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1 章
吩咐下人好好照看喝醉了的六爷。
魏楹脚步有些不稳的回房去, 直接就躺到了床上。
沈寄把他拉起来,让下人端水来让他洗漱。
等到人出去,她也被重新躺下的魏楹拉了下去, 仆倒在他身上。
“不行!”
“为什么?”
“你喝酒了, 还喝得不少。”
“喝酒怎么了?你闻闻,我特地漱、漱口了。不臭!”
魏楹力气很大, 翻身把沈寄压在身下就吻了下去。
却被她用枕头挡住了嘴。
“李太白酒后行房, 生出来的孩子痴痴傻傻你忘了?你想生个傻儿子还是傻闺女?”
魏楹长叹口气, 可是又不舍就此下去, 挨着沈寄磨磨蹭蹭。
沈寄只觉他喝醉了沉重无比, 伸手使劲推他, “你别压着我,我这个月月事还没来呢。这都晚了两日了。”
她可不想跟小说里那些女的一样,怀孕了还不知道。
所以孝期结束便格外留意蛛丝马迹。
只是,除了这个, 旁的也还没发现什么。
这话见效, 魏楹立马就翻身躺平了。
然后两眼放光的凑上来,舌头有点大的问:“小寄,你怀、怀上了?我要当爹了?”
“我只是说可能, 你别高兴太早。不过, 这应该也是早早晚晚的事。”
“对、对, 早早晚晚。”
“其实, 我不希望此时怀上。你要是去外地赴任, 我岂不是得留在京城待产。”
魏楹伸手把人抱住, “嗯, 那我想办法留京?”
“怎么能为了此事就打乱安排?你观望得如何了?”
“水很深,现在最关键的是皇上的身体。可我一个微末小吏, 哪能探知这种绝密的事?不过如今,有能力争夺储位的也就是三王爷和七王爷了。其他几位怕是都没有登顶之望。”
七王爷就是岚王,三王爷为安王。
岚王锐意进取、改革弊政。
安王也有意革新但是手段比较平和,而且他本身就是个大才子甚得士子之心。
只是这些年岚王办差越来越精明强干,隐隐有雄主之风。
安王出身又不如他,便被压了一头。
“你,有意下注?”
“还不行,二选一危险得紧。还得看皇上的心意。只是如今那二位的争夺越来越白日化,我估摸着皇上的身体恐怕不如外头传得那样好。”
“那为何还不立储?”沈寄诧异道。
“怕是皇上也在为难。”魏楹顿了一下,“小寄,要是你能有机会见到皇上就好了。”
沈寄只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眷,哪里有去见皇帝的资格?
五品在京外可以主政一方,但进了京那可真的是芝麻小官。
不过,她有个优势,她极可能是穆王遗孤。
要不然,之前也没有机会见到太后和皇帝了。
可是进宫是需要被召见的,而且还得是单独召见。
可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中秋都已经过完了。
连在队列最后磕头的进宫机会都没了。
太后是贵人,贵人多忘事。
而且她老人家年纪本来就大了,这会儿多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回京了。
这需要她身边的人提醒才行。
“嗯,我试试吧。太后身边的刘嬷嬷家就在京城,我让人去给她侄儿送些礼托他带个话。”
每个月宫人可以在指定地点和家人见上一面,说说话,这是个机会。
魏楹点头,“小寄,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咱们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我当然得做贤内助。”
从应下魏楹求婚那天起,沈寄就有心理准备她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她的男人啊,有鸿鹄之志。
她自然也得时时关注朝堂和后宫的动向。
不然也不可能一有需要就知道刘嬷嬷的侄儿在京城。
夫人外交也是极其重要的。
她犹豫了一下道:“你看我需不需要去找找贺侧妃?”
贺芸这里也是一条门路。
只是中间隔着岚王,所以她要问一下魏楹的意见。
魏楹扑哧一声笑出来,“去吧,干嘛不去?你可是岚王的救命恩人,还多半是他的小堂妹。有什么去不得的。”
“人家不会因此说你是岚王党吧?”
“不怕,我不卷进去就是。我不给岚王干活,旁人就不能这么说。”
沈寄小心道:“你私心里是不是也觉得安王更好些?”
