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1章 没死啊

作者:柏山温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川,你有男朋友吗?”


    “陆川,我好像喜欢你了,你喜欢我吗?”


    “陆川,你就答应我吧,我都给我哥说了,一定把你追到手。”


    “陆川,这是我第18次表白了啊!”


    “陆川,第33次了!我告诉你,老子就算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还带着点青涩的声线裹着夏日晚风,撞的陆川揉了揉发麻的耳廓,站在昏暗的公大操场昏暗角落里,看着眼前把自己堵的严严实实的人——季从南还是记忆中那副张狂模样,此刻却皱着眉,单薄的眼皮瞪大了些,嘴角叼着根未点燃的香烟,一只手还攥着一枚宽边银素戒,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点青白。


    第三十三次了啊……


    陆川心里默念,晚风卷着少年身上的皂角香,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一齐拂过陆川垂在眉间的发梢,哪怕再不想承认,他的心脏还是会因为这些季从南带给他的细枝末节而颤动。


    他抬手抽走对方嘴里的烟,顺势塞进自己嘴里,烟蒂残留的湿润触感传来,让他耳尖在夜色中悄悄发烫


    “干什……你——”季从南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两颗口香糖。


    “嚼。”陆川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清冷,季从南下意识咬开了口香糖——嗯,橙子味的。


    “怎么,我十分钟前抽的,还能闻到味道?”清甜的口香糖刺激着口水的分泌,季从南含糊的问。


    陆川没回答,从他衣兜里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开始剧烈咳嗽,眼睛都红了。


    “你抽这个干嘛!”季从南暗骂一声,吐掉嘴里的口香糖,劈手夺走了对方嘴里的香烟,扔在地上狠狠踩灭,手掌急切的拍着他的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肺里得烟都拍出来。


    陆川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耳边季从南的唠叨像细碎的星光,闪的人心慌。他深吸一口气凑了上去,堵住了那张聒噪的嘴。


    唇齿相触的瞬间,先尝到的是熟悉的橙子味——那是自己平时常用的味道,陆川走神的想着:那季从南会尝到什么味道呢,是他最熟悉的烟草味吧,可能会有点苦辛。


    就像是平静的湖水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短短几秒后,陆川被对方强硬霸道的夺走的主动权,连空气都被一并掠夺,陆川几乎要溺在这滚烫的温柔里。


    终于奋力推开眼前的人后,陆川的呼吸完全乱了,他喘着粗气蹲下身子,捡起那枚戒圈,笑骂一声:“真丑”。却还是牢牢的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有冰凉的水滴落在脖颈,陆川站起身,眼前的景色已经再无暧昧旖旎,他和季从南都站在瓢泼大雨里,周围的世界是一片压抑的灰灰色,只有季从南的眼睛,红的像能滴出血来。


    “我说了,我们分手。”季从南的声音被雨声砸的破碎,让他感到陌生极了,“你就当我死了吧。”


    冷汗漫过脊椎时,陆川猛地睁开眼,窗外的天还没亮透,只有一缕灰蓝渗进窗帘缝,他坐起身深吸一口气,鼻间似乎还能闻到梦里公大操场的青草味,他把右手插进发缝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皮却触到了一丝金属独有的冰凉,他动作一顿,缓缓放下手来,盯着无名指处的素银戒圈,久久没有回神。


    又是那个梦……


    眼神清明起来,再无睡意,陆川没再躺回去,简单洗漱后套上一身运动服出了门。


    这条晨跑路线他跑了三年,每一步都踩在熟悉的节奏里,可心脏还是跳的发慌,直到汗水把衣服浸透,那种窒息感才稍稍退去。


    陆川的作息向来很稳定,晨跑完七点四十,到家洗个澡,楼下吃个早饭,开车十分钟不到就能到市局,只是今天似乎注定是不顺利的一天。


    他看着眼前堵成一排红线的车队,明明已经看到市局大楼了,可车队愣是5分钟没再往前挪动一下,犹豫片刻,他拨通了队里的电话。


    “陆队?”


    对面很快被接通,和吴晓斌压低的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梁副局的讲话声——今天他手下会空降一个新副队,看来自己确实迟到了,那边已经开始介绍了。


    “晓斌,我在市局西边的新界百货门口,堵车了,你来帮我开一段。”


    挂了电话,陆川在一片不耐烦的鸣笛催促声中叹气,心口发慌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今天是他正式接任刑侦支队队长的第三个月。原先的梁队升了副,他这个副队虽然资历不深,但还是因为这三年立的一个三等功和一个二等功,破格升了队长,这么一来,队里的副队就空了下来,一空就是两个多月,上星期高局突然通知,省厅会给派一个人来补这个缺,陆川其实刚开始是不爽的。


    空降个队长他能理解,空降个副队算怎么回事。不过他忘了,自己当初就是从特警队空降的市局做副队。


    可能陆川不配合的情绪外露的太明显,昨天高局特意找他谈了话,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陆川就坦然的接受了这个新副队,甚至还有点期待,原因无他——高局说对方是一名功勋卧底,现在退下来了,特意点名要来他们市局。


    走过门口仪容镜时,陆川对着镜子扯了扯警服领口,他向来敬重敢独闯虎穴的人,尤其这种有功勋,还能点名把他们忙成狗的一线刑侦大队当作养老单位的,那肯定是经历了不一般的经历。


    支队大厅里比他预想的热闹,局长领着一群人站在案情板前,连平时最爱迟到的张跃青都到了。


    陆川刚要走过去,目光扫过站在中间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时,整个人却猛的一颤,僵在了原地,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


