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贴贴才能续命》 第1章 穿书 市立医院十楼。 走廊尽头的病房还亮着微薄的光，星点从探视窗探进，病房里只有一个人，床头单独陈列的小夜灯照清少年瘦削的侧脸。 沈照棠靠在床头，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他正把氧气面罩挪开一点，好让自己能够稍微自由地呼吸一点外面的空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冰凉的机械声突兀出现在病房，显得冷漠而焦躁。 声音催促地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沈照棠茫然看了看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想也许是死神降临，所以他才没看见，而这道声音只是听他临死前的遗言。 他咳嗽了一会儿，许久没说话，声音很沙哑：“回家，我想回家。” 【你的家在哪里，我可以再带你回家看一眼。】 沈照棠轻微摇了摇头，眼尾的泪水滑落弄湿了枕头：“我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 那道声音消失了很久，久到沈照棠以为他又做了一场梦，才听那道机械声冷硬通知他：【沈照棠，26岁，你要死了。】 沈照棠一愣，随即坦然一笑，轻点头同意对方说的话。 病房沉寂，果真应了话，他开始艰难地呼吸，意识也逐渐模糊，他喃喃地，声音轻得几乎化在空气里：“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想笑，却只牵起一点唇角。他是个孤儿，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这世上没人守着他，倒省了告别的麻烦。 “沈照棠，”他对自己说话，很幼稚的和自己玩一场独角戏，“下辈子……要养只猫猫，还想吃草莓蛋糕。”说到一半，呼吸骤然抽紧，眼前蒙上黑雾。 沈照棠下意识抓紧被单，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破碎的喘气。同时监护仪开始发出尖锐长鸣，红光疯狂闪烁。 就在意识被抽离的刹那，那道冰凉的机械声钻进耳膜：【检测到契合度百分百，启动紧急投放。】 沈照棠疑惑，不解，甚至还有闲心想扣个问号。可黑暗已经卷上来，阴湿的潮水灌进肺里动弹不得。 …… 再睁眼，就是铺天盖地的白。 沈照棠在一片混沌中睁开眼，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刺鼻得令人作呕。他本能地想要抬手捂住口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细小，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他愣住了，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苍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床边那台滴滴作响的仪器。 就跟原来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年纪似乎变小了。 “这还是医院？”沈照棠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试图回忆起发生了什么，却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 他记得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体在积年累月的病痛中早以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然后，他难得有了力气挪开一点氧气面罩，那道冰冷的机械声音突然出现在病房里。 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听见那道声音说什么，检测到契合度，紧急投放。 “重生了？”沈照棠喃喃自语，他低头看着自己细小的手臂，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宿主，请不要激动，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那道机械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人性化的安抚，回答沈照棠疑惑的自喃。 【不是重生，是穿书。你已经成功穿越到小说世界，你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六岁男孩，名叫沈照棠，因为一年前的意外陷入昏迷。