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是一声巨嚎,夹杂着难以忍受的恶臭。
维斯佩尔右手握剑,剑尖插/入石缝,左手臂猛地捂住口鼻,勉强稳住身形。
太臭了。比起声音和幻觉,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这浓烈的腐臭味,维斯佩尔从来没有闻过这么臭的东西,简直是对魔族敏锐嗅觉的摧残。
洞穴深处,一个人形而立的影子显现而出,它张开巨大翅膀,扇动、尖叫、不断往前,猛扑向维斯佩尔。
那是那群惑水小妖的首领,栖息在洞穴深处的——呃,维斯佩尔决定称呼它为惑水大妖,尽管它的面容比小妖狰狞怪异,像个长着鳄鱼头的蝙蝠,身形更是小妖的十倍。
维斯佩尔瞥了眼身后的葛洛克和德文西一眼,首领的距离太近,她没法很好发力,做不到躲开这庞大怪兽的同时将它一击毙命。
麻烦。维斯佩尔咬紧牙关,松开挡住臭味的手臂,双手握在剑柄上,往前迈步。
在与大妖相撞的顷刻,她脚步一刹,后面的右腿发力,顺着惯性侧身,躲开那如同棉被般拍下来的翅膀,长剑反手上抽,继而往下——狠狠划拉。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沉重的肉块掉在地上。维斯佩尔斩断了它的左翼。
大妖愤怒的嚎叫就在维斯佩尔头顶炸开,浓腥的黑血自它的伤口喷溅,维斯佩尔马上往后,退回安全距离,冷眼看着大妖。
“现在离开这里,我会放过你!”她冷厉地瞪着大妖,握剑的手紧了紧,“你知道你根本赢不了我,现在离开,还能救下你的小妖。”
大妖怒吼一声,露出满嘴的尖齿,双眼因气恼而突出,鳄鱼头上的尖冠直直竖起,又像是鱼鳍。它愤怒极了,根本不可能听取维斯佩尔的话——哪怕它真的听得懂。
它用仅有的右翼扇动气流,扑腾而起,脚蹼伸出尖锐的利爪,朝维斯佩尔的位置砸去。
就在这一刻,之前的小妖全都倾巢而出,从洞穴的各个裂缝里钻出来,源源不断地压向维斯佩尔,大概是想保护大妖。
维斯佩尔跳开原地,头往后仰,勉强躲开利爪,同时剑横在她的身体前方,切开两只撞在剑上的小妖。
她挥舞着剑,接连挡下攻击,感到手臂被剑柄震得一阵阵发麻。
这变成了消耗战,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如果能使用魔法,这点程度的魔物,只需要一个火焰咒。
可惜她无法使用魔法,所以唯有不断地翻滚、躲避、寻找机会杀死更多的魔物。她的姿态不再游刃有余,刚才试图保护的长袍早被沾湿,也没有空去管那到底是血水还是渗出的河水。
小妖实在太多,而人海战术,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是最下策却最能拖延时间的办法。
麻烦,实在麻烦。维斯佩尔不能让这些魔物越过她,后面就是毫无反击之力的葛洛克和德文西。
只能一鼓作气。一鼓作气——
维斯佩尔下定决心,迅速调整呼吸,不再在乎那些扑向她的小妖,跨步直冲向要攻击她的大妖。她踩着一块凸起的石头,在那扇巨翼再次展开的一瞬往上跳起。
她瞄准了它的颈部。
洛坎的剑无比锋利,剑剜开皮肉,维斯佩尔双臂发力,借助重力往下狠压。
嘶吼声刺痛她的耳膜,她忍着痛,死死按住剑柄,就算斩不断大妖的颈骨,也要让它流出足够的血。
哗——咔嚓——
大妖的嘴巴开开合合,翅膀和双爪在空中胡乱挥动,挣扎着带她一同砸向地面。
黑血终是浇了维斯佩尔一身,她的脸上、头发上都是血,却不敢松手,只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长剑再往皮肉里推,直至大妖的蝠翼剧烈抽搐、翕动,而后僵直着张开。
死了。
维斯佩尔不敢松懈,而是立即把剑抽出来,眼睛扫过剩余呆立在原地的小妖们,“你们的首领死了,还敢来吗?回你们的森林去。”
吱吱声响在她的耳边,小妖们纷纷转身,扑打翅膀,跑着飞着消失在幽黑处。
维斯佩尔这才敢大口喘气,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黑血,跑回葛洛克和德文西所在的地方。
没有致命伤口,德文西的脸上多了显眼的几道抓伤,不算什么大事。
她接着蹲下身,用力拍了拍两人的脸颊。
——毫无反应,看来昏迷还会持续一会儿,维斯佩尔只好把他们拖回洞穴口。
葛洛克的伤不算轻,维斯佩尔拉高他的衣袖,正好趁这个机会试试在魔法议会考试时试过的咒语。
维斯佩尔把手覆在葛洛克的伤口上,集聚魔力,轻轻念道:“库尔,库尔,格利玛,库尔。”
她叹了口气,果不其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维斯佩尔爬到德文西的那侧,如她猜想的,在德文西的腰包上找到应急的绷带和药剂,马马虎虎地给葛洛克包扎起来。
这么一看,她还真像个治疗师。
但人类真是奇怪,明知道危险,明知道自己可能敌不过魔物,为什么还要拿性命去冒险?