安王风度翩翩,沈寄也是见过的。
比起肃杀的岚王,的确更容易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士子大多心慕其风采和为人。
魏楹可也是士子,而且岚王还曾觊觎自己。
他私心的偏向想必也是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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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楹含糊‘嗯’了一声,“嘿嘿,你居然极可能是他们的堂妹。”
这件事说起来真是大快人心啊,最有分量的情敌就这样被清除了。
魏楹从小声的笑到最后大笑不止,眼泪都差点笑出来。
一想到岚王因为这个,只能裹足不前他就高兴得不行。
沈寄摸摸额头,可不是喝多了。
喝醉了还好些,直接就呼呼大睡了。
这样喝高了,半醉,还不知道干出什么事来呢。
她放柔声音道:“魏大哥,别笑了,快睡吧。”
这个时候的男人跟小孩子一样任性,只有哄了。
谁知道笑声虽然止住了,沈寄刚合上眼,他居然唱起歌来了。
凭良心说,魏楹的嗓子不错,清越低沉还带点磁性。
这样的嗓子夜半在你耳边说情话真的是很动听。
尤其那啥的时候,很能引得沈寄情动不已。
可这夜半唱歌,绝对是头一遭。
好在他还知道这会儿夜深人静,唱的声音不大。
除了沈寄也就外头值夜的流朱能隐约听到几句。
好在沈寄注重隐私,一向都是让她们在外室睡觉。而不是只隔了扇门候着。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魏楹唱完了还凑到沈寄颈边响亮的亲了一口。
又蹭了两下,然后居然很快就发出轻微的鼾声了。
沈寄被他唱得心旌动荡的,正感动呢。
心道我要是卓文君,有人这么勾搭也一定半夜跟他私奔了。
结果就听到某人的鼾声了。
她愤愤的戳了魏楹的脸两下,“哼!你个管挖不管埋的。”
要是明儿和他理论,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喝高了唱了情歌,而且还是这么露骨的。
翌日,魏楹依然是出去访友。
估摸着都是在谈当前局势,还有起复的去向。
沈寄则打发人去给刘嬷嬷侄儿送礼,里头还夹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然后和顾妈妈商量,三日后在家宴请魏柏的未婚妻的家人。
一边又遣了人去岚王府给贺芸送拜帖。
以沈寄的身份,直接给王妃送拜帖有些逾越了。
谁晓得人家贵人还记不记得她这位恩人。
按惯例得了赏赐,这事就应该知趣的让它过去。
至于贺芸,多多少少彼此婚前有点往来,用闺蜜的由头去送拜帖倒还说得过去。
贺芸本来是不想见沈寄的。
岚王那点隐约的心思她多少也看出来了。
心头想着t?之前几次沈寄不是一直避着王爷么,此时怎么不避了?
可是,这事儿她可不敢瞒着,便把拜帖送到了岚王妃处。
岚王妃看了拜帖一愣,然后说道:“原来魏夫人回京了啊。”
这么快就一年了啊,她是真的巴不得这个女人不要回京来。
“请她明日过府坐坐吧,你把人直接带过来就是。”
“是。”贺芸屈膝退下。
这一年岚王府又添了两名新人。
岚王不是重女色的人,这两人都是家族对他有助益的,就像自己一样。
多了人,贺芸本就不多的恩宠自然被分薄了。
至今她仍然没有怀上孩子。
回去后,有心腹劝她,既然察觉了王爷的心思,不妨
“做这样的事,那都是什么人啊?我还没有沦落到这个地步。”
只是她心头也疑惑沈寄有了什么倚仗,竟然主动的要往岚王府来。
她来,想必是为了她夫婿起复的事吧。
可是就她所知,沈寄和她一样,内里都是很高傲的人。
绝做不出为了夫婿的前程自荐枕席这种事来。
而她那个夫婿也不是软蛋,当日沈寄踹了王妃的兄弟一脚。
他可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难道是倚仗救命之恩?嗯,有可能。
从林世子的事就可以看出沈寄夫妻都不是软柿子。
顶着救命恩人的名头,王爷应该也不敢太乱来。
而且王爷此时忙着做大事,应该也不会有心思寻欢作乐才是。
尤其这事儿会大大影响他的名誉,被皇帝知道了可不得了。
想来那两口子就是倚仗这两点了。
贺芸提笔给沈寄回了帖子,邀她明日过府一叙,然后吩咐人送了过去。
说心底话,如今这样王府金丝雀的日子,她过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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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王爷如果得登大宝,会更辛苦。
但如果大事不成,怕是连辛苦的机会都没有。
她心底隐隐是有些羡慕沈寄的。
她成亲快五年了吧,至今无所出。
而且出身如此低微,但夫婿别说小妾,就连唯一的一个通房都送走了。
收到这个回帖,沈寄便定下了宴请魏柏岳家的日子。
王家老爷是京城的一个六品小吏。
十一夫人牵线搭桥的,官声不错。
四夫人在碰壁后,终于理智的做了正确选择。
如今魏柏得了从七品官职,即将到衙门报道。
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沈寄已经在差人置办聘礼了。
她上次替魏植操办过一次,也算熟门熟路。
再说这次还有顾妈妈帮手,就更不用发愁了。
只是,之前魏柏的官职没有定下,所以没有打算买房子。
如今却要替他把这个盘算进去。
四夫人给的一万五千两,打点用了三千两的样子。
还剩下一万二千两。
还要置办房子的话,怕是就很紧了。
沈寄让顾妈妈拿账本记下各项开支,不够的就先垫上。
一应的东西也都到胡记商行去采买。
胡胖子给了八五折的折扣,买得多也就省得多。
正在这个时候,四老爷的信到了。
之前魏柏官职定下,魏柏就写了信回去告知他们。
这回信是寄给魏楹的,而且是遣下人直接送来的。
沈寄心头便有数了。
魏楹拆了信封,里头果然封了五千两的银票。
他递给沈寄,“四叔说给六弟买房子用。”
沈寄便遣人打听了一下。
他们这栋宅子五年前花五千两买的,如今大概市价六千两。
这五千两定然已经是四叔、四婶能拿出的全部了。
只是京城居大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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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魏家挺有钱,可是从淮阳老家拿银子到京城花,便有些紧紧巴巴的了。
第 232 章
再往外买的话, 到衙门就更远了。
沈寄便把魏柏叫来商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一共是一万七千两银子,看他房子想买在哪里。
魏柏从来没有理会过这种庶务。
他当然是想买得离衙门近一些,但是一听大嫂说的价格顿时吓了一跳。
一栋宅子, 要那么多银子啊?
