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苏云川已经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萧氏集团总部大楼附近。今天是他第一天正式上班，特意早到了半小时，在楼下咖啡店买了两杯美式，这才刷卡走进一楼大堂。
前台昨天已经接到人事部发的新员工入职通知，见他便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苏助理早上好，萧总已经到了，您可以刷工牌直接乘坐专属电梯上楼。”
“专属电梯？”苏云川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了谢，按着指引找到了那部需要单独权限才能启动的电梯。电梯内部是沉稳的胡桃木配色，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和萧礼身上相似的、极淡的雪松木质香气。
他按下顶层按钮，心里对这位年轻老板的工作狂属性有了更具体的认知，这也来得太早了。想他平时在学校上课都是踩点进教室的，上学和上班就是大不同，从老板就开始卷。
电梯因为是直上25层，很快就到了，随着叮咚一声，门滑开，这一层只有萧礼和秘书部门。办公室内，此刻只有秘书长李清一人在，她看到苏云川，微笑着打招呼，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办公室：“萧总在里面，苏助理直接进去报到就好。”
苏云川点点头，把咖啡放在自己办公室，提上另外一杯走到董事长办公室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进。”萧礼低沉的声音传来。
苏云川推门而入，巨大的落地窗将清晨的阳光毫无保留地迎入室内，萧礼就坐在那片光晕之中，穿着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正低头看着文件。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在苏云川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落在他手中的咖啡上。
“萧总早，”苏云川将咖啡从纸袋中取出，放在办公桌空着的一角，“给您带了杯美式，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萧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浅浅的温和：“谢谢，正好需要，等过两天食堂的饭卡到了可以在园区的咖啡店使用。”
“不用谢，应该做的。”苏云川笑了笑，“萧总，我今天需要做些什么？”
生活注意不隶属于秘书部门管，也不用负责具体的业务，每天就按照萧礼的指示办事就好，所以他才提前半小时来问自己今天的工作安排。
萧礼放下文件，身体微微后靠：“你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我的日程提醒、午餐安排、一些私人事务的处理以及临时交办的事项。上午暂时没事，你可以熟悉李助理他们的工作风格，因为后面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和他们对接。十一点半前，帮我订好午餐送到办公室就行，菜单我待会儿发给你。”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办公室在隔壁，电脑密码已经发到你内部邮箱了，其他的暂时没什么事儿了，你也可以忙你自己的事情。”
“好的，萧总。”苏云川一一应下，见萧礼没有其他吩咐，便退了出去。
隔壁的房间虽然比不上萧礼的办公室宽敞，但也设施齐全，干净明亮。苏云川打开手机，登录邮箱，果然看到了密码信息。他简单熟悉了一下电脑操作和公司内网，发现确实没什么紧急任务需要处理。
闲来无事，他想起昨晚的打算，便打开了租房软件，开始浏览公司附近的公寓。地段好，环境优，安保强，相应的，价格也极其高。
看中了几套一室一厅的精装公寓，租金都在他目前工资的一大半以上。苏云川盘算了一下自己从小攒到大的压岁钱和积蓄，倒是不缺这点钱，但他还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才能想得起他这个流落民间的好大儿呢，还是得悠着点花。而且，他才刚上班，工资还没影呢，万一干不好，两天就被人给开了也说不好。
一上午就在他纠结比较房源中飞快过去。十一点，他设定的闹钟准时响起，按照萧礼的要求订了一家私房菜馆的餐食，并特意嘱咐少油少盐。
十一点半，午餐准时送到，苏云川提着精致的食盒，敲开了萧礼办公室的门。
“萧总，午餐到了。”
“进来吧。”萧礼已经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坐到了靠窗的小圆桌旁。他看着苏云川将餐盒一一打开摆放好，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开口道：“你的食堂卡今天应该办不下来，一起吃吧，他们家的分量很多。”
“啊？”苏云川愣了一下，和老板一起吃饭？这不在他预想的第一天工作流程里。
“坐吧，不用拘束。”萧礼的语气不容拒绝。
苏云川只好依言坐下，食不言寝不语的气氛有些微妙，他试着找话题打破沉默：“萧总，我看了一下公司附近的房子，打算最近抽空去看看。”
萧礼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他：“学校不让住了吗？”
“不是不是，学校离公司太远了，我这不是想早上多睡几分钟嘛，而且我早上很早起床也会影响室友休息。索性在这边租房子，上下班也方便。”苏云川回答。
萧礼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道：“商圈附近的租金不便宜，你看中的大概什么价位？”
苏云川报了个数字，又补充道：“也还好，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
萧礼沉默了片刻，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仿佛在斟酌词句。过一会儿，他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苏云川：“我住的地方你昨天也去了，是一栋别墅。平时就我一个人，大部分房间都空着，一楼有间客房……”
