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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0

作者:荒漠玫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十二章 送上门来


    “叮铃铃…”


    “叮铃铃…”


    待手机铃声执着地响到第五遍, 林予舒终于从被子里伸出手,不情不愿地接了电话。


    一声“喂——”


    从她干涩的喉咙中艰难地发出。


    “林女士,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


    林予舒揉了揉因为宿醉变得浮肿的眼睛, “乔先生,不能因为你在德国,就忘了国内用东八区的时间吧。”


    乔清禾笑了一声, “德国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 换算成东八区时间是下午两点, 这个时间联系你应该很合理。还有, 我已经回国了。”


    乔清禾今早一回国就连路赶来收拾公寓漏水的残局。一早上已经把他房间的个人物品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剩维修人员来重新刷漆和铺地板。


    虽然公寓管理员直接给了他林予舒房间的钥匙,但为了尊重她的隐私, 还是打电话来征求意见。


    只是没想到这通电话从早上十点半一直打到了下午两点她才接。


    林予舒慢悠悠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硕大的时间——14:03.


    乔清禾问她:“公寓泡水后你住在哪里呀?”


    一觉睡到了下午, 林予舒还是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不想起,“我最近借住朋友家。”


    话音刚落,她好像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猛地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


    一桌、一床、一沙发, 墙面刷成了深灰,工业风简约又不失大气, 是她这种“极繁主义者”永远不会选择的装修风格。


    虽然说是办公室, 但看起来更像一个一居室的套房。


    宿醉的后遗症仍在持续, 林予舒的脑袋隐隐作痛。


    脑海中突然闪现昨晚把纪铖逼到墙角的画面, 她惶恐不安地回头看了眼旁边的枕头。


    幸好。


    他不在。


    林予舒长舒一口气, 幸好没有出现醉酒后和前任上床的狗血桥段。


    正想着他呢, 密码门的电子音响了几下, 就看见纪铖推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两大包刚去超市采购的东西, 看林予舒握着电话, 就没和她讲话,径直走了进来。


    乔清禾在电话那头问她,“你什么时候方便回公寓一趟,我帮你整理下吧,就当是赔罪了。”


    看到纪铖后,林予舒莫名心虚,脱口而出,“马上,我马上就回去,你在公寓等我吧。”


    纪铖的身子明显怔了一下,兀自拿着东西去了洗手间。


    宿醉加上久睡让林予舒口干舌燥,喉咙都能冒出火来。


    她光脚下床找水喝,看到了茶几上盛满透明液体的高球杯,和她昨晚喝“温柔陷阱”的杯子一模一样。


    她凑近用闻化学试剂的方式用手在杯口扇动,无色又无味,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液体。


    喉咙干痒难耐,管不了那么多,她跑去找纪铖:“桌子上的水我能喝吗?”


    “先别喝”,纪铖放下了手中的玉桂狗漱口杯,“我去给你换一杯温水,你先洗漱吧。”


    林予舒这才发现,不大的卫生间里除了纪铖本人的东西,已被他摆上了一份崭新的生活用品。


    甚至连牙膏和洗脸巾都是她以前用的牌子,漱口杯也是照着七年前她幼稚的审美买的。


    纪铖欲转身离开帮她倒水,视线下滑落在了她的赤脚,自顾自地说:“算了,还是先给你拿一双拖鞋吧。”


    林予舒一边刷牙一边绞尽脑汁地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昨夜,她依稀记得有个长相和打扮都与纪铖有几分相似的小男生来和她搭讪,年纪小嘴又甜,逗得她心花怒放。


    谁能想到纪铖突然出现搅和黄了搭讪,导致她连小男生的微信都没加到,怪可惜的。


    纪铖这个大骗子不是说只是带她来办公室休息一下吗?怎么稀里糊涂地睡在了他这里,还一觉睡到了下午。


    林予舒不解,她明明是和白念一起来的,难道她人不见了白念就没觉得反常吗?


    林予舒拿出手机给白念发消息:


    【还说我是渣女呢,你才是见色忘友的痴女。昨晚怎么把我一个人丢在Club里不见了。】


    白念也不恼怒,回复道:


    【你和纪铖睡了?】


    林予舒:【?】


    白念:【昨晚我打你电话是他接的,他说你们在一起,让我不要担心你的安全。】


    什么?!


    林予舒被漱口水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咳咳咳——”


    纪铖闻声循来,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背轻拍。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像他的动作一样体贴:“想喝水也不至于急着喝漱口水吧,连等我五分钟时间都不愿意吗?”


    林予舒手忙脚乱地熄灭手机屏幕,随手放在了口袋里,小声喃喃,“我只是不小心呛到了。”


    “嗯…”纪铖用拇指拂去了她嘴角的泡沫,挑眉看她,“这也是不小心?”


    拇指划过脸颊的触感激发起相似的记忆,林予舒愣了愣。


    她看着纪铖淡定自若地俯下身子冲干净了手,又听到他说:“先把蜂蜜水喝了,吃点东西以后把桌上那杯牛奶也喝了。”


    他习以为常的关心让林予舒有一种他们还没分手的错觉。


    今天仿佛就是七年前的每一天。


    纪铖早起洗漱时顺便帮她挤好牙膏,热牛奶的同时在锅里煎上鸡蛋和培根。


    日上三竿,小懒虫还是不肯起。纪铖使坏地埋在她肩窝,用高挺的鼻梁蹭她的每一寸肌肤。


    年轻气盛的两人常常擦枪走火一番后,林予舒抱着他不肯撒手,干脆坐在他怀里享用一顿不算丰盛,但饱含爱意的美式早餐。


    黏黏糊糊的一天,由此便开启了。


    *


    公寓漏水是管道老化造成的,按理来说和乔清禾没有半点关系,但他还是主动来帮林予舒整理房间。


    可林予舒一下午经常走神,手上那件衣物半个小时还没叠好放进箱子里,他反倒喧宾夺主成了收拾的主力。


    乔清禾走到她面前停下来,“予舒,在想什么?”


    “我?”林予舒从放空中回过神来,“我在想我喝醉以后是什么样子?”


    昨晚到底有没有酒后失态对纪铖说什么口无遮拦的话,或是做什么丢人现眼不该做的事。


    乔清禾也想不到。在认识她的七年里,还没看过她喝任何含酒精的饮品,就连他们Final后的狂欢Party,她都一个人抱着一杯牛奶。


    “也不知道喝醉耍酒疯的方式会不会遗传。反正我爸每次喝多了就喜欢拉着人聊天讲课。曾经一晚上我就听他从夏商西周讲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他张口就来。”


    乔清禾弯起了嘴角,“不如你真的喝醉试试看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林予舒立刻摇头,“这样风险太大了。”


    关于昨晚醉酒的回忆都断了片。幸好那家Club是纪铖的,他恰好又在现场,才让她这只醉猫没遇到什么生命危险。


    “怎么突然对这个问题好奇了?”


    林予舒:“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她本以为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和纪铖发生什么。但白念那句:“你和纪铖睡了吗?”迫使她不得不想到更多。


    以她对纪铖的了解,要是真的睡了,他一定会剥光她的衣服吃干抹净。


    可今早醒来的时候发现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内衣都好好地穿在身上,睡没睡不言而喻。


    他们没睡是真的,但想睡他这件事一点也不假。


    林予舒一直很坦诚,也很坦荡地承认纪铖是他的性幻想对象。


    也许有人比纪铖更适合做她的丈夫或男友,但最佳性伴侣非纪铖莫属。


    林予舒从不后悔和纪铖分手,只是时常感到遗憾,遗憾少了一个和她性生活完全合拍的Partner。


    有了乔清禾的鼎力帮助,林予舒的房间很快被清理干净。


    乔清禾帮她把所有个人物品都抬上车,“你朋友家的地址帮我输入导航,我送你过去。”


    林予舒指着对面的高楼,“不用导航,他家就在医院对面的公寓。”


    “彼岸?”乔清禾抬眼看了看对面矗立的三座魔天高楼,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你和朋友一起住吗?”


    “我一个人住,我朋友平时不住这里”,林予舒接着解释,“准确地说,应该是我朋友租给我的,只不过他还没问我要房租。”


    转眼的功夫,车就拐进了彼岸。


    乔清禾帮她把东西搬进了纪铖的大平层,不动声色地观察了房间的布局和使用痕迹后,笑着问林予舒:“既然你朋友平时也不住,那我搬进来和你合租怎么样?还能帮你分担一部分的房租和家务。”


    乔清禾在医院的宿舍一时半会儿也住不了,他也正为住处发愁。况且他们两人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室友,彼此知根知底,生活习惯也一致。一起合租的确利大于弊,省事又省心。


    林予舒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提议,兴致冲冲问纪铖:“我能不能和学长一起合租你的公寓呀。”


    纪铖:“……”


    林予舒竭尽全力地说服他同意,“学长没有不良嗜好,人也安静、有担当,平时还特别喜欢收拾屋子。他真的是房东最喜欢的一类租客了。”


    纪铖果断回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呀?”


    “为什么?因为…我要搬进来。”


    话音未落,纪铖就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


    他是真的搞不懂林予舒怎么好意思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昨夜,她借着酒意把他逼在墙角,上下其手地调戏一番后,就靠着他闭目小憩。


    胸腔的燥意让纪铖涨红了脸,绷紧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但理智知道再抱下去,雄性动物的本能就要原形毕露,他不得不打横抱她去床上休息。


    站着都能睡着的醉猫,放她去床上的瞬间居然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实践证明,林予舒还是有遗传到林启东的长处,喝醉了还能口齿伶俐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今晚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纪铖身上挂着一只醉猫,不得不弯着腰,好声好气,“你先下来再说。”


    “不要,你先答应我。”


    纪铖凛声,“松手,下来。”


    林予舒不但不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咬他的喉结和下巴上的胡茬,竭尽全力地张开獠牙报复他的小气。


    玲珑小巧的舌尖划过最敏感的地方时,毫无防备的纪铖打了一个冷颤,捏着始作俑者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


    “怎么这么不乖,没我在还敢喝这么烈的酒。”


    林予舒骄傲地扬起下巴,语气傲慢,“那你报警让警察逮捕我吧。反正我就是想睡你。”


    纪铖勾唇轻笑,慢条斯理地用手指理顺她凌乱的发丝,“我对有男朋友的女人没兴趣,送上门来我也不要。”


    第二十三章 助眠运动


    对医学生来说, 期末的复习量堪比一年一度的高考。每年都有复习到绝望的医学生走上天台,在教学楼楼顶哭着说下辈子再也不学医了。


    林予舒善解人意,不要求即将期末考的章月一同出诊和查房, 让她安心待在办公室里准备考试。


    章月闭着眼,两根手指抵在太阳穴,嘴里念念有词, “额叶、顶叶、颞叶、枕叶;额、顶、颞、枕…”


    念了一下午, 她还没把大脑皮层的四个功能区搞明白。


    作为带教老师, 林予舒好心教她, “小月同学,你背东西不能死记硬背,要按照一定的逻辑和章法理解记忆, 这样记忆的内容才更牢固。”


    章月把脸埋在厚重的书里, “林老师,我要背的东西太多了,实在是找不到逻辑。”


    都是从学生阶段过来的,林予舒很是同情理解, 起身拿来大脑半球的教学模型。


    “记忆的最佳方式是图像刺激和言语刺激相结合。”


    她指着模型的某处,“比如, 颞这个字是指头颅两侧靠近耳朵的部分。那么颞叶的位置就应该在靠近耳朵的地方, 即外侧裂下方。”


    好像有道理!


