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涡旋由西伯利亚入侵我国东北部地区,气温大幅度下降,部分地区出现暴雨。”
客厅的电视里女主持人声音的传来,而屋外呼啸的风裹挟着雨水不断拍打着窗台。
陈亦可滑动手机将不断振动的整点的闹钟关闭。
“都九点了,哥怎么还不回来?”陈亦可穿着睡裙坐在沙发上呢喃道。
因着下雨提前回家的刘玉梅从厨房端出一碗刚煮好的可乐姜茶走向陈亦可,说:“你舅和你哥都去杏园帮忙了,下大雨得拉棚子,不然刚长出的杏花全得败了。”
陈亦可接过刘玉梅手中还发烫的瓷碗小口喝了起来,蒸腾的热气抚上她的脸颊加上可乐姜茶的辛辣味,她的脸上浮现两团红晕。
刘玉梅余光不断瞟向身边的陈亦可,缓缓开口:“亦可,你妈妈最近有和你联系吗?”
“她工作挺忙的,我也尽量不打扰她。”她话里带着笑可语气里是散不尽的苦。
自从春节以后,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再和陈亦可提起郑娉。
刘玉梅身体不由的向陈亦可倾斜,凑在她耳畔轻声,问:“我前段时间问了你妈妈愿不愿意把你过继给我,她说要看你的意思。”
所以妈妈不要她了吗?
这个念头在陈亦可脑子里飞快略过,为了掩饰思绪,她大口将剩下的大半碗可乐姜茶灌下。
她放下瓷碗,转头看向刘玉梅,女人的眼底盛满了期待和紧张。
目光收回,陈亦可低垂着头,整理完思绪,重新望向刘玉梅,说:“那到时候哥怎么办?”
“你哥他巴不得呢!”刘玉梅拉过陈亦可的手仔细摩挲着说。
“不一样,没人会希望自己的爱被分出去一半。
他前十五年都是独生子享受着家里全部的爱,愿意接纳我已经很好了,在这个基础上他还付出了很多,我没理由再抢他的爸妈。”
屋外的狂风骤雨和屋内的绵绵柔意仿佛是割裂的两个世界。
刘玉梅轻叹一声将人搂在怀里,道:“就是一个虚名,咱们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陈亦可靠在她的肩膀上,女人常年干活的臂膀极其有肉,厚重的触感莫名的让人心安。
这时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刘玉梅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男人急促的声音混合着雨水声从听筒里传来:“下冰雹了,你去把店里的塑料布都拿来,快点的!”
刘玉梅忙不迭道:“我这就来。”
陈亦可跟着站起身,说:“那我也去。”
“别去了外面下冰雹呢!”
“那怎么行,好歹能出份力。”陈亦可说着就回屋换上衣服。
两人刚准备出门就听见有人在敲门,刘玉梅一开门,周洄的小脑袋就探了进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等刘玉梅开口拒绝,陈亦可便从她身后窜出来,拉着周洄的手往楼下跑去。
因为跑步而带动的雨衣摩擦声和咚咚的脚步声交替出现,两个女孩骑上自行车就跑没影了。
雨水混合着冰雹不断砸向地面,狂风掀起一旁被吹断的树枝,两个女孩迎着风奋力踩着脚蹬,几次被吹的差点握不住车把摔倒。
两人穿的雨衣仿佛根本没有用,雨水不停顺着脖颈和裤管往里钻,额前的刘海湿成一条一条的挂在额前,双颊的红绯是风刮的。
一路的风驰电掣,她们赶到杏园时,场面混乱到根本分不清人,男男女女套着雨衣,有的头上带着探照灯,有的拿着东西就往园子里扎。
两人将自行车停在一旁,跟着跑到一旁的工具箱,学着他们的样子拿起工具。
周洄大声喊到:“谁要螺丝刀!”
远处一个洪亮的声音回到:“拿给我,螺丝刀!”
周洄拿着螺丝刀朝着声音都方向狂奔而去。
也许是周洄的声音过于洪亮,周溯听着耳熟,他转头往园子的入口看去,头顶的探照灯一晃而过,陈亦可被晃的用手捂住眼睛。
周溯一眼认出陈亦可,朝着她的方向喊到:“亦可把扎带拿来。”
陈亦可顺势蹲下身子,在工具箱里翻找了起来,摸出一把扎带就顺着光照的方向跑去。
园子的入口处都铺着细密的石子防滑但园内的路并不好走,雨水混着冰雹让本来干燥的泥土变得湿润,再加上狂风吹的鼓鼓作响的塑料棚总是摇摆不定,一不小心人就会滑倒一旁的排水洼里。
陈亦可绕过众人踱步到周溯身边,按照他的指示,用身体抱着大棚的骨架,他则负责钻孔和扎带。
狂风的作用下,雨水和刀子一样刮的人生疼,眼睛也迷的睁不开,身上的衣服像是空无的摆设根本不抗风吹,时不时还有鹌鹑蛋大小的冰雹砸落下来。
陈亦可抱着不断摇晃的大棚的骨架,望着满地被吹落的杏花和绿芽被踩碾的融进泥泞里。
周围的人无一不是拼尽全力护住这些稚嫩的树芽,枝头上的每一处花苞都是一颗甜杏,是林江运家未来一年赖以生存的倚仗。
脆弱的塑料膜被冰雹砸出一个个坑洼来,但厚实的防水布并不够用,他们只能尽可能的多包两层。
周溯的手臂被极速坠落的冰雹划伤出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顺着雨水蜿蜒到他的大臂。
“周溯你别动了,我来。”陈亦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少年回眸的瞬间,单手捂住头上的探照灯,强光透过他的指缝落在女孩的脸上。
他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替她整理被淋湿的碎发,靠近她的脸说:“当心点。”
周溯从木质的小梯子上走下来,泥泞的地让人忍不住往前滑,周溯边撑着力边扶着陈亦可爬上梯子。
老旧的梯子发出“嘎吱”的声音,湿滑的泥地无法支撑它。
梯子带着人往水洼里滑落,周溯眼疾手快将人护在怀里紧紧拥着,梯子砸在他的小腿处。
陈亦可感受着他腱厚的怀抱,头顶传来周溯的闷哼声,陈亦可顾不上擦破的手肘,从周溯怀里起身将压在他腿上的梯子搬开。
“别出声,我没事,你去压着大棚别让它吹飞了。”周溯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陈亦可回头看了一眼周溯,用腿跪在坡上借力爬出水洼,她牛仔裤的膝弯处一块及其明显的泥印。
女孩瘦弱的身体压着大棚的膜布,整个人连带着被吹的摇摇欲坠。
周溯的探照灯落在她身后,那一刻她仿佛是凡尘中的修仙者抵抗来自异域的力量。
光晕下,那些泥水、飓风、冰雹都只是陪衬。
直到雨势渐小,冰雹停下,众人才得以喘气。
陈亦可奋身跳入水洼,朝外高喊到:“来人呀!周溯掉水洼了!”
