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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亦步亦趋

作者:玉墨舒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悦宁溪倏然停下,半响他回头,唇角含着少许讽刺道:“试探真的玩不腻吗?我与斗兽场没关系,所以,我们就不要浪费各自时间了。”


    君奉雪喉结微动,似乎想要解释:“我没...”


    上回怀疑险些将他喂魔灵,这回呢?悦宁溪根本不信他,怫然而走。


    看这避他如洪水猛兽般态度,君奉雪脸色白了白,可想到什么,又追过去幽幽提醒道:“消息是魔族放出,未必真。”


    悦宁溪继续走着,神情冷硬。


    “清乐坊背靠四大家族,仙门各宗有意摆脱家族控制,”君奉雪似没察觉他的疏离,声音一字不落追上来,“或许魔族已渗透几大世家。”


    悦宁溪步伐微顿,脑子早因他的话惊骇。


    这会北冥魔族就打算夺阵图了吗?那又为什么有重明的东西,千年前玄渊秘境,魔族又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


    这问题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悦宁溪见君奉雪亦步亦趋跟着,他神情微微不耐,侧首道:“你不怕我是魔族奸细?”


    君奉雪淡蓝色发带垂缨微扬,面容微愣,却也有了所熟悉那目空一切的孤高影子。


    片刻,他道:“我信你。”


    嗯?


    这话让悦宁溪茫然了下,他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什么?”


    漫天飞雪落下瞬间,君奉雪看着悦宁溪,回道:“是你,我愿堵上一切相信。”


    那你将来偏偏忘了我....悦宁溪莫名有些烦躁,这个君奉雪果真是假的,这一切都虚假的!


    他很快将心口那股情绪压下,转身继续往前走。


    君奉雪不知哪里又做错,剑鞘上的手攥了攥,追上去继续用灵力挡住寒风。就在此时,一只黑色长毛猛兽倏地从天而降,朝着前面的悦宁溪扑过来,君奉雪旋身拔剑上前,一剑抵住猛兽尖牙。


    其他地方也闪了下,又有猛兽冲了过来,悦宁溪没有灵器,只能抬掌扔灵术。


    可猛兽愈来愈多,君奉雪一剑将数只猛兽劈成滩黑雾散落雪地后,悦宁溪指着前方高峰径道,喊道:“往那。”


    空旷的地方容易被围攻,相反径道另一边是悬崖,易守难攻。再者,这些猛兽凭空出现,此处必有阵法,杀之无用,反而会消耗他们体力,高处往往会看清些情况。


    两人朝着高峰之上冲,身后猛兽穷追不舍。悦宁溪目观四方,很快发现被斩落黑雾般东西飘回半空,亮光出现,然后就有新猛兽出现。


    他聚灵于掌,猛地拍向头顶上方,纷雪骤停,蓝白天空陡然出现巨**阵。几乎没犹豫,悦宁溪手势一起,凝聚真气,凌厉剑意陡现,直破苍穹而去——


    “破!”


    法阵被击碎,悦宁溪刚激动起来,察觉有猛兽从后方偷袭扑来,下一刻寒光乍现,剑刃回旋,快准狠将猛兽击杀,然而也就那刹,君奉雪被身后猛兽一掌拍中,整个人滚进雪地中。


    灵剑倏落跟前,悦宁溪立刻翻身握住剑柄,冲着那只猛兽斩去,瞬间将它斩成灰烬。


    这招磅礴剑气稍稍震摄了其他猛兽,悦宁溪赶紧扶起君奉雪。君奉雪后肩血肉模糊,鲜血侵染布料,流了身后满地血痕,可他一声不吭,还问道:“你可伤到了?”


    “你不要命了!再偏一点,你脖子就给咬断了!”


    悦宁溪不知哪来的火气,拽着君奉雪往高处跑,走没几步,他看到山腰巨石上的东西,如一座山丘般,在雪的掩盖下静待猎物来袭的猛兽。


    他呼吸一顿,这时回头,下边的猛兽也朝着他们缓缓逼来。


    山腰上那只巨兽口吐红雾,夹杂着雪花,悦宁溪还不及动,君奉雪手臂陡然发力将他推开,那红雾碰到伤口,瞬间发出滋滋声响,剧烈疼痛使得君奉雪脸上蓦然一白,但他异常冷静,手指飞快结印,迸发出的剑气狠狠戳进巨兽眼睛。