    章月若懂似懂地点点头。


    林予舒接着传授背诵诀窍, “颞叶靠近耳朵, 所以它主要负责处理听觉信息。当颞叶出现损失时, 个体可能会出现听力障碍或失语的症状。”


    看到章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林予舒把大脑模型递给她, “按照我教你的方法, 对照着模型, 把其他几个功能区的内容也理解记忆了,明早我检查。”


    章月抱着模型,一扫满面的愁容,“谢谢林老师耐心教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予舒看她似乎掌握了诀窍,放心地去忙自己的事了。下班后她来办公室收拾东西,没想到章月还在对着模型背诵。


    “还没走吗?”


    章月背得入神,没发现林予舒突然出现,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慌张地站了起来,“林老师,等我再彻底复习一遍就回家。”


    “回家不能复习吗?”


    像林予舒这种准点下班的人,很是不能理解下班后还磨磨蹭蹭,不肯离开医院的人。


    章月解释,“医院的模型不能外借,而我今天复习的所有内容都是照着模型背的,不看着模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林予舒失笑,“考试的时候也不会让你拿着模型回忆啊。”


    “啊?!”章月瞬间愁容满面,撇着嘴,“那我该怎么办呀。”


    林予舒忍俊不禁,指着章月反应慢的小脑袋瓜,“小笨蛋,这是什么呀?”


    “对呀,我也长了脑子”,章月捂着嘴咯咯笑,“谢谢林老师提醒。”


    “不用谢我,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章月立刻收拾好东西,一溜烟地跑了。


    临走前,她在门口笑着对林予舒说:“真是想象不到林老师指着自己的脑袋背东西的场面,好可爱哦~”


    林予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头苦笑,“我都是指着别人的脑袋背东西的。”


    *


    林予舒期末周最夸张的时候,在图书馆的通宵自习室待了整整两天。


    纪铖担心她人还没上考场就被救护车拉去校医院抢救,连当晚的battle比赛也没去,特地在自习室门口堵她。


    两天没怎么睡的林予舒顶着一双熊猫眼,语气不善,“你起开。”


    期末关头,他的美色也无法阻止她学习。


    纪铖向她伸出手,“跟我回家。”


    硬的不行那就换软的。


    她把手递给他,头抵在他胸口撒娇,“我还有一章PPT没看呢,你就让我看完…”


    话还没说完,林予舒两脚一轻,失重感袭来。


    她就像农民伯伯下地扛的锄头一样,被他毫不客气地扛在了肩上。


    连着学习好几个小时的疲惫一扫而光,她瞬间清醒百倍,晃着两只脚丫惨叫:“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告你强抢民女。”


    纪铖嘴角噙着笑意,轻拍了一下她由于久坐而变得干瘪的臀部,“乖一点我就放你下来。”


    周围驻足偷瞄他们的人不少,林予舒怕丢脸,像只被打捞上来的咸鱼,一言不发,任由他扛着走。


    走出一大截距离,估摸着她没力气偷跑回图书馆,纪铖和她商量,“我放你下来你不许跑。”


    林予舒乖张地摇头,“我保证,我绝对不跑。”


    纪铖放她下来还没一秒钟,就半蹲在她身前,“上来,我背你。”


    夏日的微风拂过纪铖的衬衫衣摆,林予舒愣在了原地。


    她本来是想趁他不注意偷跑回去复习的,但心底一软,突然就不舍得这样做了。


    她顺从地趴在他肩头,双臂交缠紧搂着他,语气哀哀,“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以后离不开你可怎么办呀。”


    纪铖背着她,两人的影子在地下交错重叠。


    缠绵缱绻的气氛在深夜烘托到了顶点,可惜被他一句话破坏。


    他说:“还想跑是吧?No Way(没门)。”


    被他一路背回公寓,林予舒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心里担心明天的考试要是发挥不好,辛辛苦苦维持几年的满绩就要被打破了。


    解决焦虑最好的办法就是行动起来!


    她侧躺着,用手指在熟睡的床伴头上轻画圈,小声念念有词,“额叶,位于中央沟以前,是大脑发育中最高级的部分…[1]”


    她手指向后滑到了顶叶,“顶叶,位于中央沟之后,顶枕裂于枕前切迹连线之前…[2]”


    林予舒渐入佳境,向前探身,手指落在了纪铖脑后的枕叶。


    她还没回忆起下午背的知识点,就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黑夜里两人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你往这里摸,”纪铖牵着着她的手往胸肌上放,“林医生,教教我这里的医学名称是什么?”


    “还有这里”,他牵着她的手下滑到了腹肌,“林医生,你帮我检查一下这里健不健康。”


    感受到纪铖还想拉着她的手一路向下时,林予舒猛地抽回手,红着脸望他。


    纪铖挑眉,痞笑着问她,“还睡吗?不睡就做点助眠的运动。”


    林予舒摇了摇头,又迅速地点头,“睡!我睡!”


    “这还差不多”,纪铖躺下来后一把捞过她,用纹着图案的手臂把她紧箍在怀。


    被吵醒的纪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用同样的小把戏捉弄她,“你不是说坐久了屁股疼么,我帮你揉揉。”


    林予舒在被子里踹他的小腿,没好气地通知他:“今天你睡沙发。”


    为了她明早的考试,纪铖忍辱负重,老老实实地抱着枕头去沙发。


    翌日清晨。


    林予舒看着身高186的纪铖蜷缩在沙发里,不禁莞尔,凑上去吻他的唇角。


    “谢谢你。”


    *


    白念自从知道林予舒和纪铖又重新联系上后,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每天都缠着林予舒讲他们重逢后发生的事。


    林予舒事无巨细地回忆了这一个月发生的每一件小事。


    冷静下来抽身回看,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点细枝末节的感动。


    但也只有一点。


    他刚巡演完有大把时间消磨,而她又恰好出现在这个节骨眼,说不准他同时撩着好几个妹呢。


    二十九岁的林予舒不会像二十岁的她一样,因为纪铖的一点举动就思前想后,变得患得患失整夜睡不着。


    白念一件接着一件小事帮她分析完后表示磕到了,但又害怕她受伤,严令禁止他们复合。


    “你别光只记得他的好了,让你哭的男人都是混蛋。”


    林予舒失笑,“我当然知道啦。我才不做在一个男人身上栽倒两次的蠢事。”


    “姐妹英明!”


    林予舒无奈地问她:“你每天和我聊这么久,你未婚夫不介意吗?”


    白念看着身旁熟睡的Antony,摇头叹气,“我们在回安城的高铁上,路程要四个小时,他陪我看了一个小时电影就睡了。”


    “你们这次回安城就要办婚礼吗?”


    “是的。”


    “确定就是他了吗?”


    白念和还在梦乡的Antony十指相扣,看着他不禁露出笑意。


    “我也很难说他是不是我的唯一,毕竟结婚了也可以离婚。但我知道,如果不和他结一次婚,我一辈子都会后悔。”


    林予舒由衷地替他们开心,“恭喜恭喜,现在408就剩我一个高贵的未婚女青年了。”


    “啧啧啧”,白念嗤笑,“那怪谁呀,你身边的优质男人那么多,还不是你不愿意尝试和其他男人交往,非要吊在纪铖这棵歪脖子树上。”


    林予舒笑了笑,“怪我,都怪我。”


    白念是安城人,在北城上的大学。


    这次回国她从伦敦直飞北城,本想在北城见见朋友,停留两天后就回安城。但因为经历了飞机事故,迫不得已选择了乘坐高铁回家。


    Antony一直在睡,白念无聊至极,只好一个人去车厢过道里闲逛。


    看着出行的乘客,听他们说着熟悉的乡音,白念放松惬意,切身意识到她正和深爱的人踏上回家的归途。


    漫无目的地走了几节车厢,她忽然发现角落里一个戴毛线帽的男人脱了外套,给了身边的女伴。


    多么绅士的举动啊!


    要是不认得这个男人的话,白念一定会这么说。


    她气鼓鼓地回到了座位,把刚偷拍的照片发给了林予舒。


    白念义愤填膺道:“你说纪铖这人是不是有病,自己穿短袖还要把外套给别的女人穿,冻死他算了。”


    她的怒骂吓醒了Antony,惊醒后的他握着她的手安抚,“Baby,怎么了?不要生气,我一直都在。”


    林予舒两指一滑放大了图片。


    Evan披着一件男士外套歪头睡觉,而外套的主人就穿了一件无logo的黑色短T,手臂上歪歪扭扭贴了几张膏药,随意交叠在胸前看着窗外。


    也不知道是什么复杂的情绪在作祟,驱使林予舒对白念故意说出:“我在美国遇到的那个学长最近和我表白了。也许你婚礼我要带着他一同出席,麻烦你帮我多留一个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2]皆源于百度百科


    第二十四章 为什么喜欢我?


    酸楚苦涩的情绪霎时间涌上心头, 林予舒没办法控制好情绪,幼稚地像个故意说反话的孩子。


    “说不定很快我也要和乔清禾结婚了呢,到时候请你做我的伴娘。”


    白念:“真的假的?你不要为了故意气纪铖就随便找个男人结婚。”


    林予舒冷酷地像个喜新厌旧的渣女, “纪铖早就不值得我故意做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了。”


    在白念的惊呼中,林予舒挂断了电话。


    实在是太反常了。


    由于职业要求,林予舒的情绪起伏很久没有这么大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由于体内肾上腺素分泌增多, 心率和血压陡增, 就连心脏的收缩力都反常地增强。


    这是机体呈现出应激状态的生理反应, 也是在意的最佳证据。


    *


    纪铖因为有飞行恐惧症, 从不参加海外的音乐节,国内跨省市的行程也只依靠高铁出行。


    国内的娱乐记者因为他,多了蹲守高铁站的习惯。


    好在纪铖是个大方的老板, 从不强人所难。


    虽然自己坐着高铁, 但每次都给一起参加行程的幕后工作人员订头等舱的机票。


    平日只有高狄陪他坐高铁,但因为即将要在《Rap King》节目带来战队秀,时间紧迫,他不得已和Evan在前往安城的高铁上讨论舞美效果。


    电视竞技节目不像Underground Battle比赛那样只关注实力。快餐时代要想在观众心中留下过目不忘作品, Rapper就必须做到与伴舞、布景、灯光等完全契合。


    Evan从Dancer的角度,为纪铖贡献了不少舞台设计的建议。


    北城四季鲜明, 在这个季节已有不少人穿上了毛呢大衣, 围上厚厚的围巾, 满心欢喜地迎接冬日的来临。


    但总有人别具一格。


    Evan为了在记者的镜头中留下眼前一亮的穿搭美照, 今天就穿了一件Oversize的卫衣和牛仔短裤, 走下衣失踪的穿搭路线。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AKA(又名)时尚弄潮儿们最喜欢搞反季穿搭。


    夏天穿羽绒背心戴毛线帽, 冬天定会反骨地穿短袖, 以此彰显他们跑赢了季节, 拥有与众不同的审美理念。


    纪铖看Evan的膝盖冻得青紫, 想起以前林予舒告诉他不穿秋裤膝关节容易受伤。


    就像歌手们平日很注意保养嗓子,Dancer们也应该有保护膝盖的自觉。


    纪铖大方地脱下外套递给她。


    瑟瑟发抖的Evan坚持嘴硬,“不用,真的不用,我一点也不冷。阿嚏~”


    “穿着吧”,纪铖戴上了降噪耳机,准备休息放空一会儿,“不要感冒影响了演出效果。”


    “我还以为你关心我呢”,Evan撇嘴,不情不愿地披上了还带有余温的外套,“难道舞台在你眼里就这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


    不知是降噪耳机的效果太好,还是懒得回答。


    纪铖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一言不发。


    *


    没了狗子,林予舒也不好意思赖在纪铖的公寓不走,这几天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伺机搬走。


    她原本打算和乔清禾一起在医院附近租一个小房子作为过渡,但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彻底打破了这个两全其美的设想。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找房搬出去的事情终于有时间重新提上日程。


    她刚打开租房APP,就被林启东一个电话打断。


    “舒儿你今天忙吗?”


