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节楼梯横亘在两人之间,架起一定的距离,沈照川只能抬头去望,这是他们唯一能接触的方式。
高领白毛衣衬得他的气质稍显温和,但前提是得忽略掉那张零下摄氏度的眼睛,加上一张臭脸硬得没有一丝缝隙。他抿了一口咖啡液,命令说:“说话。”
沈照川悄悄把信藏在身后,还是不说话。
两分钟过去,鸦雀无声,李送捏紧杯把手,“那你就继续当哑巴。”说完他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声冷笑回荡。
沈照川纹丝不动,整个人静止地立在沙发前,就连发丝仿佛也被石化了一般。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现在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沈照川照样维持着那个动作,站得笔直,腿也不打颤。
楼上突然传来很重的摔门声,紧接着就是急速的“笃笃笃”声。
沈照川动了动眼皮,视线挪动半分,三步两步一步……
他的手腕猛然被人拽起,连带着全无遮掩的脸一并跃入李送的眼眸中,那里面盛满了怒火,但还夹杂着一丝难窥的怅惘。
李送咬牙切齿:“为什么不说话?”
沈照川含着红眼丝的眼睛看向他,眼睫轻轻颤动,嘴唇微微蠕动,却还是没说话,好似满目凄凉。
霎时,李送的心里有些不得劲,像是隐藏在肉里的痛痒,隔着皮永远挠不了,他找不出这是为什么。
那发不出声音的嘴,却好似已经传达了千言万语。
李送毫不犹豫后倒在沙发上,而沈照川也跟着他的动作倒在他的怀里,黑发惯性地飘起来掠过他的脸。他的身材本就比沈照川高大,将沈照川圈在怀里轻轻松松。
“舌头被拔掉了?”李送左手揽着他的腰,右手捏着他的脸颊,将其转动至自己的眼前,似要查看是不是真的。
沈照川终于开口,嗓音还带着些哑:“没有。”
李送的手收紧,脑袋搁置在他的右肩,“憋了几个小时只说两个字,这还叫没有?”他的声音低沉,很有磁性,宛若雪夜里燃尽的炭火,冷凉中还带着点余温,靠近会烧人。
沈照川半撒娇半抱怨地说:“昨天送哥也没有说话,我也没有生气,为什么你今天要生气?”
李送知晓他是在对昨天的事情不满,右手绕过他胸前捏住他左耳的耳垂,“你这是在质问我?”
沈照川别过脸,“是,如果我真的答错了,你也不管我了是吗?毕竟从小到大,你就没有将我纳入你的圈子里,你那些朋友根本不知道我和你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他的胸膛起起伏伏,明显说这一段话时情绪非常高昂,甚至还残留着隐隐约约的哽咽。
沈照川呼吸顺畅了点,原是李送锁着他腰的力度不自觉松了些,但李送声音并没有软下来,“可我也说过,不要惹我生气。”
“是。”沈照川趁机挣脱他的怀抱站起来,脸上愤懑,“可是我总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也不告诉我,只是让我无条件哄你,我只是你的朋友,你的竹马,不是你的恋人。”
“要是我今年不来这个学院,我想我们会因为前几年的事情彻底分道扬镳,反正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随叫随到的宠物吧。”
李送瞳孔皱缩,也跟着起身,将沈照川堵在沙发与茶几之间,“我是在保护你。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沈照川字字重音:“远离你我还需要什么保护?况且那人是谁一点都不重要,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我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的目光傲然,李送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心底的烦躁生出忿火。他将茶几上的器具一扫而空,碎玻璃飞溅,刮伤了他的手。
李送此时也是被气急了,竟用流着血的那只手掐住沈照川的脖颈,沈照川整个人被他按在茶几上。
“远离我?你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你的尸体我也要放在床榻边。”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沿着手臂滑到沈照川的喉结上。
沈照川的脸颊涌上一抹通红,意外的吸引人,李送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将头去靠他的正脸。
肺部缺氧,呼吸受阻,沈照川本能的用手扒拉李送的手腕。他不停地拍打李送的手背,眼见身下人眼神涣散,终于没了那他讨厌的眼神,李送才缓过神来,五指轻轻一松。
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飞入鼻中,沈照川捂着脖子,他没有害怕的逃开,“送哥,你看,说不定,我远离你,才是真的安全。”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掐的原因,这句话他说得极为缓慢。
李送沾着血的手还欲抚摸他,可沈照川大概是刚才遗留下的后遗症,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李送的手也就愣在半空中。
他换了一只干净的手,假装无事发生说:“给哥哥看看,疼不疼?”