一声声呼喊下终于引来了周围的人。
几个大叔跳下水洼帮着把周溯拉上陆地,看他难以行走的左腿,几人索性架着他去到一旁的空地上。
他们熟练的用剪刀绞开他的裤腿——左腿中间位置突兀的肿胀起来,加之毛细血管破裂导致肿胀处青紫可怖。
“骨头应该断了,得赶紧送医院。”
赵建设几步上前,说:“我送小溯去医院,你们放心吧。”
赵青岚跟着他爸的动作往前走了一步。
徐妙本就是个脸皮及薄的人,这几年经历了丧夫之苦,才逐渐变得有些韧劲。
她拉过手边的林江运,说:“儿子,你跟着赵叔叔一起去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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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有什么事情给妈妈发vx。”
人群中的周洄在看清地上坐着的哥哥后,一把挤到最前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几人匆匆将周溯送到医院急诊室,随后开了单子送去拍ct。
赵青岚则领着陈亦可找护士姐姐简单清理了胳膊的伤口。
周洄嘴里呜呜咽咽的啜泣着,林江运一边安抚她,一边等着焦急的等待着。
最后片子的结果显示——轻微骨裂。
“这种情况不用开刀,给他打个支架,慢慢的自己就会长好。”医生接过片子对着光仔细看过后说道。
赵建设一巴掌打在周溯后脑勺上,说:“你嚎那么大声干嘛?还和我说你要截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爸交代,一点痛都不能忍吗?”
周溯捂着被打的后脑勺,说:“赵叔给我打傻了。
再说了,本来就很痛,骨头都裂了,还不许我嚎两嗓子吗。”
陈亦可缓步走到他身侧,看向他时眼底全是泪花,一时间,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很疼是不是?不对,肯定很疼......”
周溯用手撑着桌子一股劲单腿站了起来,说:“我演的,我纯演的。
根本就不疼,你别哭呀,我给你走个四方步行不行?”
赵青岚伸手揽过陈亦可,语气略带烦躁,说:“周狗,你能不能做个人?”
“你赶紧坐好,腿不要瞎动啊,虽然是骨裂,但伤筋动骨100天,还是要好好养一养。
而且他这个腿现在还肿着,肯定是痛的,你们家属谁去领个冰袋,给他敷一下。
晚上骨科没有病床,给你们在急诊的走廊里拼一张,明天一早再转去骨科病房。”
说着医生就开始刷刷开单子。
直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刘玉梅和徐妙才匆匆赶来。
而彼时的周溯,左腿被打上支架用纱布挂在半空中,手上打着点滴,半靠在急诊室走廊的病床上。
刘玉梅看着半睡半醒的周溯,拉过守在一旁的赵建设,低声问:“李芬还没来?”
“还得要一会儿。”
刘玉梅无奈的摆手,长叹一口气,正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
赵建设抢答到:“医药费都是我交的,你放心吧。”
刘玉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点头示意赵建设这事做的好。
一旁的林江运也将周溯的伤势说了个大概。
刘玉梅搀扶着徐妙,说:“都饿了吧,我们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卖夜宵的。”
直到走出医院的大门,徐妙才窝在刘玉梅的怀里哭出声来,刘玉梅一遍遍轻拍她的后背,女人的后脊骨刺摸的剌手。
却也是她撑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家,不知在多少个深夜崩溃落泪。
“还有我们呢,别怕。以前是你照应我们,现在换我们来照应你。”
“玉梅,我真怕自己熬不下去了,今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姗姗来迟的李芬看见两人便快步走上前去。
电话里,周洄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她也不太担心。
李芬看着哭的伤心的徐妙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酸涩,之前人人都羡慕她嫁给林工这么个温柔又顾家的男人,谁也没想到会是个短命的。
要是林工对徐妙不好也就算了,她还能毫无芥蒂的重找一个,偏就林工是个顶顶好男人。
徐妙舍不得也便不再找。
这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砸伤了林家这间破旧茅草屋的横梁,好在还有这群邻居的支撑,才勉强让这茅草屋熬过一切。
周溯半梦半醒间看见趴在他床边的陈亦可,突然觉得腿一点都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