    “不太忙。”


    “不忙就来你乔叔叔家吃饭吧,他家有厨师,可以做大餐。”


    林予舒花了一秒钟意识到林启东说的乔叔叔是谁,立即改口,“今天我要值班,挺忙的。”


    林启东笑里藏刀,“少给我来这一套,乔清禾说你这周休息。”


    林予舒无声地叹气,“他怎么还给您打小报告呀。”


    真是卑鄙!


    “这是在乎你、关心你,怎么能算是打小报告呢。”


    乖乖女林予舒久违地叛逆,“您爱去他家吃饭就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知女莫如父,林启东早就预料到了林予舒的反应,给她下最后通牒,“我和你妈早就到了,乔清禾也刚出门去接你。你今天要是不来,以后就别喊我一声‘爸’了。”


    “嘟嘟嘟——”


    纵使林予舒再气愤,还是乖乖地换衣服准备出门。


    最近手术多,她并没有刻意疏远,就轻易避开了乔清禾。


    如果今天不去,她真怕乔清禾偷偷给父母告状。


    “予舒,我到了。”


    乔清禾下车为林予舒打开副驾驶的门,颇有绅士气度地将手扶在车框上沿。


    待林予舒坐进车,他没急着发动车,而是侧身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必急着给我答案。如果你觉得尴尬不用躲着我,最近我会自觉离开你的视线。”


    林予舒轻嗯一声,若无其事地点头以表同意。


    看她不悦,乔清禾竭力为自己辩解,“你父母最近经常来我家做客,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你今天好像不上班,我父母就非要邀请你来我家做客。”


    “哦”,林予舒兴致怏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索性继续听他讲。


    “我父亲是一个很偏执的人,早年间在全世界游荡创造桥梁作品,老了身边也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陪他说说话,其实挺可怜的。”


    乔清禾平稳地开着车继续说:“他把你父亲当一见如故的挚友,两人经常去钓鱼、喝茶、写生,好不自在。予舒,我很感谢你父亲愿意做我父亲的朋友。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不希望长辈之间的感情因为我们出现间隙。”


    林予舒微怔,这些事情她竟是第一次听说。


    她自责工作后就没关心过父母的社交生活,甚至嫌弃他们插手自己的生活,一意孤行地送他们去了老年大学。


    老两口做了一辈子的老师,突然转变身份做了学生,不知道他们是否适应,有没有和同学搞好关系,会不会埋怨自己的女儿不够孝顺?


    “学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谢你让我意识到作为他们的女儿,我还有很多不足。


    乔清禾暼她一眼,笑着说:“先别谢我,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林予舒不解地问他:“什么私心?”


    乔清禾坦坦荡荡,“我也很想你来我家做客,最好能看看我童年时期的相册,听我父母讲关于我的事情。”


    乔清禾趁着红绿灯扭头看她,“予舒,我想让你多了解我一点。”


    乔清禾一家住在城郊的江景苑。这片地方是开放式的别墅区,别墅依江而建,住户在家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凌江的浩渺。


    林予舒看着奔腾的江水,不禁打趣,“我合理怀疑我爸和乔叔叔做朋友是为了在江边钓鱼,但我没有证据。”


    “不用怀疑,他们已经钓了好几天了。”


    林予舒知道林启东人菜瘾大,钓鱼技术不怎么样,但很舍得在钓鱼装备上下血本。


    “钓到了吗?”


    乔清禾浅笑,“我出门的时候还没有。”


    他故作玄虚的凑近林予舒的耳朵,“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父亲怕你父亲没钓到鱼备受挫折,一气之下就不来我家做客和他玩了,他今早特意在江边放生了几十条上好的鲤鱼和鲫鱼。”


    林予舒扑哧一笑,“真的吗?没想到乔叔叔这种有风骨的艺术家为了维持友谊也会做世故的事情。”


    乔清禾笑着附和,“恐怕他当年追我妈的时候都没做到这种地步。”


    很多长辈们都希望上一代的交情延续到晚辈身上。


    席间,四位家长都不停给对方的孩子夹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当初在医院抱错了孩子呢。


    见林予舒乖乖来乔清禾家吃饭,心情好像还不错,林启东得寸进尺,故意提起了那茬。


    “原来清禾就是我们家舒儿常提起的学长啊。”


    乔至简从不过问儿子的隐私,不知道这件事,好奇地问林启东,“什么学长?”


    林启东喜笑颜开地说:“予舒刚去美国人生地不熟,幸好遇到了一个经常照顾他的学长。好巧不巧,他们回国后去了一家医院工作,关系还特别好。那个好学长呀,就是你家的清禾。”


    乔至简爱屋及乌,看着林予舒乖巧的模样越看越喜欢,笑着问她:“予舒觉得我们家清禾怎么样?做你的男朋友够不够格?”


    林予舒还没说话呢,就听到舒华说:“当然够格了。我和老林还担心予舒配不上你们家清禾呢。”


    金曼捏着旁边林予舒的手,满目笑容,“予舒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孩子了,你要是能做我家的媳妇,阿姨愿意把所有贵重首饰都留给你。”


    面对长辈过度的关心,林予舒牵强地面带微笑,好在乔清禾及时出面替她解围。


    但是解围的效果并不尽人意,只因他说:“妈!我还在追予舒,您不要吓到她。”


    林予舒坐在乔清禾的车里,脸颊泛红,意识渐渐飘离。


    乔至简对红酒颇有研究,刚拿出了不少珍藏的红酒让众人品尝。


    林予舒作为小辈,自然不好驳长辈的面子,也跟着尝了尝。


    她看着帮她系安全带的乔清禾,大胆地问他:“为什么是我?”


    乔清禾顿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你都不行吗?林予舒,你好霸道。”


    见乔清禾不回答,林予舒换了个问题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乔清禾收起了不正经,认真回答,“看到你简历照片的那一刻起。”


    第二十五章 摸摸怎么了?


    这季《Rap King》节目组一共邀请了四名顶尖Rapper作为制作人, 吸引了全国上千名说唱爱好者报名参加。


    经过层层筛选,二十名实力强劲的选手和四名制作人一共组成了四支风格不同的战队。


    在刚结束的一期节目录制现场,纪铖带领自己的战队大获全胜。


    战队选手和纪铖配合默契, 演出正常发挥避免了本轮淘汰。


    他们兴致高涨,吵吵闹闹地商量着去吃饭庆祝。


    其他工作人员都订了明天下午的航班,今晚也打算和选手一块去庆祝, 不醉不休。


    纪铖归心似箭, 一结束在安城的行程, 就急着赶回北城。


    高狄担心纪铖一个人回北城遇到什么危险或意外, 不解地问他:“你和我们晚一天回去不行吗?”


    纪铖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他:“难道你就不想早点回去陪乐乐吗?”


    乐乐是高狄的女朋友,两人从高中就在一起了。硬是从早恋走到了大龄未婚, 两个人都没结婚, 依旧过着恋爱生活。


    高狄虽然人在幕后没参与节目录制,但也忙前忙后好几天,疲惫不堪,实在不想连夜回北城。


    “我们都在一起好多年了, 不差这一晚上。”


    纪铖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模样,得出结论:“那你还是不够爱她。”


    想见的人, 迟见一秒都会心生遗憾。


    没有任何工作人员的陪同, 纪铖一个人坐高铁回到北城。


    时隔许久, 他体验了一番在夜晚打出租车的感觉。


    司机帮他放好行李, 看着后视镜问他:“先生, 您去哪里?”


    去哪里?


    纪铖坐在后排思考, 该去哪里呢?


    这是他来北城的第九个年头。


    从当初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来到完全陌生的城市到在这片土地上拥有了不少财物房产, 他竟不知道哪里才算是旅途的终点站。


    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纪铖思绪万千。


    “先生?”


    他收回视线, “去彼岸。”


    他想见的人,在彼岸。


    司机师傅贴心提醒:“好嘞,您系好安全带,保证您半小时内到家。”


    “家”这个字眼对纪铖格外陌生。


    他已经有九年没回过芝加哥的家了,而在北城,他算是拥有家了吗?


    纪铖愣了一下,自顾自地说:“是,我要回家。家里有人在等我。”


    好似这句话是鼓起勇气说给自己听的一样。仿佛大声说出来,就会将假想变成现实。


    司机师傅信守承诺,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乘客安全送达目的地。


    纪铖站在自己的公寓门口,手停在了半空中,犹豫要先敲门还是直接输密码。


    他理不直气也不壮地给自己壮胆,“回自己家应该不用提前说吧,况且上次都告诉她会搬进来了。”


    虽然她更想让乔清禾搬进来。


    纪铖的指尖都触碰到电子密码锁的控制面板了,又猛地收回来。


    算了。


    他可不想做THE SCENT(捉奸侦探)。


    “咚咚咚——”


    纪铖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回应,正合他意,径直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大平层一尘不染,干净整洁得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他找遍了公寓的每一个房间,都不见林予舒的踪影。


    这么晚了她还不回来?


    还是…


    纪铖看着主卧收拾好的行李箱发呆。


    看来,她还是要搬走了。


    *


    乔清禾扶着林予舒的胳膊,眼神关切,“予舒,我送你上去吧。”


    林予舒抽回自己的手臂,“不用了。我最近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清楚自己的想法,拜托学长先不要联系我了。”


    她刚和乔清禾在车里回忆起不少他们在美国读书时的事情,再加上今晚喝了不少红酒,意识混混沌沌,手指也不听使唤,输错了好几次密码。


    密码被连续输错三次,智能门锁开始响起一阵报错的机械音,警告她如果再输错一次将会直接报警。


    “连门也欺负我。”


    林予舒刚想踹一脚讨厌的门出气,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还知道回来?”


    纪铖不带感情色彩地看她一眼,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去了卫生间擦头发。


    以为今晚林予舒不会回来了,纪铖刚洗了澡,头发还在滴水。


    门的主人简直比门讨厌一百倍。


    纪铖一边走一边讥讽,“密码没改也记不住。难道你现在要记的纪念日很多吗?六个数字对林医生的脑容量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才对。”


    听不到背后的人据理力争地反驳,纪铖察觉不对劲,慌张地回头看。


    林予舒还站在原地没进门,眼角泛红,一点也不像前日里嚣张气盛的醉猫,反倒像是只委屈巴巴的兔子。


    纪铖立即折返回去,语调柔软,“怎么了?”


