斯佩尔好奇的目光,“你不知道?山岚村的信仰是山神。你看,山神坛。”
维斯佩尔顺着德文西的手指偏过头,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块空阔的平台,那里立着一座简陋的石碑,石碑前,她眯了眯眼,看见不少堆放的艾草和烧融的蜡烛。
“啊……嗯。”维斯佩尔抹去脸上的雨水,扯高耷拉下来的兜帽以盖住她的魔角。
“冷死了,我们先去旅馆吧?”德文西提议道,指了指一座矗立在半山腰的黑色木屋,那屋檐下挂着一块不起眼的招牌。
维斯佩尔望着那陡峭又狭窄的楼梯,打了一个冷战,点着头说:“同意。”
他们踩上楼梯,踩着湿漉漉的石阶往上攀登。走到神坛平台附近时,有两个人正匆匆忙忙地从顶上跑下来,速度极快,可能是附加了风速魔法。
维斯佩尔和德文西停下脚步,自觉挪到台阶的一侧,为赶路的人让出一条通道。
最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粗糙棉布衣、身材壮硕的黝黑男人,另一个则身穿绿袍,戴着避雨的兜帽,手里握着一根平平无奇的杉木魔杖。
维斯佩尔一眼认出来,这是这个村里的绿袍法师,塔莎说过,山岚村没有蓝袍,以前有极重要的事都是蓝道尔去的。
身材壮硕的男人看起来很慌张,跑在前面,绿袍法师一边喊着“您慢点”,一边狼狈地提着他的长袍跟在后面,小心不要摔在这石阶上。
“慢不了!慢不了啊!我的好法师!你不知道!那斧子扎进了他的腿里!再慢腿要保不住了!”壮硕的男人大声嚷嚷道,“您快点吧!哎哟!您就不能施个魔法吗?”
“我不会那样长距离的魔法……”绿袍小声抱怨,一双皮靴哗啦啦地踩在水坑里,溅起满地的泥点。
那两人一路跑着,路过维斯佩尔和德文西的时候,绿袍顺带瞥了两人一眼。可没想到,他蓦地大叫一声:“真的托山神的福!这个时候!”
他用魔杖指着维斯佩尔,脚步没停:你!对,快跟我来!”
维斯佩尔怔怔地歪了歪头,“啊?”
绿袍啧了一声,没好气地倒回来,“治疗师学徒!快跟我来!村里的治疗药正好用完了……”
他毛毛躁躁地扯过维斯佩尔的长袍,一道风速魔法随即砸在她的身上,拉着她一起跑下台阶。
“呃……我才刚爬上来啊……”维斯佩尔莫名其妙,眼看长袍就要被他撤掉了,只好跟着一起跑起来。
大概……是为了救人吧,这样急躁。
“别呃了!快走!”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催促着,绿袍紧了紧揪住维斯佩尔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埋怨声不停:“该死,我的山神呐!这家伙的家怎么会在最底下!”
不知怎么的,德文西也紧跟着跑在后面。四个人就这么前前后后地跑到底层,男人领着他们进入了这一层唯一一间虚掩着门的木屋。
站在门边的维斯佩尔气喘吁吁、浑身湿透,被浓烈的血液气味熏得皱起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