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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360

作者:清澜皓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351 章


    丹朱则跑过来, 拉着沈寄的袖子问:“小姨,小芝麻呢?”


    “今天她进不来。我们家里养了不少小动物,回头郡主来看看吧。”


    “嗯嗯。”


    丹朱印象中, 这个小姨府上特别好玩, 当即满口答应。


    太后在和几个老诰命说话,其他人便都在旁边站着。


    芙叶侍立在太后身后, 偶尔在太后和老诰命们说话的说两句讨巧的俏皮话。


    黛月公主则摇着宫扇, 和旁边的岚王妃说话。


    沈寄规规矩矩的在旁边站着, 有老诰命问她话便恭谨的答了。


    她也看到董玉儿了。


    气色不是太好, 和一群低位的妃嫔一堆。


    “太后, 龙舟赛眼见开始了。皇上吩咐奴才来请您, 这便走吧。”


    到了这个时候,沈寄虽然挂着家里,却不能不打起精神陪着看龙舟了。


    好在太后跟前凑趣的人多,可不少她一个。


    也没有要特地和她说话的意思。


    芙叶这个位置视野很好, 整个御苑池一览无遗。


    宫中的赛龙舟她也是早有耳闻, 便一心一意很投入的看了起来。


    旁边的烟波致爽楼上,是皇帝和群臣在联诗,时不时有佳句传出。


    然后乐师即兴谱曲, 歌姬演唱。一时, 节日的气氛很是浓厚。


    魏楹也有一首诗被选中谱了曲子, 看来今儿也是得了伴驾的殊荣。


    他们夫妻今天算是很露脸啊。


    沈寄正想得出神, 当先的龙舟已经过线。


    因是过节, 并不太拘束人。


    场上的宫女、太监一阵的欢腾。


    却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玉贵人晕倒了——”


    沈寄侧头看过去, 董玉儿本是坐在位置上,现在却是倒在宫女身上。


    而太后那声‘赏——’更是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处。


    芙叶这里离得近, 沈寄见她不悦的蹙了眉。


    而贵妃则是站起走了过去,让找了春凳把人抬回去传御医。


    又过来对太后道:“太后,臣妾也去瞧瞧。”


    太后看她一眼,然后点头,“没什么事,你就早些回来。”


    “是。”


    龙舟赛完了,不过是一刻钟左右的事。


    当然不会只有这个活动,还有一些水上的表演。


    沈寄从桌案上拿了一个水晶粽子吃,小声问芙叶:“丹朱这种场合,都是在太后身边么?”


    “嗯,平日里也常接了她进宫住。”


    这才是殊荣呢!


    可是看芙叶一脸的习以为常,沈寄有些无语。


    再看眼黛月公主那个端庄的女儿,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吧,小大人似的。


    这可是亲的外曾孙女呢。


    丹朱虽然也是郡主,可穆晚终究不是太后生的。没道理越了过去啊。


    还是说,太后觉得芙叶不会教儿女?


    要时不时的带在身边耳提面命。


    说实在话,芙叶的确是不太像皇家的公主。


    不过芙叶回来以后,一直是非常得宠。


    越格封了公主不说,连当年的穆王府都赐了给她做公主府。


    那可比旁的公主府都来得大。


    这些,黛月公主等人难道就一点想法没有?


    反正面上看不出来,亲热的很。


    估计岚王跟安王面上也都亲近着呢。


    这便是芙叶和他们的不同了。


    她没这么深的城府,而且至今不习惯繁文缛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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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又想到了自己身上,太后似乎不是太待见自己呢。


    留她看赛龙舟,不过是因为她和王夫人同样被皇帝褒奖过。总不好留一个不留一个吧。


    她开始猜测是不是因为当年拒绝纳妾的事。


    后来见董玉儿昏倒,太后那被人扫兴后怫然不悦的样子有点反应过来。


    想来董玉儿不得太后欢心,说起来她是魏楹和自己送到皇帝身边的。


    说起来皇帝已经过知天命之年了。


    真是一心为国的纯臣本不该进献美人,还当谏阻才是。


    可当时,秦惜惜的枕头风实在太厉害,而且皇帝和太后都在逼着魏楹纳妾。


    再说了,他们也只是让董玉儿去领舞。


    是他自己人老心不老,不肯惜福养身的。


    还让芙叶打着来看自己的幌子,把人带出去相会。


    不过,当娘的肯定不会怪自己儿子,那就只有怪别人了。


    沈寄才不会内疚呢,贵妃跟岚王不是都挺欢迎董玉儿的。


    当人媳妇儿和儿子的都赞同,怪什么外人?


    沈寄想是这么想,却不敢在言行中露出一丝半点不羁来,只老实本分的看表演。


    芙叶小声道:“你怎么一进了宫,就变得跟木头一样?”


    沈寄看她一眼。


    姐姐,我没有你那样厉害的亲爹啊!


    在这个女人只能靠父兄、靠夫婿、靠儿子的时代,我在宫里敢像在家那么恣意么?


    “你干嘛要拉我一起坐?”


    “省得别人看轻你啊。”芙叶不假思索的道。


    沈寄心内一热。


    这个表姐,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待自己却是实心实意的。


    “你也知道,我这个身份在宫里什么都算不上。我哪敢不变木头?”


    一刻钟后,太后没了表演的兴致,要回自己寝宫。


    众人谁还敢呆着,便都起身要陪着老太太回去。


    太后摆摆手,“你们且看吧,其实怪有意思的。只是哀家年岁大了有些短了精神。”


    沈寄倒有心看表演,毕竟是最高规格的表演。


    而且在水上搭台子表演也少见。


    现在正有人踩动着个大球,在水上做各种艰险动作呢。


    可是芙叶准备跟太后回去,她一个四品诰命总不好单独坐在众人前头。


    便也起身准备跟回去。


    太后坐在肩舆上,芙叶跟着走,沈寄便也跟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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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道有贵妃身边的宫人过来。


    太后不待见玉贵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就不关心。


    而贵妃这么圆滑的人却是急急遣了人来禀告。


    难道,是好事?


    因为挨得近,而且太后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所以那宫人说话的声音沈寄就听到了。


    原来,董玉儿居然怀孕了!皇上威武啊!


    太后很震惊,宫里十年没有过这t?样的好消息了。


    而且如今皇帝的身体是每况愈下。


    没想到,她还能再做回祖母。


    “先不要声张,出了三个月再说。”


    太后脸上露出些笑容来。


    “是,贵妃娘娘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太后这里总是要来禀一声的。”


    “嗯,你过去对玉贵人说,哀家本来想去看看她的。可是哀家一动,不免众人猜测,对她腹中孩子反倒不好。对贵妃说,让她好生照看玉贵人。”


    这个消息显然让太后很是高兴,一时脸色皱纹都抹平了几分的样子。


    皇帝还能让年轻的妃嫔怀孕,这便是说皇帝的身体还很好。当娘的能不高兴?


    于是有幸怀上龙种的玉贵人,自然就母以子贵了。


    到了太后寝宫,太后看一眼沈寄,“芙叶,你带小寄去见见玉贵人吧。”


    沈寄明白,太后这是要芙叶替她自己去看看董玉儿。


    可是碍于三个月前不好声张的习俗,便把自己拉上了。


    自己和董玉儿有旧,她在看表演时昏倒了。


    而芙叶是自己表姐,待自己一向亲厚是人所共知的。


    所以,自己求了她,带着去看玉贵人便是情理之中的了。


    沈寄忙上前道:“谢太后体恤,臣妇也正想请旨去探望玉贵人呢。太后放心,臣妇一向是锯嘴葫芦的。”


    太后笑笑,“这个我倒是放心你的,要走漏也是从芙叶这里走漏了风声。你那里定是稳妥的。”


    说完又怒其不争的看一眼芙叶,跟个傻大姐似的!


    她这么说也是警告芙叶,这事断不能说了出去。


    后宫之中,无风还要起三尺浪呢。不得不防!


    倒是沈寄,因着拒绝给夫婿纳妾和送上董玉儿之事,太后之前对她本有些不喜。


    可如今,董玉儿怀孕了。


    而沈寄本人更是凭着在扬州地动时的不俗表现,得到了和王夫人一样的巾帼楷模地位,看着便也顺眼了几眼。


    芙叶立即道:“我才不会说漏嘴呢。皇祖母还是担心会不会有宫人走漏了消息吧。皇祖母,孙女这就替您去瞧瞧玉贵人去。您倒是找点什么好东西,让孙女给捎去啊。不然空口白话的,多没诚意。”


    太后瞪她一眼,然后让人拿了个小小的珐琅盒子来。让芙叶就放在袖袋里,“去吧!”


    沈寄跟着退了出去。


    她今日可是打空手进宫来的,进宫可不能随便带什么东西。


    而且董玉儿这一胎太后如此重视,她也不想送了什么东西,回头卷进莫名其妙的事里。


    再说了,她是知道董玉儿昏倒然后去探视,没带礼物也说得过去。


    这又不是在别人家做客,还让下人回家去拿来。


    于是便心安理得的空手跟在芙叶身后,往贵妃宫中走。


    董玉儿如今还住在贵妃宫中侧殿里。


    贵妃知道沈寄来不免奇怪,她是听说了董玉儿之父在魏楹那里碰壁的事的。


    按说她不该上赶着来看玉贵人才是。


    然后又听说人是和芙叶公主一起从太后宫中出来的,细细一想便知道了根由。


    “请她们进来吧。”


    既然进了宫,沈寄就不敢心疼自己的膝盖了,见了贵妃便依礼跪下。


    看到黛月公主也在一旁,又朝她磕头。


    芙叶却只需朝贵妃福身就好,又和黛月公主互相见了礼。


    “既然是太后让你们来的,便随宫女过去吧。”


    她们自然是先到正殿给贵妃行礼,这可是规矩。


    哪有贸贸然就跑去侧殿的道理?


    此时便跟着宫女往侧殿去了。


    人走远了,黛月公主才轻声道:“母妃,那晚篝火宴,儿臣没去。不过事后听说了。那东昌小公主拉了魏夫人一起跳舞,暗中使绊子呢。可惜都被她给化解了,还险些被她害得出了个丑,且得承她拉了自己一把的情儿。这女子好生厉害啊,一路走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贵妃冷哼一声,“可不是厉害人儿么。那年在扬州为了她不让夫婿纳妾的事儿,居然把我们母女都用上了。也不知道……”


    要说长相,虽然不错,可在见惯绝色的自己儿子那里,也算不得多惊艳。


    怎么就迷上她了?


    贵妃有心除了这个隐患,却又投鼠忌器。


    一来是忌讳坏了母子情分。


    岚王自小长于乳母之手,性子又冷。便是她这个生母也是不太亲近的;


    二来那个魏楹显见是皇帝很看重的,这个人为了媳妇儿都能当面抗旨了。


    真要出了什么事不计后果的闹开,或者是从此投了安王,却是给自家儿子树敌了。


    京兆尹官不算大,但京城门户可在他手中呢。


    关键的时候这个位置就非常重要了。


    第三嘛,自然是因为自家儿子,自己心头有数。现在是断不会闹出什么来。


    第 352 章


    而且, 经过扬州之事,魏家小夫妻恩爱已是人尽皆知。


    就是安王要拿来做文章,那也是空口白话拿不出证据来。


    他如今已经不如之前得圣心, 再无凭无据坏兄弟名声, 后果可不一定能承受得起。


    罢了,等大事成了便没有这么多忌讳了。


    至于董玉儿这一胎, 完全不会威胁到早已成年的兄长。自己何妨做个大度的?


    沈寄和芙叶进去看了董玉儿。


    她就在美人榻上倚着大迎枕, 见到芙叶眼睛顿时一亮, 坐起身子要下地。


    芙叶知道她这一胎金贵, 赶紧上前按住, “玉贵人躺着就好!”


    说着又将太后的意思转达了, 让她安心养胎。


    沈寄这才上前去给玉贵人行礼。


    今儿这膝盖真是受委屈了啊。


    无论在这古代呆多少年,她对跪拜礼在心头都没法习惯。


    沈寄对董玉儿来说可是贫贱之交。


    尤其她如今得了龙种,可多亏了魏楹和沈寄引荐。


    于是她待沈寄也格外热情。


    还抓着沈寄的手忆起了当年来。


    人在得势的时候忆当年,自然是一件很爽快的事。


    她兴致很高, 一时停不下来。


    沈寄也只有陪着。


    若是从前, 区区一个贵人,芙叶才不看在眼里呢。


    可如今董玉儿可是拔了头彩,她也只得坐在一旁相陪。


    结果坐了一阵, 好容易董玉儿追忆完了当年, 外头却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沈寄正待回避, 却听到天子御乐已到屋前。


    皇帝高兴之余抬腿就进来了。


    她根本没有走出去暂避的时间。便只能跪在芙叶身后接驾。


    董玉儿被兴高采烈的皇帝扶了起来, “日后私底下都不要如此了。”


    芙叶行了礼上前笑道:“恭喜皇伯父, 贺喜皇伯父!”


    “咦, 你怎么在这儿?”皇帝这才看到芙叶。


    “臣侄女是来探望玉贵人的, 也替皇祖母捎来件礼物并几句话。臣侄女的表妹也是一道来看玉贵人的。”


    皇帝更是压根没看到跪在一旁、低垂着头的沈寄。


    这时听芙叶说是她表妹,才反应过来这是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知道她是来看望玉贵人的, 便和声道:“起来吧!”