“淮阳那边有几位世仆, 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会来帮着打点你的婚事,然后就留在京城伺候你们小夫妻。所以我觉得你要买的话, 和我们这个宅子差不多大小才行。到时候弟妹还要带丫鬟陪房那些过来的的。”
“那, 我就在这附近买吧。”
“好, 我让李总管出去替你找房子。预出六千两, 还剩一万一千两。所有聘礼大概按六千两来置办, 两千两用来办婚事, 留出三千两你们过日子。你过几日就要去衙门了,养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平常还有不少人情往来,还得留出些备用银。弟妹还没过门,我就跟你交代。等她过了门, 我便都交给她。”
魏柏作揖道:“都由大嫂安排就是。”
他没有再三道谢了, 省得引得兄嫂嗔怪。
大哥为他奔走、教他如何为官,大嫂为他操持他都记在了心上。
他更会记住大哥说的想要革新,必须先保存自己, 否则于事无补。
他从前也觉得大哥为官、为人似乎都圆滑世故了一些。
但是那晚的长谈让他知道, 大哥心底也是有热血的。
他只是在等待时机。
有一个这样的兄长, 他自然乐于追随。
等魏楹回来, 沈寄对他说道:“老三的婚事只花了两千两多一些。六弟这一次在京城成亲, 却是直接要用出近四倍的银钱。这还没算买房子的钱。那些家世普通的官员岂不是不贪就不能过日子?”
魏楹由她服侍着换了家居服, 然后说道:“富有富的过法, 穷有穷的日子。不少新入仕的官员都是住在朝廷提供给年青官员的宿处,免费的。毕竟许多人都是赴京赶考, 并没有带家眷。过几年有能力了把家眷接来安置,租一个小院子还是可以承担的。”
嗯,公务员福利是不错的。
不过,“你说的是比较好的情形,可是入了官场还有多少人能够看着同僚活得风生水起的,还能固守清贫?”
魏楹失笑,“你说的也有理。不少人便是如此滑向了贪墨的深渊,毕竟京城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沈寄把他的衣服搭在屏风上。
“所以说,还是得看各人心志。这个光凭高薪养廉是做不到的,一山还有一山高。如果有心攀比,那什么时候都有人比你高。而且官员的俸禄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银子,相对普通富户已经不少了。我记得你刚入仕的时候一个月都能拿回二十多两,有时候还有三十两。安心过日子其实什么都够了。”
魏楹点点头,“嗯,看心志,没错。”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
即便没有认祖归宗,没有老爷子给的两万两银子,他们也能自己挣钱成亲。
而且魏楹不会被外物所迷,即使迷失那也是一时的。
因为他心头有大志,不会为了银钱就落马。
二两银子一个月的日子两人,不,三人,还有魏大娘,他们都滋滋润润过了那么几年。
熬一熬魏楹初入仕的一两年又算什么?
“嗯,六弟的婚事,你不要太受累了。忙不过来就找人帮忙。京城魏家人也不少,即使血脉远些。你不要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
魏楹想着昨晚沈寄说的她月事晚了几天,不由生出些希望来,也更加怕她会累着。
“嗯,忙不过来我会找人帮忙的。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负责把总。具体的事都是顾妈妈在做。后日我请王家人过府吃饭,你记得在家陪客。”
“嗯,知道了。”
王大人过来,自然是需要他作陪的。
不然,光留下老六这个愣头青,搞不好一个表现不好就失了老泰山的欢心。
自己多半是要外放的。
除了十一叔,老六最大的靠山、能无私提点他的,便是这位未来的老泰山了。
得帮着好好讨好一番才行。
想到这里,他想到沈寄没有父母,他自己倒是省了讨好泰山、泰水这码事。
不过,他这个媳妇儿,即便没有泰山、泰水撑腰他也不敢欺负啊,厉害着呢!
更何况,如今还有了疑似的娘家,那娘家来头还大得不得了。
不过,最大的好处也就是帮自己把岚王的恶毒心思挡住了。
不然,日后万一自己哪怕是位极人臣也是拿这个情敌没有办法的。
当然,如果那位得了大位,他还做什么重臣?
所以,私心里他的确是希望安王能做太子。
不过,他是不会脑子一发热就胡乱站队的。
“贺芸邀我明日过府一叙。”
魏楹挑眉,“这么快?”
小寄身世的事,怕是除了那几个特定的人都不知晓。
岚王府的侧妃回音来得这么快,而且明日就邀人过府,这也太看重了t?。
之前的救命之恩,得了恩赏其实差不多就抹掉了。
顶多就是可以再救急一次。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岚王的龌龊心思,他的妻妾八成知晓。
哼,知晓又如何?
再怎样你现在还疑似老子的大舅哥,敢做出啥天怒人怨的事来?
“嗯,那你去吧,小心点。”
“大嫂——”外头呼啦啦跑进来小权儿,一头就要扎到沈寄怀里。
魏楹赶紧伸手把人一拉,小权儿抱住了才发现这双腿硬硬的,不像是大嫂的。
他抬起头,“大哥你回来了啊?”一边把双手背到身后。
他家里是严父慈母,这里也是一样。
大嫂怎么都是包容他的,可是大哥就会板起脸来教训人。
他是抓了一只大蚱蜢要给大嫂看呢。
大嫂最好了,也不会像娘一样有时候看到些可爱的小动物还会尖叫,都是笑吟吟的。
“爪子里是什么?”魏楹问道。
小权儿把右手伸出去摊开,“什么都没有。”
魏楹心头好笑,脸上继续面无表情道:“那只。”
小权儿便收回右手,又把左手伸出来摊开,“也没有。”
魏楹嗤笑一声,“两只一起伸出来。”
小权儿看向沈寄,“大嫂——”被发现了肯定要挨骂的,一准儿说他没规矩。
说不定就真的要送他去什么学堂了。
他不想去,去了就没得玩了。
这个时候大哥、六哥还有大嫂都很忙,他就在宅子里敞开了玩。
大嫂还同意他请小客人上门来玩,再好没有了。
呵呵,幸好跟着大哥大嫂上京了。
不然还在家里陪着守孝,笑都不能笑呢。
沈寄笑道:“嗯,你出去玩吧。”
“哦。”小权儿安心的转身出去,手心里还握着他的大蚱蜢。
一般大嫂发了话,大哥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大嫂可比娘说话管用。
“回来!”魏楹慢条斯理的道。
不是吧,小权儿慢吞吞的转过身来,“大哥,什么事?”
