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因为叶初淮出现而停下,叶虞安脸色在看清叶初淮后就难看起来,身后下属提醒,他才不情不愿上前,敷衍朝叶初淮作揖道:“不知家主大人来此,多有冒犯。”
他颔首指向悦宁溪,“不过此人身上有琉璃草,难道家主要包庇吗?”
叶初淮眼微沉,“银峰谷已查出琉璃草并非主因,此前我也向天妄仙尊请教,琉璃草对其他灵兽并无作用,你若再以此逼迫他人为你母族搜刮民财,那我只能按叶家祖训处置。”
他青玉长衫从容不迫,颇有几分家主严厉,其他人渐渐踌躇,叶虞安脸色红了又青,他推开微拦着的下属,高傲扬起下巴:“堂哥可真威风,可离诅咒之期可不远,长老偏向谁还不一定呢。”
堂哥?
悦宁溪这时才发现两人眉眼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叶初淮面容如玉,气质疏朗清风,给人一种很亲和气质,而这叶初安...披金戴银,就连这玉腰带都是品阶不低的法器。
他多看了两眼,叶虞安就注意到,狠狠瞪了一眼:“最近多事之秋,堂哥可要好好处理,免得被带进来的阿猫阿狗迷惑了。”
他笑得别有深意,灵剑一挥,插入剑鞘便带着那群人雄赳赳离开了。
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叶初淮走到柜台前,掏出袋银两放下后,这才与悦宁溪回到楼上房间。
回房后,悦宁溪处理完云意身上伤,才问道:“在南境不能采摘琉璃草吗?”
“非也。”
叶初淮叹了口气,“前段时间,南境偏远地界发生灵兽伤人,疑似被喂食大量琉璃草,银峰谷介入过,发现琉璃草本身并无问题。”
云意脱口而出道:“那个人对琉璃草似乎很在意,而且还说能闻出琉璃草的味道。”
叶初淮微微皱眉:“叶虞安母族是南境大药商,因这件事,琉璃草价格突发上涨,他们对外宣称琉璃草有问题,私下盯上各地琉璃草,将其垄断以此谋利,之前我回来就是准备处理这件事。”
说到这,悦宁溪想起那封南境宗门拜帖,现下想来,当时他处理确实有失妥当,南境这边都没出手,云涛仙阁虽是第一修仙门派,直接插手其他管辖地界的事,传出来只会说仙阁霸道专横。
灵兽发狂,琉璃草,失去记忆....
“初淮兄,”他道,“你可听说被灵兽伤及会记忆模糊,还会想杀身边人的事?”
听到这话,叶初淮一愣,就连云意也望过来,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悦宁溪身上,叶初淮很快回神道:“有所耳闻,近日我也打算从这方面着手。”
闻言悦宁溪却犹豫了,叶家对此事也关注颇深,怕引起恐慌,对外宣称只是普通驯兽失败。
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两件事有关,可心底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夜深叶初淮离开前,将易容药丹留下来,悦宁溪未曾想对方发现他的心思,他急忙道:“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我邀你来南境,便会负责到底。”
叶初淮站在门口,没有回头,嗓音清朗丝毫听不出一丝异样,“这易容丹是之前炼好的,可用。”
欸...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好么。
最近悦宁溪总在想,他与主角成为了朋友,可每回面对叶初淮,他总有种自己是小偷的感觉,无论是仙阁,还是那个人,很多都属于书中主角享有的待遇...