    他心底对魏楹这个媳妇儿倒有几分赏识。


    知进退,明得失,真正堪为贤内助。


    听老七说过,当年要不是这女子当机立断,以剑逼着路人送他去医馆,他就就死在蜀中了。


    说起来,倒的确是大功一件。


    可惜人无完人,就是有个善妒的毛病。


    不然,倒真的可以作为典范宣扬一下。


    沈寄这才得以和芙叶一同退了出去,今天可真是够精彩的。


    她想了想小声对芙叶说:“表姐,玉贵人的事,你真的是什么人都不能说。就是驸马和贴身的丫鬟都不能说。”


    她的公主府是安王帮着打理的,里头自然少不了安王的耳目。


    搞不好如今被芙叶视为心腹的人就是。


    驸马也是没什么城府的人,回头话也可能从他嘴里被人套了去。


    安王想必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打击岚王一派的机会。


    后宫十年没有添丁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回头流言传来传去,董玉儿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要被换了父亲。


    到时候引起的风波可就是雷动九天了啊。


    可这话她也不好说得太透,而且说透了,芙叶听不听得进去还是两说。


    果然,芙叶蹙眉道:“皇祖母已经叮嘱过了,你还说!”


    沈寄无奈,她怎么就比芙叶小呢?不然仗着年长也能说她两句。


    唉,她总不能眼看着芙叶卷进这样大的夺嫡浪潮里去。


    于是直接上了芙叶的马车。


    又让丫鬟和赶马车的回避了,说她有几句悄悄话要说。


    “搞得神神秘秘的做什么?”芙叶没好气的道。


    她一向很照顾沈寄,那是因为沈寄的处境比她艰难,她愿意帮扶。


    毕竟两人的母亲可是双胞胎,比普通姨表姐妹还亲一层。


    沈寄一向又会做人,对她也真心。


    可今天这个态度她不喜欢,有几分被冒犯了t?的感觉。


    尤其她还驱赶自己的丫鬟和马夫,实在是越俎代庖了一些。


    沈寄没有顾虑芙叶脸上不好看,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担心说了。


    “就算是我多想了,白担心,你也听我一回。这种事卷进去了不得了。就是平日里,你也远着安王和安王妃一些。你这个公主的位置,只要你不出大差错,就跟铁帽子王一样掉不了。可要是卷进这样的大事去,将来……”


    新君即位,如果不是你亲近的一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就差把岚王登基要清算安王党直接说出来了。


    芙叶好歹在宫中出入了数年,还是有些长进的。


    这么一深想,便知道了轻重。


    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了。”


    沈寄到了宫门处,魏楹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


    皇帝离席后,诗文会便有些难以为继了。


    既然皇帝不回来了,一众臣子便惦记着回家过节了,于是便散了。


    “你上哪去了啊?”


    “回去和你细说。”


    魏楹本是随口一问,却不想沈寄满脸正色。


    他本来还想问问她,他今日那诗做得如何的。也被她这番脸色给打了回去。


    回去后,两人一起招待魏柏一家子。


    又同小芝麻、小包子、信哥一起笑闹,两家人一起过了节。


    直到真正独处了,沈寄才在魏楹耳边把今日见闻道出,把她劝芙叶的事儿也说了。


    “嗯,希望公主听得进去。有她在,你也算有一门贵戚,很多事情要方便些。只是玉贵人怀孕这件事,就是瞒过了前三个月,后头也避不开风浪。”


    “只要跟芙叶没关系就行了,那个傻大姐!”


    沈寄并不知道她和太后对芙叶的评价如出一辙。


    而芙叶果真忍住了谁都没说,进宫接丹朱的时候太后便夸她了。


    还问她此次怎么如今灵醒?


    芙叶便将沈寄说过的话,能说的,点到为止的说了。


    太后当下便知道这些不是芙叶能想出来的。


    她府中也没有这样一心为她着想的能人,略一思忖便知道是沈寄。


    太后一阵心惊,那个丫头好生厉害。


    走一步看三步,竟有如此谋略。


    难怪她以那么微贱的出身,竟然能让魏楹那么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人,这么多年不离不弃,还说永不纳妾!


    “日后小寄说什么,你都照做就是。那丫头可是一颗七窍玲珑心!不像你这七窍通了六窍的。”


    “是。”


    太后对沈寄的赏识是一回事。


    但是对她妄议皇家,尤其是议论得还如此不堪,自然是非常的恼怒。


    先将芙叶打发回府,便让人召沈寄进宫。


    沈寄当时正在后院看一群小屁孩儿玩老鹰捉小鸡呢。


    听到宣召先是莫名其妙。


    然后心头一沉,芙叶不会真这么人头猪脑吧?


    她这可是以怨报德啊。


    虽然不是她本意,却会把自己坑惨。


    自己怎么就忘了多叮嘱这傻大姐一句,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太后去啊。


    她以为太后只是祖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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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只是祖母,也不会喜欢听到人说自己儿孙的是非吧。


    她递了张百两的银票,那太监收下只道‘魏夫人等会儿小心回话’,于是愈发的肯定。


    沈寄心头升起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她不会就此完蛋了吧?


    把小芝麻和小包子一手一个抱在怀里,沈寄理了一下思路,应该不会吧。


    太后如果一心要弄死她,就不必召她进宫去了。


    可是,死罪可免,活罪却一定难逃。


    小芝麻和小包子被抱得有点紧,都纳闷的看着沈寄,“娘——”


    沈寄把手松开,“没事儿,娘进宫去了。你们在家好生玩。”


    小芝麻已经隐约懂得皇宫的含义。


    小包子却不知道。


    他伸手抱着沈寄的脖子不让她走。


    沈寄狠狠心,把他的小胖手扳下去,然后跟着传旨的太监出去。


    走到二门处还听到小包子的哭声,却头也不敢回。


    再耽搁让太后久等,怕是要罪加一等。


    进了太后寝宫,沈寄纳头拜倒,头都不敢抬。


    时间慢慢过去,只听得钟漏的动静,却不知过了多久。


    沈寄汗流浃背,从额头上滴落的汗珠沁进地毯里不见。


    终于听到太后开口,“你还知道怕呀?”


    怕,怎么不怕?她一直都很害怕翻云覆雨的皇权的。


    “抬起头来。”


    “是。”沈寄遵命抬头。


    太后身边只有一个贴身的刘嬷嬷在,手里持把宫扇给太后打扇。


    “沈氏,你可知罪?”


    “臣妇知罪!臣妇妄议皇家事,请太后降罪!”


    “哀家降罪,你吃罪得起么?”


    “吃罪不起,求太后只降罪臣妇一人!”


    沈寄重重磕了一个头。


    她心头忽然有一个想法,太后不会就是要借芙叶的嘴说出去吧?


    然后试一试安王……


    要是这样,她岂不是坏了大事?


    唉,她多什么嘴啊?


    芙叶虽然是傻大姐,但人家有亲爹号免死金牌。沈寄你有什么?


    你有夫婿,有儿有女,他们会被连累啊。


    太后看她一眼,“你也不用害怕。你对芙叶是一片真心。念着这个,哀家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她的请求?哦,罪不及家人,也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日后,你也看顾着她一些。若是皇上不在,哀家也不在了,便不会有人再像如今这样护着她。”


    呃,看来太后倒是真疼芙叶,并没有要借她口露出风声的意思。


    唉,她不猜了,她不想成为杨修二号。


    “哀家罚你,是罚你不敬皇家之罪!念在你救过岚王,扬州地动时又稳住了被煽动要闹事的灾民。而且对芙叶还算真心。哀家也不罚你别的,你就日日进宫为哀家抄经吧。”


    可别认为太后这个惩罚轻了,这是真正的点中沈寄的死穴了啊。


    要说沈寄这辈子最在意的是什么,那就是丈夫、儿女还有她用心经营的小日子了。


    日日进宫抄经书,等于她完全放手了啊。


    生意也就罢了,钱赔了日后再赚也就是了。


    可丈夫要是赔出去了,被人乘虚而入,赚回来也不是最初那个了啊。


    再有儿女,小芝麻三岁,小包子一岁。


    如果错过他们的成长,那将是终身无法弥补的遗憾!


    果然姜是老的辣啊!


    要是罚普通人最在意的,诸如抹去她诰命的身份、收回那些赏赐,此类这种打脸的事,反倒是沈寄不在乎的。


    只要不是往魏楹床上塞女人,身份这种东西沈寄不看重。


    而且,沈寄是受过皇家两次三番表彰的人,明面上肯定不能定什么罪过。


    甚至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在受罚。


    进宫为笃信佛法的太后抄经书,这是荣耀!


    而且沈寄从前不是就替太后抄过经书么,谁知道这是在受罚?


    “刘嬷嬷,你领她去偏殿。”


    “是。”


    沈寄神不守舍的跟着。


    第 353 章


    到了偏殿, 刘嬷嬷给沈寄拿来了笔墨纸砚并经书。


    “嬷嬷,我一日需要抄多少时辰?”沈寄脸上一片惨淡。


    刘嬷嬷脸上露出一丝同情。


    沈寄手头大方,为人也极好, 很懂得尊重人。


    太后身边的人倒大多很喜欢她。


    “太后的意思, 宫门开启你就来,宫门下钥你才回。”


    果然是如此!她就只剩下睡觉的几个钟头是自己的了。


    “不过太后吩咐了, 魏夫人要吃的喝的, 要去方便都好说。实在坐累了, 出去走动一下应该也无妨。”


    黄嬷嬷心头叹息, 摊上芙叶公主这样的表姐, 魏夫人也够倒霉的了。


    她就不会说就是担心三个月前传出风声, 对胎儿不利么。


    非要卖弄一番!你有几斤几两太后能不知道?


    “太后没说要抄到什么日子?”不会是无期徒刑吧。


    “这个没说。没说死就还有得转圜,魏夫人也别太绝望。”


    “可我家里……我小儿子再几日满周岁,要抓周。”


    “这个老身可以代为向太后提一提。”


    “多谢嬷嬷。”


    沈寄便开始磨墨抄经,心头十分的凄凉。


    她想闺女, 想儿子, 还想魏楹,更恨不能暴打芙叶一顿。


    唉,也怪自己。


    既然要给那傻大姐支招, 就应该方方面面都想到, 才不会露了马脚。


    其实, 太后没打她也没骂她, 就是刚开始的时候吓了吓她。


    算是格外开恩了!


    自己要是拥有无上的权势, 有人这个样子议论小芝麻和小包子, 怕是也不会下手客气了。


    所以, 太后一把捉住她的七寸对付,算是很正常的反应了。


    沈寄便开始了她早出晚归的‘囚徒’生活。


    魏楹气得不行, 最后只能骂了沈寄一句‘傻!’


    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她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傻是什么?


    “她t?是我表姐,平时也诸多帮衬,更不是有意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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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穆王的女儿怎么会蠢笨成这样?没有机变也要懂得藏拙啊。”


    “她要是太精明了,也就不是我表姐,只是公主了。唉,算了,我安分抄经,只求太后早日放了我吧。”


    沈寄甩甩手腕,她回来的时候小芝麻和小包子都睡着了。


    据说小包子白日哭得十分厉害。


    沈寄肩膀垮着,魏楹坐过来给她揉手腕,满脸的郁色。


    沈寄靠到他肩头,“我今天吃了两顿全素。”


    魏楹好气又好笑,“你还有心思惦记吃?”


    “苦中作乐!”


    这个家短时间她日日缺席,还可以弹压得住。


    可日子要是长了,人就容易生出异心。


    好在她每晚还能回来,不然她都要不放心魏楹了。


    还有小芝麻和小包子,本来每天都有母亲陪着。现在也要被迫习惯母亲不在身边。


    魏楹叹口气,“暂时先这样吧,得等太后消了气才好想法子。”


    “嗯,我知道。放心,这个家一时半会儿的不会乱套。”


    早晨走时,小包子和小芝麻都还睡着。


    沈寄只能狠命看了几眼,然后和魏楹一起出门。


    两人在宫门处分开,一个去上早朝,一个往太后寝宫去。


    到了偏殿,坐到老位置上继续抄经。


    中午的时候,宫女又送来全素的饭菜,沈寄用力咀嚼着。


    刘嬷嬷过来看她,“魏夫人吃过饭可以在后花园走动一下,那里没人。”


    “好!”


    刘嬷嬷翻看了一下她抄的经书,“恕我直言,夫人的经文里看得出心不静。这样的经文拿到太后那里……”


    沈寄悚然一惊,“多谢嬷嬷提醒,我会注意的了。”


    再后来抄经,她便收敛心神,认真了许多。


    终于,三日后,第一部《楞严经》抄完。沈寄给太后送去。


    正好遇上了芙叶,这傻大姐还不知道沈寄被拘在宫里抄经都是她害的,还以为是太后看重沈寄呢。


    沈寄低下头奉上经书,太后似笑非笑看她和芙叶一眼。


    然后从刘嬷嬷手里接了经书翻看,“在外历练多年,是比从前抄的看着好了许多。”


    一边让人找了沈寄当年抄的过来对比,“看,以前抄的简直是飞扬跳脱,如今的倒是稳重了不少。再长进些就可以拿到菩萨面前焚化了。”


    沈寄笑道:“人总是要成长的,臣妇自然不例外。”


    “你懂得吃一堑长一智也不是坏事。下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偷偷给了芙叶一个‘等下来看我’的眼神,然后转身出去。


    她也没急着回去抄经,反正她抄的太后也看不上眼。


    只要她人被拘在宫里,倒没怎么限制她在后花园走动。


    她问了宫女里头没人,不会冲撞了贵人,便进去看看花花草草权当散心。


    “你怎么在这里?”


    沈寄正站在园中看花,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她转身行礼,“臣妇见过王爷!”


    岚王背着手站在树荫下,“怎么得罪皇祖母了?”