“以后不要这么朝你嫂子冲过来。”
“啊?”
“也不要闹着要她抱。”魏楹微微一笑。
“你可能就要当小叔叔了。怎么能再冲撞你嫂子呢,搞不好是要动胎气的。”
小权儿乐了,一蹦三尺高,“太好了,要添小侄子了。”
待小权儿欢欢喜喜的出去,沈寄皱着眉对魏楹道:“我什么反应都没有,不过是迟了两三天。平常也会迟的,你这么跟小权儿讲,回头他会满宅子都讲遍的。如果不是岂不是闹笑话!”
沈寄是真的一点别的感觉都没有。
她没觉得平日里犯困,也不觉得受不得累。
口味、皮肤更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所以,很可能就是单纯地迟了两三天。这个时候就是请大夫把脉都是把不出来的。
“怕什么?宅子里是你当家,哪个敢笑你?再说,咱们成亲都五年了,对这事上心些也是有的。可要是万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你冲撞了,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那岂不是个悲剧。咱们难受不说,小弟弟怕是一辈子都有阴影。”
沈寄想了想,是这个道理,闹笑话就闹笑话吧。
总比万一真的有了却因为不小心掉了来得好。
“你去王府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沈寄很快的回答。
她现在身体棒棒的,总不能因为月事迟了几日就不出门了吧。
不过转念想到那次被人撞出轿子,万一再遇上这种横祸那可说不准。
好在,庄太医住处有小巷马车进不去,岚王府却是在宽敞大道上。
她可以弃轿子乘马车。这样便平稳多了。
“让老赵头给你赶马车吧。”
“好!”老赵头算是魏家武力值最高的人了。
有他在,不管是有人冲撞还是路上又出现惊马,沈寄都断断不会出事。
魏楹扶着沈寄的肩道:“辛苦你了!”
“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魏楹又对她身边的挽翠、流朱等人叮嘱了一番。
其实这段时日顾妈妈也在观察,只是她也没发觉沈寄除了月事晚了几日,有什么别的反应。
不过,对小两口尤其是魏楹的反应她觉得很好。
小心驶得万年船,就是要这样。
只是,奶奶什么事儿都门清,好像没什么自己的用武之地啊。
对她的这个心态,沈寄不禁失笑,“顾妈妈,我也就是之前宫寒翻过医书才知道这些。你也知道,如果我跟爷有一个人平时能留心一下,我那毛病都不至于藏了这么些年。又因为生活习惯不好,弄得越来越严重。可真要做什么,还不是得靠你老人家。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顾妈妈这才释然。
只是想起当初信誓旦旦,说跟去蜀中帮他们在这事上盯着的老姨奶奶,现在居然也为人母了。
还有姹紫,也被爷当妹子一般嫁了出去,就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小夫妻俩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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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权儿抱住五彩的鞠球探头看进来,“大嫂,要出门啊?”两眼扑闪扑闪的。
他挺喜欢跟着沈寄出去串门子的,也很喜欢结交新朋友。
沈寄摸摸他的头,“嗯,今天是去王府。小权儿就不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哦。”
小权儿也知道轻重,王府皇宫这些地方,甚至比大哥官位高的人家,都是不能顺便就去走动的。
“今天跟大哥出门好了。”魏楹笑着说道。
小权儿眼睛亮了,“大哥去哪里?”