叶初淮走后,云意看着悦宁溪情绪不对劲,便道:“我看他一番好意,你若过意不去留在南境这段时间就多帮忙。”
悦宁溪攥紧瓷瓶不语。
重明是当夜醒来的,本以为会气虚亏损,然而悦宁溪却发现,这鸟竟比在仙阁态度还要好。
“总算没辜负本大爷用尽力气救你。”重明展翅落到悦宁溪肩头,“我一来这恢复快,铁定跟神力有关,你没去叶家是对的。”
可如此广阔的南境,悦宁溪也不知从哪找起。不知仙阁用了何种秘术,重明如今这具载体感知神力时灵时不灵,作用并不大,唯一好处就是不会发狂。
翌日,叶初淮来找他,若不是悦宁溪在场,这老妖怪就要上嘴去啄了。而叶初淮态度温和有礼,明明琉璃草之事都让他忙得焦头烂额,还特地带来叶家先辈许多关于当年玄渊秘境记载手册。
昨夜悦宁溪想了很多,从小被教恩情必还,在帮老妖怪同时,对此事多关注了些。
若琉璃草本身没问题,那灵兽本身呢?悦宁溪将此事与重明说起时,鹦鹉正跳在窗棂,两簇目光盯着街上的吆喝的小贩前。
“一般来说,灵兽性情多温顺,就算偶尔有个别,也都与宗门契约的。”
“据我所知,最初发生是在御兽宗,他们门主被伤后性格就变得极其古怪,尽管请来众多医修看过,都没任何发现。”叶初淮似乎察觉到什么,看向窗棂前的重明,“前辈是觉得是人有问题?”
重明哼了声,压根不想回答这个叶家人的话,悦宁溪及时接话:“正巧我有事过去那边,不如由我先去打探?”
这几日大致了解南境,不比太行山有云涛仙阁镇守,叶家没落后,无力自保的小宗门会向稍有名气的世家寻求庇护,逐渐分为几大势力。
而这御兽宗便是叶家前附属,后来投靠其他大宗门。
御兽宗在南境北边,城镇不说繁华,也不贫瘠,商贩也多是贩卖灵兽,不过悦宁溪一路走来,那些商贩个个垂头丧气,买家行人几乎没有驻足。
悦宁溪与云意进了一家茶馆,此地乃御兽出名,茶馆也是安排灵兽表演,或给客人逗乐,如今这灵兽伤人扩散,灵兽都被严加看管起来,关在笼子里。
云意瞧了眼悦宁溪肩头的鹦鹉,忍不住开口道:“这只鹦鹉不会发狂吧?”
话甫落,他就感到一阵恶寒升起,蓦地目光扫向四周桌客,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刚回头就被扑面而来的鹦鹉袭击。
“听说灵兽伤人会被抓,无论是有主还是无主,到时你被抓去我可救不了。”悦宁溪怕引入注目,几次想要抓回重明,奈何对方也不是老实的主,直接将云意的头发抓得一团糟后才停手,逼得云意铁青着脸恐吓道:“让人捉去最好,省得一天到晚不老实。”
重明飞落在悦宁溪肩膀,用翅膀蹭了蹭红嘴,似乎在威胁着云意下一次可没那么简单。
“公子...你这鸟挺凶的,”旁边喝茶的客人早看见这一幕,善意提醒悦宁溪,“最好找个笼子关...”
话还说完,重明犀利的鸟瞳就瞪了过去,悦宁溪只得将它揽入怀中,又朝那位客人莞尔道:“它脾气一向如此,都是在玩的。”
重明本就不满这副样子,若是再被关进笼子里,估计会被气疯吧,而且连仙阁特制的禁制笼子都关不住他,普通的低阶笼子又能奈他如何。那客人见他如此,便摇摇头没再说什么,那神情仿佛在说等悦宁溪后悔就迟了。
悦宁溪干笑一声,手背被桎梏的重明就啄了一口,他低眸警告看了眼。
这老妖怪真是脾气越来越大了,悦宁溪早知这家伙这般记仇,当初就不告诉他那条手绳没效果了,省得对方一闹心就啄自己。
当初的手绳损伤严重,他干脆摘下,每每想扔掉又舍不得,可同时心里也清楚。
那一剑,君奉雪是完全没有留情。
这也好,放在眼前,时刻提醒他彻底放下。
茶馆待了一会,悦宁溪跟云意商量一下,打算去集市跟御兽宗附近走走,然而两人刚离开茶馆就被人盯上了。那些人不明来路,没有直接现身,却紧紧跟着他们,不知所图。
“难道是御兽宗的人?”
