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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420

作者:清澜皓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411 章


    魏楹一楞, 方才他急匆匆的进来,也没留意沈寄的表情。


    现在想想,那可不是担心生病女儿的样子。


    而且, 也没和他一道来。


    就连小包子都抱着点心匣子自顾自的在吃个不停。原来是装病啊。


    “这个可不行。德容言工, 女红乃女子四德之一。”


    “我愿意学骑射。要不,跟娘学做生意?”


    魏楹捏捏她的鼻子, “这些如果你要学, 我跟你娘都不会反对。但女红、厨艺、管家、琴棋书画等等都是必须要学的功课。”


    小芝麻耷拉下脑袋。


    魏楹好笑的摸摸她的脑袋, “你啊, 就是没有吃过苦头。这些多少人想学还没你这个条件请名师来教呢。别的都好说, 这事儿没得商量。呃, 你明天就好么?”


    小芝麻闷了半天,闻言点点头。


    然后看到她爹笑开,知道自己露馅了。把头埋进她爹怀里。


    “好了,你娘自己就不喜欢针线活儿。所以, 你只要会做就好了。爹小时候, 都是你祖母做针线活儿养大的呢。你娘当年学针线活也学得很苦逼的。如果不是非学不可,她才不会学呢。好了,明天好了就老老实实的拿针吧。我明天下午回来, 带你去欧阳先生那里去拜先生。”


    “嗯。”最后一条路也断了, 小芝麻无奈的接受现实。


    魏楹回到正房, 先去更衣, 他还穿着官服呢。


    等他出来, 沈寄便问起了辞官缘由的事。


    “我今天去和凌大人通了个气说这件事。回头请徐方帮我开张有病需要疗养的方子。”


    沈寄一愣, 然后笑道:“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魏楹想到小芝麻装病逃避学针线活儿一事, 也不由失笑。


    不过,他也不算装病吧。


    他这是心病, 还不知几时才能真的好呢。


    沈寄也想到了他得‘病’的由来,于是问道:“你上折子了?”


    “嗯。”


    “凌大人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无非是让我三思,说十载寒窗不容易、十载宦途很艰难云云。”


    这种时候,便是他因为对方的身份什么都做不了,也不可能再留下。


    这会儿凌先生也正在御书房说这事。


    魏楹的折子,递是递到了。


    不过经丞相翻看所有折子分出轻重缓急,自然是被排到不急着御批的里头去了。


    皇帝还没有看到。


    皇帝头也没抬,“你觉得这是大事?”


    昨晚细作回报,魏府十分平静,一切如常。


    果然是夫妻情深啊,如此都能若无其事。


    “皇上,魏持己此人潜力很大,很值得培养。”


    “朕没看出来。无论是他担任过的任何一个官职,都是可以被取代的。”


    凌大人叹口气,“敢问皇上,谁不是可以取代的呢?”


    “是啊,老三不就是想取朕而代之么。”


    皇帝话题一转,转到了安王身上,表示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


    走吧、走吧,既然注定得不到就别在朕眼前晃。


    凌大人也不好再纠结魏楹的话题了。


    皇帝其实一直是很肯纳谏的人,可只要事情跟魏楹有关,说什么他都是不肯听的。


    对魏楹而言,辞官除了不能实现治国平天下的抱负,怕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皇帝让他去坐冷板凳,还不如辞了算了。


    只是,他始终觉得魏楹是个治国之才。


    给他一个好的平台,一二十年后想必能成为一代名臣。


    本来,魏楹自己争取了皇长子侍读学士的位置,他还挺高兴的。


    结果现在媳妇儿回去了就要辞官。


    不过,说起来到底是皇帝做事太不地道了。


    在还没有批复,交接工作也没有做完之前,魏楹自然还得上朝以及上衙门公干。


    明天是要去给皇长子讲学的日子。


    他在灯下看着自己准备的讲义,最后再过一次。


    沈寄在屋里做一个小荷包。


    ‘病’情好转的小芝麻在一旁看着。


    小包子则拿着小芝麻的银指环在手指上套来套去。


    “娘——”小包子把左手大拇指伸到沈寄面前。


    原来,指环卡在上头拔不出来了。


    “季白,给他弄点菜油抹一下。”


    小芝麻有点蔫蔫的。


    不然这会儿肯定不只是抬头瞥一眼,一定狠狠笑话一场。


    抹了菜油后,总算是取下来了。


    小包子的大拇指红了一圈,于是也消停了。


    乖乖坐在沈寄身旁,两条小胖腿悬在榻边。


    小芝麻看沈寄飞针走线的,忍不住问道:“娘,爹说你学针线活儿也学得很苦逼的?”


    沈寄停下手里的针,苦逼这词儿魏楹还是从她那里学去的呢。


    她那会儿刚穿来不久,有时候也想不通。


    就会偷偷的碎碎念:“我怎么会这么苦逼”云云。


    “是啊,可也得学。”


    沈寄想了一会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那个时候是担心不会针线活,在婚姻市场被嫌弃。


    小芝麻来了兴趣,“有多苦逼?”


    “我那个时候是魏家花二两银子买来的小丫头,差一点被卖掉给你爹抓药。然后,你们祖母的针线活儿是村里一绝,给你们做的小衣服年年都有送来的。你们也都看过有多精致。她的要求可高了,我完全达不到。那些针法,我一开始根本分不清。而且,我还只能抽每天干完活之后的空闲来学。”


    “娘,那会儿你多大?爹都不帮你干活么?”


    “我八九岁吧。你们祖母不在的时候,他会帮我干些从井里打水、把水缸灌满的体力活。旁的也指望不了。因为你们祖母是一心想他寒窗苦读、金榜题名的。”


    小包子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娘,你就值二两银子啊?”


    “是啊。要不怎么说苦逼呢?”


    魏楹站在门口,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他推门进去,“你们两个,还不去睡么?”


    一边看向沈寄,“又在给他们忆苦思甜啊?”


    “不是你起的头么?”沈寄下意识看向钟漏,今晚回来得挺早。


    比昨晚整整早一个多时辰呢。


    魏楹看到她下意识的动作,不由得一滞。


    他们之间就到了要从这些细节来分析想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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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想着魏楹是不是有话要跟她说,于是便要让姐弟俩回去睡觉。


    小包子忙抓着她的袖子,两眼亮晶晶的问:“娘,在哪里买?”


    沈寄楞了一下,然后屈起手指在小包子额头上敲敲,“你想买什么?”


    小包子揉揉额头,委屈的道:“买媳妇,我有银子。”


    他的媳妇本好t?多的。


    魏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娘这种是你祖母撞大运才买到的。再不会有了。”


    “哦。”


    等到孩子都被抱走,魏楹说道:“看你给他们讲的。回头大街上要是再有人卖身葬父什么的,这小子肯定会去凑热闹。”


    “我会告诉他,媳妇儿只有他娘才能给他买。”


    沈寄顿了一下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魏楹摇摇头,“你不希望我早些回来么?往常我不都是这个时辰回屋的么。”


    “哦,不是。”


    沈寄把针线放下,看来魏楹是打定主意要粉饰太平的过日子了。


    可是,她心头怎么那么膈应啊?


    她明明就没有啊,这样却是平白无故矮他一截似的。狗皇帝!


    这黑锅她得背一辈子了吧?


    还得对魏楹这份宽宏大量一直感激下去。真是膈应!


    待换过寝衣上了床,魏楹深呼吸几口把手放到沈寄身上。


    沈寄看他一眼,没从他眼底看到从前这种时候的情动。


    于是轻道:“明天散朝后不是还要去给皇长子上课么,早些睡吧。”


    然后翻了个身背对他。


    这样的勉强,她实在是没办法。


    魏楹的手从沈寄身上滑下,愣怔了一下。


    然后不知是叹气还是松了口气,闭上了眼。


    次日早朝,皇帝突然发作,证据确凿拿下了安王一党,交三法司会审。


    将一场宫变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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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皇帝话来说,我还没当皇帝的时候你都没赢我。


    这会儿我是皇帝了,什么资源都在手里,还能输给你?


    论功行赏的时候,倒没忘了魏楹的那一份。


    而关于皇帝掳走沈寄的事,当然是被人全面压了下来,一点风声没有走漏。


    朝堂上的众臣子经历了这一场雷霆风暴,都有些震颤。


    魏楹也是一样,心头想着,撇开私德不说,今上倒是个雷厉风行的主!


    可惜,私德太没有底限了。


    而且他还是直接受害人,断不可能再在朝堂上待下去。


    他往皇长子居所去,一路不少同僚主动和他打招呼。


    在众人眼底,他如今不但是皇长子侍讲学士,还因为安王党作乱又有新功。


    很多人都觉得,魏持己怕是要走大运了。


    魏楹一一敷衍过去,心头冷笑。


    只想着,安王余党会不会找上自己报复。


    还有那件事,只要走漏了一点风声,都不得了。


    所以,给皇长子授课时就略有些恍惚。


    好在皇长子今日很兴奋,也没有留意到。


    反而一直拉着他说话。


    末了有侍从进来在皇长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愕然道:“夫子,你要辞官?”


    皇长子的声音里有些不可置信。


    这一次的宫变被消弭于无形。父皇最后的几句话,已经流露出了要立储的意思。


    他既是嫡,又是长。


    这个时候立储自然是立他。


    为什么夫子眼看着有机会成为太子傅,却要辞官呢?


    “夫子是不想辅助孤?”


    魏楹摇头,“殿下既聪慧向学,又处事干练。还愿意听臣讲百姓疾苦。臣岂会不愿辅助殿下?是臣的身子不争气,不能再侍奉于殿下左右。”


    “不就是病了么?孤遣太医去夫子府上为夫子诊治就是,犯得着辞官么?孤不准你辞官,孤喜欢听你讲课。”


    皇长子的确是很喜欢魏楹。


    既博学又务实,讲起文章深入浅出风趣动人,还体会过民间疾苦。


    而且不是白胡子老头儿,也就没那么迂腐。


    好沟通、可以交流。


    魏楹只得道:“臣的毛病,太医治不了。既然殿下今日不太听得进去,不如课就讲到这里。殿下与臣随意聊聊?”


    皇长子看他几眼,觉得他似乎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倦意。


    不像是十年前的考卷上表现出的那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少年书生。


    于是道:“夫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


    魏楹笑笑,“人生世间,哪能不遇到些事儿?总会过去的!”


    只是,别让他每日来上朝,看那个他恨不得一笏板拍死的皇帝。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非走不可?”


    无论皇长子怎么问,魏楹都和蚌壳一样,什么都不肯说。


    末了,皇长子也只好放他离开。


    心头寻思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魏楹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


    第 412 章


    午膳皇长子是去陪着皇后用的。


    皇后也很高兴, 今日朝上皇帝的话说得虽然隐晦。


    毕竟他不好说造成今日兄弟相争的局面,都是他父皇在立储一事上优柔寡断造成。


    所以他要早日立储以固国本。


    但意思是那个意思。


    皇长子刚坐下,宫人来报, 说国舅爷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后高兴的让请进来。


    今天, 是林子钦带人上殿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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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人犯都已经送到该送的地方去了,他便去跟皇帝缴旨。


    皇帝让他到后宫看看皇后, 于是便正好赶上了饭点。


    皇长子很高兴, “小舅舅, 别多礼了, 快坐!”


    他起身制止了行礼的林子钦, 把他按坐在凳子上。


    这个小舅舅只大他几岁, 小时候也常到岚王府走动。


    带着他偷偷的爬树,溜上街去玩……


    皇后也道:“一家子吃饭,不要多礼,更不要客气。”


    林子钦便坐下一起吃, 皇后还特地让布菜的宫女都出去了。


    说是让她们一样一样的布菜, 她兄弟回头该说没吃饱了。


    皇长子看左右都不是外人,而且宫女也都出去了,在身边守着的都是他母后的心腹。


    便畅所欲言的把他很喜欢魏夫子, 可魏夫子却突然要辞官的事儿说了。


    林子钦本来在埋头苦吃, 他跑了一上午真的是饿了。


    这又是自己姐姐这里, 索性敞开了肚子吃。


    反正他那个皇帝姐夫, 这种小事从来不会计较。


    话说他小时候什么都不懂, 还总跟姐夫要银子花呢。觉得他给钱大方又爽快。


    “殿下, 你说魏持己要辞官?”


    “是啊, 折子都递了,只是还没到父皇手上而已。我今天怎么问他, 他也不肯说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母后,儿臣想把魏夫子留下来。”


    林子钦没说什么,又低头吃了起来。


    心道:走了也好!这样糟心的事儿,换谁也忍不下去。


    皇后给长子布菜,“朝堂上的事儿,你还是不要逆了你父皇的意思。”


    从本心来说,皇后巴不得沈寄离得越远越好。


    沈寄回家后,魏楹给林子钦送了信儿,皇后自然也知道了。


    如今听说魏楹要辞官,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以后,终于可以不用见到那个女人了。


    好在这一回皇帝悬崖勒马了。


    “儿臣不过是想留下自己的夫子嘛。而且夫子也是父皇指给儿臣的。魏夫子真的很好!”