    巨兽哀嚎一声,悦宁溪翻身跃空,剑影迭闪,浩瀚灵力直接贯穿巨兽天灵。天地为之失色,雪峰震颤,兽体迸发巨大冲击力,君奉雪整个人摔向悬崖。


    悦宁溪紧握剑柄发狠灌入灵力,血花炸开瞬间他跃开,想也不想朝着君奉雪跌落方向跃下。


    崖底云雾缭绕,终年不见光。


    找到君奉雪时,俊俏的脸庞已带死气,悦宁溪把灵丹硬塞进他嘴里,抬掌准备灌入灵力,却发现体内灵力正被什么东西桎梏。


    这崖底竟让人无法使用灵力?悦宁溪愣了半响,只好将君奉雪背上背,一步一步找寻出口。


    君奉雪半边衣袖都被染成赤红,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滑落,将两人衣服也弄得一塌糊涂。认识这人以来,君奉雪永远是强大的,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若不因为赌气,他能早察觉陷阱的。说到底,未来的君奉雪可恶,但这时候的他什么都不知,何况相遇以来,对方态度谦卑小心,还被他当作空气忽视,最后却舍命相救。


    大雪纷飞,路途视野受阻,却依稀能看出这是个闭环山谷,要想离开,除非原路爬上去。悦宁溪抬头望向陡峭的山峰,咬了咬牙,扯过腰带将人与剑绑紧。


    爬至半途,身后君奉雪迷糊间轻声叫道:“哥哥...”


    “什么?”悦宁溪手刚搭上石缝,听到微弱又含糊的声音,立马回头,听到对方昏迷还在担心他,不知是因愧疚还是担心,心口有股莫名正在试图破土而出。


    君奉雪还在呢喃,悦宁溪喉间愈发涩然。


    明明他那么凶了,这人还要靠近,就跟当初什么都不说就将噬心印移到身上,霸道至极。


    寒风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吹得钝痛,悦宁溪两只手已被冻得毫无知觉,深陷石缝的指甲盖更是惨不忍睹,在他手臂废之前,终于爬上来了。


    悦宁溪趴在雪上,无意识蜷缩手指,当下痛得脸色扭曲了下。刺骨冷意令他意识清醒不少,抬眸看向不远处,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对着昏迷的君奉雪,他眼神温柔了起来,道:“前面有个山洞,我先替你疗伤。”


    上来后灵力就恢复,悦宁溪赶紧抬脚往那边奔去。


    *


    君奉雪整个人像被丢进寒潭里,刺骨又绝望,可渐渐的有股暖意包围起来。他被某个熟悉的声音引导着,往那光亮地方走去。


    垂落的双手勉力环住身边的人,他想抱紧,又似触及那份暖意,揽住的手臂又松了松。君奉雪好想跟悦宁溪说,别生气...可以打他骂他,但不要不理他。


    也别再像小时候丢下自己了...


    君奉雪梦里,父亲整日醉醺醺,常常殴打他与母亲,一切声音只会令他打得更凶。而母亲总是先一步将他锁在外边,那时候他趴在门口,听着屋里击打声以及哭泣声渐消,那扇门才会打开。


    终于那一天,他在母亲凄厉哀嚎声破了那扇门,看到父亲正骑在她身上,木棍发狠一起一落。等眼前清明起来,他手里攥着灶前砍柴刀,鲜血正一滴一滴刀刃坠下。


    他颤颤的丢下柴刀,迷惘看着母亲挣脱起身,边笑边哭踢着不动的尸体。


    那时候他五岁。


    之后母亲带他搬到其他地方,可不知才过了多久,附近人都在说他母亲是杀人凶手,后来,母亲认不得他,时而叫他快跑,时而在大雪纷飞时候将他赶出门,骂他是灾星。


    渐渐的,他不再试图靠近母亲。


    那时候他七岁。


    后来搬到人烟罕至的深山居住,每日守着躲在角落的母亲,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真是灾星。母亲深入骨髓的恐惧目光缠绕在他身上,即便他一遍遍跪在雪地里乞求,屋内还是静悄悄的。


    他的世界终于还是变成灰色了。


    “小朋友,你冷吗?”


    刺骨漫长的寒夜,有道身影逆光走来,这人在簇簇风雪中用身体挡住寒风,温和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


    在母亲疯掉后,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到温暖。


    *


    悦宁溪背着君奉雪进了山洞,一路上听着对方喃喃什么不辞而别,什么一辈子,直觉对方情况不是很好,匆匆用神识在洞内探了一圈,确定没危险后,便以君奉雪灵剑插在洞口,布下结界,随后将君奉雪放平躺在石头上,又生火照亮洞穴。


    之前跟老道学了些本事,处理伤口没问题,不过君奉雪伤势有些重,特别是肩膀被咬的位置,几乎血肉外翻。


    包扎完伤口,悦宁溪看着对方稳下来气息,正想替人盖上衣服,君奉雪却忽然伸手抓来,他被这剧痛牵扯,唇色一下子跟脸一样白。


    “别走...”