云意边走边传音给他。他们速度不慢,而重明则淡定用爪子紧紧抓住悦宁溪肩膀,还在叽叽喳喳嘲笑:“真慢,连几个人都甩不掉。”
不知对方底细深浅,若引去无人郊外无疑是自找苦吃,正好前方似很热闹,吹锣打鼓的,街边两侧都让出道来,穿着铁甲的护卫开道,往后是一辆被红布盖住的车。
只是,十分奇怪,隐约间听见铁链碰撞声响。
就在悦宁溪准备带着云意绕开后面离开时,听到身边的行人低声道:“这就是御兽宗宗主找到的高阶灵兽?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
“都说是高阶了,还能让我们看出特别。再说最近那事闹得人心惶惶,哪怕是御兽宗也得小心为上。”另一人指了指那车,“瞧那声音,估摸是用了符箓镇压,送去御兽宗。”
“那可不是。这是往交易所的方向,我打听到今日就会举行拍卖,价高者得。”又有人说道。
这些本来都不是他们该管的,可事关御兽宗,悦宁溪顿时想到之前叶初淮的怀疑,明明南境出现这么多伤人事件,可御兽宗这会却反其道而行,大肆宣扬捕捉到的高阶灵兽。
到底是怎么想的?
忽然,耳边传来重明的声音:“跟上去,车里东西有古怪。”
悦宁溪本来就想通知叶初淮,听到这话,他下意识朝重明看去,用眼神好奇问道:“你看出什么?”
重明没再说话,瞳光直勾勾盯着那行走的车子,悦宁溪顺着视线也盯着那方向,想从摇曳的红布缝隙里看清里头情况,倏然,视野尽头出现一只猩红眼瞳。
冷冽非常,邪性十足,绝非是灵兽所拥有的。
悦宁溪心颤动一瞬。这时云意靠近过来,他脸色凝重,然后就听到他说:“那些人又跟上来了。”
悦宁溪没再继续问下去,朝云意比了个跟上的手势。
这交易所看起来热闹非凡,比集市还要喧闹三分,悦宁溪他们借着护送灵兽的车队掩护,跟着人群一块进入里面。
里面十分广阔,中央有个巨型笼子,听说是测试灵兽野性用的,顺着人流往两侧回廊绕过去,各式台面都摆满了与灵兽相关的东西,什么训兽**,高阶铁笼等等。
他们一路走来,眼都快看花了,这也难怪在集市那边冷淡,原来都藏在这边。
不过,大家似都冲着那高阶灵兽来,这里是外厅,前方要进入拍卖里厅的人在登记,悦宁溪想了想,也跟了过去,随手写下秋露白的名字,然后就随人流走进去。
他与云意进来时,高台下已站了不少人,带着面具管事走了上来,扬手指挥护卫将被红布盖住的铁笼抬上来,足足有八个人。
悦宁溪抬眸盯着那铁笼,正好那红布被管家揭下。
铁笼内是只独眼的银灰狼,仅剩眼睛仿佛是被鲜血侵染的宝石,悦宁溪却在一瞬间察觉,这不是他看到的那只眼。
银灰狼凶狠,战斗力堪比普通修士,可比起他见到那只眼睛,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表情不变,与肩上的重明对视一眼后,“瞧瞧?”
云意跟重明同意后,悦宁溪寻个偏僻的角落,给叶初淮传完音就与云意贴上隐匿符,跟着下台的管事身后,这后面地形结构比较复杂,他与那人保持距离左拐右拐,好似在走一座迷宫。
等到前方管事进了一间房,悦宁溪与云意对视示意,分别站到门左右,俯耳听着里头动静。
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就在悦宁溪觉得奇怪时候,烛光忽然一灭,门窗陡开,他面色一紧,抽出山前剑,劈开劲风,又朝云意那边看去,这时发现人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悦宁溪眼里愕然还未消失,肩上重明爪子忽一用力,耳朵里咻咻破风声,他会意立马转身跃进房间,躲开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
甫一进去,悦宁溪就感到黑暗里透着一股莫名压力。
他攥着山前剑,默不作声指尖聚灵,就在耳边风声袭来瞬间,几簇火苗猝然飞出,照亮着房间同时,他动作迅猛往旁闪去。
等悦宁溪抬头,顺着方才偷袭方向看去时,瞳孔微缩。
薄如蝉翼的纱幔后,一条盘在床榻的蟒蛇正吐着信子,猩红的大眼透过纱幔,一瞬不瞬地朝他望来。
就是这条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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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灵兽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