    都怪他忘了两个人已分手多年了,说话做事也应该注意分寸。


    “抱歉,是我不好…”


    话音未落,林予舒就满腹委屈地扑到他怀中,呜咽着问他:“你当初为什么想从密歇根大道桥上跳下来。”


    没预料到她会提起以前随口说的一句话,纪铖猛然怔住,“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酒精催使回忆变得鲜明,也放大了数不尽的委屈。


    林予舒在他怀里小声抽泣,默默重复着,“为什么?”


    纪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用手抚摸她的后脑,“都过去了。遇见你之后,我就不想死了。”


    *


    刚在车里,林予舒问乔清禾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既然你喜欢我这么久,为什么不表白?”


    也就是,为什么愿意在我身边默默喜欢我这么多年?


    乔清禾故作轻松地说:“你还记得以前在芝加哥我带你去了密歇根大道桥吗?”


    “嗯,应该是我刚去美国没多久吧。”


    在美国,没有汽车寸步难行。林予舒不舍得买车,经常蹭乔清禾的车出行。


    “那个时候我很想扮演好一个热心学长的角色,主动提出要带你玩遍芝加哥。没想到你不想去大名鼎鼎的the bean,而是要去某个特定的街区、篮球场、涂鸦墙。”


    “有一次你终于提出想去密歇根大道桥,我心生窃喜,想和你炫耀这是我父亲亲自设计的桥,但是没想到…”


    乔清禾看着林予舒的眼睛说:“我看到你泪流满面地站在桥上哭。”


    想念就是这么毫无规律地袭来,林予舒的情绪瞬间低落,代入当时的自己。


    乔清禾自嘲,“那时,再迟钝的人应该都能发现你心里藏着人吧。”


    林予舒:“学长,我…”


    “予舒”,乔清禾打断了她,“不要急着告诉我答案。我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


    *


    林予舒一觉醒来浑身酸痛,口干舌燥。


    一喝酒就会头疼欲裂,还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还是牛奶适合我。


    林予舒下定决心以后要戒酒,光着脚下床去冰箱找牛奶。


    刚倒了一杯牛奶,就听到门锁的电子音响了几声,纪铖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进来。


    画面似曾相识,仿佛一场déjà vu(既视感)。


    纪铖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像在他家一样自在从容地走到她面前夺过杯子。


    好吧,这确实是他家。


    他质问:“怎么又懒得热牛奶。你先去洗漱吧,做好早餐叫你。”


    林予舒愣在原地,看着纪铖将从超市采购的物品一件接着一件地塞满冰箱,听着他抱怨,“住这么久冰箱里居然只有泡面和牛奶。林予舒,你的饮食习惯太不健康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林予舒瞳孔地震,整个人陷入了深深地怀疑。


    难道昨晚不是在做梦吗?!


    纪铖看林予舒一副不可置信地神情,无奈地叹气,“看来你喝的不是酒,应该是忘情水。”


    林予舒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昨晚,我有没有失态?”


    纪铖故意装傻,“失态是什么意思?”


    林予舒支支吾吾地解释,“就是…做一些不正常的行为。”


    “哦”,纪铖转过身去继续整理冰箱,“没有。你昨晚做的事都很符合你的personality(人格)。”


    “那就好”,林予舒长舒一口,放下心来。


    纪铖看着她去洗漱的背影,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


    他可没有骗人,林予舒昨晚做的事情,的确很符合她女流氓的personality(性格)。


    女流氓一沾酒精就会原形毕露。


    林予舒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T恤被蹭上了眼泪,他索性微弓身子,一手捏着衣领脱下。


    T恤完成了充当纸巾的使命,被随意卷成一团扔在了地下,而林予舒看都不看它一眼,直勾勾地盯着它主人的腹肌看。


    被看光光的纪铖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犹豫要不要重新捡回刚扔掉的T恤,还是…去拿一件新的换上。


    任何一个有尊严的男人都不想靠出卖色相上位。


    纪铖转身欲走,被林予舒叫住。


    “等等。”


    纪铖回头,看着林予舒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理直气壮地说:“我摸摸。”


    在梦里的林予舒丝毫没有廉耻之心,毫不客气地轻拽他嫌麻烦没系绳子的运动裤。


    柔软的指尖划过腹外斜肌(人鱼线)上的纹身时,纪铖全身仿佛电流通过。


    他挣扎着喘气,捏着林予舒的手警告,“不要乱摸。”


    在黄粱美梦里,红着眼的兔子转变为生龙活虎的醉猫,为所欲为地施展拳脚。


    “摸摸怎么了?不然你报警吧。”


    第二十六章 我想要你


    林予舒每次喝完酒都像是变了个人, 热情又开放,仿佛忘记了社会世俗的道德约束,主动跑来撩拨纪铖的心弦。


    可是她一撩完就跑, 自己晕晕乎乎地去睡了,被揩油的纪铖还留在原地平复心情。


    “What the Fxxk(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


    纪铖低声骂了一句,无奈地捡起T恤, 走进浴室重新洗澡。


    凉水浇灭了生理冲动, 也浇灭了纪铖炽热的心。


    夜色渐浓, 纪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以前的事, 整宿没怎么睡,索性起床准备做早餐。


    其实他出道后就很少自己做饭了,连厨房都很少进去。


    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好, 他只需要在舞台上绚烂绽放、尽情释放魅力就足够了。


    纹着花臂的Rapper拿着锅铲在厨房里煎蛋。


    矛盾又迷人。


    应该是纪铖女友粉做梦的绝佳素材。


    林予舒坐在餐桌前, 一边拿叉子戳纪铖刚煎好的蛋,一边告诉他即将要搬走的信息。


    纪铖递给她一杯热好的牛奶,表现得云淡风轻,“知道了。”


    “那房租怎么算?”林予舒试图通过打同情牌来减少房租, “我的年薪应该还没有你的月薪高。不对,是肯定没有。”


    他不慢不紧地喝了一口牛奶, 挑眉问她, “所以呢?”


    “所以…能给我打折吗?”


    纪铖:“……”


    看他没同意, 林予舒忙说:“分期付款也行。”


    纪铖失笑, “我不要房租。”


    “啊?白住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林予舒嘴上说着不好意思, 可是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谁说让你白住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你要什么?”


    林予舒抬头对上纪铖的视线, 听到他带有玩味地说:“我想要你。”


    “???”


    什么意思?


    要是知道还得献身, 打死她也不来住。


    看着林予舒惊慌失色, 连叉子都拿不稳的样子, 纪铖恶趣味地勾起唇角,“我想要你每晚讲故事给我听。”


    讲故事???


    只有幼儿园的小朋友才会缠着妈妈讲睡前故事吧。


    纪铖一本正经地说明条件,“你住了几晚,相应的就要给我讲多少个故事。”


    很快,聪明又机智的林予舒就发现了他逻辑的漏洞。


    “我已经住了十八晚,之后的十八晚我要住在这里给你讲故事,可是与此同时,又会累计十八个故事待讲。那岂不是我一辈子都讲不完了。”


    “是吗?”纪铖倒是善解人意,大方松口,“那你一共给我讲十八个故事就够了。前提是,必须当面讲给我听。”


    林予舒不解,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讲故事?”


    如果是为了催眠,那讲医学知识的效果不应该更好吗?保证他能五分钟内入睡。


    纪铖出乎意料地坦诚,“我睡眠不好,听到你的声音会安心一点。”


    林予舒很快又有了新的疑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当面讲给你听,打电话不是更方便吗?”


    纪铖哑口无言,语气故作傲慢,“因为我是房东,我说了算。”


    好好好,你说了算!


    幸亏林予舒有乔清禾这个儿科医生朋友。当晚,她拿了一本《格林童话》去他房间。


    她坐下来,随手翻到一页,准备就讲《小红帽》这个故事。


    纪铖靠坐在床头,双臂环绕,满眼嫌弃,“我不听这个。”


    真麻烦。


    林予舒向后翻了几页书,好声好气,“那讲这个《青蛙王子》的故事怎么样?”


    纪铖摇头,“不听。”


    毛病真多!


    林予舒不满地问他,“那你到底想听什么呀?”


    纪铖小心谨慎地看她眼色,轻咳一声,小心翼翼道:“我要听你和乔清禾的恋爱故事。”


    听你个大头鬼呀!


    林予舒气极反笑。


    她和乔清禾根本没有恋爱,怎么给他讲故事啊!


    纪铖故作严肃,强调,“我是房东,我说了算!”


    为了和他一笔勾销,林予舒假意配合,“好啊,你想从哪里听起?”


    她看了这么多年的言情,编个恋爱故事岂不是信手拈来,保证听得他连连叫绝。


    关于林予舒,纪铖的窥探欲一直很浓厚。


    他大言不惭,“从头。从你们怎么相识开始。”


    林予舒回忆,“我去美国之前一直在线上论坛里找房子,某天突然看到了学校附近一间特别fancy(优质)的房子在招募租客,租金还远低于市场价格,当时我就心动了。”


    “由于申请成为租客的人特别多,房主提出所有申请人必须发一份个人简历给他作为参考,他最终从上百人中选出了两名女生作为租客。”


    “等等,”纪铖打断她,“两名女生?乔清禾不是你室友吗?”


    “他既是我的室友,也是我的房东。”


    纪铖嗤鼻,一脸鄙夷地下论断,“他心术不正。”


    虽然乔清禾确实是看到她简历照片心动的,但合租期间从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算得上正人君子。


    林予舒反驳,“个人简历的目的是筛选学历背景和生活习惯相似的人成为室友,怎么在你口中就是心术不正了。”


    纪铖冷哼,“那你说他为什么只选女生做室友?难道就没有一个男生和他拥有相似的背景和习惯吗?”


    林予舒辩解,“可是另一个女生有相爱多年的男朋友,她也成为我们的室友了。”


    纪铖反问:“你写简历的时候会填情感状况吗?”


    看着林予舒茫然地摇头,纪铖一副洞察其奸的神情,“所以他把魔爪伸向了你。”


    他不忍天真的林予舒继续被蒙在鼓里,“男人开着跑车去当顺风车司机从来不是为了赚钱,他们就是想拿到漂亮女生的联系方式而已。不管你信不信,男人的心思,远比你想得复杂。”


    乔清禾伟岸正面的形象在林予舒心中第一次出现局部崩塌,她一时无法接受,下意识地讽刺道:“要这样说的话,你也算心术不正。”


    掏心掏肺地告诉她这么多,到头来受伤的竟是自己。


    纪铖不悦,“我怎么心术不正了?”


    林予舒举例,“那你在Club里的办公室放床做什么?”


    有什么工作,非得要在床上做呢?


    还是说,床方便他随时邀请女生上楼休息呢?