“求仙去。”
“嗯?”沈寄挑眉。
“我游学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老道。看着邋里邋遢的,可是却有几分高人气度。那个《清心咒》就是他教我的。前两日在街上惊鸿一瞥,似乎又看到了。我到这京里的几处道观去看看,有没有机缘再见一面。”
第 233 章
沈寄失笑, “小权儿可不喜欢那些,你还是顺路带他去街上走走逛逛好了。”
“也行啊,反正今日无事, 就带他到处走走好了。”
须臾, 小权儿也被凝碧带下去换上出门的衣服。
是沈寄着人给他做的新衣,还配了个同色的大口袋挂在身前。
伸手一掏就能摸到花花绿绿的糖果。
小权儿最是喜欢不过, 时常兜里都揣满了糖果, 见到同龄人就大方的分发。
于是各自出门, 沈寄往岚王府去。
那三兄弟出门闲逛, 顺道去道观转悠。
看能不能遇到魏楹那位故人。
前些日子, 魏楹一直在四处奔走, 小权儿就跟在沈寄身后转悠。
再过几日,魏柏就要到衙门报到,让他们兄弟好好聚聚也是必要的。
沈寄的马车一路稳妥的到了岚王府侧门,然后被下人客客气气的引到贺芸的小院。
“见过贺侧妃。”沈寄向贺芸蹲身行礼。
“小寄, 不要客气, 快坐吧。”
沈寄这次是来求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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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魏楹不肯投入岚王麾下,岚王便不会给他安排什么好位置。
但是有这条门路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这样自然可以避免受到岚王一派的刁难。
如今,朝政可有一多半掌握在岚王手中了。
自从他主持了皇帝登基三十周年的庆典, 便陆续被委以重任。
若不是安王同时也接了不少要紧差事, 怕是储位归宿就已经定了。
所以, 即便现在不想站队, 但是也万万不能得罪了岚王。
而安王那边, 虽然魏楹没有明说, 但似乎他有自己的渠道去接触。
也是, 他是文官,他的同年座师这些也都是士子, 这批人心底都是支持安王的。
他们现在就是两边都不投靠,但两边都不能得罪。
没办法啊,卷了进去,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是万一得罪了哪一方,日后若是分属君臣,都不用对方动手,一些小喽啰就能把他们给收拾了。
沈寄既然来求人,走的又是夫人外交的路子,那今天自然是带了不少好礼的。
上次的绝本书册打动不了贺芸,这一次除了更加珍贵的书册,她还带了不少投合深宅贵妇的东西。
其实,最能打动贺芸与岚王妃的,无疑是能迎合岚王的东西。
可是沈寄自认和岚王接触不多,最近的接触便是那次她误打误撞把人给救了。
由此推知,似乎岚王喜欢比较凶悍的女子。
不过,这点发现她可不敢拿出来跟岚王的妻妾探讨。
不过她送了贺芸一本剑器舞的图谱。
贺芸莫名其妙,她从来不舞刀弄剑,怎么送这个给她。
至于岚王妃,两人之间本无交情。
而且从前每每岚王妃叫一声‘小寄’,她都觉得不自在。
在她心底,这个女人是城府很深,可以当皇后的。
她完全猜不透岚王妃心头真实的想法。
所以送礼t?也是中规中矩,世俗认同的重礼而已。
而且岚王妃要什么没有?
她能送出什么让她惊艳的东西来,只有走寻常路线了。
她也没指望这两人收了礼能替她吹枕头风,只是要让人看到她和岚王府女眷依然有往来。
这样岚王一党的人想必就不会轻易刁难魏楹。
有时候沈寄都庆幸,好在他现在只是个五品官儿,入不了岚王、安王的眼。
沈寄和贺芸叙了叙别后情谊,就被她带到王妃的主院去了。
请了安,岚王妃依然是亲亲热热的拉着沈寄的手说话。
又问起她的病好了没有,要不要让庄太医再给瞧瞧。
“谢王妃关心,一直都是按庄太医的方子抓的药来吃。如果能请他再给瞧瞧,就更好了。”
“好!”岚王妃便让人去把庄太医请过来。
老家伙望闻问切之后说道:“魏夫人,恭喜,你的宫寒确实是治愈了。”
“还要多谢庄太医妙手回春才是。”
沈寄心头有些失望,庄太医也把不出喜脉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看来真的是自己有些过于患得患失了。
要不然,他此时把脉,就算月份小了不能断定,也会含糊的提醒一两句的。
坐了半日告辞出来,上马车的时候老赵头告诉沈寄有人跟踪。
在沈寄进去的时候,他走开准备会一会。
结果发现是徐方那拨人里头的。
对方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保护沈寄,也是为了防止她再遇上那日蒋世子的事。
老赵头知道了是友非敌,便没有再理论。
沈寄看了看往常跟自己出来的小厮。
一个个面有臊色,估计都是方才被老赵头教训了吧。
好在对方是友非敌。
如果是敌人,他们一个个都没有发觉,岂不是问题大了。
不过此时她心情不是太好,方才在岚王府不敢表露出来。
出来了便不想再忍着,于是点了点头就进了马车。
挽翠知道她这是闹了笑话臊得慌。
原本如果爷没有告诉小爷,小爷没满宅子的张扬他又要当小叔叔了,这事儿大伙儿也不知道。
这事儿过了也就过了。
“奶奶,方才庄太医不是也说您的宫寒已经断根了么。您跟爷很快就能有孩子的。而且,宅子里也没有外人,不会传出去的。小爷也只在内宅流朱她们几个面前嚷了嚷。奴婢回去后自会敲打她们的。”
沈寄抹了把脸,“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失望。”
期望得太久了,所以有点风吹草动的就怀疑。
魏楹寻仙无果,倒是小权儿一日看尽长安花,十分的快活。
就是魏柏也觉得是上任前、婚前难得的放松。
三兄弟回去后,小权儿把自己的收获一一展示给沈寄看。
“大嫂,这个面粉捏的小人儿是六哥给我买的,这把小剑是大哥送的”
行动间还小心翼翼的不碰触到她,省得动了胎气。
沈寄笑着一一看过,然后打发了他下去休息。然后就没精打采起来。
魏楹已经从挽翠三言两语的描述里知道了,也是难免失望。
不过看沈寄方才在小权儿面前不敢露出来,现在人走了就垮下了肩膀也不由得好笑。
过去搂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好了好了,早早晚晚的事嘛。都怪我,不该成天在你面前叨叨孩子,又嘴快的说了出去。”
一边笑了一声,“本来以后才开禁一个多月,就又得憋着,这回好了。这也算是有得有失。夫人,为夫决定继续努力,将功补过!望你多多配合啊!”
“别摇了!”