    黑色警服穿的笔挺,肩线似乎比从前宽了些,站姿端正得近乎刻板,一点从前吊儿郎当的样都没有。可那后脑勺的发旋,偏头听人说话的角度,甚至那微微突出的耳骨……陆川的呼吸似乎暂停了,心跳像要撞碎肋骨。


    “陆川来了?”梁副局看见他,笑着招手,“快过来,给你介绍下新来的副队——从向西。”


    那人的手指在听到他的名字时就握紧了,闻声转过身。


    陆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几年了?九年了吧,他变了太多,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陆川却觉得陌生极了。他的眼神太淡了,像是蒙了层雾,可看过来的瞬间又变得很热,和从前一样滚烫,但还是有区别的,鼻梁上那道疤——陆川没见过那道疤。


    周围的人还在说什么,可他的耳鼓似乎披了层水膜,传进来的声音模糊,陆川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只觉得喉咙发紧,心里无数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全拧成了一把没有手柄的刀,在扎向别人前,先把自己搅得生疼


    “丛向西?”他听见自己的冷笑声,像混着冰碴,什么破名字,“没死啊。”


    丛向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闻言移到他左手的戒指上,喉结滚了滚,只低低应了声“嗯”。


    “真可惜。”陆川扯了扯嘴角,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到他话里的讽刺,整个大厅静了下来,他抬眼看向两位局长:“局里钥匙没人选,我可以兼着副队的活,这位……丛副队,我们支队要不起这尊大佛,另谋高就吧。”


    高局的脸色瞬间沉了个底:“陆川,你胡闹什么!?”


    “我没胡闹。”陆川的目光钉在丛向西身上,“丛副队是立过大功的人,屈尊来我们支队当副队,太委屈他了。您要是非让他来,那不如把我辞了,我心甘情愿让位。”说完,他没等任何人反应,转身就往自己办公室走。


    “嘭——”办公室的门被他甩的巨响,震得墙上的锦旗都晃了晃。


    门外很快传来局长的怒吼声,还有同事们小声劝解的声音。陆川把外套狠狠摔在沙发上,松了领口把自己也摔进沙发里,盯着窗外晃动的树枝一动不动,只有指尖在无意识的扣动戒指旋转,感受着金属内侧的凹凸触感。


    “笃笃——”


    门被小心翼翼的敲响,安然探头探脑的进来,走到沙发旁小声说:“队长,啥事啊发这么大火……丛副队他没怪你,刚才局长说你两句,他还帮你说话了。”


    他还有脸怪我?受着吧他——陆川心里的火气更甚,没说话。


    安然浑然未决,犹豫了一下又说:“我看这个丛副队挺怕您的,立立威就算了呗,刚才我瞅他弯腰的时候还捂着肋骨,高局也说让他好好养伤,他啥来历啊?”


    “出去。”陆川头也没抬,声音冷的让安然打了个哆嗦。


    安然作为队里唯一的女性,平时又够机灵,陆川很少会对她有什么重话,这会吓了一跳,赶紧关上门走了。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陆川靠在扶手上闭着眼。今天天气很好,但他感觉自己很狼狈,像9年前在公大操场坐了一夜,淋了一夜雨的时候一样狼狈。


    他抬手取下了指尖的戒指握在手心,渐渐攥紧了拳头,原本圆润的戒圈渐渐开始刺痛掌心,他曾经这么握了一整夜,天亮后,戒指把掌心硌出了一道血印,这么久了,早就好透了,但其实也只是转移到心里罢了。


    这两天没案子,陆川趁大家开早会,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递了年假申请。高正光高局瞪着一双绿豆眼,透着厚厚的眼睛看着陆川挎着的脸,早上那一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小子八成和那丛向西有什么过节,没多问就签了字。


    回支队收拾东西时,虚掩的门缝能看到外面人影闪烁,同时传进来的还有丛向西略带沙哑的声音:“队长的咖啡要加两勺糖,不加奶,下次别记错了。”


    陆川的脚步顿了顿,憋了一早的火气终于压不住,猛地起身推门出去,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直径直进了垃圾桶。


    丛向西抬头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轻声说:“我只是……”


    “丛警官。”陆川打断他,“现在是上班时间,谈工作就好。我的私人习惯,不用你管。”


    他没再看丛向西的表情,和资历最老的张跃青交代了两句,拎着包就走了。


    走到电梯口时,隐隐约约听到张跃青有些尴尬的劝解着:“丛副,这……陆队平时不这样的……”


    “没事,我知道。”从向西的声音低低的,没有什么攻击性,却听的陆川心头一阵无名火。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如今这个世界上,从向西可能比自己那两位形同虚设的父母,还要了解。


    他知道自己的刻薄,知道自己的冷漠,知道自己的喜恶,那耳鬓厮磨抵肩缠绵的两年中,陆川早就被丛向西里外吃了个透。


    陆川“嘭”的一声甩上车门,点了根烟。透过那轻薄的烟雾看着三楼窗口伫立着的人,距离有些远,他看不清丛向西脸上的表情,可他就是知道,那人在看他。


    了解吗……


    陆川冷哼一声,就算这么了解自己,丛向西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了。


    既然走了,为什么不像他说的那样,像死了一样消失,为什么还要出现?


    一根烟的时间很快,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陆川还是扯出了嘲讽的笑,弹掉烟蒂,薄薄的皮鞋底狠狠踩下油门。


    三楼窗口,丛向西眼看着深色牧马人头也不回的驶出市局,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气性好像更大了。


    哈喽哈喽


    这一篇属于独立单元文,中间会持续穿插过往的事


    有点子追妻火葬场那味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没死啊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