    “走了魏夫子,自然会有李夫子、张夫子,再说你本来也不只他一个夫子。”


    皇长子看得不到母后的赞同,小舅舅又埋头苦吃再不搭话,也只能转移了话题。


    皇后自然而然就把话题转到了皇长子妃身上,她急着抱孙子呢。


    有了长孙,更是给儿子加分呢。


    散席后,皇后对皇长子道:“魏夫子要走就让他走吧。要不是真的想走,怎么会舍得下已经到手的高官厚禄,和日后的锦绣前程呢。”


    皇长子没出声,只一心想搞清楚背后的事儿。


    林子钦和皇长子一起出的皇后的寝宫,舅甥俩一路闲话。


    末了,要分道扬镳的时候,林子钦小声道:“殿下,这事儿你别去查。你要是真的舍不得这个夫子,只去同皇上说就是。记住小舅舅的话,臣是绝不会害你的。”


    “难道,夫子卷进了逆王的事?是父皇不愿留他,所以让他自己找个理由离开朝廷?”


    林子钦道:“皇上赏罚分明,赏罚皆重。他不会让一个臣子这么稀里糊涂离开朝堂。如今有皇上在,皇长子只需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皇上,一切请皇上做主就是了。”


    皇长子想了想,最后决定接受这个建议。


    他也不需要非得知其所以然,只需要留下魏夫子就是了。


    既然夫子不肯说、小舅舅让他别查,那他就不查了。


    林子钦知道即便皇长子此时去查,想必也查不出什么来。


    皇上的人会把一切都掩盖好的。


    可是,如果被皇上知道皇长子在查这件事,还没有明诏颁发的立储一事怕会暂时搁置。


    夜长梦多,不知又会起什么变故。


    二皇子也是姐姐生的,可三皇子、四皇子却是贵妃和淑妃所出,他们的娘家可也不单薄啊。


    林子钦出了宫门打马回家。


    皇长子下t?午要去听午后的议政,便提前了些时辰过去。


    准备把他的想法告诉皇帝。


    皇帝刚发过一通脾气。


    因为安王从前名声很好,所以今天安王府被封,很有些不好的说法传出来。


    而京兆尹竟然不能镇压,还让这些说法越传越广。


    这明显是有同情安王的人,甚至就是漏网之鱼的安王余党在散布。


    可是京兆尹居然抓不到人。


    还期期艾艾的在他面前说,捕风捉影不好行事什么的。


    皇长子了解了这个情况,便道:“孤听说去年京城里可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呢。”


    去年是魏楹当京兆尹的时候。


    不过那也是托赖先帝英明了几十年,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而且那时安王党可不会撕破脸来闹。


    说起来,先帝英明了几十年,也就立储一事上优柔寡断了一回。


    这才造就了今日之余波。


    不过,去年的治安比今年好这是事实,无可辩驳。


    说这话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皇帝也没法说这话不对。


    而且元宵那晚上,魏楹的号召力和处理危机的能力,他也是看在了眼底的。


    不过,这个时候即便把魏持己再弄回那个位置上,他也不会真费心费力的维护自己的名声的。


    他在脑子里快速过着能立时接了这个位置,把事情处理得漂漂亮亮的官员。


    至于如今这个庸碌无能的,立时就让人剥去顶戴袍服撵了出去。


    皇帝很快想到了一个替换的人,面授机宜的让人去顶职。


    嗣后便和长子说起话来。


    皇长子也没说他想留魏楹云云,因为魏楹的折子还没到御前呢。


    没道理父皇还不知道他就先知道了。


    他只是很随意的说起和魏楹讨论学问,问魏楹民间事务的事儿来。


    但是认同的意味是洋溢在字里行间的。


    他一向认同魏楹,这么说倒也不引人疑窦。


    然后又说到今天魏夫子精神有些不济,似乎是身体不怎么好。


    这是要为他给魏楹派太医埋伏笔。


    其实也不是由他指派,是让小舅舅去帮忙请,反正他们之间偶尔也是有走动的。


    其实以如今以魏夫子的职级,太医也请得到家来出诊。


    可是他看夫子完全就没有那个意思。


    所以,需要越俎代庖一下。


    想到这里,皇长子决定上魏夫子家去拜访一下。


    他在岚王府的时候就时常出王府走动。


    所以和魏楹说起一些民生事务来,才不至于完全不知情。


    这一点,他父皇也是很赞成的。


    甚至他皇爷爷在的时候,也因为这一点在诸多皇孙中最为喜欢他。


    所以,听完了午后的议政,他就出宫了。


    当然,暗中是有人跟着的。


    便是在街上有人故意的赶了头疯牛要往他的马车上撞,也被他手下高手合力将牛止住了。


    然后以冲撞贵人的罪名把人扭送到了京兆尹府。


    当然,这个贵人可不能是皇长子,不然回头御使得絮叨死。


    是用了他的伴读,礼部何尚书孙子的名义。


    这下子京兆尹府要抓人就不是捕风捉影了吧。


    安王余党当街闹事,意图杀害尚书公子。


    事实上,皇长子也的确不在那辆马车上。


    出了宫门两车并行时,他已经掩人耳目的换了另一辆车。


    马车里实实在在剩下的就是他的伴读何公子。


    因为何公子虽然同意他的计划,却不同意他亲身诱敌。


    这会儿撞破了头的何公子便在闹市露了一回脸。


    实际上他根本是有惊无险,这头是自己拿茶壶砸的。


    下手很有分寸。


    皇长子到了魏府,乐呵呵把这事儿给魏楹一说,看到魏楹板着脸便赶紧收了笑。


    魏楹之前在大书房和欧阳先生说着早朝发生的事儿。


    听下人禀告,门口有自称他学生的人造访,还声称自己叫李重煦。


    着实吓了他一跳。


    重煦不是皇长子的字么?还是先帝去年提早赐下的呢。


    结果一看还真是的,这刚把人应引进屋坐下,又听说了闹市上他另一个学生的事。


    何公子是皇长子伴读,自然也是魏楹的学生。


    “殿下,你如今身份同从前不一样了。不能再这样任性!”


    不过,这倒真是个不错的法子,借由此事把那些想抓的、想查的都圈进来,也算是堵了人的嘴。


    闹市都敢如此行凶还得了。


    不过,人家伤何公子作甚?


    魏楹想到这里便道:“那牛不是殿下让人赶的吧?”


    安王余党此时怕是自顾不暇啊。


    别说何公子,就是皇长子他们也不至于这时候下手。


    皇帝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而且再不能生了。


    皇长子抿嘴一乐,“夫子英明,所以根本不会有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意不得。”魏楹看了欧阳先生一眼。


    欧阳退出去后便立即让人去通知国舅,让他派人护送皇长子回宫。


    然后自家的护院,也全都上岗。


    就连十五叔都被魏楹安排了差事。


    十五叔道:“那是谁啊?我晚上还有事儿呢。”


    “你去什么楼、什么馆的事都缓缓,在家呆着吧。那个人,是我最近才开始教的学生,姓李。”


    十五叔脑子转了转,国姓,才刚开始教。


    这不皇长子么?


    这回他不吵了,安分的到了大书房隔壁喝茶。


    这个小祖宗要是在这里出了事可不得了。


    看魏楹里里外外一番安排,皇长子站起来道:“本是来看看夫子,不想给夫子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你上午才见过我。下午跑来,有这个必要么?”


    皇长子长身玉一揖,“夫子,重煦虽然愚钝,可是肯向学。请夫子留下教我!”


    他亲自出宫来留人,这诚意不可谓不大了。


    可是……


    “爹爹——”小芝麻站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


    虽然魏楹让人把这里看得滴水不漏,可护院自然不会拦小芝麻。


    “你怎么来了?”


    小芝麻上前几步,对魏楹墩身一福,“女儿见过爹爹——”礼节再周全不过。


    又对皇长子一福,落落大方的道:“听下人说,是爹爹的学生来了。那你就是我师兄了。见过师兄!”


    听她童音朗朗,皇长子笑道:“没错,我就是你师兄,大师兄。”


    后来沈寄听小芝麻叫玉树临风的何公子为二师兄,听一回笑一回。


    魏楹听小芝麻立时脆生生的又叫了一声‘大师兄’,无奈的摇头。


    顿觉她颇有乃母之风,完全不怕事、不怯场的。


    第 413 章


    “你过来到底什么事儿?”


    “女儿来向欧阳先生交功课。可是方才没见到先生, 就走过来了。听说大师兄来了,便来打个招呼。”


    魏楹听她把‘大师兄’叫得溜顺,以手抚额, “你回去把前几日认的字巩固一下, 温故而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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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芝麻又行了礼,然后告退。


    魏楹见她礼数周全, 还是很给自己长脸的, 摇头笑了笑。


    小芝麻回去告诉沈寄, 大师兄来了。


    还有, 书房外头站的人比平常多。


    再有, 小叔公也在隔壁很无聊的喝茶。


    沈寄思忖了一番, 什么要紧的学生啊?居然连要出去喝酒、会朋友的十五叔都拦下了。


    “你爹没说让我准备饭菜留你大师兄吃晚饭的事儿?”


    这眼瞅着要到饭点了,要留人吃饭的话该说一声才是。


    难道竟没打算留人吃饭?这不符合魏楹的个性啊。


    他是偶尔会去裴先生所在的书院讲讲课,那些学生有时过来也管自己叫师母。


    可通常都是要留下来用饭的。


    大师兄,莫不是……等到听说是林子钦来把人接走的, 沈寄就肯定了。


    她问魏楹:“是皇长子?”


    “嗯?”


    “他来留你?”


    “是, 皇长子倒是个好的。”


    可惜之前的事一面倒的就让皇帝解决了,时间太紧他也掺合不了。


    不然,皇长子如果能做得少年天子, 对他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沈寄知道他的意思, 皇长子是个好的, 那不好的自然就是他老子了。


    她换了个话题, “我匣子里的收着的东西是你拿去了?”


    她在寻思要遣散哪些仆人, 所以开箱子拿卖身契。


    发现里头少了不少人的, 还有银票也不见了许多。


    魏楹这才想起来这茬事, “哦,是我拿了。”


    沈寄一回来, 那件事压在他心头,他就把一些细节给忘了。


    对了,他准备让人送给徐茂还有胡胖子的信,还有芙叶的信也都还锁在书房里在呢。


    沈寄挑眉,“你都收哪去了?”


    而且少了卖身契的还都是得用的人。


    还有银票,那么多银票。


    去年全年的收益,还有之前的节余,加起t?来有五六万两呢。


    他这是拿去做什么了?


    看这样子倒像是为家破人亡做准备的一样。


    “在前院大书房,我现在就拿回来。”


    魏楹默默地把他写的信都烧了,然后把卖身契、银票这些放到袖袋,带回去交给沈寄。


    沈寄看他两眼没说话,静静的把东西放好。


    如今再提那件事就是给两个人都找不痛快,所以她收了东西什么都没问。


    “很快就该有批复了吧?”


    “嗯。”


    “等批复一下来,我就准备遣散原籍京城的下人。他们生在京城,不肯去外地的。”


    “你拿主意就是。”


    “如今住的宅子,那一边是长租给人了。这边呢,也租出去还是怎样?我估摸一年得有二千五百两,如果不住还是租出去吧。我们一家可以到温泉山庄那边先住着。”


    “嗯。”


    魏楹看了一眼这个住了才一年多的宅子。


    那会儿下狠心买下来,是想着日后都不用再置换了。


    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要离开京城。


    沈寄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她是一直盼着魏楹能绝了功利之心,远离官场。


    可是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啊。


    到头来,终究是她断了他心心念念的青云路。


    而且,看这个准备,魏楹是鱼死网破的决心都下了。


    这个,一方面是为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可更多的还是对她的一片情意。


    不然,纯是为了尊严,他此时就会冷淡她,另纳妾室。


    这个男人,她调|教了这么多年,终于算是调|教出来了。


    她经营了十多年的幸福,因为皇帝的一个举动,便忽喇喇似大厦倾。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服!


    沈寄张开手一把抱住魏楹的腰。


    魏楹僵了一下,然后放软身子回抱了她,手慢慢的越收越紧。


    这是沈寄回来以后,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事自然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两个人都略有点生疏,但是很快便找到彼此身体的节奏。


    身体没有了间隙,心的距离似乎也跟着拉近了。


    都差点生离死别了,既然是认定了这个人,老是为难自己就没意思了。


    那件事看似船过水无痕的要过去了。


    第二天魏楹打发人急急回来告诉沈寄,出了范公子的马车大街上被疯牛攻击的事,新上任的京兆尹果然抓住机会大肆抓人。


    这样一来,卷进去的人就有些多。


    最要命的是,芙叶公主卷进去了。


    现在公主府实际上已经封了,门口的士兵都换了人。


    虽然不禁人出入,但这个时候谁还去已经被监管的芙叶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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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听到消息楞了,芙叶怎么卷进安王谋逆的事里去了?