    他两日前就得到消息了,沈寄进宫为太后抄写经文。


    可是查了一番却没有查出缘故来。


    总不能真是如外头说的宠爱她吧。


    这个时候不是早弄清了她不是王叔的遗孤么。


    便索性直接进来问了。


    方才给皇祖母请安出来,看到她一身素衣、面含轻愁站在花团锦簇里,竟是别有一番风情。


    一时就看住了。


    沈寄有心避着岚王,却没有转身就走的道理。而且他还把路给挡了。


    好在除了树荫下,廊子上方也是结了绿藤,并不会被阳光晒到。


    便站在廊上回话,“臣妇多嘴提点了芙叶公主几句。谁想她竟在太后面前当是自己的想法说了。太后何等人物,立即就知道原话是臣妇说的。她老人家恼臣妇妄议皇家。所以罚臣妇每日宫门一开就进宫抄经,要下钥之时才能回家。”


    她话中透出的委屈意味让岚王闷笑了两声。


    忽然觉得皇祖母这样的惩罚真是神来之笔。


    皇祖母将她拘在宫中,他隔三差五的便可以来请安。


    这多好,他干嘛替她求情,让她回去和魏楹团聚?


    “是为了玉贵人怀孕之事?”


    “是的。”


    岚王想了想,将前因后果推了十之七八,“你这样的才智、谋略合该是做皇家妇才对。”


    沈寄腹诽:还好我没有那么倒霉!


    岚王不需听到,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你对皇家如此不敬,皇祖母岂能轻易放过你。”


    沈寄对着岚王很恭敬的行了福礼。


    岚王一愣,这是要求他替她求情?


    “臣妇在宫中,唯一能走动的就是此处。若王爷日后再来,臣妇便只有困守斗室了。还请王爷开恩!”你总不能找到偏殿去!


    再是手眼通天,也不能当太后不存在吧。


    言下之意,我够倒霉了,你别再害我了。


    我要避着你,就只有不出斗室一步。


    岚王蹙眉,“你就那么厌憎看到本王?”


    沈寄苦笑,“罗敷有夫、使君有妇,本就该避嫌。王爷总不至于想害死我吧?”


    要是被太后知道,她和岚王在这小花园独处,必定饶不得她。


    她倒是不用抄经了,但可能结局就是在白绫匕首毒酒里三选一了。


    “你放心,断不会有一丁点风声传出。”


    “就是如此,臣妇也不能与王爷私下见面。”沈寄满脸正色。


    岚王看她两眼,“罢了,本王不夺你唯一能散心之处。”


    他自然不能常来,给老三知道了可不行。


    倒是老爷子,居然这又要蹦出个幺儿、幺女的来。


    脉案上不是说……难道是放的烟雾?想到这里他便抬腿往外走了。


    沈寄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到偏殿。


    旁边点着檀香,她嗅嗅自己的衣服。


    嗯,以后都不用熏香了。


    天长日久的下去,她就跟菩萨一个味道了。


    “小寄——”芙叶过了一会儿才进来。


    “我本要早些过来的,可是岚王妃一直和我说话不好走开。”


    “你们不用在太后跟前伺候么?”


    芙叶叹气,“老太太时不时的就要瞌睡过去,一刻钟的样子又醒过来。说不多久又睡着了。”话中不无担忧。


    沈寄默了一会儿道:“你跟太后说什么了?”


    “啊?”


    “我是问你在太后跟前说了什么,为什么后脚我就被拘到宫里抄经了。宫门一开就要到,临到下钥才能回。我儿子在家每天哭,人都瘦了一圈。我早上走的时候孩子们还没醒,晚上回去他们已经睡了。”


    沈寄越讲越心酸,她的儿女已经三天没见到娘了,说到后来都要哭了。


    太后威武,这一招整治得她叫苦不迭。


    “你是说你是在受罚?”芙叶愕然。


    “你以为呢?”


    之前她也为太后抄过经,是在家里每日抽一到两个时辰,抄好了再送进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太后现在的举动根本是不体恤人情,故意的要折腾她呢。


    怕是真正不知道的,也就只有芙叶这号人了。


    真正的明白人谁能不知道?


    “要罚多久?”


    “不知道。我就怕日后儿女都跟我疏远了。还有我的后院,原本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万一被人乘虚而入,我过去八、九年下的功夫就白费了。好了,表姐你先告诉我你都说了哪些。”


    芙叶脸上浮出愧色。


    她就是想在太后面前显摆一下,没想到给沈寄招来如此祸事。


    于是便一句一句回忆给沈寄听了。


    沈寄心下一松,还好,并没有真说什么太犯忌讳的话。芙叶也不是完全的没脑子。


    “我去向皇祖母求情去。”芙叶说完就要起身出去。


    “等等——”沈寄拽住她的手腕,“好歹等太后气消,然后再慢慢想法子。”


    沈寄觉得岚王有一句话说对了。


    她要是不摆出从心底敬畏皇家的态度来,太后是饶不了她的。


    芙叶想了想,“好吧。”


    “倒是皇上那里,你帮我多去看看玉贵人,托她说些好话吧。”


    把太后气到了,一向以孝顺闻名的皇帝定然不会高兴。


    如果皇帝也要收拾她,那就更麻烦了。


    太后这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情分在的。


    所以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加上芙叶没说出什么太过的话,她应该不是无期徒刑。


    可要是皇帝动手,可就不会这么轻巧了t?。


    他不管这些事,直接把事情交给早就看自己不惯的贵妃处置,那绝讨不了好去。


    “嗯。”


    芙叶这次聪明了一回,“皇伯父要罚你肯定也是让贵妃代劳,不如我去求求贵妃。”


    沈寄不能对芙叶明说贵妃看不顺眼她的缘故。


    只得含糊点头,“那就有劳表姐了。”


    “你快别这么说了,我要挖地洞钻进去了。”


    芙叶一想到胖乎乎的小包子都哭瘦了,心头就非常的不自在。


    第 354 章


    沈寄叹口气, 这个表姐是没心机了点,可是胜在对自己真诚。


    便道:“这次的事,要我原谅你也不难。”


    “你要我做什么?”芙叶赶紧问道。


    沈寄看她一眼, “我儿子满周岁, 你送份厚礼。”


    本想劝她几句谨言慎行的话,想想又作罢。


    芙叶也不是不知道皇家的兄弟姊妹靠不住, 不然怎么会对自己这个表妹这么亲近呢?


    再说就有挑拨之嫌了。


    这里可是太后的地盘, 岚王能一手遮天, 她可办不到。


    回头话再传到太后耳朵里, 罪上加罪。但愿芙叶也能吃一堑长一智吧。


    “好!”


    今儿是小包子一岁生辰, 沈寄得了一天假日可以留在家中, 不必到宫里抄经。


    为此,她好生谢了刘嬷嬷一场。


    当然不是空口白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楹在衙门里寻了个空缺,把刘嬷嬷娘家一个识文断字的侄儿安排了进去。


    从此成了吃公家饭的人。


    虽是文书之职,平日里也有些油水。


    沈寄说小包子瘦了可不是假话, 的确是瘦了一圈。


    不像是刚出笼白白嫩嫩又多汁的小笼包了。


    小芝麻比从前沉默了些。


    今早小包子睁眼看到沈寄, 眼眶立时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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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娘——”


    “不哭不哭,今儿过生辰呢。”


    沈寄立即裹着小被子把他抱了起来。


    她已经坐在一旁看了儿子好一会儿了。


    她和魏楹见面的时间其实没有减少什么, 因为魏楹本来就是早出晚归的。


    但是和儿女, 往日几乎都是腻在一处的。


    这却是近十日不能当面见到了。


    当下把儿子抱在怀里就不肯撒手。


    小芝麻也很快过来。


    看母亲抱着弟弟, 便也要挤到她怀里去。三人抱成一团儿。


    “娘以后都在家么?”小芝麻问道。


    “还不行, 过段日子再想办法。你在家帮娘看着弟弟啊。”


    “嗯。”小芝麻闷闷的低头应了。


    沈寄便拿了大红的小衣裳出来, 亲手帮小包子穿上。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乖乖抬手任母亲摆弄。


    末了戴上个金项圈, 看着跟个小金童一般。


    沈寄便凑过去亲了他脸蛋一口,他咯咯笑着也亲了沈寄一口。


    “好, 我们出去吃早饭了。”


    沈寄一手抱了儿子,一手携了女儿出去。


    虽然无人主持中馈,平日里的事情倒还能轮的转。


    毕竟每个岗位,沈寄给她们是分工明确的,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


    但小岔子却也不断。


    所以,今日的宴请更是托了王氏帮忙主持的。


    只是沈寄还是心有遗憾。


    毕竟小包子一辈子就抓一次周,不能亲自给他办得完完满满,心头总是不足。


    芙叶送了一份契书过来给沈寄赔罪。她盘下了一家生意挺好的酒楼。


    她是听说了沈寄之前在寻合适的地方开窅然楼。


    驸马私下里向魏楹好一番道歉。


    毕竟沈寄本是为芙叶好,结果被芙叶搞成这样。


    魏楹能说什么,也只能叹口气。


    说此事还需公主寻了合适机会,在太后跟前周全。


    只是此次千万急不得。


    这回沈寄能‘告假’也是芙叶并刘嬷嬷等人相帮,说她家小儿子满周岁,如今天天在家哭着要娘云云。


    沈寄接了芙叶的契书,看她一脸的愧悔难当。


    只得道:“如此我们小包子便偏了大姨的好东西了。”


    芙叶夫妻是一早来送的礼物,却没有留下看抓周。


    因着沈寄请的人和他们身份不般配。


    而且芙叶的脸上也藏不住事,留了下来被人看见了像个什么事?


    今日的客人,大多是中下层的官眷,耳目并不灵通的。


    除了林夫人和徐五,想必也没人知道她日日进宫给太后抄经。更加看不出来这是在受罚。


    只是今儿奇怪,不但林夫人亲自来了,徐五也得到婆婆允许出来了。


    竟连平素交往不多的一些人家也闻讯而来,礼送的也不轻。


    沈寄一边长袖善舞的招呼客人,一边纳闷。


    难道竟是有人看到自己这些日子天天进出宫门,再加上那日端午被留下看龙舟。


    所以,这许多人都误会了?


    或者是,魏楹最近又得了皇帝青眼有加?


    说实在的,她这几天每天都累得慌,还真没和他说上几句话。


    小包子今天非常的黏沈寄,可招待客人却不能总抱着他。


    所以跟他商量好,一定会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这样,他便也不闹腾了。


    小芝麻作为主人家的小孩,领了一众小朋友去后院看动物,后头时不时传来嬉笑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早叮嘱过笼子得看好,千万不能惊了小客人。


    只有些小孩儿调皮,怕他们捡了石子什么的去扔小动物。


    便叫过年纪大些,又在孩子们中小有威望的徐赟等人叮嘱了几句,让帮忙看着。


    饶是如此,也发生了有人拿杆子去捅孔雀想看开屏的事儿。


    那孔雀幸而是绑着细细的脚链,即便是发狂也没能伤到人。


    不过,因为这个小插曲动物却是不能再看了。


    一众小朋友都对那个去捅孔雀的小孩儿有些不满。


    因吉时要到了,沈寄便抱了小包子请众人去观礼。


    男女宾客中间隔了屏风,小包子倒是人人都看得到的。


    东西都是沈寄摆的,这是嫡母的活儿。


    魏家自然只有一个母亲,不存在嫡母、生母、庶母的区分。


    沈寄把他抱过去,拍拍他的小屁屁,“去,拿一样喜欢的回来。”


    小包子听懂了,他像国王巡视领土一样挨着看了一遍,末了拿了个印章回来向沈寄献宝。


    赞者立时道:“小少爷抓了印章,小少爷将来必承天恩祖德,官运亨通!”


    立时响起来了子承父业的叫好声。


    甚至有人将二十年后父子两探花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个结果魏楹眼角眉梢都透着喜色,嘴里却不断谦虚着,然后邀了男宾入席。


    沈寄抱了扑进怀里的小包子,也请女宾都坐了。


    菜便流水般的上了上来。


    好容易把这一天应付了过去,小芝麻和小包子都不肯离了母亲,因此都挨在一旁玩耍。


    沈寄心情有些低落,她明儿一早还要进宫抄经书呢。


    今天张罗一天也好累。


    看看在旁边玩耍的两姐弟,沈寄问道:“他怎么就偏偏拿了那印章呢?”


    别是另有玄机吧。不然,怎么就这么巧了呢。


    魏楹捏捏她的鼻子,“你如今怎么这么多疑了呢。”


    一边朝小包子招手,“儿子,过来告诉你娘,你为什么要拿那印章。”


    沈寄推他一把,“他哪说得清楚啊?”


    小包子看到父亲招手,便从榻上站起。


    他如今已经走得颇稳当,便一步步走了过来,脆生生就是一声‘爹——’


    小芝麻笑着依到沈寄旁边,“我知道为什么。”


    “哦,说给娘听听。”


    “我和弟弟前两天去爹书房玩。弟弟看到爹的私章想要。爹没给他玩,他就惦记上了。”


    果然,凡事皆有因果。


    什么天意,就是讨个好口彩。


    沈寄其实并不乐意小包子复制魏楹的人生。


    不过如果他自己乐意她也不会拦着。


    只是,两个孩子怎么会到魏楹的书房去玩去了呢?往常是从不往那里去的。


    “不过是内院的小书房,并不是外宅那个大书房。无妨的!”


