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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书

作者:弓长曹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市立医院十楼。


    走廊尽头的病房还亮着微薄的光,星点从探视窗探进,病房里只有一个人,床头单独陈列的小夜灯照清少年瘦削的侧脸。


    沈照棠靠在床头,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他正把氧气面罩挪开一点,好让自己能够稍微自由地呼吸一点外面的空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冰凉的机械声突兀出现在病房,显得冷漠而焦躁。


    声音催促地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沈照棠茫然看了看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想也许是死神降临,所以他才没看见,而这道声音只是听他临死前的遗言。


    他咳嗽了一会儿,许久没说话,声音很沙哑:“回家,我想回家。”


    【你的家在哪里,我可以再带你回家看一眼。】


    沈照棠轻微摇了摇头,眼尾的泪水滑落弄湿了枕头:“我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


    那道声音消失了很久,久到沈照棠以为他又做了一场梦,才听那道机械声冷硬通知他:【沈照棠,26岁,你要死了。】


    沈照棠一愣,随即坦然一笑,轻点头同意对方说的话。


    病房沉寂,果真应了话,他开始艰难地呼吸,意识也逐渐模糊,他喃喃地,声音轻得几乎化在空气里:“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想笑,却只牵起一点唇角。他是个孤儿,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这世上没人守着他,倒省了告别的麻烦。


    “沈照棠,”他对自己说话,很幼稚的和自己玩一场独角戏,“下辈子……要养只猫猫,还想吃草莓蛋糕。”说到一半,呼吸骤然抽紧,眼前蒙上黑雾。


    沈照棠下意识抓紧被单,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破碎的喘气。同时监护仪开始发出尖锐长鸣,红光疯狂闪烁。


    就在意识被抽离的刹那,那道冰凉的机械声钻进耳膜:【检测到契合度百分百,启动紧急投放。】


    沈照棠疑惑,不解,甚至还有闲心想扣个问号。可黑暗已经卷上来,阴湿的潮水灌进肺里动弹不得。


    ……


    再睁眼,就是铺天盖地的白。


    沈照棠在一片混沌中睁开眼,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刺鼻得令人作呕。他本能地想要抬手捂住口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细小,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他愣住了,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苍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床边那台滴滴作响的仪器。


    就跟原来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年纪似乎变小了。


    “这还是医院?”沈照棠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试图回忆起发生了什么,却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


    他记得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体在积年累月的病痛中早以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然后,他难得有了力气挪开一点氧气面罩,那道冰冷的机械声音突然出现在病房里。


    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听见那道声音说什么,检测到契合度,紧急投放。


    “重生了?”沈照棠喃喃自语,他低头看着自己细小的手臂,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宿主,请不要激动,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那道机械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人性化的安抚,回答沈照棠疑惑的自喃。


    【不是重生,是穿书。你已经成功穿越到小说世界,你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六岁男孩,名叫沈照棠,因为一年前的意外陷入昏迷。你的任务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但必须遵守一个规则。】


    【这个世界与你非常契合,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沈照棠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脑海里多了一个声音,就是那个突然出现在病房的生物,一个自称系统的存在。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沈照棠努力问道。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因为你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沈照棠。你身患重病,无药可医。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但你必须完成一个任务。】


    沈照棠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漩涡,越陷越深,他忍不住问道:“什么任务?”


    【你必须与目标对象保持亲密接触,也就是贴贴,才能维持生命。】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无奈,【请宿主记住,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沈照棠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穿越并非偶然,而是被系统强行带入这个世界。他必须依靠与一个陌生人的亲密接触才能活下去,这让他感到无比荒谬。


    “目标对象是谁?”沈照棠问道。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他叫简泾阳,是你的邻居,和你们家的关系很好,他跟你关系很好,任务难度不强,按部就班接触就行。】


    沈照棠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意识到自己又必须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陌生的身体,还有一个陌生的任务。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垂下的长睫轻颤,他低声对自己说道:“我,我会尽力的。”