你的任务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但必须遵守一个规则。】 【这个世界与你非常契合，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沈照棠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脑海里多了一个声音，就是那个突然出现在病房的生物，一个自称系统的存在。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沈照棠努力问道。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因为你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沈照棠。你身患重病，无药可医。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但你必须完成一个任务。】 沈照棠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漩涡，越陷越深，他忍不住问道：“什么任务？” 【你必须与目标对象保持亲密接触，也就是贴贴，才能维持生命。】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无奈，【请宿主记住，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沈照棠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穿越并非偶然，而是被系统强行带入这个世界。他必须依靠与一个陌生人的亲密接触才能活下去，这让他感到无比荒谬。 “目标对象是谁？”沈照棠问道。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他叫简泾阳，是你的邻居，和你们家的关系很好，他跟你关系很好，任务难度不强，按部就班接触就行。】 沈照棠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意识到自己又必须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陌生的身体，还有一个陌生的任务。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垂下的长睫轻颤，他低声对自己说道：“我，我会尽力的。” 系统似乎松了一口气，并放出一个极其诱惑的奖励：【只要你的生命值达到满值，就可以完全留在家了。】 沈照棠瞪大眼睛，他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想反复确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了宿主，现在，你需要休息，恢复体力。明天，你将迎接你的新人生。】 系统的声音再次消失，沈照棠试图与系统交流，却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手指也抬不起来。 等他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试图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比之前好了一点，他能抬起一根手指。 “早早？”女人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激动，她声音颤抖，“天呐，早早醒了。” 沈照棠眨了眨眼睛，迟钝地转头。 病床旁站着一对有些熟悉的夫妻，气质温润，眼眶通红。女人穿着一身好看的蓝色连衣裙，本来是大波浪的头发现在已经微卷。而男人衬衫外套搭在臂弯，白色T恤皱皱巴巴，显然在病房守了不止一夜。 沈照棠张了张嘴，艰难的口型喊着细微的：妈妈？爸爸？ 记忆洪水般灌入：原主也叫沈照棠，一年前在公园晕倒昏迷，今天因沈照棠的占据而奇迹苏醒。原著里，这对父母把儿子宠上天，要什么有什么，可惜剧情后期只是主角团的垫脚石，一个微不足道的炮灰。 而现在，外来者本人正顶着人家儿子的壳子，要上演父慈母孝大型穿帮现场。 他惶恐，紧张还有不安，然后眼泪掉了下来，把这对夫妻吓得手忙脚乱。 “早早是不是哪里疼？妈妈去叫医生”沈妈妈慌忙握住沈照棠冰凉的手，亲亲吻了吻他的额头，试图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不，不用。”沈照棠嗓子干涩，眼睛盯着沈妈妈一动不动，他蜷了蜷手指勾住她的指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渴，我想喝水。” 