    那只手掌像焊死的钢筋,君奉雪眉宇紧皱,不断重复着:“...不要离开。”


    悦宁溪拧着眉迟疑片刻,在他身旁坐下,火光黄亮,落在君奉雪俊美的五官上,听到对方一遍一遍喊着哥哥,不知怎么竟脱口而出:“好好,你乖乖的,哥哥陪着。”


    哄得如此熟捻,就连悦宁溪本人都怔了下。


    可君奉雪却因为这一句,真的不再梦呓。


    悦宁溪守了一夜,天蒙蒙亮时眯了会,醒来就看到躺着的人眼角水光,整个人都懵了。


    他愣神之际,君奉雪缓缓撩起眼皮,整个人看起来茫然的,然而在视线挪至身旁时,他猛地出手,“你没走?”


    好死不死,又抓那受伤的位置!悦宁溪没忍不住,闷哼一声,可瞧见绷带隐隐渗透的红色,几乎呵斥道:“给我躺回去!不准动!”


    君奉雪被惊了下,立刻松开。悦宁溪无视那睁大的眼眸,动手将人摁回去,然后用另一只带伤的手往他后背一拍,灌入灵力。


    熟悉的温度在体内缓缓流淌着,那一刻,黑潮仿佛被驱散。君奉雪一瞬不瞬盯着悦宁溪,过了许久,真正意识到对方还在,他下意识呢喃出声:“哥哥...”


    悦宁溪忙完累虚脱,此时对这个莫名称呼也不太在意,就怕万一给人气得吐血来。


    他放软了语气,“伤好前别作死。”


    君奉雪虚弱趴回去。


    那模样,乖巧得像极他前世养得小动物。


    君奉雪身下只垫着一件衣袍,流畅有力的肩背绷带缠绕,刚收回灵力的悦宁溪瞧见这一幕陡然怔愣,这人洁癖好了?


    须臾,手背痒痒的,悦宁溪垂眸看了眼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君奉雪,唇角微微颤动了下。


    这绝不是那个人!


    洞内异常安静,耳边窸窸窣窣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悦宁溪假装不知道勾着他衣服的手指,忍了几次,没好气道:“转身,换药。”


    君奉雪顿了顿,似乎想要去解绑带,刚动一下,眉头就锁成川。


    受伤还逞什么能。悦宁溪轻拍开他的手,佯装恶声恶气道:“老实点。”


    然而,手刚碰过去,君奉雪身子猛震,竟不由自主躲了躲。


    这是?瞧着那勾勒出优越线条,却如同咸鱼般僵直的腰部,悦宁溪眼珠子一转,又故意摸了一把,果然身下这具精瘦的躯体又抖了抖。


    他师尊竟然...怕挠痒痒?!


    或许不曾见过这副样子,君奉雪愈是忍耐卑微,就让人愈发想捉弄。饶是被他追着摸,对方也只将脸埋进臂弯中,静静忍受骚扰。


    哼,叫他未来想杀自己。


    良久,君奉雪慢慢抬起头,道:“你的手。”


    他声音又哑又沉,带着难以察觉的隐忍。


    怕真浪费自己的药,悦宁溪有眼力见收手,手上利落绑好绷带,忽视那碎发下灼热视线,将唇角微勾起的弧度硬生生压下。


    这点小伤,早在体内灵力滋润稍稍愈合,可君奉雪非要让他上药,磨了半天,悦宁溪只能解开绷带给他看,借着火簇的亮光,君奉雪看得极其认真仔细。


    掌心褐色的痂皮也不似被兽牙抓出来,像是被粗粝的石体摩擦出来的,君奉雪眉头紧蹙不放,薄唇更抿成一条直线,好似他不是指头磨伤,而是重伤垂危的模样。


    悦宁溪将脸撇一边,干巴巴道:“我们,算扯平了。”


    不知是否他语气太过冷硬,还是药物起作用了,君奉雪沉默不久,在悦宁溪看不见的地方,他悄悄攥紧了盖着的布料,有些昏沉开口。


    “那天,我曾问师父..”