    其实是魏楹在书房,听到小包子哭着要找娘,小芝麻哄弟弟,哄了几句,自己也难过了。


    魏楹便让把儿女都带到他跟前来了。


    娘不在家,至少爹还在吧。


    “抄经的事,我估着也不能持续太久。太后既然这样的日子肯放你回来,显见得并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咱们再多方设法也就是了。”


    “我是怕皇上那里怪我气到了太后。”


    “要发作你早发作了。别想了,见招拆招吧。不过你有时候是有些口没遮拦了些。”


    沈寄对皇家,骨子里毫无该有的敬畏,全是惹不起我躲得起的想法。


    本来放心头也没有大碍,偏偏宣之于口了。


    这么扳一下,倒也不全是坏事。


    魏楹看看腿上虎头虎脑的小包子,眼睛一亮,“哎,要是没有旁的法子,你怀孕也是个办法啊。太后总不能拘了孕妇在宫里抄经吧。t?而且她本来就只是要教训你。只要你得了教训,想必也就没事了。怀孕了正是给太后一个放你一马的台阶啊。”


    “这一个才三岁,一个才一岁的……”她可照顾不过来。


    沈寄是一个孩子也不愿意忽视的。


    “他们怎么还不睡啊?你哄他们睡了吧。”魏楹凑在沈寄耳边轻声道。


    小芝麻和小包子最近难得见到母亲,这会儿便有些不肯去睡。


    魏楹却惦记着想睡了。


    沈寄瞪他一眼,她都好几日没有和儿女亲近了。


    今天一天又都在待客,只有现在才能搂在怀里,也是不舍得松手。


    反倒是魏楹,毕竟是男人,而且平日就日日早出晚归的。


    和儿女每天见上一两面早习惯了。


    “要睡你自己先睡吧。要不,今晚我就带着小包子和小芝麻一起睡。”


    小芝麻点头道:“好啊好啊!”


    “你明儿要早起,小心吵了他们。”


    这倒是,沈寄也只得作罢。


    看时辰也到平素睡觉的时候,哄着儿女睡了让下人带下去安置。


    魏楹念着她要早起,也没怎么折腾。一个回合便收兵了。


    沈寄在他怀里翻个身,“你打算怎么救我回来?”


    “一时半会儿是没有法子,水滴石穿……”


    “什么?”沈寄腾地一下坐起来,这就是他的法子?


    “有什么办法,那是太后啊。睡吧,你可千万不能迟到。”


    还以为他这么镇定,是有把握呢,气死她了!


    沈寄翻过身,顿时不理魏楹了。


    魏楹摇摇头,从身后把她搂紧怀里肌肤相贴。


    他们都很喜欢时候这样肌肤相贴的搂抱。


    其实,事情的确是有些转机了。


    可对上皇家谁也不敢说十拿九稳。


    即便十拿九稳,上位者的心思一旦变动,最后那一成还是要起变数的。


    而且,让沈寄觉得事情有把握了,她的惊惧之心就会减少。


    太后要的便是她的惊惧。


    她日日在太后耳目之下,不惊不惧怎么行?


    沈寄心头有怨气,第二日早起也没有搭理魏楹。


    她知道她得罪了太后,魏楹这个一心上进的人不嫌弃就算好的了。


    而且,皇家本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不该对他奢求太多。


    可是,心头还是意难平。


    难道真的要怀孕然后让太后放了自己么?


    这个样子,她觉得要不起孩子。


    而且,如果太后真的有心,她家里两个稚龄儿女,也该放了她回来照顾才是。


    魏楹虽然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让沈寄保持惊惧,可是不能让她对自己有太大怨气。


    “小寄,我不会让你一直这么下去的。你可千万别去求不相干的外人!”


    第 355 章


    正在穿鞋的沈寄横他一眼, “不相干的外人,你说岚王么?哼,我还不想死。天天叫我抄经吃素, 我还不如剃了头发去陪伴青灯古佛呢。我现在浑身都是檀香味了!洗澡都洗不掉。”


    这个, 天天耳鬓厮磨的魏楹自然闻到了。


    太后那里抄经书时焚的,自然是最上等的檀香。


    其实, 闻着还别有一番情趣, 特别提劲呢!


    不过, 这话显然不适合这个时候和沈寄说。


    她已经惊惧、焦躁得快要炸毛了。


    昨天能将宾客招待得很好, 已经用了她全部的耐性了。


    如果再没有什么动作, 怕是要被媳妇儿认为靠不住了。


    而且, 万一岚王真的趁机示恩,也是个麻烦。


    可是,这事儿真的急不得。


    他已经尽力在拉拢太后身边的人了,动作太多了也不妥。


    而且, 小寄说得没错。


    皇上虽然没有发作, 但对于年迈的亲娘被气到也是很火大的。


    当然也要看着小寄受到教训才行。


    如今的程度,那对最尊贵的母子怕是还不会满意。


    他若是无人可以替代举足轻重的重臣,即便对方是太后, 整治起他媳妇儿来也得有所顾忌吧。


    让她媳妇儿每日三分之二的时间被拘在宫里抄经书, 让他的儿女哭着喊着找娘, 让他不能尽兴。


    不就是把那两兄弟相争的事儿挑明了么说么, 这难道不是事实?


    沈寄今天要抄的是《金刚经》: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 无忧亦无怖。


    离于爱,这根本不可能嘛。


    她能不爱魏楹、不爱小芝麻、小包子?


    所以, 注定她要害怕。


    中午宫女送斋菜来,沈寄郁闷的扒拉饭菜。


    昨天她在小包子生辰宴上试着吃了一小块肉。


    居然因为连吃了七八天素,吃了肉有些反胃,不舒服了老半天。


    她人生最大的乐趣除了情爱、儿女,便是吃了啊。


    要是以后都没有机会陪伴儿女成长、不能吃肉,更做不了魏楹的贤内助,反而因为得罪了太后要拖后腿怎么办?


    她的人生将一片灰暗,比那些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人还要惨淡啊。


    她端着碗,看着盘中的青菜豆腐,顿时悲从中来,如丧考妣。


    太后正在翻看她新近奉上的佛经,“第一本像样些,想博得哀家的好感。这后来的却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刘嬷嬷笑道:“怕是吓着了,又想儿女得紧。”


    “哼!”


    宫女来报说沈寄端着饭碗食不下咽的,险些要哭出来,又把眼泪逼了回去。


    岚王也接到了眼线传来的消息,他心头不由十分埋怨芙叶。


    蠢成这样,真是穆王叔的女儿?


    难道小寄喜欢亲近的就是这样蠢蠢笨笨的人?


    听说昨日她儿子满周岁,芙叶夫妻一早就去了,还送了一座酒楼。


    小寄收下了,这便是不怪她的意思了。


    不对,魏持己哪里有丁点和蠢笨沾边的?


    魏楹做的一些润物细无声的事儿,暗中留意的岚王自然也知道。


    这个男人,这几年成长得很快啊。


    再不是当年得送礼讨好侯府上下人等、送扬州瘦马讨好小舅子,以求侯府不追究小寄踹人的那个翰林院小小编修了。


    而且,他京兆尹的官职,居然成了自己和老三都必须拉拢的人。


    不管是哪一方,要贸然动他,都得被父皇看在眼底。


    他试过,老三也试过,居然都没能把他拉下马来。


    从扬州知府到京兆尹,这官竟是当得越来越稳当。


    岚王如果知道魏楹日夜催逼自己上进的动力,除了位极人臣的野心,就是他对沈寄的觊觎,怕是也会哭笑不得。


    可不想戴绿帽,这真的是很催人奋发图强的。


    “你去问问小…魏夫人,可需要本王相助?”


    “是。”


    沈寄听到宫女在摆菜时的小声问询,毫无反应。


    就算是她男人暂时没法子救她出去,她也不能靠不相干的外人啊。


    而且,岚王的人情可不是拿人情能还的。


    就算能还,也不能让魏楹这个京兆尹去还啊。


    这当口欠下的人情,他们也还不起。


    没两日,芙叶问沈寄需不需要她去求求安王兄。


    这是她想到的办法,她在皇族中最亲近的便是安王了。


    而且安王一向很乐意为人解决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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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怕好心办坏事,所以先要问一下沈寄。


    沈寄赶紧摆头:“不用、不用,你千万别再害我了。我更不想卷进去。”


    上次扬州的事把安王得罪得不轻。


    可要是求到他名下,想必安王还是会帮忙。


    这倒不是因为安王当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是因为魏楹是京兆尹嘛,而且显见得很得皇帝的信任。


    芙叶只得作罢,沈寄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尽力了。”


    就连丹朱都在太后跟前说小表弟想娘想瘦了云云,不然太后没那么容易答应沈寄‘请假’。


    沈寄的经书越抄质量越下降,她着实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宫里的素菜实在不对她的胃口,再加上想儿女。


    于是,她也开始消瘦。


    一个月不到,就瘦了好几斤。


    她回家总是先去看看已经睡着的儿女,然后就沉默的回屋洗漱,上床睡觉。


    魏楹看在眼底,心疼不已。


    他没法子再等了。


    即便沈寄对他没有口出抱怨,即便没到他认为的成熟的时机。


    看她被拘的一天天少了活力,他心头着实难受。


    四品官便有了直接觐见皇帝的资格,他到御书房外求见。


    魏楹被晾了许久,才被叫了进去。


    他拜伏在龙案前,以头叩地,“臣已家不成家,请皇上开恩!”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开恩?难道你还要求朕去给你那气到太后的媳妇儿讲情不成?”


    他没有做什么,已经是念在魏楹媳妇儿曾经救过岚王、曾经在扬州地动时立下大功的份上了。


    当然,还有新近得了t?龙胎的玉贵人的劝说。


    “臣知道,臣妻口无遮拦,气坏了太后。只请皇上念在她已得了教训,家中儿女更是因为见不到亲娘日夜啼哭不止。臣家没有主持中馈之人,平日不觉得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冒了出来。臣从前回家,都是回去休息的。现在却要应付儿女的哭闹,解决下人的争执。最要紧的,臣妻越来越没有生命活力。再这样下去,臣的家真的是要支离破碎了。”


    皇帝点头,“一个家里没有主持中馈的女人的确是不行。这也是因为你之前不肯纳妾或是娶平妻的缘故。朕的后宫,皇后去了十几年了,不是也没有乱过么。”


    魏楹一窒,怎么说到这个上头来了?


    以妾代妻本来就不合规矩好不好。


    如果有皇后、有嫡皇子,如今也不是现在两虎相争的态势了吧。


    官宦之家都忌讳的事,生怕儿孙因此争夺家产,结果在皇家堂而皇之的行之。


    魏楹用手指抠着膝下的青石板,不停的腹诽。


    可是,他没沈寄那么傻大胆。


    这种人人皆知的事,他自然不会当着皇帝说出来。


    甚至,都不会像刚入仕的时候一样,让皇帝从他的脸上看出来。


    魏楹揣测,芙叶这回闹这么一出,沈寄被拘在宫里抄了一个月的经书。


    那些耳目灵通的人怕是已经猜到她是触怒了太后。


    安王那里,也许前因后果已经揣测的七七八八。


    那么沈寄所担忧的那种情形反而不会发生。


    所以,她这样做也许是误打误撞破了皇帝想试一试安王的局。


    安王也许不会再利用皇帝这个老生儿的身世做文章。


    毕竟,妃嫔侍寝都是有记录的。


    而且玉贵人进进出出都有那么多人跟着。


    她还一直处在贵妃的眼皮子底下。


    当然,如果真有确凿证据证明那不是龙种,代掌后宫并且是一宫主位、直接管着玉贵人的贵妃自然有责任。


    而且,除了董氏也算是断贵妃一条有力的臂膀。


    算了,这个不关他的事。


    皇帝和太后虽然想试安王,可是毕竟是骨肉至亲,还是不想把事做绝。


    所以,也许小寄从中间岔了这么一下,他们也不觉得绝对是坏事。


    不然,真要是坏了他们的事,她哪里只是抄抄经书这么简单?


    不过,让芙叶去做泄露消息的冤大头,这对皇家母子也是真‘疼’她了。


    皇帝看向魏楹的头顶,“你似乎有些不服?”


    不服?


    可不能说是因为沈寄被拘抄经不服。


    魏楹小心的开口,“臣不敢,芙叶公主毕竟是皇家公主,而且为人单纯、率直。只是,臣妻也只是因为担心这个表姐过于单纯,所以才犯了口舌,妄议皇家之事。”


    皇帝思路也没有被魏楹带着走。


    他笑道:“你也说你媳妇是犯了口舌,朕记得播弄是非挑拨亲属,这正是七出之一吧,更别说她还悍妒了。甚至为此得罪了皇家,如此你也不舍她?”


    魏楹抿抿嘴,“臣妻无心挑拨是非的。圣人有云,无心为过,虽过不罚。而且三不去她占了前穷后富贵,和有所取无所归两条,再者,她虽然没有守过臣父母的孝,却一起守过臣祖父的孝。臣许过不纳妾、不娶平妻。她也给臣生了儿子,臣不能做无信之人。”


    “你倒是情深意重,抬起头来说话吧。”


    “是。”


    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喝了一口茶才道:“不罚芙叶,一则,她是记吃不记打的。太后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她还是如今这个……模样。”


    皇帝把傻大姐三字咽了回去.


    毕竟是亲侄女,而且兄弟又是为国守边阵亡的。


    穆王小时候还给他挡过刺客的刀子。


    所以,芙叶这辈子是注定是会安富尊荣的。


    “二则,罚你媳妇儿,芙叶受的煎熬和教训更多。”


    魏楹心头不服,那你们就拿我媳妇儿做筏子啊?


    脸上、眼中却是半点不露,只又求道:“皇上,求您看在臣妻也曾有微末之功,且如今已经受到教训。臣的儿女还小,内宅更是离不得她。就向太后说说好话吧。”


    皇帝冷哼一声,“太后是朕的亲娘,这么多年,谁敢让她有半点不顺心?”


    继而想到,沈寄不过是私下里劝芙叶。


    是芙叶把什么兄弟相争的忌讳话说到了太后那里去。


    “听说你儿子抓周的时候,你媳妇儿是回去主持了的。你儿子还抓了个印章,说是要子承父业,二十年后父子两探花的。办得很是热闹隆重嘛。”


    魏楹一惊,皇帝的谍报机构他是早知厉害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看来,自己那里的风吹草动他也是在关注着的。


    这是在警告自己,不准介入皇子之争去?