沈爸爸立刻转身，却因为太兴奋没动，踉跄半步差点撞翻输液架。男人顾不上尴尬，连声说：“早早，温水，马上来！” 看着中年人手忙脚乱的背影，沈照棠心口莫名发酸。他想起自己短暂的一生里，从没人这样为他慌张过。如今白捡了一对爹妈，却是在偷别人的。 【叮——】 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直接在他脑海炸开：【目标对象：简泾阳已出现。亲密值兑换生命值，请宿主主动接近。】 沈照棠茫然，视线往病房门口看去，他听到匆匆慌乱的脚步声，原本合上的门被用力推开，然后他又看到了一双惊讶还有惊喜的眼睛。 年纪很小，比他大不了几岁。 肩膀线条因年龄尚未完全舒展，身上却已经有股成熟驯服出来的野性，但面对病房里的人却很纯粹善良，意外地让人觉得很可靠。 沈照棠观察着目标对象，目标对象也在观察着他。 简泾阳看着苏醒的沈照棠，眼底的困惑不显得作假，他小心翼翼触碰，在感受到沈照棠微弱的呼吸后，才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亲密度 1】 系统音突然响起，沈照棠呼吸轻了轻，抖着声音道：“阳阳哥哥。” 简泾阳一愣，很久没有沈照棠这么喊，他点了点头，更多是不知所措：“我是，我是。早早感觉怎么样，身上有哪里疼吗？” 沈妈妈见沈照棠的状况不对，也吓得伸手探他额头：“是不是头疼？早早，你跟妈妈说句话，好不好？” 沈照棠回过神，正对上女人布满血丝的眸子。眸中一颤，他深吸一口气，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努力喊：“妈妈，妈妈，我没事。” 短短一句话用尽了沈照棠的力气，沈妈妈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倾身抱住他，力道轻得像怕把他碰碎，泪水浸透病号服的肩膀。沈照棠僵了一秒，终究抬手，在她后背生疏地拍了拍。 “妈妈，妈妈。”沈照棠听见自己不断地喊着。 窗外，夜色渐浓，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病房的地面上，形成一片银白。 沈照棠闭上眼，缱眷地依偎在沈妈妈的怀里，莫名流下的眼泪被简泾阳格外生涩小心地擦去，接好温水的沈爸爸坐在床边，掌心温暖滚烫。 原来，有家人的温度是这样的。 第2章 草莓蛋糕 苏醒后没多久，在医生的建议下，沈照棠被沈妈妈和沈爸爸的轮番上阵在医院做复健。 “昏睡了这么久，肌肉维度掉了一圈，不练怎么行？”沈妈妈把保温杯往包里一塞，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 沈照棠想说自己其实能走，他只是灵魂换了芯子，骨头又没生锈，可话到嘴边变成一句干巴巴的“好”。 这时候系统有在他脑子里煽风点火：【宿主当前肌肉量低于正常值，建议配合康复训练，否则后续连走路都走不稳。】 沈照棠沉默，然后点头：“好的。” 康复科在医院九楼，电梯门一开，消毒水味混着阳光扑面而来。 负责的医生姓李，三十出头，看上去毫无杀伤力，下手却稳准狠，准确记录沈照棠的每一次变化。 “今天的目标。”李医生抬手在记录板上刷刷写字，“独立步行五十米，步幅对称，膝盖控制零代偿。” 沈照棠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五十米，深吸了一口气。 原主昏迷一年，肌力跌到谷底，他能站全靠目标对象来得勤快，亲密值的一点一点 1 1又 1，他能感觉这具身体逐渐好起来。 他想，要是目标对象没出现，他不用等复健，大概会比真正的植物人还像植物人。 李医生把减重吊带扣在他腰上，安全绳一端固定于天花板滑轨，另一端由康复师掌控。沈照棠双脚落地瞬间，小腿肚开始打颤，站不住地。 “重心前移，脚跟先着地。”李医生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节奏。 沈照棠照做，脚底传来陌生的刺痛，第一步走得几乎劈叉，康复师在后面托住他肘部，沈妈妈跟着康复师的拍子在一边低声数拍：“一、二、三、四……” 汗从鬓角滑到下巴，滴在领口，晕出深色圆点。他粗喘气，突然被系统音吓了一跳。 【警告警告！长久未接触目标对象，亲密值-10，生命体征存在跌落风险。】 系统音冷冰冰，沈照棠不想听，他咬紧后槽牙，只想试试靠自己走起来，他把全部重量压向右侧，在众人惊呼中硬生生迈出一步。 一步成功，沈照棠欣喜若狂，他踉跄着向前冲，安全绳在头顶哗啦作响，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往尽头的沈妈妈扑去。 这几步歪斜得几乎跪倒，李医生冲过来拖住他。 “停停，小朋友，你不要命啦？！” 沈照棠喘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沈妈妈跑到沈照棠身边，摸摸他的脸，他的腿，又心疼又生气。 李医生检查沈照棠的身体状况，耐着性子和沈照棠讲道理，怕小孩子听不懂，他把话跟沈妈妈说了一遍。 