    君奉雪微微垂眸,似鼓起勇气说出口:“他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


    这话让悦宁溪动作一顿。


    “师父还说只要好好守着...迟早...会相遇...”


    听着越来越浅的声音,悦宁溪愣了愣,扭过头发现人累睡了过去。


    那双逼迫感十足的眼眸阖上,侧脸轮廓在火光下露出倦态,增添一丝脆弱。经此一遭,悦宁溪心头怨气似乎散了少许,年轻的师尊(虽然是不知道的)会为莫须有认错道歉,受伤后像个正常小孩不安,尤其在对方救自己后,他越发觉得别扭。


    悦宁溪伸手给他盖好衣服,又催动身旁火簇,驱赶洞穴的冷意,等做完一切,在旁边躺下。


    罢了罢了,总归不是“他”。


    君奉雪醒来的日子越来越长,等伤势稳定后,两人也换了那身血衣,悦宁溪会扶着他走出洞穴,到了夜里,他不累就守着,若困了,两人便一起休息。


    某回迷迷糊糊,悦宁溪听到君奉雪问:“哥哥可有...”


    后面几字听不清,太困了,他背过身去,敷衍用鼻音回了个“嗯”,之后君奉雪就再也没有半夜偷偷牵他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君奉雪也顺利运转灵力,当他们走出洞穴时,四周灵气先稀薄了起来,找了一圈,回到之前猛兽出现的位置,那里出现一道光门。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光门走出去,晃眼光芒渐褪后,又回到之前小镇。鸟鸣树瑟声响,一阵阴风刮过,仿佛还残留着铁锈味,前方也传来脚步声。


    “你们果然还在这里。”


    楚云湛戒备神色褪去,顿时加快脚步迎上来,短促惊呼了声。刚要准备说什么,君奉雪看了他一眼,当即神色怪异咽回去。


    悦宁溪依然扶着整个身体靠过来的君奉雪,就问道:“宁姑娘呢?”


    楚云湛好不容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宁师姐破了阵法,捉住几名魔族,听说易家的人来了,先回清乐坊那边处理。”


    听到魔族,悦宁溪不自觉力道骤紧,马上就感到君奉雪的目光,他还未说什么,君奉雪颔首,对楚云湛道:“那我们也走。”


    楚云湛带着他们往另一条路出去。当他们从一间石室出来后,就是清乐坊。乐坊正厅狼藉满地,仙阁的人正在等着他们,还有几个头发蓬乱的奴隶,以及数名男男女女歌姬,都裹着同色披风。


    这表面是乐坊,背地里是交易组织,插上魔族这一脚,好好好...这经营者真玩一把好计谋。悦宁溪目光无意间扫见男歌姬那熟悉衣裳,顿时后背一阵鸡皮疙瘩。


    so?到底是谁在传清乐坊卖艺不卖身的!?


    宁线衣看到他们,猛地想起之前看到追去背影眼熟,她刚走近,就发现君奉雪的伤势,顾不得与悦宁溪叙旧,柳眉微蹙,“怎么回事?那几个傀儡应无法伤你才是。”


    悦宁溪尚未开口解释,君奉雪就抢先一步。


    “一时不备,被邪兽偷袭。”他扫了眼肩头,眼神十分柔和,“伤不重。”


    这让君奉雪整个人凌厉收敛不少,不知道以为这伤口是某种勋章呢。饶是宁线衣,神色亦几分古怪,她咳嗽了下,“易家接手清乐坊,师父命我们将这些人带回,难得露白也在,不如跟我们回仙阁?”


    说着她目光看来。


    身旁君奉雪瞬息之间变幻神色,立即朝悦宁溪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摇头婉拒。


    他没说什么,眉间浮起淡淡的失落,受伤后的俊脸愈发破碎,莫名脆弱可怜,看得悦宁溪心里陡升愧疚,最终他犹豫了下,还是道:“等事情处理完有机会再拜访贵阁吧。”


    小镇线索未断,斗兽场盔甲与叶家标识尚有疑点,与宁线衣他们道别后,悦宁溪朝着南境方向而去。


    没有灵剑,就只能买飞行器,没想到还遇到黑店,一把破下品居然卖一块灵石,关键行驶半途直接报废。


    奸商!丧尽天良的奸商!


    落在深山老林的悦宁溪忍不住破口大骂,骂完人也只能往下个城镇看看。他一人走在路上,树丛间小鸟叽叽喳喳,阳光穿过林木缝隙,倒也别一番惬意。


    要是身后没跟着一条尾巴,那再好不过。


    他回头无奈道:“你还要跟多久?”