沈寄突然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知道是那迟到了几天该死的月事来了。
一把推开魏楹就往小房间而去,留下魏楹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
待她换过裤子收拾妥当出来才反应过来,那几天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怪不得方才情绪不稳呢。
不过,这也就是在他面前才会如此。
对着旁人还是耐心十足的样子。
沈寄从前有痛经的毛病,后来才知道也是宫寒的缘故。
这回调理好了,便彻底解决了这个烦恼。
但也没了像预告一样的前几日就开始胸口涨、腰腹酸软这些毛病。
沈寄脸上还是有些不好看。
早些来不就好了,那就不用闹笑话了。
魏楹递上一杯红糖水,“来,喝了。没事没事,这样正好,我要是去外地你也可以一道去嘛。”
“爷说得是,奶奶不必太在意一时,快喝下去吧。”顾妈妈在旁笑眯眯的道。
流朱等人都受了叮嘱,只安安静静的伺候。
至于小权儿,季白同他说,谁家夫人有了小娃娃都不会往外头去说,至少等到百日之后才可以。
不然,对小娃娃不好。
一边说一边在自己嘴上做了拿针缝上的动作,“所以,小爷对外头的谁都不可以说,知道么?”
小权儿用力点头,“知道了。”
接下来便是招待王家人了,魏柏得官的确让亲事更顺利了几分。
沈寄又请了十一叔、十一婶一起过来,当日的招待让王家人很是满意。
接下来李总管带着魏柏去看了几处中人介绍的房子,待他敲定后便开始大肆杀价。
挑出不少毛病,以五千四百两的价格购入附近一栋差不多大小的三进宅子。
魏柏上衙门去当差了,沈寄带着小权儿坐着轿子过去,安排宅子的布置。
王家也找了人来量了新房的尺寸好打家具。
两家按照三书六礼的流程走着。
婚期定在来年二月中旬,时间上还算宽裕。
魏楹还在候着缺,这回他倒是不急,看稳了才说。
徐茂至今还在当初那个任上,日子依旧逍遥自在,两家走动频繁。
这一日沈寄正在看魏柏宅子的翻新,刘準骑了马匆匆过来,说府里来了天家使者。
沈寄便知道是在刘嬷嬷侄儿那里下的功夫见了效。
看来还是得靠银子开路啊,不然谁能在太后她老人家耳边提自己一句啊?
不过,这一提就见了效。
看来除了没有确凿的证据,皇家也差不多是认定了自己了啊。
还有一直不远不近的随身保护着的徐方等人。
看来那位冠绝天下的智者凌云也认定了自己。
难怪上一回他居然亲自送后续药方过来,自己还以为人家是庄太医的助手什么的。
可是,她真的是么?
二两银子卖身跟金枝玉叶,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不过,且不管是不是,太后此时待见自己就成。
只要对魏楹的前程有帮助,对自己这个小家有帮助就成。
沈寄回去,原来是太后派了人来看她。
还送了她一些外头没有的水果,说她的佛经抄得好,让她后日午后进宫去陪太后说话。
那送东西小太监道:“看魏夫人的气色这么好,想来宿疾已去,真是可喜可贺。”
这位魏夫人不但得太后欢心,太后身边的人也挺喜欢她的出手大方。
是以接了这个差使,他就知道自己不会白跑一趟了。
更难得的是,对他们这些阉人谄媚的人不少。
这位魏夫人,却是能让你感到她的尊重、她的诚意。
这对他们这些畸零人来说就难得了。
沈寄笑道:“多谢公公关心!劳公公出宫跑这一趟,又侯了半日,我真是过意不去。”
说话间已经递过去两张张银票过去,“这张公公拿去喝茶,还有这张就有劳公公带回去与大家分一分了。”
小太监瞥了一眼,看到都是千两的,笑纳了。
“魏夫人总是这么客气。”
沈寄心道,对你们敢不客气么?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这些人是大领导身边的人,谁说你一句坏话那能量可是很大的。
不过他们也有心病,身有残缺,心理就格外的渴求尊重。
只要你真的给予他尊重,他们还是愿意好好回报的。
这些都是人精,何者是真心,何者是不得不如此、心头却鄙夷还是能分清的。
第 234 章
好, 太后那边的路打通了。
只要太后给她机会上前哄老人家,这回沈寄就豁出去了好好的孝敬。
至于面见皇帝,这样的机缘也不能靠等。
之前皇帝不是还一心掂着她做的红豆饼么。
她为了省事并没有使出真功夫。
从这可以看出, 皇帝还挺好吃的。
这回在淮阳一年, 又因为自己不注意加剧宫寒的事,她可是真的用心研究了药膳了。
一定要想办法把太后的胃伺候好。
这样, 自然就有了给皇帝做吃的的机会。
如果是旁人这个希望很渺茫, 但她不是还有个别人不及的优势么。
按魏楹说的, 太后和皇帝因为没有证据不会认她, 这样必定格外怜惜。
那她讨好起长辈来,t? 自然可以事半功倍。
而且, 对太后,她也有几分真心的茹慕,做起来也不是全出于目的。
魏楹提醒沈寄,要是做东西给太后吃, 可是把双刃剑。
做得好当然可以得赏赐;当然做得不好也没什么, 大不了太后嫌弃没有下次了。
怕的是有人下毒。
甚至不是毒,只需要下点药,就像泻药什么的, 让太后吃了身子不舒服。
那做的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个沈寄也不是没想过, 当初她送给老太爷的就是药膳食谱, 而不是成品。
防的就是二夫人从中使坏。
“可是, 我也不会别的。那抄经的活儿谁都能做, 讲经我更是完全不懂。我也不打算去学这个。那、那我再想想吧。”
魏楹点头, “还是小心稳妥些好。我那晚也就是喝高了随口一句, 皇上哪是那么好见的。你别操心了。”
“好吧,那我不做。我就陪着太后说说话, 省得当了谁的替罪羊。”
“嗯,小心为上。和皇家人接触,首要还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沈寄撑着下巴看天。
她之前和太后还有皇帝接触,因为无所求,所以虽然是敬畏皇权,但一直还是不卑不亢的。
如今有所求却是做不到宠辱不惊了。
魏楹也往天上看去,“我知道你一多半是为了我,才会想着去讨好太后。就是那句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还有一小半是因为太后待你很好,让你感到了亲人的温暖。可是那不是普通的长者。就是公主,怕也不敢随意做东西给她吃的。”
