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译泽与莫莉约好见面的时间与地点后挂上电话,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
棕色的古典造型,秒钟发出”咔咔”的行走声,现在才十点过五分,离下午三点钟还有接近五个小时,他思考着做点什么好呢?
“阿泽,冰箱里的牛奶没了,你要是出门,买点儿回来。”姐姐逸菲在客厅里面看电视,一边用勺子咬着西瓜吃。
“知道了!要牛奶吗?姐,我不是我说你,你再不多喝点牛奶,就要比我矮一个头了。”张译泽把冰箱里仅剩的一瓶牛奶拿出来喝了。
虽然不过才十四岁,他已经快一米八了,口渴的时候拿牛奶当水喝。
“我不爱喝牛奶,要不你给我带几瓶酸酸乳。”逸菲婉拒了,她讨厌牛奶。
张译则摇了摇头,像个大人似的操心道:“妈都说了,少喝点饮料,你就是不听。”
“行行行,你最听话,你是妈妈的好宝贝!”逸菲取笑他,“某个人啊,悄悄给女同学打电话,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呢。”
“你别乱说,我是怕她家里人误会,不过是同学们毕业了组织的集体活动,要我问问她去不去。”
“喔……是别人让你问的啊,那你下次别喊我打电话,喊别人去打。”逸菲又打开一包辣条,得意地抖了抖眉毛。
“别啊,哎,是我自己想问,这下行了不。姐,你也一起去吧,大家都带兄弟姐妹呢,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张译则从客厅电视柜的某个角落悄悄翻出一瓶酸酸奶递给逸菲,献殷勤讨好道。
“嘿,算你小子有眼力见,要我去也可以,开销你出,你那厚厚一叠压岁钱,我觊觎已久,就等这么一天呢!”
“嗨,说得好像你的比我少一样,我出我出,多大点事,你快洗漱吧老姐,别磨磨唧唧了。”
“知道啦,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两点半。”
“两点半,那你说谁磨磨唧唧呢!”逸菲刚准备从柔软的沙发上下来,又坐回去,不忘朝张译则扔了个抱枕,“没出息!”
张译则闪身躲过,穿过走廊,他打开鞋柜,取了一双夏季穿的帆布鞋扔在门口的防滑垫上,“姐,下午你想玩什么?”
“让我想想,你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嗯…我想玩什么,我想玩刺激的过山车,让人尖叫的太空飞人,还有恐怖的鬼城,要吓人的,越吓人越好?”逸菲很懂事地朝弟弟眨了眨眼睛,“怎么样,你是不是不敢说想玩这些项目,到时候姐替你说。”
张译泽低头抿了抿嘴,手指揉了揉鼻头,有些害羞的样子:“你想玩只管说。”
“什么叫我想玩只管说?你就说我选得好不好吧”。
张译则有点高兴,又有点小别扭,老姐的小心思,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虽然是姐姐提出来,可同学们会不会误会,莫莉会不会多想呢?。
他又激动又害怕,不知道今天下午的公园之行会发生什么。
他穿好袜子朝逸菲傻笑了两下,有种故意讨好的意味,“回头你让我帮你抄单词我都乐意。”
打开防盗门,小伙子雷厉风行地去了,逸菲朝张译泽出门的方向瞄了瞄,突然笑起来,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望了望窗外的天空,然后又回头继续看电视。
电视里是暑假必放的《还珠格格》,里面的尔康紫薇正爱得死去活来。
张译泽住在市委大院里,外面阳光普照,院子里的池塘里,零星地开了几多荷花,假山上的小瀑布细水长流。
他径直穿过这一片池塘树林带,向着林业局的大门方向走去。
“译则,大热天的去哪儿啊?”路口小卖部的老大爷摇着蒲扇,坐在小板凳上朝路过的张译泽打招呼。
“张大爷,今天进了什么冰棍儿?”
“有星期天,甲方乙方,红豆沙,甜筒,要什么?”