沈妈妈将沈照棠抱在怀里连连点头，至于复健的安排放下午继续。 中午休息的时候，沈爸爸提着饭盒过来，满满当当热乎乎的饭菜，沈照棠艰难拿着勺子吃了一口，沈爸爸鼓掌一通夸赞。 沈照棠脸红了红，很不好意思。 沈妈妈端着汤一勺一勺喂沈照棠喝下，她温柔许诺道：“早早吃多点，等养好身体了，爸爸妈妈带你去游乐园玩。” “妈妈。”沈照棠乖乖喊道，他看着沈妈妈，扭头又看了沈爸爸，“爸爸。” 沈妈妈吹凉补汤，回应道：“妈妈在呢。” 沈爸爸一口肉一口饭喂在沈照棠嘴边，也应道：“爸爸也在呢。” 失而复得的宝贝使这对夫妻格外珍惜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沈照棠想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牵着沈妈妈，一半牵着沈爸爸。 下午沈妈妈回去上班，沈爸爸带着沈照棠复健，练习的时候沈爸爸接到一通电话，突然蹲下身嬉皮笑脸地问他：“早早猜猜谁要来了？” “妈妈？” 沈爸爸笑了下，摇了摇头。 沈照棠想了想，扑到沈爸爸怀里撒娇：“我猜不出来，爸爸告诉我。” 沈爸爸抱住沈照棠转了圈：“今天你阳阳哥哥还有他妈妈来看你，听说他们还带了礼物哦。” “哇。”沈照棠被转得头眼昏花，只会哇一声表示欢迎。 中途短暂的休息，沈爸爸去楼下接简泾阳和他母亲。 没过多久，沈照棠没等到沈爸爸回来，在康复师的看护下，一点点试着走几步。 【亲密值归零，生命值为0.01。请宿主速速与目标对象贴贴。】 系统冷漠的声音出现，世界倏地安静，所有力量被抽离，他整个人扑向地面。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有人从侧旁一把捞住他腰，一股清凉的薄荷味灌进鼻腔。 “早早小心啊。”简泾阳的声音突然出现。 沈照棠睁眼，对上简泾阳紧张的眉。他穿着附小校服，白衬衫被汗浸湿一小块，显然是放学后赶来。他一只手托在沈照棠肋下，另一只手绕过他后背，几乎把人半抱在怀里。 【亲密值 3】 系统音适时响起，沈照棠却顾不上高兴，他整个人被简泾阳抱起，甚至能看到简泾阳额头上的疤。 “谢谢阳阳哥哥。他干巴巴开口，又摸了摸简泾阳额头上的疤问，“哥哥什么时候有的疤？” “不小心摔的。”简泾阳没松手，只抬眼望向李医生：“我带他做后半程，可以吗？” 李医生愣了下，点头：“家属陪同当然更好，注意别二次损伤。” 训练继续，只是换了个人形支架。 沈照棠右手搭在简泾阳左臂，简泾阳步调有刻意地放慢，他慢慢地行走，每一步都踏实了再出发。 “脚跟先着地，脚掌别翻。”简泾阳耐心地带着沈照棠走路，一旦察觉到沈照棠要倒下的动静，眼疾手快地捞住。 【亲密值 1 1……】又 1吵得沈照棠脑仁疼。 “早早很棒了，再坚持坚持。”简泾阳鼓励道，“你想想我家芙芙走路，走得可稳当。” 沈照棠忍不住抬头：“阳阳哥哥哄小孩？” “哄小猫。”简泾阳笑了笑，摸了一把沈照棠的西瓜头，“小猫走得可稳了，早早行不行？” “男孩子当然行。” 简泾阳话是这么半吊子说，扶着沈照棠腰侧的手却一点没有放松。 沈照棠借力站直，五十米终点第一次到达，他整个人挂在简泾阳身上，汗水把对方校服洇出深色轮廓。 李医生朝沈照棠竖起大拇指：“小朋友真厉害，今天完美完成，明天继续。” 沈照棠倘着脸给简泾阳擦汗，他摇了摇头，腼腆笑笑又被简泾阳捏了脸。 “早早！” 一道活泼的女声传来，沈照棠好奇看过去被抱了满怀，他眨了眨眼睛，拍了拍女人的背。 脸颊被捧起露出被挤成一团肉嘟嘟的嘴巴，沈照棠这才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黑长直，利落干脆。 “早早真棒，姨姨好想你。” 沈照棠张了张嘴吧，只能勉强说出几个字：“姨姨好。” 简阿姨又抱住沈照棠，心疼道：“早早瘦了好多，让姨姨多抱抱。” “唔。”沈照棠努力抱紧简阿姨，安抚地拍拍，乖乖道，“早早胖了呢，重了好多。” 简阿姨被逗笑，抱起沈照棠上下荡了荡，夸张说道：“哪有，芙芙都比你重了。” “铛铛铛，看姨姨和阳阳哥哥都带来了什么呀？” 沈照棠被掉转了方向，他看到沈爸爸提着一个蛋糕盒，上面还打着漂亮的丝带，他呼吸轻了轻，激动举手回答：“是草莓蛋糕！” “答对了，早早真棒！” 沈爸爸接过沈照棠，他们回到病房，刚好沈妈妈也下班回来，简阿姨抱了抱沈妈妈，笑说阿琴这下放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早早这不就醒来的话。 沈妈妈重重点头，抹了眼泪，坐在沈照棠身边问他喜不喜欢，回去之后还可以吃很多很多。 草莓蛋糕被分成了五份，简阿姨阿姨抹平蛋糕上塌陷的奶油山丘，把最饱满的那颗草莓推到盘子边缘，奶油点在了沈照棠的鼻尖上，简阿姨一边玩小孩，一边笑道：“这颗留给早早，生病的人要吃点甜的。” 沈照棠的鼻尖沾着奶油，他想了想低头把奶油蹭到简泾阳的手背上，鼻尖是干净了，简泾阳的手背上却多了甜滋滋的奶油。 【亲密度 1。】 沈照棠感觉自己好了很多，朝简泾阳心虚笑了笑，慢吞吞吃着盘子里的草莓蛋糕。 “你啊。”简泾阳也笑，无可奈何捏了捏沈照棠的脸。 沈照棠叉了那颗最大的草莓，洋洋得意道：“哥哥吃小蛋糕，可好吃了。” 