    这种时候,怕是很难说得清楚啊。


    昨晚,枕席间,魏楹有些失防的时候,沈寄从他嘴里问出,托孤的对象正是芙叶。


    沈寄也相信芙叶的心性,会尽己所能的善待小芝麻和小包子。


    所以,如今芙叶遭难了,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小芝麻在前院跟着欧阳先生学《三字经》。


    沈寄便带着小包子前往公主府。


    小包子只当是跟着沈寄出门走亲戚,心头还很是同情姐姐正式启蒙读书不得同往。


    本来小芝麻开始启蒙就该起大名了。


    可魏楹最近心头有事,不想草草,于是暂时搁置了。


    芙叶在沈寄离开还没有两日,也就回京了。


    谁知道一回京就遇上这件祸事。


    虽然,只是将她书房所有往来信件抄走,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这是给她父王的颜面。


    那些抄去的信件,如果有个什么,父王也保不了她。


    本来,她回来以后打算把和安王来往的信件都烧掉的。


    驸马说,人人都知道他们和安王从前关系非比寻常的密切。


    要是没有这些信,那就更加的说不清楚了。


    于是,便都留下了。


    沈寄登门的时候,芙叶便拉着她的手把这些都跟她说了。


    小包子则由下人带着去看阿隆练骑射。


    沈寄听说阿隆在如常练习的时候,不由微微点头。


    这孩子倒是稳得起。


    小包子想观摩,便由得他去了。


    “是不该烧。不然那边供出来有多少书信给你,你这里拿不出来。那里头是什么内容不就由得人说了么。”


    芙叶精神不大好,“你也说这样好,那就好吧。只是,不知道大理寺最后会给出什么结论来。”


    沈寄想了想,“凌先生那里,肯定是会力挺你的。你再想法子打点一下皇后和太后的娘家吧,还有黛月公主。太皇太后现在身体不好了,搞不好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太皇太后如今昏昏欲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长。


    芙叶的这个护身符有不稳的趋势。


    沈寄想到自己即将远离京城,余生和芙叶也不知道还能见几回面,本就有些不舍。


    如今临到要分别,却见到她遇上这种事。


    于是打算回去和魏楹商量一下。


    辞官的批复下来,等到芙叶无事再离京。


    毕竟,她就这么一个血亲。而且对她一直都很是不错。


    “就怕我临时抱佛脚的……”


    “那也得抱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芙叶点点头,“好在丹朱在宫中。”


    沈寄心头动了动,然后又放弃了。


    如果通过丹朱告诉太皇太后,从前未尝不可。


    可如今太皇太后的身体差成那样,还是算了吧。


    这场国孝,沈寄估着不会太远了。


    就是要她老人家求情,也得是个合适时机。


    可芙叶对祖母的感情挺深的,此时沈寄也不会劝什么。


    不过,不管如何,芙叶的性命和富贵应该是可以保住的。


    只是,再不能有从前那样的风光了。


    穆王的福泽应该能庇护一两代。


    只要芙叶不是真的卷了进去就好。


    而据她对芙叶的理解,她是不会的。


    她压根就不懂这些。


    这个,皇帝也知道的。


    沈寄带着小包子回家,小包子挠着下巴道:“娘,大表哥心情不好,乱射箭。”


    好的了才怪!乱射箭才符合现在的心境和年龄。


    真要是举重若轻了,那就不是老实的阿隆了。


    “大姨被坏人连累了,最近有麻烦。所以我们今天去看看她。”


    “哦。”小包子恍然大悟的点头,“没事儿吧?”


    “应该没什么大事的。”


    应该吧,不过此事全悬于皇帝的一念之间。


    能依靠的也就是穆王的遗泽,还有芙叶那简单的心性。


    沈寄回去把等芙叶安然无恙度过后再离京的意思和魏楹说了。


    魏楹抬头道:“这个当然没问题,只是,我的折子被驳了。”


    沈寄一滞,“这个,不是一般都要来几个回合的么。”


    魏楹被她说得笑了,官场这种惯例,到她嘴里就成了几个回合。


    不过倒也是,如果皇帝禅让,新帝虽然是迫不及待,也得有这么几个回合。


    他想了想道:“芙叶那里,打点过后怕是银钱会不凑手。”


    沈寄挑眉,“你是说她在商家那里的干股怕是要断了?”


    干股,宝月斋和窅然楼也给得有出去,都是保护伞。


    如今芙叶失势,这些怕是拿不到了。


    以芙叶平日里一掷千金的花费,应当也没攒什么银子。


    “肯定要断的。她府上从前有多热闹,如今就有多冷清。而且,她和安王来往的确太过密切。再有芙叶这个王爷之女,满朝竟只有黛月公主这个皇帝胞妹可以和她比肩。暗地里不满的王孙、公主可是不少,这个时候难保不落井下石。说不得份例也要停。还有朝廷额外赏的产业,恐怕跟着也要收回。”


    “可是皇上应该知道表姐不是能卷进叛乱里的人啊。”


    魏楹蹙了蹙眉头,“此事军中还有些余波,那些穆王一系的将领,是谁无意间帮安王拉拢的?公主和安王亲近更是不争的事实。穆王英勇殉国,但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公主又不知道低调,这些年得罪的人也不少。公主本人于国于家可没有什么贡献,和皇上也没什么兄妹情谊。唯一的依靠太皇太后处,又不敢实言相告。她的日子且得难过一段时日,至于这段时日是长是短就不好说了。不过如你所说,看穆王面子,还有不能刺激到太皇太后,公主的性命无碍,富贵嘛怕是要打折扣了。”


    “命能保住就成,是公主还是郡主也没什么关系。”


    卷进谋反的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过芙叶命好,人有个好爹。死了二十多年还能庇护女儿。


    而且她性格简单,不会弄权。


    这么打压一下再留着,正好表示皇帝t?的宽仁。


    第 414 章


    魏楹也点头, 反正芙叶这辈子命已经比九成九的人好了。


    沈寄想了想,“虽然咱们到底没跟表姐托孤,可是既然她现在有难处, 我觉得银钱上我还是表示一下比较好。”


    魏楹点头, “从公中走账吧,不必你从名下产业里抽。宝月斋、窅然楼的银子都是流动资金, 不要去抽。”


    “要是传出去, 魏家的人……”


    “就对他们说是你的产业里出的就是了。府里即便是淮阳来的老人, 也不会傻的把实话告诉人的。他们端的可是咱们的饭碗。不过, 暂时也不用急, 烂船还有三两钉, 一时间公主府还周转得过来。”


    银钱上,魏楹对沈寄一贯大方的很。


    如今对她的表姐也一样。


    虽然他看不上芙叶的单蠢,但却是知道她心性纯良,是值得托孤的人选。


    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小气。


    只不过, 魏楹在官场也打滚了这么多年.


    除了对沈寄和儿女, 对旁人都是不可避免的会有点算计。


    这个时候送银子过去,显不出情谊。


    等芙叶自己的银子打点得差不多了,家里生活质量要下降了再送去, 才能有雪中送炭的效果。


    而且, 这样也才能让芙叶知道银子得省着点花。


    据他了解, 芙叶一年能花上十万两银子不只。


    其中一部分是她一年二万两的份例。


    一部分是朝廷赐给穆王府的产业的盈利, 也有个三四万两。


    再有就是那些求她庇护的人送的了。


    捧个唱戏的男旦, 都能大把大把的金子往戏台上扔。


    这种生活作风非得让她改了不可。


    这么多年, 魏楹其实也挺为老实巴交的驸马抱不平的。


    沈寄看他一眼, “你知道什么,表姐夫偷着养了外室的。我亲眼看到过。”


    “老实人做到这份上, 那也是公主逼的。”


    “你就知道为你们男人开脱。”


    魏楹摆手,“我可没这种事。不过你表姐,也是自找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沈寄也无话可说。


    小芝麻放学回来,她每天上午一个时辰文化课,下午一个时辰女红课。


    这会儿便把又被针扎的手指拿给魏楹看。


    女红是一个统称,包涵的方面很多。


    大家闺秀不用练出一手绣娘手艺。


    小芝麻要学的,主要是如何裁衣、如何配色、如何描出漂亮的花样搭配衣服。


    当然,如今一切都在刚开始打基础阶段。


    但是比她以为的就是成天做针线活已经丰富多了。


    回来还能对沈寄的穿着试着点评一二,自己挑明天要穿的衣服。


    至于识字,更像是欧阳先生在带着她玩儿。每每给她讲很多好听的故事。


    所以她现在对上课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小芝麻跟魏楹撒了几句娇,便过去教小包子握笔。


    魏楹看到了制止道:“你还是算了吧,就你那样的还给人当先生,别教歪了。”


    想想儿子两岁多了,教教握笔的姿势也是好的。


    便兴兴头的自己站在小包子身后教。


    沈寄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魏楹小时候的学习条件不好,肯定是要在儿子身上弥补回来的。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怕是小包子都得学。


    也好,全面发展嘛。


    他对小包子的期望高得很,所以才连小芝麻教握笔手势都觉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一定要亲自上阵握着小包子的手重新教。


    不过,从这个看,魏楹心底对功利的重视,其实并没有改。


    他只是不能在现在这个皇帝手下再当官而已。


    如果皇长子登基的时候,他年岁还轻,想必还会重新出山的。


    罢了,有几年清净日子过也是好的。


    她是该盼着皇帝活得长一点还是赶紧驾崩呢?


    魏楹的请辞折子头回被驳,要再上就得再等段时日了。


    不然,就很明显是斗气了。


    所以,他还得继续煎熬一阵子。


    小包子和小芝麻说起今天跟沈寄出门了。


    小芝麻便道自己没去成,抱着沈寄的胳膊摇晃。


    沈寄便看魏楹,后者很上道的道:“吃了晚饭上街逛去。”


    “好!”三声整齐的答应声。


    沈寄想了想,“我好久没去窅然楼了。不然,咱晚饭去窅然楼吃吧?”


    小包子第一个点头,他喜欢窅然楼。


    于是一家四口齐齐出门,先上酒楼再逛街。


    沈寄理所当然是要查查帐的。


    看到旁边一个包间这三天都没收人,颇有些诧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窅然楼的包间,除了她留给自家用的,还从来没有哪间连着三日都空着的。


    这是专给谁留下了?


    想了想这种事掌柜的也不敢做主,怕是魏楹办的。


    就没有当着账房的面问。


    等掌柜的走了一问,果然是魏楹吩咐给林子钦留下了。


    如果有达官贵人来晚了没有空位置,得先问过林子钦才能挪用。


    也因为是国舅爷,所以也没什么人敢跟他比肩,要求窅然楼也必须给自己留一个专用的包间。


    沈寄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给林子钦是应当的。


    这一路过来,他帮的忙着实不少。


    想起数年前魏楹提起林子钦,一口一个纨绔,一口一个膏粱,倒真没想到会有今天。


    说起来,把林子钦从纨绔这条道上拉回来的,正是他姐夫呢。


    魏楹端着酒杯从窗户看着楼下。


    忽然恼道:“真是的,怎么又跑出来了?”


    沈寄随口问道:“谁啊?”


    “皇长子,还有何容声。”


    看小芝麻、小包子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沈寄解释道:“你们爹爹的两个学生。”


    上门来拜访过的自称魏楹学生的人不少。


    小芝麻并不知道所谓皇长子就是她那天唤的大师兄。


    结果,没有空着的包间了。


    皇长子想起小舅舅说他在这里有一个专用的。


    便让何容声派人去跟掌柜的说,他们是国丈府的亲戚。


    掌柜的认出了何容声,绞尽脑汁想了想,没想出何家和国丈府有亲。


    想着东家在,便让人来问一声。


    毕竟那是国舅,敢冒认是他家亲戚的怕是不多。


    而且,这里立马就可以打发认去林府确认。


    魏楹道:“嗯,何公子不是,他旁边那位公子是的。你顺口告诉他们,你认不得,是我认出来的。”


    掌柜的应了声‘是’便下去安排了。


    皇长子和何容声原本高高兴兴的往包间去。


    皇长子早就想来听听这最正宗的《十二金钗曲》了。


    父皇把夫子请辞的折子驳回了,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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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两人一听是魏楹认出他们果然是国舅亲戚,对视一眼,便到魏楹、沈寄这个包间来请安来了。


    魏楹忙站起,“实不敢当!”


    话说得硬邦邦的,那俩学生便知道夫子这是真生气了。


    两人又赶紧朝站起的沈寄作揖:“学生见过师母!”


    沈寄看魏楹一副肝都气疼了的样子。


    笑道:“臣妇见过殿下,呃,殿下,小何,你们坐吧。”


    一边让季白吩咐人添碗筷加菜。


    小芝麻拉着弟弟给皇长子请安。


    皇长子摆摆手,“小芝麻,在宫外你还叫我大师兄就好。来来,这是你二师兄。”


    沈寄看两个年轻人一眼,笑了。


    皇长子长得倒是像林子钦更多些,颇有侧帽风流之姿。


    还好不像皇帝,不然她和魏楹都膈应。


    而何公子嘛,芝兰玉树便是最好的形容。


    大师兄、二师兄的联想,让人有些好笑,不知道还有没有沙师弟。


    皇长子和何容声也听闻过魏楹‘惧内’的名声。


    今儿一见师母的面,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


    心都俱道:难怪!


    两人见魏楹脸色不好,席间便拼命的夸沈寄。


    “好了,好了,师母被你们夸得要飘起来了!吃菜吃菜!”