    第 356 章


    “是, 多承太后娘娘体恤,小儿的周岁生辰办得还算过得去。至于那些讨口彩的话,都是客人们的好意。臣, 自然也是期望儿子能成器的。”


    “你知道是太后体恤就好, 太后也的确只是要让她受到教训。既然你如此说了,等玉贵人平安出了三个月, 朕会找机会跟太后提一下。你回去安心当差, 如果你家内宅没人管……”


    魏楹赶紧道:“臣让臣弟一家暂时住了进来。臣的弟妹管家理事也是一把好手。”


    “急什么, 朕才懒得一而再的给你塞女人呢。”


    别的人, 塞个美人可以笼络。


    魏楹这小子, 什么都好, 就是这一条跟个倔驴似的。


    不过,就像皇帝对芙叶放心一样,魏楹这种不合时宜的倔,其实也可以用重情义来解释。


    既然重夫妻之义, 自然不会看轻君臣大道。


    太懂得趋利避害的臣子, 也不值得信任。


    他那个媳妇儿也是,从前看着倒是挺完满一个人,都有些和年岁不符。


    对芙叶却是一片真诚, 也是重情义的人。


    “臣谢皇上隆恩。”


    “滚吧, 以后不要再为这种私事来打扰朕。”


    “是, 臣一定好好管束臣妻。”


    当晚沈寄回来, 直接坐着轿子进了二门。


    进宫时可没这待遇。以她的身份, 差不多一进宫门就得下轿步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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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儿天还只是麻麻亮, 老老实实跟着宫女往里走。每次都得给好处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这会儿回来天已黑尽了, 魏楹看到她形销骨立,走路都打漂的样子实在心疼的不行。


    一个月都焦虑难安, 吃不好睡不香的,自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魏楹迎了上去把人半抱半扶的弄回正屋。


    小声道:“孩子们都睡了,你赶紧坐下歇歇。季白,端碗汤来。放心,方妈妈煲的素汤,很补。”


    之前小芝麻还闹过,晚上要等着看一眼沈寄才肯睡。


    小包子便也要跟着,她就只有睡下了。


    如今,小包子一个月就见了沈寄一回。


    记忆都有些混乱了,那天抱着乳母喊娘。


    沈寄话都不想说,喝了半碗汤,略坐坐就准备洗洗睡觉。


    这日子要这么过下去,这个家迟早散伙。


    &nbsp,这招太狠了!


    “小寄——”魏楹把手搭在她肩上。


    沈寄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有事?’


    “我今天去御书房求了皇上,他答应等玉贵人平安出了三个月向太后求情。”


    沈寄眼睛顿时一亮。


    皇帝这么说,也就是说她的‘刑期’还有半个月的样子就结束了。


    端午诊出来的喜脉,至少有四十天了。


    今天是六月六,那么到六月下旬就一准出了三个月了。


    皇帝说的是求情,可太后能不给皇帝儿子这个面子?


    而且现在沈寄也琢磨出点味道来了。


    她绝不会是无期徒刑。太后就是要磨折她,让她受到教训。


    所以,后来怎么都写不好经文,她也不强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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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她此时还能心平气和的抄写经文,那不是根本没把太后的惩罚挂怀么?


    说不定,越是那样,老太太越不会放人呢。


    “要是、要是……”沈寄没敢把玉贵人不能平安出三个月的话说出口。


    这一次口舌惹祸,虽然她是被芙叶连累,但还是长了记性了。


    魏楹皱眉,“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没什么影响,所以还是你说做那个文章比较可能。”


    沈寄眼眶一红。


    说实在的,她还从来没遭过这么大的罪呢。


    虽然没挨打、没挨骂。


    每天出入皇宫,想吃吃、想喝喝,偶尔还可以出去小花园走动。


    可是,看不到儿女。


    而且毫无人身自由,这真是对她最大的折磨了。


    魏楹把她揽到怀里,拍拍她的后背,“很快就会过去的了。”


    他严令下t?人不准把小包子认错人、乱喊娘的事告诉沈寄。


    不然,她会更呕的。


    之前他说干脆怀孕,这样太后就不没道理再继续为难。


    毕竟她没有在明面上上追究。


    而且魏楹是得力的臣子,沈寄也受过皇家两次表彰。


    可即便是行了周公之礼,她这样的状态和心绪又怎么能怀得上孩子?


    何况,到后来,她都是倒头就睡。


    两个人一天话也说不上两句,他们也好久没有行过敦伦之事了。


    当晚魏楹颇有些心潮起伏,低头看着靠在他怀里,主动揽着他腰的沈寄有些出神。


    皇家的人是把全天下的人都当做他们的奴才的。


    这一点让认为民贵、君轻、社稷次之的魏楹颇有些不舒服。


    只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庇护妻子。


    至于沈寄,她更是半分奴性没有的。


    来到这个时代,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必须对皇权敬畏、仰视,也把骨子里的不驯掩饰得极好。


    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这样的事。


    这一次真的是颇有几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


    虽然事情有几分巧合,但她在这一点上始终没办法本地化,想来早早晚晚也是要暴露一回的。


    这回便是需要吃一堑长一智了。


    沈寄次日到了宫中,就去给菩萨上香,求保佑玉贵人平安无事。


    上完香不由苦笑,她现在搞封建迷信倒是很本土化了。


    因着昨日魏楹说的消息,中午的时候便多吃了半碗饭,整整吃了一碗。


    要知道作为吃货,在这之前沈寄从来吃饭没有少于过两碗。(在华安时没饭吃时例外)


    太后得知这个消息,一哂道:“罢了,把她叫来。”


    沈寄得到太后传唤的消息,赶紧放下笔过去。


    这些日子抄好的佛经都是宫女交给太后的,这一个月她也是初见太后。


    所以见到她一下子瘦了这么许多,太后也吃了一惊。


    不由想起当初沈寄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脸上还犹带几分婴儿肥的样子来。


    沈寄怯生生的看着太后手里的菩提手串。


    因为瘦了,眼睛就显得特别大。


    太后还是那副养尊处优、慈眉善目的模样,堪比贾府老太君。


    她却着实有些怕了。


    她眼眶里很快蓄满了泪水,然后沿着脸颊滚落。


    “你也算受到教训了。回去吧,明日不用来了。”


    沈寄一时愣住了,都忘了反应。


    刘嬷嬷在一旁提醒道:“魏夫人,谢恩啊!”


    这一个月,她抓住机会敲了几次边鼓。


    太后这宫中,从前就是人人都得过沈寄的好处。


    这一次,芙叶公主和魏大人下手都不手软,大家多多少少都拿了好处。


    但是,在太后面前讲情也是要讲技巧的,不能讲多了。


    得把握那个度,恰到好处才行。否则便是过犹不及。


    不过,还是让太后看到沈寄此刻的形销骨立最有说服力。


    一个母亲,一个月只跟儿女面对面见了一天。


    能不能结束这样的拘禁,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间。


    别说让她天天吃素,就是每天给她御膳吃怕是也要憔悴。


    “谢太后,谢谢太后,谢谢、谢谢!”沈寄磕了个头,完全没有章法的谢道。


    刘嬷嬷蹙眉,谢恩有谢恩的规矩,哪是这样一个劲儿说谢谢的?


    不过看来这回魏夫人是让吓得不轻。


    太后摆摆手说道:“行了,起来吧。以后好生管好嘴巴,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还是得说。”


    “是是是!”


    “回去吧。”


    沈寄出了太后的寝宫。


    回头看一眼威严的宫室,心头一阵胆寒。


    她日后都不想进宫了。


    沈寄快步走出宫门,这会儿魏家的马车已经回去了。


    她进宫是没有资格带侍女的。


    每日里丫鬟陪着来,又会跟着马车回去。


    晚间再一同来接人,所以并没有人等在外头。


    她把纱巾覆在脸上,一步一步沿着宫墙壁往家的方向走。


    也就是小半个钟头的路程。她现在心情激荡,走一走也好。


    实在不行,就在路边雇顶轿子。


    “魏夫人,我们侧妃娘娘说送您一程,请上车吧。”


    沈寄看了一下,在马车上探头出来的人很眼熟。


    再想了下,看看马车上的标记。对了,是贺芸的陪嫁丫鬟。


    此地离宫门不远,沈寄也没走几步。


    所以,想要雇轿子或者马车都还有不小的距离。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岚王府的马车?可是,又能怎么拒绝呢?


    “魏夫人,快上车吧。”


    那丫鬟看沈寄有点愣愣的,全不是往日的伶俐样。


    不由有些纳闷,于是上前扶她。


    进去果然是贺芸,还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臣妇见过侧妃娘娘,见过郡主!”沈寄微微躬身。


    那女娃娃靠在贺芸怀里歪头打量沈寄。比小芝麻小些,又比小包子大一些。


    贺芸抬手指着位置,“坐吧。今儿是跟着王妃进宫给皇祖母还有母妃请安。方才也是王妃先看到你,于是让我停车载你一程。”


    毕竟,沈寄对外可是岚王的救命恩人。


    那件不能告父母的事,贺芸连贴身丫鬟都没有讲。


    “多谢!”


    贺芸看着沈寄这幅形销骨立的样子。


    再想想一个多月前,她在篝火旁翩然起舞的明艳无双,不由一阵唏嘘。


    两人相顾有些无言,还彼此都有些尴尬。


    沈寄便低头去看小郡主。


    像贺芸多一些,不过还是有三分像岚王。


    她为了抄经,一身素衣,身上除了一根银簪子什么首饰都没有戴。


    便把荷包取下来,里头还有一些金锞子、金瓜子什么的。


    魏楹每天都会把她的荷包填满,让她在宫里该打点就打点。


    翻了一下,里头有两只憨憨的小金猪。


    于是拿起来双手递给小郡主,“没什么好东西。郡主不嫌弃,这个拿去玩吧。”


    小郡主看看贺芸。


    贺芸笑道:“载你这一趟,倒是偏了你的好东西了。”


    一边朝小郡主点点头,小姑娘便挺有范儿的向沈寄伸出手。


    皇家子女接臣下的进献,也是有规矩的。


    沈寄便恭谨的递了上去。


    一路就看到小姑娘把小金猪捏在手里看,好像还挺中意的样子。


    马车到了门口,沈寄下车邀贺芸进去坐坐。


    贺芸摇头,“王妃已经回府了,我也要回去伺候。”


    门房的人一愣之后,赶紧将沈寄迎进去。


    沈寄看到家门,总算有了真实感,加快脚步进去。


    在假山喷泉边见到被乳母抱着的小包子,沈寄便冲了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谁知道小包子竟以很陌生的眼神看她,还使劲扭着要回乳母怀里去。


    “哥儿,奶奶回来了,这是你娘啊!”


    沈寄看到小包子的反应心头一痛,儿子跟她好生疏。


    乳母赶紧道:“小包子不要娘了么?”


    小包子慢慢不再挣扎,却一直盯着沈寄看。


    然后拿小胖手摸沈寄的脸,半天奶声奶气的道:“要!”


    第 357 章


    “娘——”小芝麻像离弦箭一样从屋子里冲出来。


    她到了沈寄跟前一段距离停下脚步。


    实在是看沈寄有些单薄, 弱不胜衣的样子。


    停下走了几步过去抱住她的腿。


    “姐姐——”小包子叫道。


    “恩,弟弟,娘回来了。娘你这回是不是都不会走了?”小芝麻仰起头问。


    沈寄点点头, “恩, 这回不走了,就在家陪着小芝麻和小包子。”


    这一场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她一手抱儿子, 一手牵女儿走进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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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 这有日子没抱胖儿子了, 好像又沉了。


    一进屋子沈寄就坐了下来, 把小包子放在了腿上。


    小包子还在找感觉的样子, 把小身子靠向她的怀抱蹭了蹭。


    半晌终于找到了感觉, 紧紧靠在母亲胸口,两只小胖手抱着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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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小包子,前头十天他的确是瘦了。


    后来记忆混乱,他以为乳母就是娘, 慢慢又恢复了能吃能睡的一面, 便又胖了回来。


    这一点魏楹既感到欣慰又觉得心酸。


    一边对沈寄封锁了消息,一边则是纵容了小包子的误会。


    小芝麻却是没有这样的误会。


    所以她现在和沈寄一样,都是瘦得厉害。


    她也爬到榻上, 抱住了母亲的另一条胳膊, 把脸靠在上头。


    沈寄把儿女紧紧搂着, 旁边季白、采蓝等人都有些激动。


    至于挽翠, 她在协助王氏处理中馈。


    这会儿两人听到消息也一前一后进来。


    王氏道:“大嫂, 您回来了?”


    沈寄点头, “是啊, 这个月真的是麻烦弟妹你了。”


    一边看着信哥的乳母也抱着他进来。


    他本来在和小包子一起玩的,不过一个要看水池里的金鱼, 一个要看后院的梅花鹿,便分开了。


    “大伯母——”信哥看到沈寄,很高兴的大t?声喊。


    沈寄笑着应了,让乳母抱着他坐下和小包子一起吃东西。


    小芝麻还抱着母亲不肯撒手。


    小包子因为记忆有点混乱,没有母亲这二十天又不在身边的感觉。


    方才重新熟悉了沈寄的味道,便有了吃吃喝喝的心思。


    王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其实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因为沈寄进宫为太后抄经书,魏楹托了她来帮着主持中馈。


    他们一家三口连着一些随身伺候的下人便搬了进来住。


    只是,多多少少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对。


    这会儿见到沈寄回来,说是明天不用去,心头也是一松。


    她只需要呆到沈寄恢复了精气神,养好身体,能自己处理中馈就可以离开了。


    这里虽然好,可毕竟是大伯的家。


    下人虽然配合,但总是不如在自己的小家如臂指使。


    王氏略坐了坐便和挽翠一起离开,继续去处理中馈事务。


    信哥就留在了这里和小包子一起玩,一会儿就听到他俩的笑闹声。


    小芝麻也终于肯把母亲松开,坐在旁边看着两个弟弟胡闹。


    小包子爬到一边把他的小棍子找了出来。


    乳母等人把供他敲打的东西一一摆在他身遭。


    沈寄看他乐呵呵的敲着,结果敲一敲的竟然把对象瞄准了在一边玩小鞠球的信哥的脑袋。


    赶紧喊道:“小包子住手!”