    纪铖被气得失笑,竖起手指做出发誓的手势,“I swear to God(我对天发誓),那张床只睡过你一个女人。”


    “哦”,林予舒避开他凌厉的目光,强词夺理,“那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呢~”


    纪铖被气得不轻,立即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翻通讯录,“那我现在叫人把那张床丢掉。”


    “停停停”,林予舒按住他拨电话的手,“Just kidding(开个玩笑而已)。”


    纪铖视线微沉,语气冷漠,“Its not funny(这一点也不好笑)。”


    他顿了顿,“ Im serious(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


    本该温馨的讲故事环节最终发展成了一场无意义的争论。


    看纪铖丝毫没有睡意的模样,林予舒质疑,“我讲故事对你的睡眠状况没有任何益处,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纪铖下巴微扬,傲慢自得,“有必要。我是房东,我说了算。”


    *


    白念婚礼在即,408的姐妹们借此机会重新恢复了热聊。


    白念:【想当我伴娘的在群里扣1。】


    原本火热的聊天群瞬间沉默。


    白念不死心道:【未来几年内我就结这一次婚,你们不想做伴娘见证这一刻吗?Unbelievable!】


    大学毕业时,四个人约定好要互相做彼此的伴娘。


    毕业七年,萧何成了家具厂的小老板;夏时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放弃读博的机会在家当全职妈妈;只有林予舒一个人硕博连读,按部就班地上班工作。


    萧何:“厂里最近要出口一批家具,我人得去产线盯着。”


    夏时:“我儿子马上要幼生小了,我得陪他上补习班。”


    林予舒:“我工作忙。”


    白念私聊林予舒,威胁敲诈:


    【要是不当我的伴娘,我就把你和纪铖死灰复燃的事发群里让其他人谴责你!】


    林予舒:【别冲动,伴娘我当!】


    与纪铖分手后,林予舒悲痛欲绝,和408的姐妹们去东南亚旅行散心。


    为期十天的旅行。


    林予舒每日的惯例是:吃饭、睡觉、被某件小事触动后突然大哭;


    其他人的惯例则是:吃饭、睡觉、在林予舒哭的时候痛骂纪铖。


    要是让她们知道又和纪铖联系上,她们肯定会唾弃自己恋爱脑。


    林予舒为了履行诺言,提前和同事换好班交接完工作,请了三天来之不易的假期。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收到了纪铖发来的消息。


    纪铖:【来我房间。】


    林予舒:【?】


    纪铖:【讲故事。】


    林予舒恍然大悟,意识到她还剩下十七个故事待讲(待编)。


    林予舒最近连着值班、做手术,纪铖晚上也经常有事出去,导致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一天也没见面几次。


    林予舒:【最近不行,我有事。】


    纪铖:【什么事?】


    林予舒:【白念要在安城结婚,我去做她伴娘。】


    纪铖:【你什么时候走?】


    林予舒:【一小时后。】


    纪铖没再回复,而是直接穿过客厅,敲响了她的房门。


    “请进。”


    纪铖走了进来,“你为什么要坐凌晨的红眼航班?”


    林予舒一边叠衣服一边说:“因为这个时间段的航班便宜,而且我只请到了三天假。”


    纪铖哦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等林予舒收拾完东西,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纪铖突然站起来,接过她的行李。


    “我送你去机场。”


    已过零点,纪铖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林予舒不想麻烦他,“我打车去就行了。”


    纪铖拿着她的行李不松手,“林小姐,看来你对北城的治安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真不知道你这种心态是怎么在芝加哥这种枪击频发的地方生活的。”


    去往机场的路上,林予舒困意袭来。


    豪车座椅舒适、隔音优质,睡觉正好。她刚一闭眼,就被他的唠叨声吵醒。


    “你落地安城的时候有人接吗?”


    她都二十九了,又不是九岁,还需要大人来接。


    “没有,我自己打车去酒店。”


    纪铖:“你住哪间酒店?”


    林予舒:“四季。”


    “那我叫司机来接你。”


    林予舒是真困了,索性答应了。


    纪铖:“落地后打电话给我。”


    林予舒:“好。”


    纪铖装作不经意地试探,“就你一个人去吗?乔清禾不去?”


    林予舒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气息越来越弱,“他不去。”


    纪铖沉默了几秒,说:“那我去。”


    第二十七章 想听你的声音


    北城国际机场。


    纪铖看着林予舒头也不回走进安检口的背影, 想起了八年前的自己。


    因为多回头看了她一眼,一意孤行地放弃了上万元的机票、名校的本科学位和芝加哥的家人朋友。


    看似不划算的选择,他也从没有怨言。


    哪怕后来在北城功成名就之时, 依旧有不少人问他:“后悔吗?”


    当然不。


    纪铖后悔的是,当初怎么就头脑一热,轻易同意分手了。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 开始不自觉地计算下次相遇的时间。


    纪铖一秒都不想等了, 给高狄打电话, “老高, 之后三天我有事,你帮我去Club里盯着点。”


    他的Club正在举办为期半个月的“Back to the Origin(回到起源)”系列活动。


    每晚酒水打五折,吸引从没接触过地下说唱的观众欣赏原汁原味的Freestyle Battle。


    国内嘻哈文化盛行, 但真正了解或是看过一场Freestyle Battle比赛的人少之又少。


    Freestyle Battle有其独特的魅力, 但由于其内容的不确定性和低俗性很难登上大雅之堂。


    为了迎合市场,越来越多的地下比赛被取消,众多Battle MC被迫打磨作品,纷纷离开地下谋生活。


    纪铖早就离开了地下成为耀眼的Rap Star, 但他从未忘记自己来自地下,一直担负着推动Underground Freestyle Battle的使命。


    高狄替他担心, “今晚Club里至少有一半的人是为了你而来, 如果你之后连着三天不现身, 那活动的势头应该不会太好。”


    Back to the Origin(回到起源)活动从Chill Room开业后每年都办, 纪铖更是亲历亲为, 几乎每晚都到场把关。


    今晚是今年Back to the Origin(回到起源)活动的开启之夜。


    两个多小时的比赛精彩纷呈, 宣布比赛结果前纪铖上台感谢现场的观众, 短短几句致谢得到了全场最大的欢呼声。


    纪铖明白他对这个活动的意义, 但上次分手的教训足够深刻。


    他尽全力找到一个双赢的解决办法, “那之后三天全场酒水免费。”


    纪老板亏本推动Freestyle Battle这么多年还不满足,决心要亏一次大的。


    反正亏的不是高狄的钱,他一个经纪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不过他有一事实在好奇的很。


    “为什么吴争说你要把二楼办公室里那张床给扔了,还非要搞张正经的办公桌。”


    每年Back to the Origin(回到起源)活动期间,纪铖起早贪黑策划统筹,基本每晚都睡在那张床上。


    今年活动刚开启,他就喜新厌旧,要丢了陪伴他多年的床。


    实在是有蹊跷!


    纪铖想起这件事依旧哑口无言,“自证清白。”


    高狄狐疑,“有必要吗?”


    纪铖无奈地苦笑,“也许有吧。”


    谁知道没良心的小鬼头会不会在意他的改变呢。


    *


    安城是沿海的热带城市,气候湿润,四季如夏。


    白念终于要实现梦寐以求的海岛婚礼,提前一天就布置好场地,拉着双方父母和伴娘、伴郎开始彩排。


    虽然只是一次彩排,但林予舒作为伴娘听着新人彼此交换感人肺腑的誓言,还是不可避免地热泪盈眶。


    神父宣告白念和Antony正式结为夫妻的一刻,林予舒哭得比他们还大声。


    伴郎Eric是Antony的表弟,他特意从英国赶来参加婚礼,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就被拉来参加彩排。


    婚礼为了照顾双方家属采用双语模式,所有发言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稿子,翻译重复的时间大大降低了观赏性,在Eric眼里这只是一场无聊仪式的无聊彩排,毫无可哭之处。


    Eric看着身旁梨花带雨的林予舒,被东方女孩的细腻敏感震惊。


    他关切地望着她,“Are you all right(你还好吗)?”


    林予舒不好意思地看着手中的戒指盒,“我很好,只是经期前不稳定的激素水平影响了我的心情。”


    Eric绅士地拿出燕尾服口袋里的白色手帕递给她,“Sweetie dont cry.”


    英国人就是爱把sweetie、baby、honey这样的词挂在嘴边,还喜欢用英式幽默化解尴尬。


    Eric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oh,我还以为你爱上了我的表哥。”


    林予舒鬼灵精怪,打趣道:“放心好啦,我爱美国男人远超过你们英国男人。”


    骨子里高贵的英国人怎么会比不上吵闹自大的美国人?


    Eric气鼓鼓地用伦敦腔发出灵魂质问:“Why?Tell me why(告诉我为什么)。”


    林予舒眨眨眼,“无意冒犯,但我更喜欢头发茂盛的男人。”


    英国由于水质的问题很容易导致脱发,很多英国男人一到中年头发就寥寥无几。


    林予舒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的确拥有对伴侣发量挑剔的资格。


    Eric捂着胸口,做出受伤的样子,“你真的伤到了我的心了,甜心。”


    林予舒故作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Eric耸肩,“我会伤心欲绝,除非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林予舒笑着回绝:“抱歉,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婚礼仪式的彩排已完全结束,伴娘的职责已履行结束,她可以回房休息了。


    白念为这场婚礼特意请了一个管弦乐队,林予舒想看他们彩排,一个人在海边漫步,等着工作人员摆好乐器。


    说出来可能会被打,她刚才的眼泪并不是为现场的那对交换戒指的新人而流。


    林予舒看着白念在梦想的婚礼现场和相爱的人结婚,开心之余还有一点可惜她和小学弟没走下去。


    小学弟是艺术院学习拉小提琴的,在十二岁就开了个人独奏会,十七岁一举夺得全国青少年小提琴协奏曲比赛的冠军,被保送至北城大学。


    他留着日系中长发,经常穿着白衬衫,身上有一股搞艺术的傲慢清高。


    作为新生,他踏入大学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做志愿者的白念学姐。


    白念热情地给他介绍学校的设施,一双跳动的双马尾上下跳跃,最终跳在了艺术院的才子心上。


    白念和小学弟郎才女貌,是他们学校著名的神仙眷侣。两个人从不吵架,像是连体婴儿一样总是腻在一起。


    就连后来白念出国留学,他们都没有分手,还维持了一段时间异国恋,身边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


    当白念去年在朋友圈分享出和Antony拥吻的照片时,林予舒才知道他们分手了。


    海岛、沙滩、乐队,这一切都是白念曾描绘畅想和小学弟的理想婚礼,没想到梦中的婚礼如期举办,只是新郎不是他。


    白念回房间换下婚纱,一个人跑下楼,冲还在海边的林予舒招手。


    婚礼彩排了一整天,林予舒很意外新娘没在休息,“怎么又下来了?”


    白念拉着她的手往表演区带,“听歌。”


    林予舒看着管弦乐队默默感慨:另一半的确影响个人的审美。


    她和纪铖谈恋爱的时混迹在Hip Hop Club里学会了骂人,而白念和小学弟恋爱时常去看高雅的音乐会,得到了艺术的熏陶。


    管弦乐队齐奏了一首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一曲落幕,小提琴手开始独奏。


    林予舒侧头问白念,“他拉的是什么曲子呀?”


    白念听得入迷,小声回答,“是他原创的曲子。”


    林予舒感叹这个小提琴手还挺有才华,更加专注地欣赏演奏。


    他拉琴的体态和面颊越看越熟悉,林予舒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凑到白念耳边确认。


    “这个人怎么长得像小学弟呀,就是你那个前男友。”


    白念一脸平静,“就是他啊,你刚才没认出来吗?”


    林予舒瞪大了双眼,“Antony知道你前男友来你们婚礼演奏吗?”


    白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告诉他不就行了。”


    林予舒的下巴都要惊掉了,“你请他来你婚礼干嘛?”