    席间,魏楹的两个学生都在和沈寄拉拢着关系。


    何容声还表示要带妻子上门拜访。


    至于皇长子,看起来倒真是很温和一个人。


    跟皇帝大不一样。


    因此,他比他老子更得文官集团的喜欢。


    沈寄想了一下,这两人怕是想请她劝魏楹不要辞官。


    那可不行,她是这世上最巴不得魏楹辞官的人了。


    小芝麻和小包子还不太懂得上下尊卑。


    两人盯着两个师兄看了半晌,然后碰头说悄悄话。


    沈寄估摸他们在比较这俩人谁更好看些。


    因为见师母只摆出一副出嫁从夫的架势,不肯接他们的话。


    两人便只有直接和魏楹说道了。


    魏楹其实对这两个学生都是很喜欢的,尤其皇长子的地位决定了他将来极可能是太子。


    也就是t?能够实现自己政治主张的人。


    想当初贾谊三十二岁就忧郁而亡,不就是因为全心全意教出来的长沙王太子坠马死了么。


    他对皇长子的期望其实也是非常之高的。


    帝师可相当于文人的最高荣誉了。


    不过,有些时候便是这样的最高荣誉也只有割舍了。


    林子钦又被请过来接人,魏楹方才当着妻儿并没有劝皇长子过多的话。


    他这个当舅舅的却是真心怒了。


    险些压不住火气直接就冲口而出。


    沈寄忙打圆场,拉了小芝麻、小包子过来给他行礼,叫他‘林叔叔’。


    林子钦来得匆忙,头发甚至还有些湿。


    显见刚才正在家沐浴。


    他也不知道沈寄的儿女在此,没带什么可以拿来做见面礼的东西。


    还是皇长子从贴身随从手里拿了两样,从背后递给他。


    皇长子的见面礼上次遇到小芝麻就给了,连小包子都托她带进了内宅。


    方才见面何容声自然也给了。


    拿人的手短,而且毕竟不是普通的外甥。


    林子钦就把已经到嘴边的话憋回去了。


    却是冲着魏楹来了一句:“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魏楹挑眉,他教皇长子才一月的功夫。


    而且他听说从小偷偷带着岚王世子溜出王府的,就是眼前这位仁兄。


    于是面对这样的抱怨,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林子钦一眼。


    沈寄问清林子钦还没有吃晚饭,便让人进来收了桌子。


    自己下厨系上围裙做了几个拿手菜。


    皇长子和何容声对视一眼,方才沈寄招呼他们很是热情。


    却只是让厨下多做几个招牌菜,没有这个亲自下厨的待遇。


    看来小舅舅和夫子、师母的关系不简单啊。


    林子钦端着酒杯笑道:“哦,我同你们夫子还有师母认识十来年了。”


    魏楹笑看他一眼,意为你可有脸告诉他们,你与我们夫妻是如何认识的?


    林子钦脸上讪讪的,转头见到季白不由一愣。


    当年沈寄踹林子钦的时候,目击证人便是当时才八岁的季白。


    这几年也陆陆续续见过好些回,因此能认得出来。


    这都长成那个大姑娘了!


    季白笑着冲他福了福身。这位林世子变化真太大了。


    第 415 章


    林子钦低头和小芝麻说话, “那个时候在扬州阮家的园子里见过你,你一直盯着我的铠甲看。”


    小芝麻摸摸头,她不记得有这回事。


    “小芝麻你那时还没满周岁呢。不过是看到林叔叔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光, 才盯着他看的。”


    沈寄推门进来。后头跟着端菜的小二, 还有一个拿着酒壶。


    皇长子和何容声道:“那时我们也在呢。”


    沈寄带着小芝麻和小包子去逛街,把空间留个这四个男人。


    市集上人有些多, 小芝麻和小包子都是由下人抱着走的。


    两姐弟四处张望着。


    魏楹送走了人过来的时候, 三母子正坐在街边看手艺人捏面人。


    捏的正是小包子和小芝麻,


    小包子手上已经拿了两个或坐或卧的面人‘小包子’了。


    可是觉得还是没有看清楚, 便道:“再捏一个。”


    那手艺人看他们一家子衣着华美, 便立即又捏了一个站立的。


    沈寄面覆轻纱, 在旁边摇着宫扇等着。


    小芝麻也握了一柄小的给自己扇,“娘,他还要看多久?”


    “他怕是想学人家的手艺呢。”


    傻小子也不想想,这是你看看就能学得会的?


    沈寄转头对季白道:“给这人一些银子, 让他明日过府来捏给大少爷看。”


    低头对小包子道:“明儿再看吧, 今晚咱们四处逛逛。”


    她扭头一看,正要招呼人去看看魏楹那边结束没有,就见到他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哎, 你怎么也不出声啊?”


    魏楹笑笑, “看你跟儿子一样, 瞧得挺入神的。”


    小包子笑嘻嘻的站起来。


    他的三个面人已经分别装进精致的小匣子里。


    他不忘叮嘱那捏面人的一句:“明天记得来哦。”


    “少爷放心, 小的一定不会忘。”


    他得了二两银子, 欢喜得跟什么似的。


    这种富贵人家的少爷, 怎么可能把他吃饭的本事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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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 他学去有什么用啊?


    如果明日上门,能把这小少爷哄开心, 得的赏一定更多。


    往前走不多久,有个玩杂耍的。


    小包子看围了一圈人便探头去看。


    正好里头在喷火,他便要下人抱着他往里挤。


    小芝麻也来了兴致,两姐弟的脸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煞是好看。


    魏楹轻声道:“你啊,也太惯着他们了。慈母多败儿!”


    沈寄不客气的道:“哪次教训他们不是我出手啊?你这个扮红脸的凭什么说我?”


    他们家明明是严母慈父,他还好意思跟她说慈母多败儿。


    小芝麻都开蒙了,以后能玩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小包子过两年就更惨了。


    魏楹肯定会跟填鸭一样什么都逼着他学的。


    这个时候能惯就惯着些吧。


    回去的马车上,两姐弟还互相‘喷火’,弄得口水乱喷。


    沈寄也遭了池鱼之殃。


    于是拿起宫扇在两姐弟头上一人拍了两下,“以为自己是葫芦娃啊!”


    魏楹骑着马,听到动静掀开窗帘看了看。


    见儿女耷拉着脑袋,便知道又被沈寄给教训了,闷笑两声放下车帘。


    他们三母子离开后,皇长子和何容声还有林子钦不约而同的说起现任京兆尹处事有些操切了。


    而且手段未免太生硬了一些。这样对皇帝的名声有影响。


    皇长子更是说:“要是夫子一定不会如此。夫子处事一向是外圆内方,外儒内法。”


    魏楹心道:你父皇便是这种性子,处事操切,手段生硬。他喜欢的臣子也多是这样的,也就凌大人好些,时时查缺补漏的。


    这不会就是凌大人一心苦留他的缘故吧?


    拉他下水,一起收拾烂摊子?


    还有皇长子,已经礼贤下士到这个份上,心不可谓不诚了。


    下马车的时候,两个玩了一晚上的小屁孩已经睡着了。


    沈寄让人把他们抱回屋,用热毛巾擦了手脚脱衣睡下。


    回到屋里她自行拆了钗环,看魏楹有些走神便道:“你是不是有些动摇了?”


    半晌,魏楹摇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然岂不是我矫情。”


    就希望皇长子当政的时候,还能记得他、召他回朝。


    或许他可以帮皇长子在外头多看看民生疾苦。


    把一些民间的讯息时常传递给他。


    不然,朝中那么多人,多年后可能真把他抛诸脑后了。


    “你到底让徐方给你开的什么毛病的方子啊?”徐方居然也肯。


    “风痹之症。”


    沈寄噗嗤声笑出来,这个毛病可是冷暖自知。


    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也严重。


    而且到底严重不严重,只有本人才清楚。


    怪不得徐方肯呢。


    而且,魏楹的确是有点这个毛病的。


    他毕竟小时候在水池子里泡过那么久嘛。


    虽然没淹死,但留下些毛病还是有的。


    魏楹瞪沈寄一笑,“别笑了,罚你伺候爷沐浴。”


    这个钟点了,是想拉着她洗鸳鸯浴吧。


    回头丫头收拾满地湿淋淋的浴室,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还不及拒绝,已经被魏楹打横抱起,几步进去直接把她扔在了大浴桶里。


    顿时溅起好大的水花。


    沈寄看看身上湿透的衣服,恶向胆边生,抓着魏楹的头就往水里按。


    力气不如人,功败垂成!


    不过好歹把魏楹身上也弄得湿哒哒了。


    两人闹了一场,魏楹被沈寄踢下床去把两人的湿衣服放进了桶里。


    装作是换下来泡着的,好歹掩饰一下。


    至于满地的水,就没有办法了。


    “又不是泡温泉,你不要再胡闹了!”


    魏楹这会儿脾气比什么时候都温顺,笑道:“你想泡温泉啊,行啊。温泉池子是比大木桶摆布得开些。不过,不许带小芝麻和小包子。”


    自从有了这两娃,他真是好久没有享受过温泉池子里的激情了。


    “他们肯定要闹的。”


    “那我在旁边给他们挖个小池子。”


    “随便你。”沈寄顿了一下道:“你辞官以后,每天做些什么啊?”


    魏楹沉默了,他最擅长的两件事:读书、当官。不当官了就在家读书么?


    沈寄柔声道:“仕途一时荣,文章千古事。就致力于做一个学问大家好了。而且,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咱们一样都不耽误。”


    家里不缺银子,沈寄已经畅想过几回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嗯。”魏楹应了一声,然后拍拍沈寄的背,“睡吧。t?”


    沈寄心头叹口气,他果然还是留恋官场不舍得走。


    只是因为龙椅上的那个人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不过,好日子有一年是一年吧。


    第二天小包子便惦记着那个手艺人上门的事。


    一大早的就让小厮出门去看人到了没有。


    结果那手艺人还没到,倒是迎了个远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楹上衙去了,沈寄才刚梳洗完。


    听凝碧进来说小包子的小厮领了一个自称来自华安的故人进门。


    华安府的人这些年和魏楹沈寄一直有书信往来,只是华安那边这几年都没有旁人中举,也就没有人进京赶考。


    不像淮阳还来过八个举子备考时借住。


    这也是华安地处偏僻、文教不开化的原因了。


    不过不偏僻,魏大娘也不可能带着魏楹在那里躲了那么多年。


    倒是亏得魏楹和裴钰居然还把书读了出来,金榜题名。


    “嗯,我去看看。”


    因为来人一身风尘仆仆,和这个华丽的府邸完全不搭。


    所以小厮没把人往正堂领,而是领到了偏厅。


    这已经是因为他说他是华安来的,是魏楹和沈寄的故人才有的待遇了。


    他们年年往华安寄银子的事,府里上下都是知道的。


    沈寄听说客人被领到了偏厅,没好气道:“都是些看菜下碟的家伙。”


    凝碧劝道:“奶奶,咱们府里已经很好了。”


    来人报的姓名沈寄觉得很陌生,只知道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


    可府里除了她本人,别人也不认得华安来的人,便只好自己来接待了。


    沈寄迈步进去的时候,那人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十分局促的样子。


    只觉得这里整个就跟传说中的皇宫一样了啊。


    “寄……魏、魏夫人——”


    凝碧看到沈寄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拿手指着对方道:“哈哈,二狗子哥!你报大名我还真一时没想起来。快坐、快坐!”


    看到旁边茶和点心水果已经上了便道:“喝茶、喝茶!”


    凝碧看到沈寄的表情和动作,心道:好在府里的下人虽然看菜下碟,可基本礼数还是不敢失了。看来这位还真是爷和奶奶的故人。


    “怎么想起上京来了?对了,你用过饭了么?”


    二狗子看沈寄还如当年一般,没有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毛病。


    便道:“刚吃了两块点心。寄……魏夫人,我和王二叔一起来的,他现在在客栈。”


    “怎么回事儿啊?”


    “我们昨晚挺晚才到,一时找不到这里。可昨晚王二叔突然发了痢疾。要不是说出是来找你们的,那掌柜的都要把我们两个外乡人撵出去了。”


    沈寄拧眉,“看过大夫了么?”


    “用土法子治了,好些了。”


    “住哪家客栈?”


    二狗子报了名字和地址,沈寄把刘準叫了过来。


    让他派几个小厮,用马车把人接来,同时派人去请大夫。


    “我看你这块头两块点心也不抵事,而且吃多了腻味。凝碧,让厨房下一大碗面来。”


    沈寄心头估了一下他说的地方,还远着呢。


    八成是一大早起来就问着找来了。


    就是吃了东西,现在肯定也饿了。


    “是。”


    “寄……”


    沈寄笑笑,“你还是就叫寄姐吧,我听着都替你难受。对了,凝碧,把小芝麻、小包子叫过来。”


    一边又道:“你们不会无缘无故的上京来,出什么事了?”


    二狗子正要说,小芝麻和小包子进来了。


    沈寄便教他们叫伯伯。


    两个孩子乖乖的叫了,眼底不掩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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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狗子拿了两个竹编的蚱蜢给他们,“要置办什么见面礼也置办不起。想起你小时候喜欢这个,就编了几个。”


    一会儿,面来了。


    下人听说了沈寄的态度,这面下料可足了。大块大块的肉堆在里头。


    素菜、红油漂浮着,让人看了就很有食欲。


    沈寄让下面就是因为面来得快,而且不至于摆了一桌子菜让人不好猛下筷子。


    沈寄笑道:“这样,你先吃面。我让人去衙门告诉魏大哥一声,让他中午回来一趟。到时候你直接跟他说。”


    能让二狗子和王二叔千里迢迢找到京城来的,肯定不是小事。


    得魏楹出面去解决。


    “不敢耽误他的公事。”二狗子站起来。


    “没事儿,他这会儿清闲。你快吃吧,不然面坨了。”


    第 416 章


    小芝麻、小包子看着那个大海碗咋舌, 这个好能吃啊!


    沈寄瞪他们俩一眼,让他们别盯着人家看。


    小芝麻便道:“伯伯,你喝汤!”