神色毫无愧疚,语气中也没有后悔,仿佛刚刚那个人不是他一样,而沈照川还要对他这一番关心做出感谢。
这就是李送。
沈照川从兜里拿出那封信,却不递给他,反而是慢条斯理地撕起来,撕成半、成片、成条,成碎,扬洒于空,附着于地上的碎玻璃。
李送在他拿出信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他以为沈照川会和以前一样,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照川当场撕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等反应过来想阻止时,却来不及了。
在李送愣神之际,沈照川走向墙边一个凸起,那是传唤下人的电力按铃,“过来清理房屋,还有叫上医生。”
松开按钮后,沈照川踩过一地的碎玻璃,满间屋子咔嚓咔嚓的响,他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独留一屋一人。
屋外路灯闪烁,沈照川残烛末年似地走着,脚步虚浮,像是飘着的幽灵,那间别墅逐渐被他抛在身后,他才终于换了一口气。
刚刚的一切都是他在演戏罢了,从一开始的沉默到最后的质问,甚至包括被李送晾着的五个小时,站着等一个小时算什么,他军训时站得可比这久得多。
只是那窒息的感觉还是太恐怖了,他差点以为自己演翻车,李送真的要掐死他。沈照川下意识摸摸脖子,还有些黏腻的感觉,他皱了皱眉,好恶心。
再次路过智慧宫,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他想起了李灵冼,那个被他重语伤心的人。
路过花海,走上大道,前面路灯下有一道高挑的人影,沈照川脚步一停,眼睛微眯,这人……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不会是专门堵他要一个道歉吧。
沈照川的脚步声一停,前方的人影也立马停住,他先侧过左肩,利用余光向后察看,他的视线扫过来时,沈照川后颈汗毛立起,像冰锥贴着皮肤一路滚进衣领。
果然是在堵他吧……
沈照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觉李灵冼见身后人是他松下来的肩膀,只看到李灵冼大跨步地朝他走过来。
“你受伤了?”他问道。
沈照川面无表情,“没有。”
李灵冼呆了一下,傻头傻脑地说:“我这里有些湿纸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照川提起警惕,“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
虽然他没伸手也没说要,但李灵冼还是掏出了几包湿纸巾,“我每周五天都要来智慧宫整理资料,我刚刚才下班。好巧。”
沈照川见他一副呆头鹅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这人学习那么厉害,怎么人际交往那么傻,他忍不住道:“我下午对你说了那些话,你还搭理我。”
李灵冼还举着手,“一码归一码。”
脖子上确实黏腻得让人难受,沈照川便也接过他的湿纸巾,“谢谢。你不觉得我下午无理取闹?”他有些好奇。
李灵冼放下手点点头,“是但也不是。”
沈照川:“……”原来是个老好人吗?
“不过一码归一码。”李灵冼继续说:“我不生气,你也别内疚。”
被人戳破,沈照川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内疚的人?”
“你还与我说话不是吗?”李灵冼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接着这抹笑就僵住了。
李灵冼锁眉,仔细观察他的脖子,果不其然那是一圈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红印,他深吸一口气,“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沈照川以为他问的是血,“别人的。”
李灵冼:“我是说那圈红印。”
沈照川摸了摸脖子,隐瞒事实道:“我自己掐的。”
李灵冼握紧拳头:“疼吗?”
当然疼啦,但沈照川觉得说疼很丢脸,很不男子气概,“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李灵冼刚张口,沈照川却迈开步子往前走,路过他时,仿佛有一股清香也跟着路过,或许是花香,他不自觉地屏气,反应过来后深呼吸一大口。
沈照川将脏掉的湿纸巾扔进垃圾桶,发现人没跟上来,他回头纳闷道:“走啊,你傻站那做什么?”
说完,他意识到不妥,转身自己走了。
李灵冼只好小跑追上他的脚步。
两人作伴,寂静的校园也显得没那么恐怖了。回去的路上,沈照川隐晦地打听:“辛莱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他被举报了。”
李送:“嗯,不清楚举报人是谁。”
沈照川也不心虚:“那他没有了奖学金要怎么办?”
李送毫不隐瞒:“大概是去某个富人家兼职。”
话是沈照川想听的,但他的内心总有些不安,结果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看到这大家应该能看出来了,对于正宫的相处我更喜欢纯爱的描写[星星眼]川子是全书好看的(毋庸置疑)
但0冼也好看,并且是最符合川子审美的
谢谢好乖酱、tell酱、颜文字酱、cwn酱、雯雯酱的营养液,还有我真酱、636酱的地雷,成功成为校园的股东之一[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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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别墅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