    “是他知道我结婚的消息后非要来的,还带来了一个乐队,答应免费演奏作为结婚礼物。”


    林予舒开始隐隐担心明天的婚礼能否正常进行,“他不会在神父问:现场是否有人反对这段婚姻时突然冲出来吧。”


    白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电视剧看多了。我们当初和平分手,现在依旧是好朋友。”


    林予舒感到难以置信,“和前任分手后还能做朋友吗?”


    “我们属于彼此相爱,但有缘无份,所以适合做朋友”,白念看着林予舒说:“你和纪铖属于撕破了脸,适合老死不相往来。”


    林予舒彻底被白念的想法震撼。


    *


    纪铖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提前一天买高铁票,就算发动全公司的人帮忙抢加速包,也大概率买不到有座位的票。


    他只抢到了一张普通车厢的站票。


    四个小时的车程纪铖只能在车厢连接处站着度过。


    上车后他才发现普通车厢原来有这么多的座位,而且干什么的人都有。


    有人在吃着刺鼻的自热火锅;有人在外放土味视频;还有的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你就是纪铖吧。”


    纪铖礼貌点头,“是我。”


    “那我们拍张照吧。”


    乘客强行和纪铖勾肩搭背,拍了十几张自拍后才离开。


    纪铖刚想带着降噪耳机休息一会儿,衣角又被人拉住。


    “纪铖哥哥,我妈妈是你的粉丝,请问她可以和你拍照吗?”


    衣角被小男孩拽着晃了晃,纪铖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当然可以。”


    小男孩扭头冲身后的妈妈大喊,“妈妈快来,纪铖哥哥答应和你拍照啦。”


    小朋友这一声喊引得全车厢的人频频向车厢连接处看,惊奇地发现纪铖原来也在这节车厢,纷纷拿着纸笔来找纪铖签字合影。


    乘客在过道里排起了长队,列车员也出动维持秩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纪铖在高铁上办小型粉丝见面会呢!


    他还没下车,就有乘客上传了合影。


    安城的粉丝、记者看到照片后奔走相告,扛着大炮来高铁站堵纪铖。


    纪铖看到高铁站外的人山人海两眼一黑,让司机在安城兜了几个大圈子,又特意换了一家酒店入住。


    倒霉的一天必须给自己点奖励,纪铖点了一根烟,又拨通了林予舒的电话。


    接到他的电话时,林予舒刚躺在舒舒服服的大床上,“有什么事吗?”


    怎么突然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


    难道是想我了?


    林予舒小心翼翼地猜想。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所有烦闷的情绪都瞬间消失。


    纪铖站在酒店的阳台,缓缓吐出一串烟圈,“倒也没事,就是想听你的声音。”


    第二十八章 我们接吻吧


    有些人为喜欢的人付出后不会大肆宣扬到底做了什么, 也不屑于索要同等价值的回报,只需要你冲他笑一笑,他就会心甘情愿地付出更多。


    可如果你连微笑这种小的奖赏都不能给予, 他的心就会遍体鳞伤,彻底将你忘记。


    纪铖就是这类人。


    林予舒躺在床上发出疑问,“你今晚要听故事吗?”


    纪铖看着酒店外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 闷闷不乐。


    明明和想见的人在一个城市, 但因为行程被发现被迫不能见面, 他烦躁郁闷到了顶点。


    林予舒:“可是你不是说一定要线下讲故事才算数嘛。”


    纪铖立即丢掉了烟头, “那我去你房间找你。”


    林予舒早已换了睡衣躺在床上,被他的这句话惊到坐起,“你在说什么?我在安城的酒店, 你怎么来找我?”


    看来她在车上又没认真听他讲话。


    “我也在安城, 只是和你在不同的酒店。”


    岂止不是同一间酒店,他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区。


    司机下午带着纪铖饶了几圈,从后视镜发现一直有狗仔跟着他们。


    无奈之下,他让司机往四季酒店的反方向开, 直到跨了一个区后,他才让司机停车。


    林予舒以为纪铖来安城是为了工作, 劝他:“这么晚了, 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了。”


    被围追堵截一下午, 纪铖疲惫不堪, 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脆弱感, “那可以打电话陪我睡觉吗?我走得急忘带药了。”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 林予舒好生心疼。


    答应讲(编)故事给他的主要原因就是在他的床头发现了治疗失眠的药物与保养品。


    她曾经一个个地拿起药瓶看, 不知该用何种身份、何种方式做些什么, 索性放下药瓶, 选择视而不见。


    如果还在读大学,哪怕明天满课林予舒也能和纪铖打一晚上电话。但明天就是白念的婚礼,她凌晨五点就得起床陪新娘化妆,无暇顾及他的请求,狠心拒绝了。


    委屈的纪铖立刻收拾好行李向四季酒店奔去。


    他才不要管会不会被狗仔拍到照片传出绯闻。


    他只知道:想见的人就应该马不停蹄地跑着去见。


    *


    第二天,婚礼按照彩排过的流程照常进行。


    林予舒提心吊胆地听神父问出:现场是否有人反对这段婚姻的问题。


    她看着小学弟面带微笑祝福新郎、新娘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滋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可能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吧。


    愿意到你的婚礼现场亲眼见证你嫁给其他人。


    只要你幸福,他更是愿意亲自演奏一曲以表祝福。


    白念和小学弟这种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理念深刻地影响了林予舒,她甚至羡慕曾经的爱人到婚礼现场亲自演奏献上祝福的浪漫举动。


    下午纪铖打电话给她时,林予舒不可避免地问他:“我的婚礼能请你做表演嘉宾吗?”


    纪铖夹着烟的手一哆嗦,语调颤颤巍巍,“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林予舒只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随口敷衍,“具体日子还没定下,我想提前了解你有没有来我婚礼表演的想法。”


    他昨晚连夜换了酒店,婚礼期间也乖乖待在酒店没去现场,就期盼着婚礼结束后能见她一面。


    谁能想到这个冷血的女人竟计划着让他去他们的婚礼现场表演节目。


    不说他现在的出场费有多高,他一个堂堂的职业Rapper已经沦落到做婚庆歌手了吗?


    纪铖还没同意,林予舒就开始担心他不愿像小学弟那样坦荡大方,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听说你现在挺红的,出场费能给我打一个前任专享折扣吗?”


    她真的很想从他那里得到祝福。


    纪铖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我去表演什么?唱干你的小黄歌?”


    林予舒嗔怒,“你弹琴啊,随便弹一首什么曲子都行。”


    纪铖脸色阴沉,阴阳怪气道:“好啊,那我弹一首《祝你们早日离婚》。”


    林予舒疑惑,“有这个曲子吗?”


    纪铖恼怒,“马上就要有了。”


    大概是每个华人妈妈都渴望培养出像朗朗一样的钢琴神童,纪铖从小在妈妈的影响下学习钢琴。


    天赋和勤奋并存的他本来能去伯克利音乐学院,但因为恋家,上了家门口的西北大学。


    林予舒知道这件事后如鲠在喉,替他惋惜。


    她打心底里不认同他这种把前途当儿戏的做法。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她也无能为力做出改变,只能被迫接受。


    *


    纪铖在酒店一个人呆了一天,身上的半包烟都被耗尽了才找借口出门买包新的。


    他抽烟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凶,仿佛回到了人生最阴暗的一段时间,满身阴冷消沉的寒气,一站在桥上就想跳下来结束生命。


    四季酒店到处都是参加婚礼的宾客。纪铖在楼下买了包烟,回来的电梯上遇到了Antony的父母。


    他们以为纪铖是新娘的朋友,热情地邀请他去Afterparty玩。


    纪铖面无表情,装作听不懂英文,乘电梯到了顶楼。


    刚走出电梯门,他就想起了那对夫妻在电梯里说的那些话。


    “伴娘小姐可真漂亮,她值得新娘将捧花直接送给她。”


    “听说那位漂亮的小姐已经心有所属,可怜的Eric连她的电话号码都没有要到。”


    “真的吗?希望那位小姐能延续捧花的寓意,早日和心爱的男士步入婚姻的殿堂。”


    手中的烟盒被捏得变形,纪铖转身,重新搭乘电梯下楼。


    对年轻人来说,婚宴后的Afterparty才是整场婚礼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没有长辈出席,只有新人和要好的朋友一起肆无忌惮地跳舞、做游戏,留下珍贵的回忆。


    白念要求大家盛装出席,会有摄影师记录Afterparty上的点滴。林予舒因此特意换了一件墨绿色的礼服,还是她在美国参加毕业舞会时买的。


    Eric换下了婚礼上的燕尾服,穿着白衬衫,一手插兜,一手拿着香槟杯,英气迷人。


    他一见到林予舒就主动凑过来夸奖她的长发,“Sweetie,你的长发比海浪还要迷人。”


    林予舒把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别至耳后,大方接受他的赞美。


    端着托盘的服务生经过,Eric替林予舒拿过一杯香槟,“恭喜你今天获得新娘的捧花,祝你和头发茂盛的那位先生早日结婚。”


    白念在扔捧花环节没按照彩排过的流程走,而是直接转身,将带有美好寓意的铃兰捧花递给林予舒。


    光明正大的黑幕引起了部分观众的不满,但大多数观众用掌声表明了态度。


    林予舒微笑着从Eric手中接过香槟,“谢谢。不过那位头发茂密的先生…”


    话音未落,纪铖的身影就落在了林予舒的眼中。


    她把香槟还给Eric,俏皮地露齿大笑,“抱歉,我想我可能看到那位先生了。”


    Eric端着两杯香槟,做了一个请走的手势,“去吧,sweetie。”


    也许是婚礼甜蜜的气氛影响了她的心情,亦或许这是留在安城的最后一夜,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林予舒没有沾一滴酒精就已经醉倒在海边的夜色里,穿着高跟鞋义无反顾地向他奔去。


    高跟鞋的细长鞋跟陷在沙子里,严重地影响了她奔跑的速度。林予舒踢掉高跟鞋,双手捏着礼服的裙摆,向他跑去。


    在吹着晚风的海边,女人光着脚向心爱的男人跑去,好似浪漫爱情剧的拍摄现场。


    林予舒本想跑到纪铖面前就停下来,和他说一句“好巧呀,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但纪铖仿佛意识到她是向他奔跑而来,犹豫了一瞬,反应迟钝地张开手臂在原地等待。


    “扑通——”


    林予舒撞在了他的胸口。


    林予舒像是小狗一样耸耸鼻子,嗅了嗅他胸口的味道,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抽烟了?”


    “嗯”,捕捉到她眼神里闪过一瞬的厌恶之情,纪铖立刻藏起手中刚买到的香烟盒,“以后不抽了。”


    林予舒手臂环着他的腰,耳朵贴近他的左胸口,闭眼默数心脏跳动的次数。


    从她一路跑着扑到他怀里,纪铖身体微怔,不敢相信怀里真的是日思夜想的她。


    纪铖没有实感地用手掌摩挲她的发丝,柔顺的触感证明不是在梦中幻想,他欣喜若狂,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情不自禁地用力收劲,仿佛想把软玉温香揉到自己的身体里,中和他身上的阴冷戾气。


    六十秒过后,林予舒忍俊不禁,俏皮又得意地仰头看他,“我好像发现了你的秘密。”


    看着她明媚舒畅的神情,纪铖一瞬间失了神,顿了顿,“什么秘密?”