    二狗子点点头, “好、好。你姑娘真是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比我可命好多了!”沈寄感叹道。


    “那倒是!不过你和魏大人都是先苦后甜。”


    二狗子吃完了一海碗面。


    又和沈寄说了, 这些年她爹的墓地一直被村里人照顾得很好。


    沈寄问了问他的情形,得知他死了媳妇儿, 家里有两女一儿。


    大的将近十岁, 小的也有五岁了。


    王二叔被接来, 沈寄将他和二狗子一起安置在客房。


    是个一进的小院子, 安排了两个仔细的人照顾。


    沈寄给王二叔安排的是比较稠的粥和几色开胃小菜。


    王二叔在沈寄派人到客栈接他、那些人又对他客客气气的时候, 就知道沈寄一如既往。


    并没有变成高高在上的官太太。


    于是说话便也不再拘谨, “好在是到了京城才病倒的。不然,病在半路就更麻烦了。这菜的味道啊,吃着就想起当年你做了好吃的,就给我家端一碗来的情景。那会儿时常等着你的那碗菜呢。”


    沈寄那是为了坐王二叔的车受优待。


    毕竟她每每赶集都要带那么多东西, 回去也要买不少。


    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等你老好了,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捏面人的来了,小芝麻和小包子过来和沈寄说了一声。


    然后又道了声‘王爷爷好生休养’, 就手拉手的跑去看捏面人了。


    魏楹收到消息, 中午便回来了。


    沈寄在旁边听到, 原来是因为有人仗势兼并土地。


    而且华安官府也给人撑腰。


    乡亲们没有办法, 所以才来找魏楹想法子。


    他算是十里八乡最有出息的人了。


    而且十年不改的往华安寄银子, 也让人觉得他没有忘本, 是肯拉众人一把的。


    众人商量过后, 便派了魏家一左一右关系最好的两户邻居上京来。


    魏楹听过以后,让王二叔和二狗子安心住下。


    这事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寄跟着他回了屋子, “这事儿难办不?”


    “不知道后头是什么人。”魏楹顿了一下,“胡胖子最近没来信?”


    “没有啊,而且他们家不是举家搬迁到华安府了么,不在乡下。而且,他家也算有钱有势了,等闲没人敢欺吧?”


    “我是想跟他问问情况。就怕这背后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


    “那……”


    “人家千里迢迢求上门来,不能不管。可是,得弄清楚了再量力而为。”


    “哦。”


    听魏楹这么一说,沈寄也不由得有些担忧。


    魏楹在当地名声颇大,对方毫无顾忌,想来来头不小。


    而且如魏楹所说,当年的老邻居走了上千里,上京城找他们想法子。


    真的是不能不管的,怎么都得尽力。


    “那你上哪打听去啊?”


    “既然当地官府庇护,那就从当地官员那里查探起吧。”


    “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


    方才王二叔他们说,他们也把魏楹的名字报了出来。


    可是他们也不是太清楚魏楹到底是多大的官,就知道在京城做官。


    对方应该也在打听这事儿,看他们管不管吧。


    王二叔说这十来年亏得有魏楹,那一方水土的乡亲才没有受欺负。


    “对方目前也稳着呢,我估计也送了快信进京。打杀人逼迫的事,一时半会儿怕不敢做。”


    里正等人原本也想送信的。


    后来在驿站的后生偷偷报讯,说他们的信被人截了。


    这才掩护了王二叔和二狗子上京。


    沈寄想了想,“那要是你辞官了……”


    “对方自然再无忌讳。”


    沈寄一滞,看来这官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辞啊。


    而且,难保日后他们自己不遇上点什么事儿。这可是强权即公理的时代。


    “你要不要歇个午觉再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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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门里有提供的房间,他平常就在那里吃了家里送去的饭菜,然后歇午觉。


    沈寄轻手轻脚的出去,眼瞅这官一时半会儿辞不了。


    她准备等魏楹辞官后再办的一些事就得提上日程了。


    “采蓝、季白,挽翠给你俩说的亲事,你们考虑得如何了?t?”


    两个丫头把头一低,“我们都听奶奶的。”


    这就是比较满意了。


    采蓝说给洪总管的小儿子,季白是说给了崔大管事的二小子。


    沈寄点点头,笑道:“那让挽翠给他们俩的娘老子说一声,好来提亲了。”


    采蓝已经十九,季白已经十八,都正是花期,不能再拖了。


    本来打算辞了官给她们办喜事的。


    采蓝说给洪家小子好跟着一起走。


    季白嫁到崔家,崔家小子如今在宝月斋做事,那可就要留京了。


    沈寄安排了裁缝进府,给王二叔还有二狗子各裁制了四套当季衣服。


    过了几日先送来两套,正好王二叔身体也休养得差不多了,便让刘準安排人带着他们在京城四下逛逛。


    只是那件事,魏楹虽然已经写信给当地官员,但是别人的靠山还没有查清楚,所以一时还不能说就解决了。


    王二叔两人听了魏楹的解释,知道他没有推脱的意思便好。


    只道全靠他了。


    因此,虽然不安心也只能先住了下来。


    二狗子的手很巧,给小芝麻、小包子按着后院的动物,编了不少竹编的小动物。


    两小家伙可喜欢了,生生把那捏面人的生意给挤掉了。


    魏楹这晚回来,看到沈寄拿着一只竹编的长颈鹿看便哼了一声。


    小时候沈寄也常拿了这些玩,都是二狗子送的。


    他什么不知道?


    包括沈寄打过二狗子主意的事,他全知道。


    “回来了啊,消息都打听清楚了么?”他衙门没事,所以沈寄只问华安那边的消息。


    “打听清楚了,那人是户部尚书的侄儿。”


    “户部尚书?”


    沈寄想起后院那个被她救回来的眉娘。


    那件事他们就得罪过户部尚书一次了。


    尚书可是正二品,而且人家是掌实权的,比魏楹权利可大多了。


    “他是哪里人啊,怎么巴巴的跑去华安圈占土地?”


    “说是风水先生说咱们村的风水好,想买下来送人的。”


    “现在咋办?”


    上一回的事,还是魏楹当上皇长子侍读学士,户部尚书才罢手的。


    魏楹苦笑一下,“我这第二封请辞的折子怕是暂时不能递上去了。”


    不是官身了,户部尚书要拿捏他可就更容易了。


    原本惹不起躲得起,最多请林子钦关照一声就好。


    可再添上这件事,就不是那么好办了。


    就算林子钦肯帮忙,他们也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人家。


    沈寄心头有不祥的预感,这官怕是不好辞了。


    “那就等等再说吧。对了,还有一件事,咱们小芝麻这不都读书了么。她让我帮她在课本上写名字呢。”


    总不好就写小芝麻三字吧。


    说到这个,魏楹过去书桌那边的抽屉拿出一张纸来,上头写满了女孩儿的名字。


    “正要拿给你看呢。你挑一个。”


    起了这么多啊!


    沈寄一个一个看过去,有些看花眼的感觉。


    估计魏楹也是挑花了眼,一时没能做决定。


    “这个不错,小芝麻骨子里挺像小男孩儿的。这个名字感觉不会那么软趴趴的,而且一听就知道是好年华的女孩儿。”


    沈寄指着其中一个说道。


    魏楹偏头一看,“绮年,魏绮年。我觉得不错!”


    “我把小芝麻叫来让她自己听听。”


    两姐弟一起来了。


    魏楹解释了一番含义,小芝麻表示喜欢这个名字,于是便定下来了。


    小芝麻大名就叫做魏绮年。


    魏楹挥毫写下,小芝麻两手拿着纸看,“娘,这是我,我有名儿了。”


    “嗯,这不是你,这是你的名字,绮年,魏绮年。”


    小包子指着自己鼻子问:“我呢,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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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便道:“一并取了吧。这一辈都是年字辈么?”


    “嗯。”


    沈寄问小包子:“你叫流年好不好?”


    小包子念叨了两遍,“好吧。”


    魏楹点头,“嗯,取了这个名字要时时警醒自己,不可虚度韶光。”


    沈寄以手扶额,“你干脆给他取名魏三省好了,让他每日三省吾身。”


    魏楹笑,“寓意倒也不错。”


    小包子念了几遍,觉得不好听,那脸当真皱成了包子脸。


    “不要这个名儿。爹爹写魏流年。”


    魏楹笑笑,挥笔把小包子的大名写下来。


    “好,以后你读书就用这个。等你加冠的时候,我再给你取字。”


    小芝麻忙道:“我也要取字。”


    沈寄拍拍她脑袋,“要的要的,等你及笄的时候起。你现在呢,就是待字闺中。”


    那两姐弟拿着自己的名字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魏楹道:“说起来,小寄你可没有字呢,我给你取一个吧。”


    沈寄十五岁及笄的时候都嫁给他快两年了。


    她没有父亲,自然没人给她取字。


    不过,这个字夫婿来取自然是使得的。


    沈寄摇头,“我不要!”她前生叫小寄,今世还叫这个就够了。


    魏楹想了想,不要就不要吧。


    不管叫什么,总之是他媳妇就够了。


    这件事最后还是请了林子钦出面做中人,找户部尚书到另一家酒楼坐下。在酒桌上把事情解决了。


    当然不能在窅然楼,上次就是在窅然楼眉娘悲歌一曲来的。


    魏楹也给户部尚书敬了杯茶,算是赔罪。


    对方一则不想得罪国舅,二则也不想跟魏楹这个官场新秀把关系弄得太拧了,答应写信回乡教导侄子。


    魏楹回去和沈寄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寄道:“那圈占不了咱村的地,是要占别处了吧?”


    魏楹肃然,“这个,我是管不到了。”


    沈寄叹口气,土地兼并是封建社会最大的弊端,而且矛盾只能调和不能解决。


    因为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呢。


    他的江山也要靠大大小小的地主来支撑。


    沈寄想起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历代改革,其根本似乎都是着手土地、做税制改革,


    有些举措实施好了可以抑制土地兼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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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看魏楹,魏楹长在民间,见惯了农民的一年辛苦到头,却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要说他对这些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甚至他想出人头地位极人臣,说不得心头早有些东西已经萌芽了。


    如今辞官绝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被人打了脸却报复不了的无可奈何。


    事情已经解决,王二叔急着要回去给村民报信,而且也想家里人。


    于是便忙忙的要告辞回去了。


    沈寄打点了不少送王家和村里各家的礼物让人赶着马车送他回去。


    第 417 章


    至于二狗子, 他和沈寄说:“寄姐,我想在京城找活儿干。”


    他家三个孩子,光靠种地养不好。


    沈寄想了想, “嗯, 我找人帮你找活儿。”


    “找我能做的就好,我不怕吃苦的。”


    “放心, 我会考虑周到的。”


    让他去宝月斋或者窅然楼打杂, 倒是行。


    可是成了主顾和雇工, 似乎就不是可以平等交流的了。


    “我的意思是做苦力什么的既辛苦又不挣银子, 我记得你曾经养过鱼的。”


    二狗子点头, “养过。”


    “不如租个鱼塘。我知道你是实诚人, 一定会用心养。这样,你养好了就往窅然楼送。一年下来,怎么都比你种田或者卖苦力强多了。我让庄子上的管事帮你问问看。起步资金我借你,你以后每个月多少还我一些就行。”


    二狗子想了想, “行!”


    沈寄吩咐了下去, 可是没有现成的鱼塘。


    庄子里的管事给找了块淤泥地,说可以挖了来养鱼。


    而且买下来也不贵。


    沈寄便借了两百两银子给二狗子买下来,并且在旁边修个小屋。


    “这么多, 我、我怕还不起。”


    “还不起就过户给我好了。还有啊, 你以前养鱼我记得有时候会死一些, 我给你找几本养殖的书看看, 提高一下技术。”


    说到这里沈寄笑笑, “说起来你养鱼还是因为我卖鱼丸汤跟你订货吧?”


    说到往事, 二狗子也笑了, “我就在水缸里养过,大鱼塘还真没干过。可是我识字不多。”


    “不要紧, 找个识字的人教你就好了。你就好好养吧,养好了我也可以有个固定的进货渠道。这样我也省些本钱的。”


    “哎。”


    沈寄一直让庄子的管事关照着。


    直接把屋子给二狗子造好,看着他把鱼苗撒进鱼塘才算完。


    魏楹笑道:“你可真是上心!”


    “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嘛。二狗子哥从前很关照我的。”


    “哼!”


    “你要不要这样啊?多少年的飞醋了,还在吃。”


    就她当年把二狗子列入了预备嫁的人选,魏楹都记了这么多年。


    皇帝的事,他真的如表面这么般,已然释然了?


    沈寄不太肯信。t?他是在自欺欺人吧。


    这一日,沈寄去了凌大人府上。


    先是问了下芙叶的事儿,凌大人摇摇头:“唉,公主之前跟安王实在是走得太近了。虽然她没真的卷进谋逆的事里去,可也不好脱身啊。只能等着三法司会审结束之后再替她求情了。”


    不过凌大人也说芙叶应该不会有大事。


    只要太后、皇后还有黛月公主不故意跟她过不去就好。


    “还有一件事,我也是觉得没办法,才来找凌大人。”


    凌大人挑眉,“什么事?”