她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人,知道不能就这样把他们扔在这里。
于是,趁他们醒之前的这段时间,维斯佩尔决定守在瀑布边。
她先到河里简单清洗自己,洗去脸上、头发上、手臂和剑上的黑血,河水都被染黑。最后洗的是长袍,可不管她怎么费劲力气,那黑色的部分仍旧顽固。
更沮丧的是,她发现两本放在布袋里的书被血染污,墨迹全都晕成一片。
她没能保守与格里奥的承诺……倒霉,真是倒霉。维斯佩尔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个世界一定与她相克。
这么一想,想回家的愿望更强烈了。
大概一小时后,葛洛克和德文西终于醒过来。
维斯佩尔马上套上长袍,拉起湿哒哒的兜帽,跑回到他们身边。
“你们终于醒了。”维斯佩尔说,“感觉怎么样?”
“小治疗师?”葛洛克扬起眉毛,皱着眉观察四周情
况,问道:“你……这是天堂?我不用还钱了?”
“那种东西不存在,地狱倒是有的。”维斯佩尔懒懒地梳着胸前打结的长发,垂着眼,没好气地说,“我把惑水小妖和首领都杀了,你们安全了。”
“哦……天堂不存在。”葛洛克淡淡地说着,忽而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把它们都杀了?!”
“那个魔物,怕不是王廷骑士……的程度。”
这位战士实在难以相信,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几二十岁的治疗师学徒,竟然能把魔物全杀死了。
维斯佩尔给他们递了个白眼,努努嘴:“是啊,所以你们没有那个实力,就不要招惹这群小妖,这都不明白?”
德文西跟着爬起身,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后,同样好奇地看着维斯佩尔。
他眉头一拧,神色怀疑:“你该不会是什么有名的剑士吧……不对,你怎么能免疫小妖们的惑术的?”
喏,在我的世界,我的魔法比我的剑术要更出名一点。
她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不以为然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治疗师有一定的抗性吧。至于剑术,是我哥哥教我的……他原来是个士兵。”
对不起了,阿利斯泰尔,大将军也能是士兵的一种吧。
“原来如此。”葛洛克边穿着盔甲边附和,脸上依旧是不信,但没再追问,“那么,我们赶紧回去邀赏吧!趁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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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
葛洛克忍着伤痛站直,把战斧抡到肩上,回头看向幽黑的空间。
“邀赏?”维斯佩尔心头微动。
杀死魔物,就有赏金。
她可太想去了,如果不是她还有没完成的任务。啊——
她失落地摇了摇头:“你们代我去吧。我还要去找草药呢,对了,你们知道水幻草长什么样吗?”
葛洛克抽了抽嘴角:“水幻草?那玩意杂货店多的是,犯不着自己采。等拿到了报酬,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哦!”维斯佩尔眼睛一亮。
他们回到洞穴深处,维斯佩尔和葛洛克费劲地把首领的头颅割下来,德文西捡了许多只还算完整的惑水小妖尸/体,用绳索捆在一起。
当他们哼着歌提着腥臭的战利品往回走的时候,沿途的镇民都捂住了鼻子,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维斯佩尔听见有人在议论惑水小妖。
“咚”的一声,臭烘烘的首领头颅和一捆小妖尸/体砸在镇公所接待柜台前,黑血渗进公所的白石地砖。
葛洛克操着大嗓门,声情并茂地与接待员描述惊险的战斗,想要讨价还价:“不行,不行,这太少了!我的天呐,我们可是解决了困扰你们几个月的魔物!就连你们那群法师都无能为力!”
“什么?你问我怎么做到的?我们可是探险者,对,远征队!不不不,这才不是一桩易事,也没有诀窍——如果不是我们的治疗师不怎么受小妖叫声影响,我们可就连命都搭在里面了!——什么,你问她名字?——比起那个,你先看看我的手臂!我的腰上也都是伤,哎哟——药草费还要钱咧!”
葛洛克伸长双臂,接待的士兵稳住了脸上尴尬的笑容,连忙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示意他小声一点,并且拿开他的手臂。
德文西则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数着剩下的长箭,偏了偏头,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还有我的箭,为了杀死小妖,那用的都是浸过弑魔油的箭,很贵啊。”
只有维斯佩尔,她站在离接待柜台很远的角落,坚持只要三分一的赏金。
拿到二十六枚银币后,葛洛克和德文西反过来坚持,要带着她去杂货店。
维斯佩尔在杂货店得到一筐水幻草,是处理好根茎、马上入药的,还有一张雷亚尔大陆学家手绘的地图,据说是探险家人手必备。
接着,他们来到铜锤铁铺,在葛洛克和德文西无比吃惊的目光中,维斯佩尔买下磨刀石和剑油,吩咐老板按她的指示保养剑。
“你……维斯佩尔,”葛洛克犹犹豫豫地,最后还是开口道:“要不,加入我们吧?不去峡谷地区也可以,我们只要一直猎杀魔物,就能……”
“抱歉,葛洛克,我必须学习魔法。”走在前面的维斯佩尔转过身,牵出一个礼貌微笑。
“好吧。”葛洛克挠了挠后脑勺,德文西则上前一步,做出邀请的手势:“至少,维斯佩尔,我们晚上一起庆祝一下,吃一顿大餐?”
维斯佩尔依旧摆手拒绝,“我还有事。”
告别他们,她跑向旅馆隔壁的裁缝店。
她买到了一套方便行动又款式好看的裙裤和长袍,一双合脚的柔软长靴——年迈的裁缝师一看到维斯佩尔胸上崭新的学徒徽章,就向她推荐最适合长途行走的皮靴,正和她意。
此时已近黄昏,石板小路被夕阳染成鲜艳的橘色,晚餐的香气飘遍整个格雷弗班克镇。维斯佩尔踩着细碎的暮光,背着她的全部所得物,心情舒畅,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塔莎的家门依旧紧闭,屋顶的烟囱正冒着灰烟,维斯佩尔希望那是在准备今天的晚餐。
在这个世界的第一顿正式晚餐,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