    林予舒眨巴眨巴一双桃花眼,“严谨起见,我还需要做个小实验验证一下。”


    说完,她就捡回丢掉的高跟鞋,扶着纪铖的手臂重新穿上。


    高跟鞋弥补了身高之间的差距,林予舒终于不用费力仰头就能看清他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他说:“只要我们对视四分钟,我就知道这个秘密是不是真实的了。”


    只是对视而已,纪铖默许,用自己疏离空洞的眼神回应她。


    柔和的海风吹掉了成年人身上的盔甲,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直到鞋尖相对,纪铖忽然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林予舒不依不饶,追着他问:“为什么不敢和我对视了?”


    意识到直白纯粹的对视让他认清了心意,纪铖立即竖起身上的利刺防御,“我不想做这种无意义的实验。”


    无意义?


    Rapper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林予舒分明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细碎的情动。


    纪铖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失控,转身迈着大步离开沙滩。


    林予舒在他身后跟着,大声试探,“你刚才是忍不住想要吻我吧!”


    看着纪铖的背影怔住,又迈着更大的步子,气急败坏地离开时,林予舒忍不住得意地偷笑。


    她奋力小跑至他面前,张开手臂拦住落荒而逃的胆小鬼。


    纪铖忍不住反驳,“就算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又能怎样?”


    反正你都已经有计划结婚的男友了。


    知道分手多年的前任居然还在意你这件事,会让多数女人获得一种隐秘的喜悦之情。


    哪怕这个女人早就已经不爱前任了,她还是会心安理得地享受前任的仰慕。


    也许,这就是虚荣心吧。


    林予舒微扬下巴,狡黠地冲他笑着说:“我们接吻吧。”


    第二十九章 手借我牵一会


    四季酒店某一间套房的门是被纪铖用身体撞开的。


    房门弹开的一瞬, 还没来得及插卡取电,纪铖就揽着林予舒的腰,横冲直撞地撞开门, 用像墙壁一样健壮高大的身体笼罩着她,将她逼至另一堵坚硬的墙壁。


    纪铖用梦中演练过千百次的姿势,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 一手扶着她的细腰, 把她揽入怀中, 用最深情的眼神游走在她娇艳的脸颊。


    被盯得口干舌燥的林予舒娇嗔, “你到底还亲不亲了?”


    纪铖失笑,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描摹她的唇形,“宝贝, 急什么?”


    刚急的明明是他好不好!


    林予舒像只暴躁的小狗, 猛地偏头,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被咬疼的纪铖倒吸一口冷气,笑意更深,像对puppy(小狗)一样拍了拍她的脑袋, “naughty girl。”


    被轻浮激怒的林予舒下狠嘴,重重咬了他一口。


    “Fxxk”, 纪铖没忍住骂了一声抽出手指, 清晰的牙印留在了指腹。


    林予舒阴沉着脸推开他, “我要走了。”


    厚重的门刚被林予舒拉开一道细缝, 刹那间, 就被纪铖猛地抵住。


    纪铖一手强硬地抵着门, 另一只手支撑在了林予舒的耳旁, 把她圈在了自己两臂创造的狭小空间里。


    林予舒已经被纪铖耗光了所有的耐心, 冷着脸不为所动, “让开。”


    纪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宝贝,我又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吞吐出来的热气包裹着娇嫩的耳廓,林予舒心如止水,转过身迎上他挑逗的目光。


    “和你没关系。突然想起来学长和我约好晚上要视频通话。”


    实木门被纪铖猛拍,但由于太过厚重,锁芯合上的那一刹那,声响比两人预想的都要小。


    就连门也在替两人粉饰太平。


    林予舒浑浑噩噩地乘坐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着电梯反射出自己狼狈的样子,脑海中回想起她刚在海滩上满心欢喜地畅想神情。


    真蠢!


    林予舒以为她发现了纪铖还在意她的证据,狡黠得意地仰着下巴颏对他说:“我们接吻吧。”


    在这种情形下,爱情电影里的男主角一般会上前揽住女主角的腰,先用甜言蜜语诉说自己的心意,再用灵活的唇舌赢得女主角的心意。


    可风流的Rapper怎么能和深情的电影男主角相提并论。


    纪铖语调慵懒,直白又俗套地说:“来我房间。”


    彼时,她还没有注意到他眉眼里的疏离,甚至满心欢喜地将手指塞入他的指缝,隐隐期待着和他在房间里彻夜谈心,坦白这七年的一切。


    刚还紧紧抱着她,温柔抚摸她发丝的纪铖像是变了一个人,迅速挣开她的手,“你十分钟后自己搭电梯来顶层。”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开了。


    林予舒像是在炎炎盛夏被浇了一桶冰水,清凉透彻,瞬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有多荒谬可笑。


    纪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无聊时主动投怀送抱的前女友?还是…某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


    担心错怪他,林予舒用经期前敏感多疑的性格作为借口,抱有一丝幻想地搭乘了前往顶楼的电梯。


    可惜,对男人抱有期待是女人最容易犯的错。


    纪铖果然蛮横地撞开门,抱着她姿势老练、语句熟稔,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把玩送上门来的女人。


    舒华从小就教她女孩子要矜持,不能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自掉身价。


    这个道理她以前不懂,厚着脸皮主动追纪铖,甚至暗自庆幸死缠烂打才能追到他,让她有了一段轰轰烈烈的初恋。


    她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恋爱时纪铖就没有多爱她,感情破裂时也爽快地恢复了单身,现在他依旧潇洒自在,做处处留情Pyboy(花花公子)。


    纪铖来者不拒的态度,深刻刺痛了林予舒强烈的自尊心。


    他熟练老道的语气和动作不禁让她怀疑——这七年来他到底睡过多少女人?


    她不能被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在意冲昏头脑,她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偏爱。


    后来,林予舒和纪铖在一场无伤大雅的小吵架中又提起了这件事。


    林予舒质问他为什么要在沙滩上甩开她的手,是不是害怕被拍到牵手照让女友粉伤心!


    纪铖扶额叹气,“我就是想先上楼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处理了。”


    林予舒不依不饶地控诉,“你那晚就是只想走肾不想走心!”


    百口莫辩纪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委屈巴巴地反驳:“你调/戏我那么多次,难道我就不能调/戏你一次吗?我以为你很喜欢调/情的dirty talk。”


    蓦然间,林予舒的耳尖被染上了一抹绯红,“我…我是挺喜欢的。”


    纪铖笑着含住了她的耳垂,“宝贝,帮我弥补那次的遗憾好不好。”


    *


    三天假期匆匆流逝。


    在安城的最后一天,林予舒在酒店餐厅遇到了同样来吃早餐的Eric。


    林予舒主动挥手和他问好,“Hi。”


    Eric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那位头发茂密的先生难道没有陪你吗?


    林予舒拿着餐盘走到他的对面,“如果你愿意陪我享用早餐的话,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Eric笑着替她拉开椅子,“荣幸至极。”


    虽然还在休假,但医院的事情不能不管不顾。林予舒拿手机回病入的消息时,听到Eric的声音。


    “Sweetie,你什么时候回北城?听Bae说你在北城的一家医院当外科医生。”


    林予舒一边回消息一边说,“叫我Eden就好。”


    “好的,Miss Eden。请问您计划什么时间离开安城?”


    林予舒失笑,放下手机一本正经地用书面腔回复,“亲爱的Eric先生,本人预计搭乘13:35的航班前往安城。


    “是今天吗?”Eric早上看到了台风即将登陆安城的新闻,担忧她的行程会受到影响。


    “你要确认一下行程吗?最近有台风,酒店建议我们目前非必要不要外出。”


    林予舒在内陆城市长大,没经历过台风的威力,掉以轻心,“既然航空公司还没有通知我,那就应该没关系吧。”


    果然越担心的事越会发生。


    林予舒在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去机场时,收到了航空公司的短信:


    “尊敬的林予舒旅客,由于天气原因,您的安城-北城航班已取消。为避免影响您的行程,您可以选择非自愿全额退款或首次免费改签。”


    明天她还有一台安排好的手术,患者刚才还在微信上和她咨询手术前的注意事项。


    有良知的医生绝不能让病入因为自己而耽误病情,林予舒立即打开手机寻找回北城的一切办法。


    由于此次台风风力强劲,席卷范围广,安城的出租、巴士已经停运,只有最后一趟通往北城的高铁还在运行。


    林予舒立即订了高铁票,拖着行李下楼打车。


    受台风影响,马路上已鲜少见出租车,小部分私家车也是为了囤积食物而冒着危险赶在台风到来前出行。


    林予舒在手机上叫的车先后被相继取消,在楼下苦苦等待半个小时都没等到愿意栽她的车。


    无奈之下,她选择拖着行李箱徒步前往高铁站。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在明天手术前赶到医院。


    身边每经过一辆车,林予舒都会停下来招手,询问车主是否愿意载她去高铁站,她可以出平时三倍、甚至是四倍的价格。


    车主抱歉得说他们要去采购食材,否则台风来袭,被困在屋子里的他们没有食物很危险。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林予舒慢慢也不抱有期待,气喘吁吁地拖着行李箱奋力奔跑。


    早知道昨晚她就连夜走了,如果赶不回医院她会自责死。


    林予舒急得汗流浃背,想要丢弃笨重的箱子,蹲在路边焦急地找箱子里的个人物品。


    忽然间,有一辆远方驶来的商务车向她鸣笛。


    车窗缓缓落下,是上次来机场接她的司机师傅。


    “林小姐您要去哪?我送您一程。”


    “真的可以吗?”林予舒的双眼立即变得亮晶晶,“我去高铁站。”


    “正好顺路,您上车吧。“


    司机师傅热情地下车帮她放好行李,又替她打开后座门,“林小姐,请。”


    林予舒一边用湿巾擦汗一边笑着对他说:“太感谢您了,下次来北城我一定亲自登门感谢您。”


    司机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特地感谢我。您要感谢的话,还是感谢纪先生吧,他老远就看见您了。”


    “纪先生?”林予舒回头看见后座的纪铖,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他戴着耳机闭眼凝神,林予舒默认他在睡觉,安静地上了车。


    看纪铖闭着眼,半天一动不动,林予舒放心地撑着下巴,侧过身子观察他。


    眉宇轩昂、鼻翼□□、唇形性感,他长得可真好看呀,林予舒心想。


    怪不得当初她会一见钟情、心甘情愿地当舔狗,就是放在现在,这张帅气的脸还是让她心动。


    感受到她的目光,纪铖装睡了一阵,等着她移开视线。


    没想到那束目光愈发炙热,他忍无可忍,“看我干嘛?”


    林予舒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乱地从他脸上移开视线,装作看他那边的车窗。


    “我在看窗外的风景。”


    纪铖幽幽地睁开眼,坐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你那边没车窗吗?”


    林予舒语塞,“你那边的风景比较好看。”


    纪铖被她的借口逗笑,“那我和你换座位?”


    林予舒忙摇头,“不用了。”


    前座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纪铖醒了,问他:“纪先生,您还去医院吗?”


    纪铖语气坚定,“去。”


    林予舒觉得奇怪,“你去医院干嘛?”


    罪魁祸首还好意思问他去医院干嘛!