    他本来就有些纳闷沈寄的来意。


    如果只是问问芙叶公主的事,这事儿魏楹已经过问过了啊。


    “魏大哥因为我的事,一心要辞官。可是我觉得这不是他的本意。而且事实上,如果不做官,我们的日子也不是就那么轻松。”


    首先就是淮阳魏氏那些会喋喋不休数落他们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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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外头不回去。


    家里祭祀什么的大事,以前因为魏楹在做官走不掉都没有回去。


    可如果辞官了就非回去不可了。


    到时候还不被念叨死啊。


    而且他还是族长,自己是宗妇。


    如果不做官,就得在族里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最要紧的,没有权势,失了官身,那他们就是百姓就是民了。


    如果再遇上欺负人的官员,他们就没有反抗之力了,求人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还有一点,魏楹的政治抱负如果完全没有了机会施展,他会不会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如从前?


    要盼着皇帝驾崩,皇长子登位,那还早得很呢。


    而且谁知道二十年后,皇长子是不是还一如如今这样看重魏楹?


    “我觉得,要打消他的念头,除非澄清一件事。可那件事我说,谁都不信。”


    凌大人愣怔了一下,“你是说,你跟皇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答案让凌大人很是意外。


    两个月啊,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皇帝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真不可谓不重。


    他想了想,“其实这次前后两个京兆尹办事,皇上都不是太满意。魏楹这样的能吏的确是不多。只是他之前已经说了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也不好就改口留人。可是,任由皇长子去留人,又驳回了请辞的折子。我觉得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你送个台阶来,我再劝劝,兴许能成。”


    翌日,御书房,皇帝盯着凌大人看,“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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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这么软和,居然是要自己给她证明清白。


    就算他不证明,魏楹不也还拿她当掌心里的宝,没给自己留一分机会么。


    “是。皇上,既然人都放回去了,何妨把好事做到底呢?魏夫人一定会一辈子感激您的。”


    “她不诅咒朕就不错了。罢了,如你所说,做人还是干脆一点好了。”


    皇帝说完吩咐小多子找了一块玉璧出来,然后交给凌大人让他送去给魏楹。


    魏楹笑着把凌大人迎入书房。


    看他手里拿了个精致的盒子便道:“您还给我送东西啊?”


    “是皇上送你的,我不过是代为转交。”


    魏楹的脸色立时变了。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玉璧洁白无瑕,意思很是清楚明白,完璧归赵!


    魏楹冷着脸把盒子打开。


    凌大人道:“意思不用我再解说了吧。那位,不屑于哄骗你的。”


    魏楹抱着玉璧回去卧房,打开给沈寄看,“媳妇儿,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的。”


    沈寄盯着他,“非得要别人说你才能最终释疑。”


    “要打要骂都由得你!”


    魏楹一直最介意的事终于被证实是子虚乌有,他没有多一顶帽子出来。


    似乎,也可以不用再觉得不能共处在一片屋檐下了。


    毕竟,自己才是胜利者,他再眼馋也只能觊觎着。


    “这是你说的啊。”


    沈寄的眼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找了一个做针线活的锥针出来用力往魏楹身上扎去。


    魏楹绷紧了身子打算忍着。


    沈寄却没舍得扎下来,“便宜你了!”


    “是是是,你嫁给我真的是便宜我了。”


    皇帝、林子钦,可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幸亏他当年下手快啊!


    心结已解,魏楹暂时不辞官了。


    反正他做的是朝廷的官,替百姓谋福利。


    在其位谋其政,尽忠职守便是。


    这与他和龙椅上的人相看两相厌,没有多大关系。


    看样子,那位也没打算再针对他了。


    既然如此,他辞官的心便淡了。


    对魏楹来说,他最在意的那件事没有发生,而且今后看来也不会再发生。


    这就行了!


    那位昏了一次头,还什么便宜没讨到,想必也不会再干这种事了。


    那么,他还是舍不得离开十年寒窗、十年宦海浮沉,来之不易的官位。


    沈寄在心头补充,而且这个暂时不辞官了,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虽然是自己登门托人相求,解了他的心结,可沈寄心头忒不是滋味了。


    她的好日子啊,就这么飞走了?


    可要她一直背着这黑锅,低人一等她是不肯的。


    不过,皇帝这么爽快,实事求是的作证,也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人,总归还是有比较可取的一面,没有无赖到底。


    当然,这肯定也跟他越来越发现魏楹这人还值得他留一留有很大关系。


    只要他日后不再打扰他们的生活,她就不骂他狗皇帝了。


    只是,以魏楹的性子,这次的机会错过了,得等到他告老还乡才行吧。


    想一想怕还有三十年呢。


    这么一展望,沈寄又颇有些失望。


    前些天是谁在书房里写‘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骗子!


    “娘,吃——”小包子把手里的点心喂到沈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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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心情,你自己吃。”


    刚午睡起来,沈寄有些蔫。


    小包子跑来挨着她睡。这会儿起身穿好衣服,看她没精神就喂点心给她。


    “吃了,心情就好了!”小包子笑眯眯的。


    又往沈寄嘴边送了送,看她张开嘴便喂进去。


    沈寄咽了下去,看小包子又捻起一块,忙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喝了一口水才道:“你小子不是天热不能去喂小动物,所以来喂我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小包子眨巴眨巴眼,“娘说,心情不好,就吃甜点。”


    是,吃甜的容易让人开心。


    这也是沈寄说给他听的没错。


    可是这小子的初衷绝对是拿她当小动物投食。


    她曾经看到过他几次意图对小姑姑娴姐儿这么喂食,小芝麻也被他喂过。


    如今小芝麻上学去了,他一个人无聊。午睡起来就端点心过来喂她了。


    “出去跟小冬瓜还有方小同玩去。”沈寄拍拍小包子的屁股。


    小包子揉了揉屁股,笑道:“娘,我想划船。”


    “等太阳下山才准去。不然,晒成黑包子了。”


    “哦。”


    小包子有些郁郁,不过还是跑出去找他的玩伴去了。


    沈寄则没什么精神的继续躺在凉椅上,手里的宫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季白和采蓝同时待嫁,苜蓿便被提了起来做大丫鬟。


    小芝麻屋里,则由采蓝带出来的一个二等丫鬟把总。


    季白成亲后会去宝月斋帮忙,采蓝则继续回来带小芝麻。


    沈寄当红娘当上了瘾,前些日子洪总管的老婆因为采蓝和她家二小子的事来谢恩,沈寄便又给洪大丫和二狗子牵了红线。


    二狗子如今在京城外,把一块本是臭水塘的洼地弄成了两个鱼塘,又种了不少蔬菜。


    眼瞅着鱼长大了,蔬菜也快可以吃了。


    这是个勤劳朴实的汉子,而且洪大丫也是踏实肯干的性子,这些年在娘家任劳任怨。


    两个人凑在一起,肯定能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沈寄这么一牵线,事情很快就成了。


    两人都是二婚,简简单单办了个席面,请府里和庄子上的人吃了,就搬到了一起。


    洪大丫还劝二狗子,等鱼和菜都卖了银子就去接老家的三个孩子来。


    她自己则买了小鸡小鸭来喂。


    鱼、菜、蛋还有以后养大的鸡鸭都往窅然楼送。


    两个都是实诚人,质量不用人操心。


    等今年收获了,日子就会好过得多。


    这个大女儿是洪总管的一个心病。如今有了比较好的归宿,他做事自然愈加卖力。


    凝碧今天当值,看沈寄一天都蔫蔫的没精神,不由有些犯愁。


    她们家奶奶很少这样的,每天都很有活力。


    看沈寄站了起来,赶紧招呼了苜蓿带着小丫头给她梳洗。


    第 418 章


    一刻钟后, 沈寄换了身碧色t?衣裙,往院子深处而去。


    她是去找眉娘的。


    当初把人接来,好像就没管过了。


    好在挽翠叮嘱过下人不得慢待。


    他们家的规矩大, 没人敢慢待她带回来的客人。


    她今天是来问问眉娘要不要回乡的。


    那件事的风头已经过了, 和户部尚书也算是握手言和了。


    林子钦做的中人,他怎么都要给几分面子。


    而且这件事要是再次闹大, 失面子的是他们父女。


    这个时候, 眉娘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是得派人一路护送才成。


    这么个美人, 路上很容易惹来是非。


    眉娘闻说可以回乡了, 对沈寄十分感激。


    沈寄从袖中拿出一张纸, “这是我夫婿私下替你向那个男人要的放妻书。你拿回去在你们当地衙门办了手续, 你们就算和离了。”


    眉娘把文书收好,坚持给沈寄磕了个头,“多谢魏夫人救命之恩。”


    沈寄摆摆手,“不用多客气。你收拾一下吧, 我让人送你。”


    一边递出一百两银票, “这是你在窅然楼卖唱该得的银子。”


    她也不是圣母,眼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


    帮眉娘纯是因为差不多一样的缘起,她遇到了个渣男, 自己遇上了魏楹这个至诚君子。


    当然, 这靠的不是运气, 是靠各人的眼光和经营。


    眉娘的故事, 让沈寄在同情之余也有点觉得她实在太好骗了。


    不过这女人, 一辈子估计也就是昏这么一次头。


    眉娘心知肚明, 她应得的顶多二十几两银子。


    这么说是沈寄的好意。


    她盈盈下拜, “再生之德,没齿难忘!”


    趁夜送走了眉娘, 沈寄心头一番感概。


    女人就是这样成熟的,受的伤越多越有风情万种。


    这个女人如今算是涅槃重生了吧。


    就凭她当初在窅然楼绝唱一般的不屈,日后想必不简单。


    不过这时候,沈寄真是没想到数年后,会在那样的情势下再见眉娘。


    回去后,沈寄对魏楹表扬了一番,“这么一对比,你真是好到天上去了。”


    “打住,拿我跟那种人比,这是侮辱我!”


    顿了一下又道:“你明儿就给芙叶公主送银子过去吧。她家下人在偷偷当东西了。”


    沈寄愕然,“这才多久?堂堂公主府就被掏空了?”


    “金山、银山也架不住没有一个好的当家主母。你是不知道她在外头是如何败家的。还有府里三不五时就有宴席,真正的朱门酒肉臭。那撒出去的都是银子啊。而且她回来没多久,积累不够。这次一应财源都断了,到处打点也花了不少。”


    这个时候把银子送去才会被珍惜。


    沈寄想了想,“那我明天给她送一万两去。”


    好好计划着花,不再大宴小宴不断,够一大家子花一两年。


    就算芙叶再不会理财,撑到三法司会审结束应该也够了。


    到时候她或是降位份或是罚金银,一些产业还是能收回的。


    只是日后人人都会知道她失了新帝欢心,没人会上赶着送银子给她花了。


    “嗯。”


    那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替身,沈寄回家安顿好后,就托回乡的十五叔去芙叶的庄子领走。


    找了他江湖上的朋友送到关外去了,连她一家子都送去了。


    她的父亲当年重病濒死,是微服的岚王派了大夫治好的。


    起因嘛,当然是因为看到她有六七分长得像沈寄。


    所以,她才会对魏楹说她欠了人的命。


    当晚熄灯之后,魏楹直接钻进了沈寄的被窝。


    “热!”


    “活动一下,出了汗再洗个澡睡着才舒服。”


    “我洗了澡的,不想再洗。”


    魏楹知道她这是有些心气不顺,只得躺平了道:“要不,我去求外放?”


    “你不是要给皇长子当先生么,说什么外放。”


    “又不少我一个。”


    “外放还不是一样的忙于公事,我一样需要到处应酬。算了,早知道你舍不得辞官的。就是真辞了,你成日家郁郁寡欢的,我难道还能一个人在旁边乐呵啊。对了,要是外任,有没有八府巡按这么一个官儿啊?听说是巡视各州府,考核吏治的。”


    魏楹想了想,“没听说过。不过听你这么说也不是朝廷常职,倒像是钦差,代天巡视嘛。你哪听来的?”


    “不知道从哪的戏文里听到过。”


    “这钦差可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得是皇上的心腹重臣。凌大人是吏部侍郎,如今有这样的差事肯定是他的。”


    沈寄失落的‘哦’了一声,“我就是戏文看多了,突发奇想。你不用理会。”


    果然,皇帝大臣遍天下游走,到处打抱不平,就只是电视剧里才有的事儿啊。


    “以后,要是有这样的机会,我想办法争取吧。”


    魏楹也没和沈寄多说,道理她都懂,和她讲大道理就没有必要了。


    她也就是心头不舒服,过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女人嘛,难免有点小性子。


    当然,她肯对你使小性子那才是真亲密呢。


    本来沈寄最近精神不大好,近身的人也都以为是她巴盼许久的辞官回乡,最后还是没成。


    再加上今年秋老虎过度肆虐,败了她的好胃口才导致的。


    直到三法司会审结束,芙叶从公主降成郡主后,沈寄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日子好像没来。


    “苜蓿,快到二门让人把徐大夫找来。”


    苜蓿应了一声,就赶紧让小丫头去了。


    回来问道:“夫人哪里不舒服?”