草莓在简泾阳眼前晃悠，然后他一低头直接将草莓吃了。 沈照棠的笑容一下子卡在脸上，他呆呆地看着已经空了的叉子，眼眶瞬间通红起来，眼泪要掉不掉的。 “草莓，草莓没有了。” 沈照棠还没哭，简泾阳立马把自己的草莓赔给他，与之一起的还有简阿姨一边拧了一把简泾阳的耳朵，一边也把自己的草莓喂到他嘴里。 还有爸爸妈妈的，沈照棠一下子多了四颗大大的草莓。 沈照棠破涕而笑，他吃完嘴里甜甜的草莓，叉了一颗小心翼翼喂到沈妈妈嘴边，沈妈妈吃掉，他又叉了一颗给沈爸爸，还剩一个草莓，他叉着那颗草莓递给简阿姨。 他甜甜笑道：“姨姨吃，草莓好吃。” 简阿姨心都化了，她点了点简泾阳的额头，和他商量：“这周零花钱没收，我们给弟弟买一一大盒草莓。” 简泾阳眼疾手快捂住自己的额头，心甘情愿道：“买，买，我包圆了。” 沈照棠哇了一声，机灵地大声道：“谢谢哥哥！” 简泾阳好笑，戳了戳沈照棠的脸蛋不说话。 第3章 回家 “回家咯。”沈爸爸拎着行李，故作轻快地喊。声音却松了口气，泄露出这几个月的提心吊胆。 沈照棠被安排在后座，车窗贴了最暗的防晒膜。他伸手触碰，心里涨涨的，全都是对回家的期待和不知所然想哭的感觉。 系统在这时冒头，告诉他：【提示：目标对象简泾阳正在半径两公里内，距离每分钟缩短10m。】 沈照棠指尖一抖，眼睛滴溜溜地转，随即脸贴在车窗上往外面看。 车子七拐八绕，停在一栋独栋小楼前。白色铁门爬满蔷薇，风一过，花瓣簌簌落在石板路，门前还有一棵海棠树生得高大。 沈照棠推门下车，鼻尖立刻被花香撞得发痒，他忍住没打喷嚏，却听见身后极轻的一声笑。 “阿姨好。”是简泾阳的声音，清朗好听。 沈照棠回头，看见蔷薇花墙前立着个人，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左手拎着一袋好几盒的草莓，右手还有三束花，阳光落在睫毛上，映出一弯浅浅的影。 简泾阳抬眼，目光掠过他，轻轻笑了笑，抬起一大袋的草莓，笑道：“给早早赔罪来了。” 沈妈妈妈妈从车上下来迎上去，声音又软又亮：“阳阳，你还当真了，还有这些，你妈真是的。” “怎么会，早早现在好好的，就该庆祝一下。”简泾阳笑道，然后一束花给沈妈妈，一束花给沈爸爸，还有一束花他蹲下身给沈照棠。 以及还有一大袋的草莓，沈照棠抱不住，歪歪扭扭走了几步要坐倒在地上。 简泾阳轻笑，又提起草莓连同那束花一起，暂时放在了沈家门口的置物架上。 沈妈妈赶紧把沈照棠扶起来，拍掉他裤子上的灰尘，心疼又好笑：“看你急的，东西又不会跑。” 沈爸爸已经打开了家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照棠本苦恼看着自己脏了的手掌，看到家里面的衣角，呆站在原地。 沈爸爸蹲下身朝沈照棠伸出手：“来，早早，我们回家了。” 沈照棠用力点头，一手紧紧抱着那束花束，另一只手被沈爸爸牵着，迈过了门槛。 屋内的陈设和他记忆深处、或者说和系统灌输给他的记忆碎片大致重合。 米色的沙发，原木用海绵包边的茶几，还有墙上挂着温馨的全家福。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微风吹动月枝影的窗帘，地板被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沈照棠看着这一切，在被沈爸爸抱着去厨房洗干净手后，他紧张地到处转悠，这边摸摸，那边也摸摸，熟悉又生涩，激动呼吸，嗅着家里面淡淡的香味。 “早早，先回房间换衣服好不好？”沈妈妈柔声建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在医院穿的衣服我们就不穿了，妈妈今天订了蛋糕，我们穿新衣服好好庆祝。” 沈照棠的心跳快了几拍，他对于自己的房间充满了好奇。他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沈爸爸笑着抱起沈照棠上楼，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口。房门是白色的，上面挂着一个手工的小木牌，刻着歪歪扭扭的早早小屋字样，显然是年幼时的作品。 沈爸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摸了摸小木牌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房间很大，采光极好。 墙壁是温柔的淡黄色，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原木书桌，上面还摆放着看到一半的识字本，和画的差不多的全家福。 书桌旁是一个顶到天花板的书架，目前只零星放了几本崭新的绘本和各地旅游买的纪念品。 还有一张翻来覆去也不会掉在地上的大床，就算掉在地上还有一块厚厚的柔软的地毯，角落里堆着几个看起来就很好抱的抱枕。墙上贴着几张全家旅游的风景照，有沈妈妈，沈爸爸，还有简泾阳和简阿姨他们一家。 “这件衣服怎么样？”