    一边招手叫信哥过来这边,别一个不小心脑袋被小包子当木鱼给敲了。


    小包子对堂哥的脑袋倒也不执著。


    沈寄推推小芝麻,让她去训一下小包子。她自己实在没什么精神。


    小芝麻当即便过去了,数落了弟弟一顿。


    小包子摸摸自己头发短短的脑袋,闷不吭声的去敲他的木鱼还有锡瓶等物。


    一会儿又翻了马儿出来按动机括走步。


    而信哥则由小芝麻手把手教着玩七巧板。


    其实声音还很嘈杂的,尤其比起清净的专门给沈寄抄经的偏殿。


    可她却靠着大迎枕睡着了。


    季白看看采蓝,要不要让三个小孩子换个地方玩?


    采蓝摇了摇头,示意季白帮沈寄把薄被盖上。


    想来奶奶是因为终于放松下来,所以才睡过去的。


    所以,大姑娘、大少爷还有信少爷这会儿的声音,不但不会吵到她,反而能令她安心。


    方妈妈拿了菜单过来,想请示沈寄中午给她做什么菜。


    这段时日,除了小包子满月那天,沈寄都只在家吃早饭。


    而那天却因为沾了一点荤腥,不舒服了老半天。


    所以今天肯定也做素菜。


    而素菜,厨房里的选择也不少。


    她便过来问问沈寄自个想吃些什么。


    沈寄这个月的日渐消瘦,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心头还腹诽过,宫里头是不是根本就不让自家奶奶吃饱饭。


    季白出去说道:“奶奶睡着了,方妈妈你按着奶奶平素爱吃的素菜做来就是吧。然后接下来要做什么,就等奶奶醒了再吩咐。”


    方妈妈为难的蹙眉,奶奶平日里也吃素菜。


    可是她更爱的还是肉菜,素菜不过是个补充。


    要真说喜欢的素的,就只有半山寺的素面了。只要人在京城每个月都要特地去吃个两三回。


    方妈妈也跟着去过,那面筋到,关键是汤味鲜美。半山寺从来不肯公布炖汤的配方。


    面自己倒是能擀出来一样的,汤味这些年也试过许多次,却做不出来。


    看来如今只有去半山寺讨一碗汤了。


    只是,那些和尚每日只做五十碗面,迟到的人再是富贵都吃不到。


    奶奶曾说过半山寺肯定是有后台的,不然不敢如此超然。


    这能讨到么?


    方妈妈去找王氏和自家媳妇儿问。


    王氏沉吟道:“既然是大嫂很喜欢吃的,那怎么都要弄到才是。挽翠你方才说大嫂每个月都去,多少应该也有些交情。我这里大哥留了张名帖,你遣人送去半山寺讨些汤回来。恩,两手准备吧,府里做素席一向不怎么得力,再派人去素斋坊高价请个师傅回来。”


    大嫂这个样子,短期里还吃不得荤食。


    要有一段不短的、只吃素的时期。


    今天用半山寺名闻遐迩的素面对付过去,终究还是要有所准备。


    这样一来,方妈妈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王氏想了想,从前大嫂都是派方妈妈去给大哥煲汤,想来煲汤是她的绝活儿。


    于是笑道:“至于方妈妈,您就想方设法给大嫂煲汤喝。毕竟汤是最营养的。一开始也是素的,然后慢慢再做变化。”


    方妈妈便应声是退了下去,旁边挽翠很是信服。


    怪不得爷和奶奶都看重这位六奶奶,也难怪四夫人相中这个儿媳。果然是大户人家专门养出来的当家主母。


    其实许多事挽翠自己也能办到。


    只是碍于出身,没有王氏这么名正言顺。


    就譬如方才分派方妈妈干活。


    如果是挽翠这个做媳妇的,方妈妈就不会这么温顺听话了。


    还有旁的一些人,也会想着你虽然被奶奶看重,却也跟咱们一样只是个奴仆而已。


    方家作为沈寄的陪房,这些年在府里都掌了实权,做的也是油水多的事儿。


    譬如方妈妈管小厨房,方大同在账房处。


    可暗地里嫉妒,想把他们拉下马,好取而代之的自然不在少数。


    这也就是当初沈寄生小包子、坐月子的时候,挽翠没法辖制下人,让他们怂恿了老七、老八私设赌场的缘故了。


    如今是在京城,不是魏楹可以说了就算的扬州府,这种事自然出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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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魏楹才直接就让魏柏一家搬了进来帮忙。


    魏柏在官场上不通人情世故。


    现在虽然好些,但还是要大大的依赖魏楹这个长兄,王氏自然尽心尽力。


    再加上她家资丰厚,嫁妆不少。


    而且魏柏也是四房独子,银钱上不匮乏。所以她来这府里管家,并没有中饱私囊之事发生。


    正房里小芝麻第一个留意到沈寄睡着了,便放低了声音和信哥说话。


    再看弟弟,还没心没肺的在东敲敲、西敲敲。


    一边还转头去看母亲,想听母亲赞他两句。


    小芝麻便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包子捂了捂嘴巴,然后朝沈寄走过去,钻进被子里和她一起躺着,枕在她胳膊上。


    娘身上的味道闻着好舒服的。


    恩,还加了些别的香味(檀香)。


    沈寄其实也就是打了个盹就醒了。


    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个肉团,不用睁眼都知道是小包子。


    而小芝麻和信哥却不知道跑哪里玩儿去了。


    问了一下,是跑去暖房看小芝麻种的菜去了。


    中午沈寄就吃到了半山寺的素面。


    是拿了汤回来,由方妈妈擀面下的。


    只说是沈寄不大舒服,想吃素面。


    那庙里的和尚也有意思,让下人把她这月没去吃的、三碗的汤都取了回家。


    沈寄一哂,她这些年可是给半山寺出了不少香油钱。


    而且还把一些私房做菜的秘诀和他们交流过。


    不然,以半山寺一贯的行事作风,光凭魏楹这个京兆尹的帖子,他们可不一定回给面子。


    因此,王氏,还有三个小朋友也有得一份吃。


    王氏吃完笑着用手巾擦手,“难怪能入大嫂的眼,果然是美味得紧。”


    三个小朋友还在吃,三人分吃一碗的分量。


    小芝麻自己拿筷子慢慢吃,信哥和小包子由人喂。


    饶是沈寄近来胃口不佳,可这会儿和儿女一起吃午饭,而且吃的还是自己一向中意的素面,胃口也好了不少。


    季白看她吃了大半碗才放下筷子,比早餐的时候吃两口就推碗强多了。不由得高兴不已。


    沈寄道:“为一口吃食,还让弟妹这么费心,真是过意不去。”


    “只要大嫂能吃得舒心就好。也是大嫂府里的下人用心办事。大嫂回府的消息我已经让人去告诉大哥了,想必今日大哥也能早些回来。”


    沈寄点头,如果衙门没有特别要紧的公事的话,应该是如此。


    昨天魏楹去求了皇帝,结果不用等到玉贵人平安出三个月,今天太后就把她放回来了。


    倒不是说魏楹一求就有了结果。


    他还没有那样天大的面子,而是方方面面的原因。


    沈寄摸摸自己没有从前那么丰腴的脸颊,也许看起来是惨了点。


    还有,最关键太后没准备对她下毒手。


    所以,皇帝一答应求情,她索性就把自己放了。


    还有,什t?么叫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还是得说?


    这是让自己还一如既往的提点芙叶,但却要教会她人情世故么?


    凭什么?她只是芙叶的表妹,可不是她娘啊。


    再说了,她这次因为芙叶的没脑子吃这么大一亏,她就不能记恨一下啊?


    不过,想是这么想,沈寄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芙叶吃大亏的。


    正说话间,几个孩子也吃好了,都说好吃。


    二门处有人来禀报,芙叶公主派人过来探望。


    王氏便带着信哥避了出去。


    第 358 章


    那惯常过来的嬷嬷说道:“公主好生过意不去。听说魏夫人今日得以回家, 才放下心来。本想自己过来,可小世子不巧把牙磕掉了,哇哇得哭。”


    沈寄赶紧问:“没事儿吧?”


    “小世子在换牙, 那牙本就松了。他调皮去按猫, 牙这才提早掉的。虽然流了血,却也没有大事儿。他主要是让吓着了。”


    沈寄点头, “恩, 我这里没事了, 让公主不必太挂怀。既然小世子那里有事, 我也就不留嬷嬷了。挽翠, 着人送嬷嬷出去。”


    下午沈寄也不去想别的事儿。


    喝了方妈妈煲的汤, 就安心陪着三个小朋友玩儿。


    晚饭吃的是用小芝麻种的玉米剥了粒炒的松子,和另几道让人开胃口的素菜。


    除了请回来的大师傅,方妈妈也做了两个拿手的素菜。


    还特地给沈寄做了一碗酸酸辣辣的豆腐脑。


    这是她在蜀中学会的。


    魏楹倒是没有回来得多早,但总算比平日里早些。


    彼时, 挨不住饿的小包子正由沈寄喂着没放辣子的豆腐脑。


    酸得他眼一闭一合的, 又不舍得不吃。


    小芝麻则自己拿着勺子在吃。


    魏楹换下官服出来,问沈寄,“你怎么不吃?”


    “我刚吃了半碗豆腐脑。你要不要来一碗?”


    “好啊。”


    当着两个孩子还有下人的面, 魏楹和沈寄有话也不好多说。


    可是偶尔对视一眼, 彼此眼中的喜色还是一清二楚的。


    沈寄更是知道, 她这回得罪太后, 进宫抄一个月的经。


    先不说魏楹上皇帝那里求情。


    但凡他有一点趋利避害、弃车保帅的想法, 沈寄都不能再回到这个家。


    而且, 回来以后, 无论是王氏还是下人,都不敢对她有丝毫怠慢。


    这些人可都是看魏楹的脸色行事的。


    想得更远一点, 她要是被魏楹所弃,她的小包子和小芝麻就会有后娘。


    而她也就根本不可能摆脱抄经的命运。


    好在,她看上的这个男人还是靠得住的。


    魏楹被她这么看了几眼,心头不由有些发热。


    可是碍着儿女都在,也只得淡定吃饭。


    小芝麻勺了一勺玉米给魏楹,“爹,我种的玉米。”


    魏楹想笑,你种的。


    听说给管暖房的婆子添了不少的麻烦呢。


    不过既然女儿笑盈盈的给自己勺了一勺,便也端起碗接过。


    “我尝尝。嗯,不错,挺嫩的。”


    小包子正由乳母喂着,闻言瞅瞅自己的碗。


    里头也有玉米,于是伸手指指着。


    乳母便挑了出来喂他。


    他的菜都是另做的,都是适合他的软烂程度。


    今天桌上的菜大半都是素的,就两三道荤菜。


    不过是极难得的一家四口一桌吃饭,于是魏楹也多吃了半碗外加一碗豆腐脑。


    吃过以后,一家子去后院中散步消食。


    小芝麻牵着小包子慢慢的走前头。


    沈寄和魏楹跟在后头,走一步停两步。


    间或说说话、互相看对方一眼,心头都感到温馨宁和。


    前头两个小豆丁也挺高兴的样子,小包子小手忽然抬起来指着天空。


    小芝麻赶紧给他抓了下来,做了个割耳朵的动作。


    “乱指的话,月亮婆婆晚上要来割耳朵哦。”


    小包子吓了一跳,赶紧把眼睛捂住。


    沈寄笑了,你捂住眼睛,是你看不见月亮,不是月亮看不见你啊。


    上前几步蹲在小包子身边,“小包子别怕,有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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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包子便转身扑进沈寄怀里,“娘——”一边还伸手摸着自己的耳朵。


    沈寄也不说是小芝麻哄他,只说道:“小包子以前不知道嘛,有句话要不知者不为罪。就是你以前不知道,月亮婆婆不会怪罪你的。以后可别乱指了。”


    “恩恩。”小包子忙不迭的点头。


    沈寄又伸手刮刮小芝麻的秀气的小鼻子。


    她早就知道这就是采蓝拿来吓唬她的,这个时候却拿出来吓唬弟弟。


    小芝麻跑回去挨着魏楹的腿,脸上满是笑。


    魏楹背着手道:“嗯,天色不早了,都回房歇着吧。”


    这会儿离睡觉还早。


    不过下人都知道两位主子必定有话要讲,便上前哄两个小主子跟她们回房。


    魏楹顿了一下又道:“放心,你们明早醒来,娘一定在家的。快回去吧,爹和娘还有事情要商量。”


    小芝麻就是担心这个,听了这个保证才乖乖的跟着采蓝回自己的房间。


    小包子见她走了,便也抬手让乳母抱走。眼睛却一直落在沈寄身上。


    魏楹背着手走在前头,沈寄在半步的距离后跟着。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往正房走。


    沈寄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弯弯的,像镰刀一样。


    也难怪小包子会害怕的捂着耳朵了。


    她手放在背后挥了挥,跟在后头的季白等人便知趣的退开。


    魏楹还是这副死德性,即便是刚明里暗里的费了不少功夫,把她从太后宫中弄出来。


    在人前还是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


    等下一关上房门,又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这样,都不会人格分裂么?