    俄顷,身后传来轻微声响,隐匿树后的青年慢慢走了出来。


    自打出城,悦宁溪就察觉身后跟着人,以为是清乐坊或斗兽场的漏网之鱼,本打算利用利用,然而在他故意露出破绽后,对方却没行动,正觉得奇怪呢。


    两人相视良久,悦宁溪扶额转身,君奉雪迟疑了片刻,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听着脚步后,悦宁溪最后劝阻道:“你的伤,回仙阁好得快。”


    这伤跟他很大关系,哪怕这人不是君奉雪,换做其他人,他亦无法假装没看到。


    “你不必在意,”


    君奉雪仿佛知道悦宁溪会这么说,嗓音低沉说:“换作其他人我也会救。”


    悦宁溪沉默片刻,转身,朝他走来。


    待人走近,君奉雪却想后退,然后就感觉攥在掌中的剑被人动了下,不明所以看去。


    “....”


    悦宁溪等了片刻,无奈戳了戳剑柄:“御剑呀,难不成靠四条腿走?”


    君奉雪顿时从茫然无措,绽露出笑意,动作生怕他反悔,迅速把剑往上一抛,飞身上剑后,下意识伸出手,不过这次悦宁溪没再假装看不见,把手一搭,身子轻盈上了剑。


    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城镇。


    悦宁溪没打算虐待受伤的人,打算在城中找间客栈歇一夜再走。这座城没有护城结界,凡人比较多,鲜少见到他们这种御剑的修仙者,尤其君奉雪这仙风道骨,不免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他们进客栈后,立刻有伙计上前招呼,本想要两间房,可惜这小城竟也出现客房稀缺的情况。君奉雪简单粗暴,转身就跟前面房客淡然开口:“十倍,可换否?”


    他掌心多出精致的钱袋子,那掌柜与房客几乎同一时间眼珠邪转,目光中的贪婪都快溢出来。悦宁溪见状,急忙拦下准备掏钱的君奉雪,中气之足喊出来:“就一间。”


    这三字生生阻断掌柜脸上的笑容,但悦宁溪已经拽着君奉雪上了楼。


    等到了房里,君奉雪还一脸无辜,悦宁溪就差没将“败家子”写在脸上了。他缓了缓,拿走君奉雪手里的钱袋子,颇大义凛然道:“那掌柜在坑你的,出门在外你还得学,想继续跟着,今后一切就听我的。”


    君奉雪眼神闪烁了下,道:“好。”


    说着他抬掌一拍,又多出三袋递过来。


    钱袋子里沉甸甸,这一看就知这仙阁少主资产不少。悦宁溪美滋滋保管这笔巨款,连带见艰难要换药的君奉雪,都心情无比好的接手,两三下替他重新换了纱布。


    怎么说呢,拿人手软总得做些事吧。


    等君奉雪略微局促穿好衣服,悦宁溪也着手铺着床榻,刚转身,看到地上多出一张被褥,君奉雪正跪坐上边。


    他道:“我不会打扰你的。”


    悦宁溪尚未反应,房间烛火剧烈摇曳几下,君奉雪已老实侧躺在地上了。


    之前洞穴两人相靠而眠,君奉雪甚至还会半夜偷偷翻身挤过来,悦宁溪还以为他洁癖好了呢。这会倒是矜持上了?可哪有大财主睡地上,而他又不愿委屈自个。


    “上来。”


    君奉雪还在纠结,悦宁溪半强硬将他拽上床,然后还贴心将两张被褥隔开,顺手将烛火熄灭。


    悦宁溪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整个房间寂静,就如同那几日洞穴相处,似乎又多了少许不同。君奉雪面朝着里侧,听着身后平稳的呼吸,最终没忍住,偷偷回过身看着神色安稳的人,他抬了抬手,却在半路不敢在往前。


    师父...或许真要辜负您的期望。


    奉雪放不下。


    他握紧那只手,缓缓放下,“没关系,这次我会守住的。”


    墨色里,浓密的长睫睁着,目光灼灼,深处又似星光坠落,仿佛要将身旁的人刻进记忆深处,舍不得错过半分。


    他薄唇轻启,反复无声呢喃着。


    “哥哥,莫要再食言了...”


    【君奉雪:我不能闭眼,一睡老婆又跑了。】


    【君奉雪想想之前做的,简直想抽自己几巴掌!往前一看,好家伙,轻舟已撞万重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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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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