    纪铖含沙射影,“昨天晚上被一只没良心的小狗咬了,去打狂犬疫苗。”


    知道是在内涵她,可是在人家的车上,总该要放低姿态、收敛一点。


    林予舒小声解释,“人的体内没有狂犬病毒,被人咬伤是不用打狂犬疫苗的。”


    纪铖坚持,“我是被你的小狗咬伤的。作为主人,林医生你该负责,而不是包庇。”


    林予舒暼他一眼,“你休想碰瓷,我又咬得不严重。”


    “怎么不严重?”


    纪铖把手指递到她眼前,指腹已经淤青隆起,咬痕清晰可见。


    林予舒显然是忘记了人体最坚硬的器官是牙齿,而当人在愤怒时,是没有办法控制好各器官的力道。


    纪铖提醒她,“林医生,你要负全责。”


    林予舒疼惜地用拇指指腹摩挲他的伤口,“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纪铖轻笑,迅速反手扣着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手借我牵一会。”


    第三十章 偷情


    牵着纪铖的手, 林予舒像是回到了高中时期的习题课。


    其他同学都在埋头奋笔疾书,舒华在黑板上抄着练习题,她躲在最后一排, 和喜欢的男同桌手牵手。


    害怕被别人发现他们躲在角落里牵手,林予舒另一只手紧张地连笔都拿不稳,试卷上的公式被写得歪歪扭扭。


    “林予舒——”


    “帕塔”一声, 手中的笔清脆地掉在了桌子上。林予舒的手心渗出汗, 下意识地抽手, 想要站起来回答问题。


    舒华站在讲台上, 用教鞭指着一道数学模拟卷的压轴大题,“林予舒,老师提问, 就算不会也应该站起来。”


    “妈——”


    周围同学哄笑一堂, 林予舒窘迫地改口,“老师,我会。”


    “既然会还不站起来回答?”舒华气愤地从讲台下来,朝着这对早恋的小情侣挥舞教鞭。


    “手伸出来。”


    林予舒犹豫地伸出右手, 低头听到舒华更大声的喝斥,“两只手都伸出来。”


    左手被同桌紧紧攥着, 她刚把手往外拉出一点, 就被同桌宽厚有力的大手重新握回去, 好似一场无声的博弈。


    舒华扫了一眼她的试卷, 严肃地质问, “这一节课你都干了些什么?”


    林予舒支支吾吾地辩解, “老师, 我…是我同桌不让我好好写作业…”


    “你同桌?还敢给老师撒谎”, 舒华的教鞭比声音落下的速度还快, “你上次月考没考到第一名,已经没有人愿意做你的同桌了。”


    教鞭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力度越来越重,林予舒啜泣着,“老师、妈妈,我真的没有说谎,是我同桌…”


    “怎么了?”纪铖轻抚林予舒的后背,“Eden,醒醒。”


    林予舒猛地惊醒,但情绪还沉浸在噩梦里,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纪铖见状,毫不犹豫地揽她入怀,不停抚摸着她后脑的发丝,用最温柔的语气在她耳边低语,“不怕,只是梦。我一直都在。”


    他的声音和轻抚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林予舒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


    纪铖帮她将脸庞凌乱的发丝绕至耳后,“刚才梦到了什么?”


    林予舒贪恋他怀抱的温暖,闭着眼赖在他怀里,“没什么。”


    这么荒唐又无聊的梦,她不好意思讲给他听。


    纪铖捏了捏她的手心,“我要去打破伤风疫苗,你要陪我吗?”


    林予舒这才从他怀里坐起,木讷地摇摇头,“我在车里等你。”


    台风前的雨,阴沉又猛烈。


    林予舒看着车窗外的滂沱大雨发呆,延续着梦里的情绪。


    舒华既是林予舒的母亲,又是她的高中班主任。


    为了避嫌,舒华特地把自己的女儿安排在了最后一排的最角落,同一排的同学基本都是走后门硬塞进重点班的权贵之子。


    高中时期的林予舒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成绩名列前茅,其他老师都夸奖她优秀漂亮,而舒华却看不到她的长处,把全班第一的她丢在最后一排,不管不顾。


    有一个也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班上同学叫他赵公子,据传他是北城某家科技公司高管的儿子。


    赵公子烫了一头卷毛,经常戴着张扬的耳钉,踩着最时髦的篮球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舒华的重点关注对象。


    舒华作为班主任,经常叫他去办公室苦口婆心地谈心、开小灶辅导数学。


    每当赵公子一从办公室回来,同在最后一排的林予舒就要遭殃。


    他不是把她的书包丢进垃圾桶,就是不小心将墨汁滴在她的校服上。


    林予舒起初为了舒华选择忍气吞声,自己默默捡回垃圾桶的书包,翘了一节自习课去洗手间洗干净校服。


    有一次,赵公子又从办公室谈心归来,气势汹汹地走到林予舒的桌前,一把撕碎了她正在写的试卷。


    其他同学都转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林予舒没哭没闹,冷静地说:“你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可怜。”


    赵公子攥紧了拳头,“你可怜我什么?”


    林予舒捡起试卷的碎片,冷漠地看着他,“可怜你还要靠着装疯卖傻引起你爸的关注。可惜,他压根不关注你,只有舒老师真心实意地在乎你。”


    被戳穿的赵公子再也没有找过林予舒的麻烦,甚至还扬言要追她。


    看着女儿被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追求,舒华这才方寸大乱,把她调至第一排,甚至亲自开车接她上下学。


    高二的期末考刚结束,赵公子在教室大张旗鼓地送了林予舒99朵玫瑰。她拿不回家,索性转送给了学校的保洁阿姨。


    舒华实在看不下去赵公子的胡闹,和林启东以林予舒父母的身份,约谈了赵公子的父母。


    席间,他们全力说服赵公子的父母送他出国,不要来打扰即将升高三的林予舒。


    对于赵公子和他的荒唐举动,林予舒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父母有点小题大做。


    怎么能因为有人追自己的女儿,就让他背井离乡、选择出国留学。


    林启东和舒华义正词严地警告她,“如果你以后敢找这种男人结婚,我保证打断他的腿。”


    林予舒觉得好笑,“你们凭什么打断人家的腿?”


    “我们打断他的腿他就不能死缠烂打地追你了。”


    后来父母知道林予舒在大学谈恋爱了,让她把男朋友带回家吃顿饭,父母帮她把把关。


    林予舒立即摇着头拒绝了,“他是美国人,听不懂中文。”


    实则,她是害怕父母看到纪铖的穿着打扮误认为他是个不正经的人,私下里搜集证据遣返他回美国。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铖终于打完疫苗回来了。


    台风前,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根棉花糖,递到林予舒面前,“吃点甜的吧。”


    林予舒看着比她脸还大的棉花糖,小声嘟囔,“我又不是五岁的小朋友。”


    做噩梦了还需要棉花糖哄。


    纪铖撕下一片棉花糖喂到她嘴边,“在我心里是。”


    赵公子的事迹让林予舒这种“如果”爱好者起了试探的心。


    “如果做我的丈夫,我父母会打断你的腿,你还愿意和我结婚吗?”


    纪铖没直接回答,反问她,“你愿意和一个双腿残疾的男人结婚吗?”


    虽然神父会在婚礼上问:无论他是疾病还是健康,你愿意嫁给他吗?


    但当这种现实的问题轮到自己身上,林予舒还是不可避免地犹豫了。


    纪铖一副早就猜到了的表情,“我很珍惜我的双腿。所以,你还是乖乖和乔清禾结婚吧。”


    林予舒愣了愣,想要张嘴解释她和乔清禾的关系。


    可话刚到嘴边,就听到纪铖说:“至于我们,找机会偷情就够了。”


    偷情?!


    林予舒被惊到合不拢下巴。


    从某一时刻起,纪铖的原则和底线突然就没有了。


    做男小三怎么了?和圈内那些操粉、飞叶的Rapper相比,他做男小三都算是高尚了。


    一旦纪铖做好心理建设,就彻底忘记了道德伦理的世俗约束,在高铁上一直捏着林予舒的手玩。


    受台风影响,很多人被迫取消了行程,车厢内剩下不少座位。


    纪铖帮林予舒升舱至商务座,坐他旁边方便“偷情”。


    前往北城的路途中,气温越来越低,他们盖了同一条毯子。


    纪铖一会儿在毯子下捏捏她的指腹,不一会儿又和她十指相扣。趁不注意,捏着她的手放至唇边轻吻一下。


    林予舒不懂该如何回应,干脆去梦里会周公。


    在梦里,周公踩着一片云彩,不解地问她:“既然纪铖都已经喜欢你到甘意沦为男小三,你为何还不告诉他真相?”


    林予舒不满地摇头,“我要等到他喜欢我比我喜欢他多时,再告诉他真相。”


    周公放声大笑几声,劝诫她,“试探要适度,否则会让你再次失去真心爱你的人。”


    彼时的林予舒被暧/昧的缠绵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固执己见道:“我受够了爱他时的患得患失,现在一定要让他也尝尝这般苦涩的滋味。”


    *


    纪铖回到北城的第二晚,立即去了Chill Room亲自坐镇。


    三天免费酒水活动结束,Club里人数只增不减,纪铖在二楼看着楼下,欣慰十足。


    楼下刚Battle完一轮的吴争叫纪铖上台玩玩,纪铖摆手示意拒绝。


    纪铖现如今坐到这个位置,已经不再想出名、赚钱这些俗气的念想。他开公司、当导师、办比赛都是实实在在地想为Hip Hop文化推广做出贡献。


    高狄拿着手机上二楼找纪铖。


    看着他罕见地没在吸烟区,高狄惊奇,“怎么没抽烟?”


    纪铖摸了摸手指伤口处的创可贴,“戒了。”


    “戒了?!”高狄诧异,“那你现在烟酒都戒了?”


    纪铖点头,“都戒了。”


    高狄揶揄,“你现在也太健康,太不Hip Hop了。”


    纪铖侧头问他,“难道抽烟喝酒就是Hip Hop了吗?我以为Keep real才是Hip Hop的核心。”


    高狄说不过他,拿着手机给他看,“钟烈昨天来了Club,还好心发了微博替你宣传Back to the Origin。你说说像你这种Keep real的人愿意用Club的官号转发他的微博吗?”


    “当然可以转发”,纪铖看着楼下人声鼎沸,心情好得不得了。


    高狄顺手点了转发按钮,“转发内容写什么感谢词啊,你帮我想想。”


    纪铖疏离的眼神中夹杂着一抹狠戾,“就写:请大家帮保安监督,此人以后不得入内,举报有奖。”


    高狄被他气得无语,“你不怕他粉丝来砸店?”


    钟烈自参加《Rap King》节目之后,人气一路高涨,颇有当年纪铖的架势。


    纪铖满不在乎,“那再加一句:他的粉丝也不得入内。”


    高狄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做得这么绝过,“你们之间不会真的是网上流传的那样吧?”


    纪铖从不看关于自己的新闻八卦,“网上怎么流传的?”


    “就说你们当初为了争地下Battle King的称号,在Underground Freestyle Battle全国总决赛当天怕对方赢得全国总冠军,所以大打出手。”


    纪铖笑了一声,“架是那天打的不假,但不是为了赢比赛。”


    作为当年在地下闪耀的Freestyle双子星,高狄不知道他们还能为了什么闹翻,“那是为了什么啊?”


    纪铖云淡风轻,“为了女人呗。”


    高狄诧异,“哪个女人值得你们大打出手?”


    纪铖沉声,“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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