    “我这月没换洗。”


    苜蓿是半道来接班的,一时没留意到这个。


    闻言赶紧去把当值的凝碧叫了进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凝碧闻说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是奴婢疏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近来一场一场的喜事,她和挽翠代表沈寄打理,也忙得忘了这茬。


    沈寄小声道:“我自己都疏忽了。”


    算日子,应该是她回来的第一次吧。


    那个时候肯定没想到避孕这类事了。


    她是不是还应该庆幸,刚回来那段时日魏楹别扭了将近一个月啊。


    不然,这孩子的日子怕还有些说不清楚。


    对于魏楹不相信她说的,却相信皇帝说的,沈寄不是不呕的。


    可是想一想,理智的分析,在这事儿上,她的确是有说谎的动机。


    而皇帝没有,他巴不得他们家因此闹内乱呢。


    而且,他也是犯不着跟魏楹解释的。


    等到徐方诊完脉,报出的日子正是那一日。


    魏楹笑着亲自把人送到了二门处。又让小厮驾马车送回府,顺便抓一副安胎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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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我们家老三来了。”魏楹在屋里走来走去的。


    小包子听到消息像箭一样的冲了进来。


    魏楹赶紧一把将他拦住,“不许到你娘身上去,撞到不得了。”


    欧阳先生听说了,便提早放了小芝麻回来。


    小芝麻背着沈寄给她做的斜挎的书包回来,书包都顾不得放就过来了。


    屋里立时展开了对魏老三名字的讨论。


    小芝麻伸手由着苜蓿把她的书包取下来,然后站在沈寄跟前,“娘,要是妹妹就叫小豆沙吧。”


    小芝麻,小豆沙,沈寄点头,“行!”


    小包子不甘落后,“弟弟的话,就是小馒头。”


    沈寄继续点头,“没问题。”


    魏楹的眉头皱了皱,瞧这娘仨起名字的水平。


    他开口道:“儿子叫华年,女儿叫锦年。”


    沈寄第三次点头,“我同意。”


    两年后


    一大清早,沈寄把新做的的书包挂到小包子身上,“好了,今天开始,你也要上学启蒙了!好好学,别辜负爹娘为你起的名字。你爹说了,不管有几个弟弟,以后你都是撑门立户的长子,是娘和姐姐的依靠。”


    小包子用力点头,“嗯,娘,我知道了。”


    小芝麻已经上了两年学了,小包子难免觉得好奇。


    今天可以去上学了,特别的高兴。


    沈寄心头软乎乎的,充满不舍。


    这才不满五周岁的小豆丁呢,就要开始接受魏楹制定的精英教育了。


    再看看大女儿,一转眼,小芝麻都要七岁了。


    站着不动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小淑女的意味了。


    “娘——”


    罗汉床上,扶着床边站起来另一个更粉嫩的小豆丁:十五个月的魏华年,小馒头。


    沈寄抱起小馒头,“哥哥、姐姐要去读书了,小馒头跟哥哥、姐姐道别。”


    这小馒头听得懂,每天早晨的例行公事了。


    只是今天又添了哥哥而已。


    他抬起小手笑眯眯挥了挥。


    哥哥、姐姐都走了,娘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小芝麻和小包子同母亲、弟弟道别,然后一起往前院去。


    上午有一个时辰的课。


    魏楹一年多前从鸿胪寺卿调任大理寺卿,结束了之前的清闲日子。


    如t?今很少有申时就准时下衙的。


    沈寄看看身边扶着罗汉床走了一圈,然后躺在上头不停翻滚的小馒头。


    这是个好动的娃啊,只要眼睁开着就不停的动弹!


    也因此他没有哥哥小时候胖。


    沈寄前几日说起的时候,小包子振振有词,“包子肯定比馒头胖啊,包子有肉。”


    当时沈寄捏着小包子的脸说:“包子还有褶子呢,你怎么没有?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太懒了。整天吃了就不爱动,所以才肉呼呼的。过几日去上学也好,多活动、活动就瘦下来了。”


    结果等沈寄一转身出去,小包子就捻着点心喂小馒头。


    递到嘴边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吃!”


    小馒头一岁多,一些好克化的点心也不是不能吃。


    他见哥哥递到嘴边了,便很赏脸的张嘴小口抿着。


    小包子喂两口点心,又喂一口杏仁煮过的羊奶。


    一开始看着也没什么不对。


    等到小包子拿起第二块的时候,挽翠赶紧制止了,“二少爷,三少爷还小,吃一块就好了。再喂就撑着了。”


    小包子疑惑的试着递过去,小馒头便张嘴。


    他便理直气壮的对挽翠说道:“他还要吃的。”


    “真不能吃了!回头三少爷要肚子疼的。”


    小馒头张嘴扑了个空,不满道:“哥哥,吃!”


    沈寄正好溜达了一圈回来,看到小馒头和小包子都一副控诉的表情对着挽翠。


    小包子手里还捏着一块点心,小馒头也很急切的想吃,在乳母怀里扭来扭去的。


    立即明白了事情经过,忙道:“小包子,弟弟还小,你不能再喂了。”


    “可是他说要吃。”


    “他知道什么?还有,他几点该吃东西是有规律的,你别由着性子喂。”


    这个投食的习惯可得给他改掉。


    小馒头眼泪汪汪的投进沈寄怀里,嘴里念叨着,“吃、吃——”。


    沈寄摸摸他的小肚肚,“吃好了,不吃了。”


    小馒头跟着把小手放到肚子上。


    第 419 章


    沈寄拿了个摇铃逗引小馒头, 他抓到手里玩便不惦记着吃的了。


    挽翠让小丫头把吃的端了下去。


    方才小包子让送吃的,她还以为是他要吃的,就多拿了些。


    沈寄问小包子, “你想做什么?”


    “把他喂胖点。”小包子道。


    “就因为我刚说了你肉呼呼的啊?”


    “我胖、弟弟瘦, 人家会以为我抢了弟弟的口粮。”


    “乱讲,我们家是养不起两个儿子的人家么?”


    沈寄这两年, 头一年怀孕待产, 第二年就是休养、恢复身体以及带娃娃。


    她有三个娃要带啊!


    虽然有乳母、有丫鬟, 可是很多事还是需要自己操心的。


    魏楹忙碌起来, 哦, 他不忙的时候也不能指望他会帮忙带娃。


    魏楹很满意现在的日子。媳妇孩子热炕头, 公事上也越来越顺手了。


    安王定罪圈禁终身以后,皇长子终于受封太子。


    那个没事就出宫溜达的毛病总算是改掉了。


    因为他现在忙得没那闲工夫。


    可是,沈寄不满意。


    她没法对这样相夫教子的日子满意。


    已经不能如愿富游天下了,她也不能就这么生娃带娃, 以后再含饴弄孙就过一辈子。


    要不然, 她人老珠黄之后,魏楹如果移情别恋,她还剩下什么啊?


    她一辈子不能完全系于别人身上。


    小馒头伸手指着外头, “花花——”


    “你要看花花啊。好, 我们去看花花。”


    差不多要入冬了, 不过魏家的暖房里还是一片花的海洋。


    小馒头喜欢看鲜艳的颜色, 所以每天都要来逛逛。


    沈寄让人将开得好的花, 分送几户交好的人家。


    一个是国舅府, 林子钦的爹前年过世了, 如今他是林侯爷了。


    好在,老人家闭眼前如愿看到外孙成为了太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子钦如今还在孝中, 所以沈寄让人送去的便是白百合等素色花朵。


    再有芙叶家的,依然是各色玫瑰最得芙叶欢心。


    她家其实也有暖房,但总是没有沈寄这里的花开得好,便是将人借给她也是如此。


    还有……


    隔三差五的给这些交好的人家送花,也是沈寄如今的一个功课。


    冬天能时时有这样的鲜花看,是令人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


    比送金玉之物又多了几分雅致。


    就是相熟人家办宴席,也有来魏家借了这几十盆盆栽去做摆设的。


    魏家专职侍弄这些的仆妇到时候也随同前往。


    那些人家,搬了去就在外围用银霜炭烘烤供热,路上更是马车用厚絮裹着,怎么搬去就需怎么送回。


    这样子摆着,可比用绢扎出的假花好看多了。


    至于暖房里的素菜瓜果,那就只有魏家人自己能吃到了。


    毕竟是少了点,要保证顿顿有不重样的素菜吃也不容易。


    沈寄冬天办宴席,一向是备有面子。


    可是,这个暖房一年就要耗去上万两的银子。


    也只有他们家这样家底本来丰厚,家中人口简单没有那么些妾室、庶出子女要养活的人家,以及皇亲国戚的能承受了。


    其他的官宦之家,要么是不能露富,怕担上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


    有的则是树大分枝,家里吃闲饭的儿孙太多,负担不起。


    小馒头出世以后,沈寄把小芝麻和小包子都挪到旁边,一人一个小院子。


    按规格配备齐了下人,让他们学着自立。


    她实在没法子三个孩子都放在眼前盯着。


    而且,孩子大了也必须学着自立,学会约束下人。


    魏楹如今是真正的位高权重,而且又是皇太子最看重的侍讲学士。


    所以,沈寄的夫人外交一点马虎不得。


    小馒头在乳母怀里抱着个葫芦乐呵呵的,口水都滴到围兜兜上去了。


    沈寄没这么多功夫陪小馒头逛。


    如今往来的人家不少,有些事她得自己盯着。


    不能都推给挽翠这个没有头衔的内宅总管身上。


    其实,一年前,挽翠和方大同已经赎身了。


    同时赎身的还有管孟,刘準、凝碧。


    他们各自的孩子大的大、小的小,但陆陆续续肯定是要开蒙读书的。


    方小同、小冬瓜、小朵朵更是已经一起跟着欧阳先生在读书。


    让他们赎身,这样孩子就不是奴籍。


    将来男子可以读书走科举的道路,女孩儿也可以以良民的身份嫁人。


    季白、采蓝更是以良民的身份嫁进崔家、洪家。


    这样一来,挽翠等人如今就都是雇佣的身份,而不再是卖身契捏在沈寄手头的奴才。


    赎身之后,各自多多少少都有十多年积攒的金银。


    就置办了些产业,在府外也有进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因为他们都还在比较要紧的位置,为了对上、对下有个交代,像是季白的公公宝月斋崔大掌柜、挽翠的婆婆掌着沈寄小厨房的方妈妈这些老人就都没有赎身。


    而淮阳老家拨来的世仆,沈寄也问过他们,他们不愿赎身。


    因为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淮阳当差。


    而且世仆也格外的有地位,所以宁愿放弃自由人的身份依托魏家不受欺负。


    像是方小同、小冬瓜等人,日后和魏家的关系就会逐渐的淡了。


    是要凭自己的本事立足的。


    这个足可不是一定能立得起来的。


    人走人情走,等他的娘老子年岁大了。不在奶奶跟前当差了,也不能一有事就求回府里来。


    挽翠等人赎身的事,是沈寄提出来的。


    当然,也征求了他们的意愿。


    挽翠、凝碧、采蓝、季白甚至还开了个小会讨论,把阿玲也找了回来给建议。


    鉴于阿玲和流朱都过得很好,还有沈寄十年来的潜移默化,最后都选择了赎身。


    这些人都是沈寄的陪嫁,魏楹对此不发表意见。


    他要的是稳固的大后方,至于沈寄这个内宅当家人要如何操作,他不会指手画脚。


    他觉得沈寄会这么做再正常没有。


    当年那个誓要给自己赎身的小丫头的形象扑面而来。


    他如今偶尔看到七岁的小芝麻都会有些恍惚。


    小芝麻从小到大吃得好、睡得好,形象和九岁才脱离黄毛丫头的沈寄有一些重叠。


    这会儿他画画,长女在旁边墨墨。


    这是相当考腕力的一件事。


    可是小芝麻是一直在手腕上绑小沙袋练字的人,这个难不住她。


    魏楹的要求其实也没严到要小芝麻这么练字的程度。


    是小芝麻听老爹私下和欧阳先生说的,小姑娘要求不必太严,但是小子一定得格外严格。


    她心头颇为不服气,自己给自己加压的。


    再加上听说了母亲小时候练写字,连墨水都没有。


    只是用父亲的旧毛笔蘸清水练习,顿时就有了动力。


    说她是母t?亲的长女,不能给母亲丢脸。


    母亲蘸清水都能把字练到如今的骨力,她也不能差了。


    当时沈寄拿眼光威胁魏楹,不许把她的动力是写春联卖银子的事说出来。


    这会影响她的威信的。


    于是小芝麻姐弟一直都不知晓这回事儿。只觉得母亲一心向学,有上进之心。


    小芝麻更是觉得母亲就是她的楷模。


    魏楹认识到这一点,也觉得不能打击到小芝麻向楷模靠拢的心。


    有这个一个姐姐,小包子的压力可想而知。


    虽然老爹没有和他多说,就只有一句‘你看你姐姐的字’。


    他就只能奋发图强了。


    上学不过半个月,沈寄就听他对小馒头说:“还是你好!”


    “好、好——”小馒头很赏脸的模仿哥哥最后一个字,这是他最近的新爱好。


    沈寄扭头一瞥,看小包子坐在罗汉床上搂着小馒头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她走过去捧着小包子的脸看。


    还好,没少肉,还是这张肉呼呼的可爱包子脸。


    小馒头身子前倾,沈寄便腾出一只手,抬起他的小下巴。


    “哥哥、哥哥——”小馒头指着外头。


    小包子看眼沈寄,见她没有发话让出去玩,便摇了摇头:“就在屋里玩,哥哥教你蹴鞠。”


    接下来,小馒头数度为了踢到球,摔倒在地毯上。


    第一次眼巴巴的等着沈寄去抱他。


    这个事儿小包子有经验,他们的娘只会蹲在旁边鼓励,绝不会动手来抱。


    所以看到沈寄笑吟吟看着自己,便很有兄弟爱的过去扶弟弟。


    娘不来抱,小馒头只好搭着哥哥的手站起来。


    小包子替他把金豆豆一擦,他就忘了痛的继续去扑球了。


    魏楹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小馒头扑着球趴到他脚背上。


    魏楹惊呼一声,“小三儿——”,赶紧把小儿子抱起来。


    沈寄的眉毛抖了抖,“哎呀,让你别这么叫他了。”


    听着多膈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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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的称呼,她有些实在不能接受。


    譬如说叫女孩子,通常是姓后头叫上排行。


    姓林行三,那就是林三娘。


    沈寄有一回听人叫小芝麻‘魏大娘’的时候,差点风中凌乱。


    还有魏楹这个‘小三儿’,她也听不习惯。


    魏楹抱起小儿子,发现他是笑着的,便放到地上。


    小包子上来给他见礼。


    他点点头,“嗯,你们玩儿去吧。”


    晚上,沈寄趴在魏楹的怀里商量,“两儿一女,够了吧?”