苏云川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愕然地看向萧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只听萧礼继续用他那平稳的声线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搬过来住。不收你租金，只需要你每周帮忙打扫一下公共区域的卫生，再浇浇花就行。”
苏云川彻底愣住了。老板邀请他同居？！这……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是掉金砖！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下意识地摆手：“这……这怎么好意思？萧总，我这一天也没干什么实质性的工作，还拿着高薪，再免费住您的房子，这也太……”
“是我没说清楚，不是整个一栋房子都要你一个人打扫，有阿姨定期来全面清洁的，你就平时倒到生活垃圾就行，就放在院子外面的大垃圾桶就好，浇花也是有喷灌系统，定时开关就行，不是拿着水管慢慢浇。”
萧礼见他立马拒绝，又想到自己的独栋别墅，怕苏云川被打扫卫生和浇花的巨大工作量给吓到了，连忙解释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身为下属和您一起住不好，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苏云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真能省一笔费用也不错，但这也太突然了，完全没想到啊。
萧礼深邃的眼中那抹微光似乎黯淡了些许，随即听到对方淡然道：“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独居，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我懂的，那我让财务部给你每月外加三千元的住房补贴。”
三千？苏云川心里又是一惊，心想这老板是慈善家转世吗？给他的薪资本就远超应届生市场价，现在因为不方便住他的房子，就直接补贴三千？这让他心里那份混工资的愧疚感直线飙升。
他脑子里飞快地权衡起来：免费住大别墅，只需要做点家务，这些事他自己租房也一样要做，还能省下每月大几千的房租。
还有一点就是，他从大学和家里闹翻，独自生活四年，早已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爆改成了生活小达人，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无一不精，对自己操持家务的能力颇有信心。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本质是个话痨，要是从热闹的宿舍搬出去一个人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非得闷出病来不可。和老板同住虽然有点压力，但至少有人能聊聊天。
思及此，他立刻做出了决定，脸上绽开一个带着点不好意思，又充满感激的笑容：“萧总，您别误会！我不是不愿意，是觉得太占您便宜了。如果您不觉得打扰，那我……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打扫卫生浇花什么的您放心，我保证给您弄得妥妥帖帖！”
萧礼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和那毫不设防的笑容，握着水杯的指尖微微收紧，原本以为是拒绝的死局，苏云川居然态度大转变的答应了。
他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轻轻颔首：“好。那你找个方便的时间搬过来。地址我晚点发你。”
“谢谢萧总！你真是A市第一好老板！”苏云川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捡便宜笑容，感觉这位冷面老板简直是误入人间的天使。
午餐结束后，苏云川收拾好餐盒，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门被再次合上，萧礼缓缓靠向椅背，目光落在窗外明净的天空，半晌，极轻地吁出一口气。
三年了，那个在校友会上惊鸿一瞥，让他念念不忘的男生，自己终于有机会能走进了他的生活了吗？
他拿起手机，给物业发了条信息，把苏云川的名字发过去，说以后这人可以直接放进来，是和他一家的。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拿起文件，却发现上面的字迹似乎都变成了那个年轻人阳光灿烂的笑脸。
而另一边的苏云川，回到自己办公室，兴奋地差点原地蹦起来。他立刻掏出手机，无视了辅导员又在群里催交三方协议的通知，直接拨通了室友黄小林的电话。
“喂，林子！重大消息！哥们儿我，要搬进大别墅了！”
电话那头传来黄小林震惊的吼声：“啥？！你和你爸和解了？！”
“那倒没有。”苏云川语气突然严肃，“是我老板，知道我在找房子，就让我住他家去。”
“……苏云川，你老实交代，你们公司到底是什么性质的？老板男的女的？你这刚上班第一天就登堂入室了？”黄小林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想什么呢！我们老板是男的！正经公司！”苏云川没好气地解释，“让我过去住，顺便帮忙打理一下卫生。这叫合理利用资源，互惠互利，懂不懂？”
黄小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幽幽道：“我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呢……行吧，你小子运气一向好得离谱。什么时候搬？哥们儿给你当苦力。”
“就这几天！等我确定具体时间通知你！先挂了，哦！对了，你下午记得把我三方协议交给导员，一天在群里＠我，烦死了。”苏云川喜滋滋地挂断电话，也不管一样被催得烦死了的黄小林的抱怨。
他靠在椅背上，想起要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处一个屋檐下，还是有点激动的。
不过又想到萧礼的性格这么好，等两人相熟了以后是不是可以提议让萧礼赞助他的画展，虽然不能给萧礼带来直观的收益，但艺术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