    系统似乎松了一口气,并放出一个极其诱惑的奖励:【只要你的生命值达到满值,就可以完全留在家了。】


    沈照棠瞪大眼睛,他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想反复确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了宿主,现在,你需要休息,恢复体力。明天,你将迎接你的新人生。】


    系统的声音再次消失,沈照棠试图与系统交流,却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手指也抬不起来。


    等他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试图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比之前好了一点,他能抬起一根手指。


    “早早?”女人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激动,她声音颤抖,“天呐,早早醒了。”


    沈照棠眨了眨眼睛,迟钝地转头。


    病床旁站着一对有些熟悉的夫妻,气质温润,眼眶通红。女人穿着一身好看的蓝色连衣裙,本来是大波浪的头发现在已经微卷。而男人衬衫外套搭在臂弯,白色T恤皱皱巴巴,显然在病房守了不止一夜。


    沈照棠张了张嘴,艰难的口型喊着细微的:妈妈?爸爸?


    记忆洪水般灌入:原主也叫沈照棠,一年前在公园晕倒昏迷,今天因沈照棠的占据而奇迹苏醒。原著里,这对父母把儿子宠上天,要什么有什么,可惜剧情后期只是主角团的垫脚石,一个微不足道的炮灰。


    而现在,外来者本人正顶着人家儿子的壳子,要上演父慈母孝大型穿帮现场。


    他惶恐,紧张还有不安,然后眼泪掉了下来,把这对夫妻吓得手忙脚乱。


    “早早是不是哪里疼?妈妈去叫医生”沈妈妈慌忙握住沈照棠冰凉的手,亲亲吻了吻他的额头,试图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不,不用。”沈照棠嗓子干涩,眼睛盯着沈妈妈一动不动,他蜷了蜷手指勾住她的指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渴,我想喝水。”


    沈爸爸立刻转身,却因为太兴奋没动,踉跄半步差点撞翻输液架。男人顾不上尴尬,连声说:“早早,温水,马上来!”


    看着中年人手忙脚乱的背影,沈照棠心口莫名发酸。他想起自己短暂的一生里,从没人这样为他慌张过。如今白捡了一对爹妈,却是在偷别人的。


    【叮——】


    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直接在他脑海炸开:【目标对象:简泾阳已出现。亲密值兑换生命值,请宿主主动接近。】


    沈照棠茫然,视线往病房门口看去,他听到匆匆慌乱的脚步声,原本合上的门被用力推开,然后他又看到了一双惊讶还有惊喜的眼睛。


    年纪很小,比他大不了几岁。


    肩膀线条因年龄尚未完全舒展,身上却已经有股成熟驯服出来的野性,但面对病房里的人却很纯粹善良,意外地让人觉得很可靠。


    沈照棠观察着目标对象,目标对象也在观察着他。


    简泾阳看着苏醒的沈照棠,眼底的困惑不显得作假,他小心翼翼触碰,在感受到沈照棠微弱的呼吸后,才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亲密度 1】


    系统音突然响起,沈照棠呼吸轻了轻,抖着声音道:“阳阳哥哥。”


    简泾阳一愣,很久没有沈照棠这么喊,他点了点头,更多是不知所措:“我是,我是。早早感觉怎么样,身上有哪里疼吗?”


    沈妈妈见沈照棠的状况不对,也吓得伸手探他额头:“是不是头疼?早早,你跟妈妈说句话,好不好?”


    沈照棠回过神,正对上女人布满血丝的眸子。眸中一颤,他深吸一口气,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努力喊:“妈妈,妈妈,我没事。”


    短短一句话用尽了沈照棠的力气,沈妈妈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倾身抱住他,力道轻得像怕把他碰碎,泪水浸透病号服的肩膀。沈照棠僵了一秒,终究抬手,在她后背生疏地拍了拍。


    “妈妈,妈妈。”沈照棠听见自己不断地喊着。


    窗外,夜色渐浓,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病房的地面上,形成一片银白。


    沈照棠闭上眼,缱眷地依偎在沈妈妈的怀里,莫名流下的眼泪被简泾阳格外生涩小心地擦去,接好温水的沈爸爸坐在床边,掌心温暖滚烫。


    原来,有家人的温度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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