    她不想再生娃了。


    从小身边同学、亲戚家的小孩都是计划生育的产物。


    三个娃在沈寄看来已经是很多了。


    “嗯?”魏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


    “你看咱们有三个孩子了。以后他们也一人生三个,咱们就有九个孙辈了。咱俩身体都挺好,估计二十七个重孙辈至少能见一半……”


    沈寄这么一算吓了一跳。


    要不了三代,这将成为多大一个家族啊!


    还得算上儿媳、孙媳、曾孙媳吧。如果再多来些姨娘,那就更不得了了。


    怪不到那些老牌家族都是外表光鲜。


    其实分摊到个人头上,家族财富少得可怜。


    魏楹没有被她描绘的远景说晕,打个哈欠道:“多子多福,三个哪多啊?还有锦年、松年、鹤年……”


    沈寄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打住——你自己生吧!”


    生一个她的腰就要粗一寸,她才不想以后没腰呢。


    而且,一直都在生娃、带娃,她就等于被绑在家里了。


    她和魏楹商量,是想干脆问徐方要一贴药绝育,一劳永逸。


    这事儿当然不能自作主张。两个人的事儿,就得商量着办。


    “嗯,先不生了吧,把这三个拉扯大些再说。”


    魏楹拿手在背后卡了下沈寄背转过去的身子,“这么细的腰身,不熟悉的谁知道你都生了三个孩子了。”


    沈寄反手拍他的手一下,“痒痒!”


    魏楹索性挠了两下,“老夫老妻的了,还痒什么痒?”


    沈寄白他一样。


    虽然有时是好像左手摸右手了,可是这么故意的挠,还是会痒痒啊。


    第 420 章


    而且正因为是老夫老妻了, 魏楹对她的敏感点才特别熟悉,一挠一个准。


    沈寄翻过身来,全力还击。


    不只是魏楹熟悉她的, 她自然也很熟悉魏楹怕痒的地方。


    外头值夜的苜蓿听到里头两个主子嬉闹的笑声, 拉过被子盖住头。


    要不是升了一等大丫鬟,她真是不知道严肃的男主人和端庄的女主人私下里还有这一面。


    一直知道爷和夫人的感情好, 倒真没想到好到这样的地步。


    小馒头也能说会走了、两个大的上学了, 沈寄便盘算着要将生意做大。


    宝月斋和窅然楼都具备开成连锁店的潜质。


    这么多年, 口碑算是出去了。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寻找合适的人, 合适的地点一家、一家的分店开出去了。


    沈寄做了决定, 便将在扬州的凌仕昀召了回来。


    崔大掌柜人就在京城, 沈寄便先将风声放给了他知道。


    这两人都是手握半成分红的总掌柜,得到消息自然难免激动。


    凌仕昀当日也是跟着流朱交了卖身契的,这才成为第一家窅然楼的掌柜。


    凭着半成的分红,如今流朱在家过得也是富太太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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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沈寄放人的时候, 也没有落下流朱。


    但是看崔大掌柜没有脱籍, 凌仕昀也很识趣,只让流朱和孩子脱了奴籍。


    不然,这个窅然楼总掌柜的位置他怕出现强有力的竞争者。


    收到消息凌仕昀就对流朱说:“我一直都担心奶奶就此止步。要知道, 虽然奶奶的经营理念很新颖, 可是她毕竟是官太太, 是大姑娘和两位少爷的母亲。窅然楼一共三家, 收益已经很好, 如果奶奶就此收手也说得过去。总算, 她不是一个会困于内宅的人。不然, 也是浪费了这经商的天赋。”


    流朱也很高兴,“我都几年没见过奶奶了, 二少爷、三少爷我也没见过。还有姐妹们也都多年不见了。上回采蓝和季白成亲都只能送礼去,不能亲往道贺。这一次,你可不能撇下我。”


    魏楹对沈寄这个打算不太赞同,“你又不缺银子。家里三个孩子呢,何必还要去折腾呢?”


    沈寄看他一眼,“合着在你眼底,我就在家带孩子、交际应酬就好了?”


    “这不好么?不都是这么过的么?”魏楹愕然。


    “你要做官,要实现你的抱负。我也需要实现人生价值啊。我不希望我的人生价值只是个附庸,依附在夫婿身上,附庸在儿孙身上。”


    她才二十六七,已经是三品诰命夫人了。


    假以时日,魏楹给她挣回个一品诰命,是很可能的。


    还有儿子,小包子也好,小馒头也好,魏楹肯定是会把他们往科举考场上送的。


    那将来她还能做诰命太夫人。


    可她不想就是沈氏而已。


    “人生价值?”


    “是啊。要不然我活得没有底气。”


    魏楹变了脸色,“你现在活得还没有底气?这个家什么不是你在做主啊?我看你是内宅没事闲的。”


    沈寄抿了抿嘴,“你是说我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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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楹看她一眼,“有点儿。”


    “你为什么当官?说最根本的的原因,别扯什么达则兼济天下这些好听的。”


    魏楹皱皱眉头,什么叫扯好听的?


    小时候寒窗苦读的动力是出人头地、为母报仇。


    如今母仇早已报了,他也寻到了书中的黄金屋、颜如玉。


    要说出人头地,三品大员足以记入家谱,成为魏氏一族的骄傲了。


    沈寄看他在那里挖掘自己的内心,很直接的问:“持己,你想位极人臣、青史留名对不对?在我面前就不用过于谦虚了。”


    在她面前的确不用说虚的,魏楹大方点头,“是啊,这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所以不管你是要做官还是辞官,我都是夫唱妇随啊。位极人臣、青史留名,这就是你要追求的人生价值。而我要的人生,便是不依附于你,相对独立。我是不会做菟丝花的。”


    沈寄心头冒出了亦舒的《致橡树》。


    不晓得说出来,魏楹能懂得后现代的诗歌不?他会直接嘲讽这不是诗吧?


    “本来就该夫唱妇随啊,夫贵才能妻荣嘛。我还要谋求封妻荫子呢。”


    沈寄看着魏楹理直气壮的脸,感到一阵气闷。


    “难道女人就只能依附男人才有存在价值么?沈氏、沈氏,这世上有多少个沈氏,数的过来么?”


    “对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啊。用得着去做生意标榜独立么?”


    沈寄瞪他一眼,“你骨子里t?还是觉得士农工商,商为末等。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商人……”


    魏楹抬手比了个暂停,“咱们犯不着为了商人的地位争执,我当然知道无商不活。可是,你本来就很忙,要照顾三个孩子,还要和一众女眷往来。你忙得过来么?”


    “哼,只要你不给我找些姐姐、妹妹和便宜儿女的来添乱,我就忙得过来。本来也不需要我去坐镇,这京中管家女眷有几个没自己的铺子的啊。”


    魏楹摇头,“人家有个一两家铺子,手里银子松动就够了。哪像你还开什么连、连锁店啊!”


    “反正我不会只做沈氏,我也不想除了家庭就没有别的寄托了。”


    一大清早,小芝麻三姐弟便进了正房。


    这是固定时辰的晨昏定省。


    魏楹是一大早就上朝去了的,沈寄便是要挨到这个时辰才起。


    小馒头贪睡,这会儿还在乳母怀里闭着眼呢。


    小包子和小芝麻各自把书包放下。


    给沈寄问安过后,便坐在她左右两边准备吃早饭。


    乳母唤了小馒头两声,他抬抬眼皮,冲沈寄喊了一声‘娘——’然后张开双手讨抱。


    沈寄接过把他往身边一搁,就算是四母子各就各位了。


    凝碧便道:“传饭吧。”


    立时,热腾腾的的早饭便摆上了桌:枣泥糕,山药糕,鸡蛋羹,小笼包子和馒头,甜糯喷香的粳米粥,七八碟各色小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一家四口各取所需。


    呃,小馒头自然是由乳母端了鸡蛋羹一口一口的喂。


    魏楹偶尔休沐在家的时候,就会羡慕沈寄每天都能和儿女们一处热热闹闹的吃饭。


    沈寄心道我还羡慕你每天为了理想而打拼呢。


    吃过早饭,小芝麻和小包子略坐了一会儿便背着书包上学了。


    小馒头这会儿也渐渐开眠了,沈寄便逗着他玩儿,一口亲在他手背的窝窝里。


    “来,娘唱歌给你听啊。小嘛小儿郎啊,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她今天召了崔大掌柜的过来。


    京城已经开了两家宝月斋,再来就得往京外寻点了。


    孰料才把儿女送出去读书,就来了芙叶府上的嬷嬷请她抽空过府一趟,说郡主有事相商。


    芙叶的郡主府是原来的公主府改的,不过只有一半大小,另一半被收回了。


    沈寄应下了,打发她先行回去。


    两年前的事,芙叶也算是得了教训。


    知道老爹的余荫总是会有挥霍完的一日的,这两年愈发的低调起来。


    不知道这次让自己过去是要商量什么事。


    前些日子听说她在为阿隆相看来着。难道这么快就圈出了几个合心意的姑娘了?


    阿隆今年虚岁十四,在沈寄看来也就是初一、初二的小男生,这声音都才刚开始变呢。


    可是芙叶说不小了,就是不成亲也该相看姑娘了。


    沈寄想了一下,小权儿就比阿隆小一岁多,岂不是也要准备开始相看了?


    魏楹说那可不,又不是相看了马上就能挑到合适的。


    就是双方都中意了,也还有三书六礼的过场要走。


    这就到十五六了。


    像他二十才成亲,二十六才首次当爹,那就是晚婚、晚育的典范了。


    当时沈寄对魏楹一副表功的模样嗤之以鼻。


    “去,别说得好像你二十才成亲是为了等我长大一样。你分明是早有打算想榜下点婿才拖着没说亲的。”


    当然,还有要先为亡母报仇的意思。


    这个就不要拿出来说嘴了。


    小馒头在罗汉床上溜达,不时伸手摸摸上头的雕花纹样。


    不过他依然惦记着到外头去玩。


    崔大掌柜的进来之后,沈寄就让乳母把他裹严实抱出去了。


    不过小馒头不愿离娘远了,就在回廊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墙走来走去,或者是溜达进外室瞅瞅沈寄的大鱼缸。


    “奶奶这个想法很好,这样的话宝月斋就只需要寻找合适的地点,培训足够的人手就可以一家接一家的开下去。我们可以从几个大码头开起。如果有必要,也可以有自己的船队走货。沿海那边的首饰物件与京城迥异,西疆、南疆,胡姬、边民的东西也大为不同,可以货通南北西东……”


    崔大掌柜的说起来很激动,沈寄微笑听着。


    看来这么些年大掌柜做下来,年年好几百两的月例分红拿着,格局和眼光是有了变化。


    崔大掌柜说了半天,端了茶喝了。


    话锋一转,“奶奶,咱们宝月斋如今口碑有了,固定的客户群也有了,工匠更是精益求精。可是只怕一点……”


    “你是说三年前那样的不忍言之事?”


    崔大掌柜的点头。


    三年前的国丧,宝月斋三个店愣是关了小半年,损失在万两之数。


    他个人也少拿了五百两分红。


    这才是三个店,如果以后真的开成奶奶说的连锁店,那损失就太大了。


    沈寄想到了太皇太后,这位老人家两年前芙叶出事的时候,就眼瞅着要不行了。


    结果又缓过一口气来。


    这又是两年了,倒是比林子钦他爹的命硬多了。


    “嗯,我知道了。不过该做的准备还是做起来。就让你家二小子出门去考察市场吧。你说的船队,先缓一步,慢慢来吧。”


    季白,我对你可真是好。


    我自个都没有蜜月度,如今公费让你们小俩口去。


    “哎。”


    崔大掌柜的高兴的答应下来。


    这种事他的年纪不饶人,有些吃不消了。


    可是老二才二十三,正好可以去。


    回来以后自己手把手的带着,


    只要二小子不是傻的,日后宝月斋大掌柜的位置就很可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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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自从奶奶身边的六大丫头(挽翠、阿玲、流朱、凝碧、采蓝、季白)相继嫁人,各自和夫婿或者儿女赎身,而且仍然占了爷与奶奶身边和产业里的好位置。


    奶奶身边的丫头行情可是见涨啊。


    自家的二儿媳也是个旺夫的,可得叮嘱二小子好好看待。


    沈寄见他瞥向苜蓿不由好笑。


    这个传闻她也听说了。


    可管孟配阿玲,刘準配凝碧,都是他们看对眼的。


    管孟、刘準在之前就是魏楹手下最得力的两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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