“我知道了,我欠考虑了。”沈寄抱着膝盖说道。
“其实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你对皇家的防范之心还没有提起来。皇家的人可是比淮阳老家的人厉害多了。说起太后啊,不但你觉得她可亲,我也觉得她可敬。皇上至孝,太后的话语权是很大的。所以,那两边都想她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说话。可是太后是个很睿智的女人。几十年深宫风云,这种大事她可不会倚老卖老、胡乱说话。”
沈寄点点头。太后给她的感觉也是这样,睿智、大气。
魏楹看着沈寄,“我知道,其实你是感到有些寂寞。所以很渴求有这么一位可亲、可敬的长辈。可是,太后喜欢你,除了咱们猜的那个可能,你对她无所求,只把她当做可亲、可敬的长辈亲近,怕也占了很大的原因。不然,皇家正牌的公主、郡主可也不少。那都是她的血脉至亲。穆王只是养在太后跟前,并不是太后亲子。”
“是啊,如果我跟她老人家有小算盘,肯定一眼就被看穿了。这样反倒不美。不过我时常去的话,应该也是能撞上皇上的。毕竟他时常过去请安。”
人上了五十,精气神便一年不如一年。
去年见到皇上是精神还不错,说不定今年就不太好了。
朝臣除了近臣,都是远远的站在丹陛之下。
哪能看得出来?
而且魏楹接触得到的,毕竟还都是底层官员。
五品以上才有上朝的资格呢,没什么面圣的机会。
“小寄,这事儿我就是一说,你不用太上心了,真的!千万不要刻意去做什么。”
“哦。”
到了日子,沈寄还是穿戴好诰命礼服准备进宫。
小权儿则被魏楹领着往凌一书院去看裴先生,顺道和裴钰讲谈讲谈经济学问。
而魏柏则是早出晚归上衙门去了。
皇帝有没有精气神不如去年沈寄不知道,但是这一次见面太后是比去年老多了。
毕竟,皇帝都五十多了,太后就是七十多了。
沈寄磕头起身的一刹,眼底的想法一下子就暴露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一哂道:“是人就是要老的,瞧你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不过,这种发自内心、不加掩饰的关怀让她感到很舒服。
太后招手让沈寄坐过去,“你呢,这孝守完了,快有动静了吧?”
沈寄想起前几日那个乌龙还有些赧然,“嗯,前些日子去岚王府拜访王妃。庄太医替臣妇瞧了瞧,说是完全断根了。”
“就是说快了嘛。”太后笑道。
沈寄低头笑了笑,应该吧。
她翻过年就满十九了。
这会儿怀上,二十岁做母亲挺好。
魏楹到时候都二十六了,再不能等了。
成亲五年一无所出,她的压力大,他的也不小。
家中长辈那里是个压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个压力。
甚至同僚当面背后的戏谑和议论也是挺大一个压力。
胡胖子的儿子都快十岁了,徐赟也三岁了。
就算这些他不在自己面前说,难道她会想不到么。
太后忽然对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带着人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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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近前来!”太后本是靠在榻上由小宫女捶着退。
这会儿人退了出去,美人捶摆在塌边。
沈寄便过去在宫女空出来的小马扎上坐下,拿起美人捶给太后捶腿。
太后这显然是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不过她等了半天才听到老人家开口,“你的手还挺稳的。哀家以为你知道哀家要说什么,手会不稳呢。”
沈寄这下手不稳了一下,于是索性停下。
老太太果真是要跟她摊牌么?
她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凌军师的弟子到淮阳开药铺,臣妇猜到了一二分。”
太后看她一眼,“然后呢?”
沈寄抬头看了一眼,老人家眼底一片风轻云淡,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也只有接着往下说:“如果是真的,那当然再好没有。几乎臣妇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和魏楹的身份地位的差别,还有岚王的心思,这些都不再是问题。
太后并没有出声,沈寄抿抿嘴又道:“如果不是,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形更坏。”
身份是很有用的东西。
但从前她没有身份,不是也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了。
太后这才一笑说道:“你倒是难得的豁达人。”
继而想起沈寄曾经细细描述过的过往。
她的一步步都是从苦难中走过来的,如今已经是否极泰来。
可见在磨难中锻炼出来的胸怀,的确是胜过从小娇生惯养的皇家贵女们。
太后是国公之女,但入宫以后也经历了不少风波,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所以,那些没有经过锤炼的娇娇女,一向不得她的欢心。
“是与不是,臣妇心底对太后都是一样的茹慕之情。”
沈寄的手又动了起来,美人捶有节奏的轮替着。
她之前也为这事患得患失过。
这会儿话说出来忽然就觉得,是与不是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太后看看她,笑了笑,“你这般的心性,哀家倒是很希望你真是哀家的孙女。”
太后心头开始盘算,如今缺的其实也只是一个实证。
但实证要找来谈何容易!