    或者儒家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床上夫妻床下君子。


    等到身后的人都退散,沈寄猛地上前一步,挽住魏楹的胳膊。


    魏楹下意识的就要把她的手抹下去。


    然后又顿住,再然后向四周看一样,果然周围的人都不在了。


    这才任由沈寄挽着他进了正房。


    待沈寄将屋子闩上,就看到他一直端着的架子放下了,跟玩变脸一样。


    手伸了过来,握着自己的手,“唉,总算是过去了。不用再熬半个月真好!”


    要说沈寄瘦了,那是真的。


    可魏楹这一个月日子,也是不好过,人也瘦了不少。


    衙门的事照常的忙,回到家虽然有弟媳妇帮衬,可自己内院的事,弟媳妇就不好管了。


    而且还有儿女骤然不见了母亲,日日哭闹不休。


    所以到后来,小包子糊涂了,把乳母当娘。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过了。


    好在那个乳母是个本分的。


    不然这会儿沈寄回来了,就让她直接把人打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一脸的心有戚戚焉,还有不堪回首。


    这一个月近乎行尸走肉一般啊,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魏楹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抚在她脸上。


    过去一个月的夜晚,他时常想这么摸摸。


    又怕惊了她的觉,白日里抄经没精神又添罪过。


    这会儿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摸摸,连下巴都尖了,衣服也见宽松。


    许多话都不消说了,往日都是魏楹倒霉的时候沈寄陪着。


    这次却是沈寄得罪了太后,轮到魏楹不离不弃了。


    患难见真情,有些话也不必非得说出来。


    魏楹有了几分情动,“瘦了不少!来,我检查检查,不该瘦的地方可瘦了没有。”


    说完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往内室去。


    不一会儿,嫌弃的声音便从内室传出,“瞧瞧,连这里都瘦了,赶紧给我补起来。多吃点木瓜!”


    沈寄踹他一脚,“你以为自己多好呢,都能摸到骨头了。”


    “我那是给你减负呢。我瘦些你不是少负担些么,也不用再嚷嚷沉了。”


    “去——”你的!


    “别急,来了!”


    ……


    翌日清晨,生物钟让沈寄瞬间清醒,坐起身来。


    “别急,今天不用进宫,以后都不用去了。你再睡会儿!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沈寄这才回过神来。


    见魏楹下了床径直穿衣,她便也跟着起身。发现身上的中衣有些歪歪扭扭的。


    这是她睡着了,魏楹帮她穿的。


    因为沈寄面嫩,怕被叫起的丫头发现她什么都没穿。


    更怕一身‘草莓’被人无意间瞧了去。


    她随手正了一下,拿起旁边的腰带帮魏楹系着。


    “你睡你的就好。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跟我讲过这些虚的?”


    沈寄打了个哈欠,“既然醒了,便帮你打理一下。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魏楹穿戴好了,托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好了,我走了,你接着睡吧。回头小芝麻和小包子肯定要来吵你t?的。趁着他们还没起再睡会儿。”


    “嗯。”


    沈寄把人送走,然后揉着眼眶往床上爬。


    呃,还有眼屎呢,他居然也亲得下去。


    沈寄笑笑,钻进被窝继续睡。


    不过魏楹昨晚说的胸变小了这倒真是个问题,得想办法补补。


    小芝麻和小包子果然是一大早就来找沈寄了。他们都害怕睡一晚起来娘又不见了。


    见到她拥被高卧才放下心来。


    小包子便要朝她扑过去,嘴里也喊着‘娘——’


    乳母赶紧的把人个抱稳了。


    沈寄被叫醒,睁开眼就看到小包子想过来,小芝麻在坐在床边。


    她坐了起来,方才心神一松就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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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魏楹着实是勇猛了一些,怕是近来积攒得有点多的缘故。


    一开了口子就跟泄洪似的。


    沈寄胸口传来热意,低头一看小包子又钻进她的被窝了。


    他仿佛很喜欢和母亲挨这么近,一有机会就把脑袋放到她胸口。


    沈寄朝着小芝麻伸手,“你要不要也来?”


    小芝麻昂头说:“人家不是小孩子了。”


    看那脸色却有几分意动,只是在弟弟面前要端着姐姐的架子。


    沈寄莞尔,真是像足了你爹。


    一边伸手把她往床上扯,“来吧,咱们一起躺会儿。”


    小芝麻这才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爬上了床,靠在沈寄另一边。


    “娘上回给你讲的故事讲到哪了?”


    小芝麻想了想,结果想不起来了。这一个月,她的心思可没放在故事上头。


    “没事儿,回头娘重新讲。”


    沈寄现在有儿女就万事足了。


    魏楹再平安当差就再无别的奢望。


    这一早和儿女在床上闹了半日,感到肚饿了才起身着衣吃早饭。


    只是对一大清早起身,帮自己管家理事的王氏有点过意不去。


    这几日魏楹也尽力的早回来,一家子团聚着。


    沈寄心神安稳了,不再惊惧。胃口渐渐打开,精神便也见好。


    慢慢儿的也能进些荤食了,脸色好看不少,精气神都回来了。


    王氏觑着她好转了,便和魏柏商量还是搬回自己家去住。


    魏柏也见着大嫂恢复了几分活力。


    想着一直住在哥嫂家,总归还是有几分不方便,于是点头答应了。


    再说了,他回去也还有事要处理。


    次日两人便去和魏楹沈寄说了。


    临走小芝麻送了信哥两只兔子,小包子也送了一对白鹤。


    魏柏额角抽了抽,他那小宅子可养不了太多小动物,以后可别再添了。


    可看儿子喜气洋洋的,而且东西是侄儿侄女送的,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沈寄和魏楹倒没把谢挂在嘴边上,只嘱咐常带了信哥过来玩。


    第 359 章


    晚间吃饭时听小芝麻提起, 信哥要当哥哥了。


    沈寄一愣,没看出来王氏……


    而且如果是这样,她可是受不得累的。


    怎么会答应住到这里来帮忙呢?


    细细一想便知道了, 定然是魏柏的哪个侍妾有了身孕。


    所以, 他们才要急着回去。


    “信哥哥——”小包子奶声奶气的道。


    “嗯,信哥是你哥哥, 不过不是说你。”


    沈寄看儿子大口吃饭, 也觉得饭菜格外可口。


    魏楹低头吃饭, 兄弟内宅的事与他无关。


    反正已经有了嫡长子, 侍妾或者通房怀孕也是使得的。


    只是, 一般都会等嫡长子大些, 庶子对其没有威胁,才会停了侍妾、通房的避子汤。


    为了避免沈寄对他开地图炮,他明智的选择了不出声、装聋作哑。


    沈寄回想了一下王氏眼中似乎是有一抹恼意。


    便问道:“挽翠,你去设法打听一下, 那有喜的人是不是也跟来了这边?”


    要是因为在这边王氏太忙了, 所以被人有机可乘,那他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芝麻还完全不懂事的在告诉小包子,“等以后, 你也就是哥哥了。”


    小包子眨巴眨巴眼睛, 在消化这个话。


    魏楹轻声道:“你管这个做什么?左右要四十天以上才能确诊呢。”


    看那个样子就是还没有确诊, 只是凭着月事推迟在判断嘛。


    沈寄心道:她不是怕王氏多心么。


    “别管了, 知道了又怎样。”


    那倒是, 沈寄只得对挽翠道:“算了, 当不知道吧。”


    挽翠便退了出去。


    小包子把饭吃完, 这会儿把姐姐的话也消化完了。


    拉着沈寄的袖子道:“哥哥、哥哥——”。


    乳母看他们一家四口在一起,便跟着收拾饭桌的丫鬟一起退了出去。


    魏楹便笑了, “看,小包子都想当哥哥了。”


    继而看向沈寄,“不急,总得等地养肥沃了,才好播种。”


    沈寄瞪他一样,那你昨天那么卖力,怎么没体谅一下我现在的身体状况?


    小芝麻恍然大悟道:“娘,暖房的地都很肥沃么?”可不,都已经撒了种了。


    沈寄只得点点头,“嗯嗯。”


    魏楹闷笑两声,“走,我们去看看。”


    “好!”小芝麻应声站起来。


    她把手伸到弟弟跟前,小包子便拉着站起来。


    “刚吃过饭不久,慢慢走。”沈寄跟在后头念着。


    “知道了。”


    沈寄回来了,这几日又天天都跟儿女一处。


    她在慢慢胖回来,小芝麻自然也在慢慢胖回来。


    看到前方小芝麻配合着小包子的碎米步,沈寄不由莞尔。


    小包子等一会儿就要讨抱的了,等快到目的地了就会要求下来。


    这样子走了一头一尾,就算作他自己走过去的。


    果然,不多久小包子便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沈寄伸出藕节似的双手。


    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娘——,抱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气很热,他只穿了件单衣,看着就像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


    沈寄弯腰把他抱起来。


    小芝麻就过去牵着魏楹的手,一家人往暖房的方向去。


    “这么热的天,你让下人抱嘛。”魏楹轻轻出身。


    小包子闻言立即用手在沈寄脖子上收紧。


    沈寄笑道:“小包子,你把手松松。娘抱你就是,不给旁人。”


    小包子看看魏楹,见他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便放心的松开了,虚虚的搭在沈寄肩头。


    魏楹摇摇头,慈母多败儿。


    等到小包子三岁后,他一定要把管教的权利争到手。


    这也不难,如果沈寄肚子里又装了一个,哪里还有功夫和他抢?


    小芝麻听沈寄讲过葫芦娃的故事,所以还种了葫芦。


    这会儿便有一串碧绿的小葫芦挂在藤上摇晃。


    仔细嗅嗅,还能闻到一阵清香。


    小芝麻笑嘻嘻指点着告诉沈寄,哪个是大娃哪个是二娃。


    沈寄想到后院的动物园,小姑娘回头把《白蛇记》听完,不会惦记着要养一只青蛇一只白蛇吧。


    这个可不能满足她!


    小包子则要求沈寄把他举高点,他要摸摸小葫芦。


    这个,沈寄试了一下,力有未逮。


    周围没人,下人都在外头。


    她指着魏楹示意小包子去求爹去。


    小包子懂了,于是奶声奶气的叫,“爹,抱抱!”


    魏楹念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不过还是从沈寄手里把儿子接了过去,举起来让他伸手去摸小葫芦。


    小包子摸了一下还不满足,要都摸遍。


    魏楹懒得举了,便把他放到自己肩头坐着。


    伸手扶着小包子的腰,让他摸个够。


    小芝麻眼馋了,“还有我、还有我。爹爹,我也要。”


    沈寄摸摸她的脑袋,“排队!”


    “好嘛,大一点真吃亏。”小芝麻嘟囔。


    沈寄蹲下去,“你哪里吃亏了?你做了爹娘一年多唯一的孩子呢。这可是占大便宜了!”


    小芝麻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呵呵——呵呵”小包子摸着葫芦发出一阵笑声。


    等到他过完了瘾,换小芝麻上去一个个摸遍。


    身高腿长的魏楹只得担当起人梯的重任。


    末了,看天色不早,魏楹便道:“回去了!”


    沈寄说道:“我也想摸摸。”她伸了伸手表示够不着。


    魏楹变了脸色,儿女还幼小,他背着人顶一下还说得过去。


    可要是当着儿女的面把沈寄顶上去,那他为人父的颜面岂不扫地?


    沈寄清脆的笑了一声,然后纵身跃起,摸到葫芦后又落地。


    “瞧把你吓的,你这就叫惯性思维。办案子的时候可不能这样哦,魏大人!”


    小芝麻拍手道:“嗯,娘好厉害,跳这么高。”


    这个,不算吧。


    她比魏楹矮一个头,然后再加上小包子的身体和臂长,也就六七十公分吧。


    她可不是疏于运动的大家闺秀呢。


    奋力一跃,跳这么高还是压力不大的。


    魏楹想了一下那句惯性思维,若有所悟。


    两人出去后叫来下人,把小包子和小芝麻领了回去。


    两个小家伙兴致颇高,“爹、娘,明儿再来!”


    沈寄笑t?道:“那你们可得听话。听话的话,如果爹爹不忙就会陪我们来了。”


    两颗小脑袋一起往下点,“嗯。”


    当晚,魏楹一阵忙活后从沈寄胸口抬起头,“这就是好日子啊!拿什么来都不换。”


    老婆孩子热炕头,在这一刻比升官发财还来得美妙。


    沈寄推推他,“下去,我要睡了!你这个人也就只有枕头上才会这样讲。”


    心头却想着,魏楹已经提过两回再生孩子的事了,看起来是很认真的。


    三年抱俩还不够?


    再生她要看管不过来了。


    两个刚刚好。再来一个小豆丁,就容易忽视掉一个了。


    “我们先不生吧,我不想哪个孩子的童年有缺憾。”


    “缺憾?什么缺憾?”魏楹喘着气问道。


    “就是觉得自己被爹娘忽视了啊。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真的照顾不过来。”


    “我不是说等你把身体调养好么,不急的。”


    “再等等吧,至少等小芝麻懂事以后。”


    魏楹‘嗯’了一声,然后手在沈寄腰上收了一下,脑袋在她肩头蹭蹭,睡了。


    沈寄知道这些日子魏楹其实都是尽了最大的力气,挤出时间回来陪伴她们。


    而他自己却累得有些疲于奔命。


    当然,方才这种时候他却是不惜力气的。


    有时候沈寄都觉得他本来就有些累了,他却说这样才能休息得好。


    一大篇的歪理,然后趁她不注意就吻下来,还美其名曰相濡以沫。


    眼见她现在一日好过一日,他必定又会将精力主要投入公事了。


    这十来日算是个小蜜月吧。


    罢了,嫁了个有野心的男人就是如此了。


    只要他人在身边,不搞七捻三就行了。


    而且,如今的情势和位置,也容不得他出工不出力。


    不出沈寄所料,小芝麻和小包子第二次坐在父亲肩头摸葫芦的时候,又过了好几日。


    葫芦都快成熟了。


    沈寄养了大半个月,人便养回来了。


    小芝麻便又跟她提起了篝火晚宴的事儿。


    这是早就答应了,因故拖延了这么两个月。


    “行,只是这已经是六月底,着实热了一些。到时候火堆在中间,圈子圈大一些。娘让人去定牛羊还有兔子,还有各色蔬菜,到时候再请了人来跳舞、杂耍,好不好?”