沈妈妈拿出一件背带裤问沈照棠，看到沈照棠呆呆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沈照棠站在房间中央，一种奇异的归属感包裹了他。这里的气息、颜色、布局，都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和喜爱。 他转头，对沈爸爸沈妈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看那件衣服扑进沈妈妈的怀里，重重点头：“喜欢！特别喜欢！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早早今天怎么了？”沈妈妈觉得莫名，她亲了亲沈照棠的额头，知道她的早早是个有主见的小朋友，于是收了手里的衣服拉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当季的新衣服，“早早自己挑吧，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不喜欢我们再买。” 沈照棠走过去，手指拂过柔软的棉质衣物，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这时，简泾阳帮着把行李提了进来，放在房间门口。他看着这间熟悉的房间，也看到沈照棠呆呆的模样，挑了挑眉，逗道：“叔叔阿姨用心了。” “说起来，阳阳也帮忙参考了呢。”沈妈妈笑着补充，“早早两三岁，原本的婴儿肥改成儿童放，你说男孩子长大了，床要大一点，书桌也要大一点。” 见沈照棠挑好了衣服，沈爸爸帮着拿出，他笑道：“现在刚刚好。” 沈照棠要换衣服，简泾阳就不进去了，说任务完成回家喂猫。 沈照棠有些意外地看向简泾阳。简泾阳接收到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亲密度 1。】 沈照棠没有在意这突然出现的亲密度，他想起记忆碎片里似乎有关于简家一只猫的模糊印象。 他鼓起勇气，走到简泾阳面前，仰着头，小声问：“阳阳哥哥，我，我可以去看看芙芙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不确定和期盼，眼睛却睁得圆圆的，像只胆怯露头的小猫。 简泾阳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个请求。他低头看着沈照棠，男孩的眼眸清澈，带着纯粹的渴望，让人很难拒绝。他沉吟了一下，看向沈爸爸沈妈妈。 沈爸爸有些犹豫：“早早，你刚回家，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沈照棠立刻摇头，抓住爸爸的手轻轻摇晃：“我不累，爸爸。我就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好不好？”他使出撒娇**，这是他现在最本能也最习以为常的武器。 沈妈妈倒是看得开：“去吧去吧，就在隔壁，让阳阳带着，看一会儿就回来。阳阳，麻烦你照看一下早早，晚上你妈妈下班，叫她过来吃饭。” 简泾阳点了点头：“好，叔叔阿姨放心。” 他看向沈照棠，伸出手：“走吧。” 沈照棠立刻开心起来，牵住简泾阳伸出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简泾阳出了房门。 两家离得确实很近，就隔着一道爬满蔷薇的花墙，然而还有一个小侧门可以直接通行。 穿过那道门，就是简家的后院。简家的风格和沈家不太一样，更偏向现代简约，院子里还有个小小的水池，养着几尾锦鲤。 简泾阳直接带着沈照棠从后院进了屋。简家的内部是开阔的挑高设计，色调以灰白为主，显得冷静而整洁。 “芙芙？”简泾阳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身影就从二楼的楼梯扶手后面探出头来。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布偶猫，湛蓝色的眼睛像两颗完美的宝石，长长的毛发蓬松如云。它优雅地蹲坐在那里，歪着头看着下面的两个小屁孩，带着猫主子特有的审视和高冷。 “哇……”沈照棠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眼睛瞬间黏在了芙芙身上，挪不开了。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那只小仙女。 简泾阳看着沈照棠那副想看又不敢上前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走上楼梯，朝芙芙伸出手。 芙芙显然和他很熟，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你太久没来了，芙芙有些不熟悉你的气息。”简泾阳一边抚摸着芙芙，一边对楼下的沈照棠说，“你上来试试，慢慢走，抓着扶手。” 