“来根儿甲方乙方。”张译泽也不糊涂,这张大爷逢人就打招呼,在这块小地盘上安营扎寨,就指望着院子里的熟人多给他销点儿货,得点儿零花钱,在子女们面前更加抬得起头来。
这是个骨子里很要强的老大爷。
到超市卖了几瓶牛奶和酸酸乳,回家扔冰箱里,张译泽已经满头大汗,往沙发上豪放不羁地一躺,故意地把他姐姐挤到角落里去。
“又是琼瑶剧啊?天天看,也不腻歪。”张译泽歇着眼睛瞄了两眼电视,从头到尾对琼瑶剧不感兴趣。
如果不是外面太阳火辣,他这会儿子早打篮球去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西游记已经看了七八遍了,电视里天天放,随便看看呗,哎,我跟你说,我要是也有个皇帝便宜爹就好了,管他真的假的,先享受荣华富贵再说。”
“你啊,就别做梦了?”张译泽坐起来嘲笑逸菲,他屁股上一滑,半个人溜到地板上,趴在木制沙发边缘,突然有些惆怅地问逸菲:“姐,我这次好像考得不太好,你说妈会不会骂我。”
“考得不好是多好?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这么说,是考了全班第五名,没拿第一,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逸菲学习成绩一般,爱好舞蹈,特长生的学习不算拔尖时,父母总不会太挑剔。
“我…考试那几天没睡好,好几道历史、政治大题都写得稀里糊涂的,语文作文好像也有点偏题。”
“反正写完就行了,你那脑瓜子那么聪明,总不至于太差的,字也写得好,老师一定多给你点卷面分。”
逸菲其实不太明白尖子生的烦恼,在她看来,考及格就谢天谢地了。
“嗯,希望吧。”张译则也安慰自己,但心中还是忐忑。
他想起考试前的那个周末,补习结束后,他站在教室门口等莫莉,借着讨论作文题的空档跟她说:“莫莉,咱们都加油,争取能一起上个好学校。”
莫莉笑了笑,眼里是一种非常信任的光芒,那目光落在他心尖上让他倍感鼓舞又兴奋。
“考试最重要就是心态好,加油,回头说不定还能做同学。”莫莉这样答道 。
她说也许还能做同学,说明她想和自己继续一起学习一起讨论吧,想要长长久久的,是不是这样呢,他却没了答案。
“对了,姐你说咱们要不要带个小礼物给她,她今天似乎挺开心的,应该是考得很不错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哎,姐,你就帮我参谋参谋呗。”
“那你知不知道她最喜欢什么?”
张译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仔细地把莫莉平时表现出来的喜好过了一遍,很认真地回答道:“喜欢吃东西吧。”
……
门口小店里的牛肉干拌粉味道实在过瘾,莫莉吃了一大碗,吃完用兜里自己带的餐巾纸摸了摸嘴。
莫莉正准备付钱,突然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莫莉揉了揉鼻梁。
“姐,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你。”莫严笑嘻嘻纠正她。
“难道是我妈又在念叨我。”莫莉没怎么在意,不过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想起了张译泽。
记忆力,虽然他们之前关系不错,成绩也接近,可他们在在上高中那年就分道扬镳了,考完后他就没有再找过她。
其实,她曾经是有过生气的,气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那么多年,直到再次联系,对方已经娶妻生子形同陌路了。
虽然再无瓜葛,但她也会偶尔想起冬天下雪的时候,他护送自己回家,一路上跟在身后假装顺便,想起自己课间偶尔收到他送来的一些小蛋糕,想起补习班的午后,一缕阳光照在他侧脸时的那一抹温暖。
“莫严,下午去公园玩,你可别我妈说有男同学啊。”莫莉再三嘱咐莫严道,“你就说是我几个闺蜜,不然你舅妈又得给我上思想政治课了。”
莫妈妈的碎碎念已经在脑海里嗡嗡作响了。
作为早恋苗头扼杀者,莫妈妈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凡有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要送上刨根问底加严重警告套餐。
“知道啦。”国华扯了点桌上的卷纸擦嘴。
“我这带了餐巾纸,用我的。”莫莉把一小包心相印纸巾扔了过去。
“嘿,真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