    “好!”小芝麻的脸又变圆了,笑起来很是可爱。


    小包子不知道什么事。


    不过姐姐这么高兴,他也跟着高兴,也大声喊了声‘好’!


    沈寄捏捏他的小胖脸,“小包子,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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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如今能吃荤食了,每顿方妈妈便换着法儿的给她烧好吃的。


    立志要将外头高价请来的素食大师傅比下去,让对方早日收拾包包走人,卖力得不得了。


    开玩笑,厨房是她的地盘,她要是不能当家做主怎么行?


    小包子闻言就皱着小眉头开始想。


    沈寄纳闷,这事儿还需要皱眉》


    小包子想了一阵子,还是没想起来叫什么。


    最后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肉肉!”


    沈寄看明白了,他想吃牛排。


    不过,这倒的确是一道新鲜好菜,而且方妈妈当时也跟着学了的。


    “好,到时候做小包子喜欢吃的肉肉。好了,我们回去开始写请帖吧。”


    沈寄请客的帖子通常都是她自己动手写的,只是外人不知。


    还有不少人误会是魏楹写的,毕竟他们的字同源。


    最后,把宴请的日子定在了小芝麻生辰当日。


    一来,七月间实在是太热了;


    二来,这主要是为了满足小芝麻想见识一下篝火宴会的要求,就当生日愿望派发了。


    至于小包子惦记的牛排,这个可以满足。


    可是他居然嘴很挑,尝了一口方妈妈做得就不吃了。


    非得沈寄下厨做来,才张嘴大口大口的吃。


    沈寄便笑道:“合着你也长了一只吃货的舌头啊。”


    小芝麻点头,“赟哥哥也是这样,舌头可挑了。”


    徐赟那是徐茂的儿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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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茂是谁,那是这个装菜的盘子之前装过什么,都吃得出来的人。


    玉贵人终于平安度过了前三个月,消息公之于众。


    玉贵人升为玉嫔,董家也得到重赏。


    另外贵妃照顾玉嫔有功,也得到了褒奖和赏赐。


    沈寄已经完全不想理会皇家事了。


    可完全不理会也不行,总得知道些外头的风向。


    她知道,后位一直虚悬,是皇帝不想再弄出个嫡子来。和他不立太子是一个缘由。


    到了如今的态势,两个儿子羽翼渐丰、成水火之势。


    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子,却是想立也不能立了。


    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于是,后宫便也是泾渭分明的态势。


    第 360 章


    本来这些知道就行了, 可刚用了早饭就有太监到家里来传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玉嫔要沈寄进宫陪她说说话儿。


    沈寄没有拒绝的权利。


    再有就是当时她被太后为难,玉嫔帮着她在皇帝那里说了不少好话。


    虽然是她是为了交好芙叶所为,但皇帝毕竟因此没有找自己麻烦。


    如今玉嫔孕中寂寞, 想找她进宫陪着说话, 她自然不好回绝。


    好在,说话而已。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来了。


    小芝麻听到消息, 立马跑了来。


    “娘, 你又要进宫去?”


    皇宫是个可怕的地方, 这个印象在年幼的小芝麻心头扎下了根。


    “一会儿就回来了。弟弟呢?”


    总不能每天找她去说话吧, 就是找也该找她自个亲娘才对嘛。


    “我过来的时候, 他正在床上咬牙切齿呢。”


    “嗯?”


    “他昨晚又尿床了。”


    沈寄失笑。


    小芝麻看她笑了, 心头稍微放下点心。


    “真的很快就回来?”


    “真的,娘不骗你。你别去笑话弟弟,他还小呢。你在这个年岁是一样的。”


    沈寄进了宫,按照规矩先去拜见贵妃。


    她估摸玉嫔多半不知道贵妃不待见自己, 不然不会召自己进宫来的。


    她怕是还想着自己救过岚王的命, 贵妃下懿旨褒奖过自己。


    而且当初送她进宫,也是走的贵妃和岚王的路子。


    该怎么让她知道这一点呢?


    董家之前想和魏楹走近些,怕是也是因为这个。


    还因为她和芙叶是表姐妹。


    前段时日芙叶为了她的事, 可是对董家和玉嫔下了血本呢。


    到的时候, 因为岚王妃在里头, 沈寄便站在外头等。


    可惜, 这里不是她打点好了关系的太后宫中。


    没人会关照她, 让她站到避荫的地方去。


    沈寄也没去递银票、金锞子。


    她觉得这么罚站一下, 董玉儿应该就知道她不招贵妃待见了吧。


    也亏得贵妃掩饰得好。


    往日里董玉儿必定也在她面前提到过自己, 至少一两次是有的。


    可是她把对自己的厌恶掩饰住了,让董玉儿完全没有察觉出来。


    而且, 她觉得把她晾在这里晒着,本来就是贵妃或者她身边人的意思。


    她好处递了也是白递。


    再说了,她可不是那些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


    晒晒太阳,接受紫外线照射,她还补钙了呢。


    而且,人来人往的,贵妃也不可能晾她多久。


    传了出去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沈寄这里正想着呢,贵妃又有访客了。这次是黛月公主。


    “你怎么站在这里?”公主近前站在阴凉处问道。


    “臣妇见过公主!是这样的,玉嫔召臣妇进宫来说话。按规矩,臣妇该先来正殿拜见贵妃娘娘。这会儿岚王妃在里头,宫人便让臣妇先等着。”


    黛月公主蹙眉,“今儿母妃身子有些不爽,王嫂在里头侍疾呢。怕是里面忙乱,没人顾得上你。你直接去玉嫔那里吧,本公主进去替你说一声。”


    “是。”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大清早的这两姑嫂就进宫了。


    怎么玉嫔不知道么?还叫自己来说话。


    沈寄行了礼由宫人领着往侧殿去。


    黛月公主径直进了正殿,把事情说了。


    “让她站在那里,人来人往传出去不像话。儿臣就让她去侧殿了。”


    贵妃头上戴了抹额,正由岚王妃伺候喝莲子羹。


    她其实就是早起身子有些不爽利。


    皇帝知道了,就让人出通知了岚王妃和黛月公主。


    可是他自己却是没有过来。


    哼,去看那怀了老来子的玉嫔就有功夫,轮到自己这里却说政务繁忙抽不出身。


    这么一想,她心头就更不舒服了。


    所以方才听说她最讨厌的沈寄来了,便直接扭开了头不做理会。


    宫人一看便干脆把人晾在了外头。


    “嗯,你让她走了也好,省得碍我的眼。不是说她得t?罪了太后么,怎么抄了抄经就又放回去了?都是芙叶在中间上蹿下跳的。”


    贵妃说着转向岚王妃说道:“你可别犯糊涂,乱贤惠!”


    “儿臣省得。就是王爷,大是大非也是拎得清的。”


    沈寄去到侧殿,看到尚未出怀的玉嫔气色很好的样子。


    “臣妇见过玉嫔娘娘。”


    “起来吧,你怎么才来?”


    “方才去正殿拜见贵妃,不巧遇上贵妃身子不舒服。岚王妃在里面侍疾。”


    沈寄简单说了两句。


    等玉嫔派人去打听,就能知道她被罚站的事儿了。


    “啊,贵妃娘娘病了么,我得去看看。”


    一旁的大宫女赶紧拦住,“娘娘,贵妃娘娘打发人来说,不让娘娘去,怕过了病气。而且,娘娘还需要卧床保胎呢。”


    沈寄腹诽,怕是贵妃也不乐意看到怀孕的玉嫔吧。


    面上再是大度温婉,谁乐意夫婿的小妾怀孕啊?


    想想贵妃也真是不容易,尽心尽力打理后宫这么些年,就是升不上后位。


    不过,正殿里头那两个女人,将来很可能是太后和皇后呢。


    到了那一天,想整死她真是分分钟的事儿。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救人还救出祸事来了。


    可当时要是见死不救,被皇帝知道,祸事顷刻就至呢。


    董玉儿好像是真的很寂寞。


    而且她为了保胎,竟然是一直半卧着。


    这该多难受啊!


    成天的躺着,而且这么热的天,都不知道背上有没有生痱子。


    看来这也是贵妃为了龙种着想,给董玉儿下达的指令了。


    对最喜欢唱歌跳舞的董玉儿来说,这太痛苦了!


    怪不得董玉儿会无聊的找自己进宫来说话呢。


    “记得当初魏夫人你怀小芝麻的时候……”


    “您这怀的可是龙种呢,臣妇家小芝麻怎么能比?”


    她怀小芝麻的时候,成天到处走来走去。


    魏楹不放心,自己在家就在一旁陪着,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样子。


    自己不在也叮嘱丫鬟亦步亦趋的跟着。


    哪敢让沈寄大热天的卧床保胎啊?


    再担心也阻止不了她正常活动啊。


    董玉儿微叹口气,“时常想起还在扬州时的日子……”


    沈寄就陪着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尽力避免落下把柄。


    为了不惹事招人恨,她连扬州府的小吃都没敢提一句。


    不然,万一说得董玉儿立即就要吃,那些人不恨死她啊。


    这么说了大半个时辰,便有女官来提醒董玉儿该吃补品了。


    董玉儿便道:“跟你说说话,心情也愉快了不少。以后再召你进宫来。”


    沈寄点头称是,然后就要退出去。


    董玉儿让人拿来些给小孩子玩的东西,说是送给小芝麻和小包子的。


    还说腹中胎儿才三个月,皇帝就让人准备了许多。


    她的态度沈寄还算能接受,没说赏赐的话。


    不过她还是依礼谢了恩才收起来。


    不然的话,旁边的女官就该说话了,也是落下一个话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到家里,刚进了二门,就看到那姐弟俩排排坐在正对着门的屋檐下呢。


    沈寄笑着过去,他们便站了起来,‘娘——’


    “要不要吃果果?”


    “要。”小包子大声回答。


    “好,我们进屋分果果吃。”


    沈寄一手牵儿子,一手牵女儿进去。


    想象得出来,在她进宫抄经的一个月,白日里小芝麻就常常这样带着弟弟等候。


    等到魏楹回来,沈寄把今日进宫的见闻告诉了他。


    “看来,皇上真的很看重这个孩子呢。”


    “那当然,任谁年过五十能有个老来子,都会这样的。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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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了。


    这种证明他还很行的事儿,怎么会不格外看重呢?


    魏楹发现沈寄情绪不是很好,“怎么了?”


    难道今天进宫受气了?


    其实关于贵妃和岚王妃的事儿,沈寄早就有过想法。


    只是一直不想魏楹太过担心才没有提。


    而且之前放外任,跟宫里的贵人感觉也挺遥远的。


    “我有些担心将来。”


    魏楹摸摸她的头,“她们明着不能对你如何。毕竟你有皇上的圣旨,还有贵妃的懿旨做挡箭牌呢。”


    “人家可以说此一时彼一时。而且根本不用打骂我,就让我进宫抄经就够人受的了。”


    魏楹没有出声,其实这两个女人不足为惧。


    岚王将来定会看住她们。


    就是她们想私底下动手,他养了那么多门客也不是吃素的。


    他怕的是岚王成了皇帝,会不管不顾。


    唯一能制约他的不过是千秋令名。


    可唐太宗的后宫里有弟媳,唐玄宗甚至强纳儿媳为贵妃,这两位可都是威名赫赫的圣明天子。


    如今,只盼望皇帝能够多活些寿数,让他能够积蓄更多的力量。


    玉嫔还能怀孕,皇帝再活个三年五载应该没问题吧?


    他如今在京兆尹的位置上,拥有皇帝的信任,是两位王爷都想要拉拢的。


    所以,只要皇帝活着一日,他的位置就很稳当,他的家也很稳当。


    可要是皇帝撒手西去,于政事上他奉太子为主、拥立新君便是。


    可如果岚王为太子,他心头着实是有几分憋屈。


    魏楹和贵妃等人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岚王觊觎沈寄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皇帝或者太后知道。


    贵妃等人的缘由自然是不能让岚王失欢于皇帝,让安王白捡个便宜。


    而魏楹知道这两人一旦知晓,他们为了让岚王没有污点,必定是会杀了沈寄。


    而安王倒是很想让皇帝知道。


    可是一来他没有证据,岚王明面上什么把柄没有露。


    也不能说他在宫中护着沈寄,不让蒋世子欺辱她,就是心存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沈寄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安王自己,对这个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只是暗中揣测。


    上一次在扬州府试探,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


    二来,揭出来也不一定就能让岚王完全失去竞争那把椅子的能力。


    毕竟就如魏楹所想,这些都是小节。


    而且,还容易落个陷害兄弟的名声。


    三来,就算真的捅了出去,其结果不过是沈寄被皇帝弄死,转身再赏魏楹一个高门贵女做继室。


    而在扬州府的事已经说明,魏楹对沈寄的看重。


    出了这样的事,他一定会报复的。


    那搞不好就投入岚王阵营了。


    而留着这件事,却还有可能将魏楹这个京兆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毕竟,是个男人就不能接受可能绿云罩顶的命运。


    就是因为这些因素,才有了沈寄今日的安乐日子过。


    可魏楹头上却是一直悬着一把剑。


    这一切,沈寄自然也能想得到。


    所以,她才会觉得,他们是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儿。


    夫妻两人相拥了一阵,魏楹拍拍沈寄的头,“没事儿,万事有我呢。你安生过日子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我撞也撞开一条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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