沈照棠用力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楼梯，在距离芙芙还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住，不敢再靠近，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简泾阳看他那副怂样，眼里笑意更深。他伸手把芙芙抱了起来，芙芙温顺地趴在他臂弯里。他转身，将猫往沈照棠面前递了递：“摸摸看？” 沈照棠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颤抖着伸出手，极其轻柔地落在芙芙的后背上。指尖传来温暖、柔软、蓬松的触感。 芙芙似乎并不排斥沈照棠，甚至在他手下又咕噜了一声。 “芙芙好软，好乖。”他小声嘟囔，手下动作更加轻柔，从后背慢慢摸到尾巴尖。 简泾阳看着沈照棠抱着猫，安静地站在那里，自从一年前出事后，这样的画面许久没在家里出现。 现在，完好健康的沈照棠回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开始悄然改变。 他这么想，拿出柜子上的逗猫棒把芙芙从沈照棠手心逗走。 【好感度 1。】 沈照棠得到系统提示，又气又心虚，他好不容易可以摸那么久的猫猫，一下子又被简泾阳的逗猫棒吸引走。 他看了看芙芙，又看了看简泾阳手里的逗猫棒，大着胆子问：“阳阳哥哥，我可以，可以抱抱芙芙吗？” 简泾阳看了看臂弯里惬意的芙芙，又看了看满眼渴望的沈照棠，他可不敢闹太过，点了点头：“可以，你坐下抱，它有点重。” 他带着沈照棠在楼梯台阶上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芙芙转移到沈照棠的怀里。 沈照棠僵硬地接住，整个人都紧绷着，手臂圈成一个小心翼翼的圈。芙芙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趴着打呼噜。 沉甸甸、暖烘烘的一团窝在怀里，他低着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芙芙头顶的绒毛，小声说：“芙芙，你好呀，我是早早。” 简泾阳靠在楼梯扶手上，看着这一人一猫，笑道：“你看吧，他现在熟悉你的气味了，这小家伙，很喜欢你呢。” “真的吗？”沈照棠惊喜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 “当然，芙芙对不喜欢的人会直接走开。”简泾阳言简意赅。 沈照棠更高兴了，抱着芙芙，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他絮絮叨叨地跟芙芙说着话，虽然声音很小，大多是“你好漂亮啊”、“毛毛好软啊”之类的傻话。 简泾阳就站在那里，安静地陪着，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开。 过了不知多久，简阿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早早，早早在哪呢，让姨姨看看。” “在这里。”沈照棠大声回应，有些不舍地又摸了摸芙芙，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还给简泾阳：“谢谢阳阳哥哥让我抱芙芙。” 简泾阳接过猫，随意地摆了摆手，肆意地摸乱沈照棠的卷毛。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刚好沈妈妈的声音从侧门那边传来：“早早，阳阳，回家吃饭了，阿舒也回来了，快来吃饭。” 他们穿过侧门回到沈家。餐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洗好的草莓和切好的苹果，还有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沈爸爸沈妈妈正坐在餐椅上等着他们。 “怎么样？芙芙可爱吧？”沈妈妈笑着问。 “超级可爱！”沈照棠用力点头，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它让我抱了，阳阳哥哥说它喜欢我！”他迫不及待地分享着这份喜悦。 沈爸爸沈妈妈看着儿子重新焕发活力的样子，相视一笑，心里满是欣慰。 沈照棠被抱到成长椅上，张手接过沈妈妈洗干净的大草莓，他拿起一颗红艳艳的草莓咬了一口，看看身边的父母，又看看对面坐下的简泾阳和简阿姨，再看看这个家，心里那种胀胀的、想哭的感觉又来了。 似乎真的和系统说的一样，他要开始他的新人生，新生活。 沈照棠抹了抹眼泪，开始大口大口吃着饭，他抬起头能看到窗外的海棠树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粉白的花瓣偶尔飘落一两片。他想，春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