或者再看看,日后可以让沈寄认穆王为义父,这样一样可以得郡主封号。
她的次子便可以继承爵位。
本朝爵位代降,穆王为亲王,再继承便是郡王了。
刘嬷嬷在门外听到这里,便推门进来,“太后该服药了。”
太后看她一眼,又问沈寄,“你让这个老货在哀家耳边提起你回京的事,该是对哀家有所求才是。怎么提都不提?”
沈寄赶紧放下美人捶,起身在脚踏上跪下,“臣妇不敢虚言纯是一片亲近之心使然。不过太后肯召见臣妇,臣妇的目的就达到了。这样的风声传出去,呃,吏部的人便不会刁难臣妇的夫婿了。”
这话说得很坦白,根本不需要向太后求什么。
只要太后召见的消息传出去,旁人就不敢怠慢刁难了。
“你去岚王府也是这个心思?”
“是。”
“小两口的算盘拨打得很精明啊!不过人情如此,借此自保倒也无可厚非。那你夫婿是想谋什么官职?”
太后顿了一顿,“少跟哀家打哈哈。”
“嗯,魏大哥说他还是喜欢外放主政一方。不过,还是要听朝廷的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什么要外放?留京不好么?”
“五品官留京,官儿也太小了。可是外放,就是一方大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太后对拿着药丸过来的刘嬷嬷道:“瞧瞧,嫌官小呢。”
沈寄抬头道:“不是嫌官小,魏大哥才二十四就位居五品,不小了。只是五品在京城确实太小了。臣妇在外头当知府夫人,人人都要奉承。回京却得到处奉承上官夫人。”
“你也不想留京?”
沈寄点点头,“是的。”
太后想起上次她被自家亲外孙t?的马撞出轿子的事来,五品是太小了。
不过魏楹,皇帝说了是想将来派大用的。
皇帝心头自有分寸,自己也不便多嘴。
“行了,起来吧。”太后接过药丸吞下,又用水冲服,“给哀家讲点新鲜事。”
沈寄习惯性的挠挠头,“臣妇之前一年都在淮阳为祖父守孝,也没机会去知道新鲜事。不然,臣妇把臣妇婆母的事讲给太后听听?”
“嗯,说吧。”
沈寄于是从头到尾的讲给太后听了。
连同魏楹是如何一步一步报仇的,还有从前魏大娘和魏楹怎么逃出去,又怎么辛苦度日的都讲了。
还着重说了魏大娘改嫁是婆母生前就安排了的。
“好一个畜生!果然世上有,戏上才有啊。”太后听完慨叹一声。
“善恶到头终有报,那一房人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魏大哥说日后他不会把仇恨放在心间,因为那一房人已经不值得他关注了。”
其实也有二房的消息传来,魏枫和魏植如今已经是真的撕破脸了。
二夫人渐有病入膏肓之相,五夫人六夫人借着探病又上门逼迫私产
不过魏楹跟沈寄的确是不关注了。
那样的一家人能有什么好,不必再为他们浪费时间。
太后点点头,“嗯,他做得对。如果执迷于仇恨,只能是自误。”
第 235 章
这样一个男儿, 难怪皇帝说要留着大用呢。
而且从小身负冤屈,竟能在贫寒中苦读,终于报得母仇, 还得到君王重视。
人人都恨不能献媚于自己这个太后的时候, 他却觉得寿礼过奢。
妻子在世人眼中出身更加寒微,五年一无所出, 还能这般不离不弃。
倒是个铁骨与柔情兼备的好男儿。
小寄虽然自小流落, 但是能成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又嫁给这样一个夫婿也不枉了。
想必她爹在天有灵也会安慰!
沈寄又说起两个小叔子一同上京, 尤其讲了小权儿的一串趣事。
太后笑道:“既如此, 你下次带来让哀家也见见。”
“是。”沈寄福身应下。
她提小权儿就是这个意思。
她可是答应过带他进宫见世面的, 自然要一力促成。
小权儿听说下次自己也可以进宫去,分外高兴。
拉着沈寄的手问,太后是不是像戏里扮得那个样子。
“没有戏里那么穿金戴银什么都挂在身上,可是富贵气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很是慈爱, 就像自家慈祥的老祖母, 所以小权儿不必怕。”
“我才不怕呢。”
沈寄微笑,这小子胆子大得很,典型的无知者无畏。
可是进宫不能太无畏了, 而规矩更得学好。
于是亲自一条条的讲给他听, 又让他练习怎么磕头。
至于说话, 童言无忌, 说错了什么太后应该不会计较。
要是教得跟小大人一样反而不美。
接触了这么多次, 沈寄多少也能揣摩出来, 太后喜欢人真诚些。
“你大哥不是和你一道去裴先生那里了么, 怎么就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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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书院回来,路上遇到白胡子老神仙。大哥就让先送我回来了。”
“哦。”
直到吃过晚饭, 魏楹才从外头回来。
他不在家,魏柏就一个人在客院吃饭。
初入官场他还有些不适应,有时候回来便会讲给魏楹听,也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做些改进。
小权儿则像跟屁虫一样的黏着沈寄,跟进跟出的。
魏楹回来在正房,听到里头传来童音朗朗,“草民魏权拜见太后娘娘!”
他一个激灵,这是怎么说的?
不对,就算是太后真到了家里,下人不至于不告诉自己。
然后又听到小权儿问:“大嫂,是不是这样?”
“小屁屁别撅这么高。嗯,对了,就是这样。”
魏楹探头进去,发现那两叔嫂在榻上练习呢,吓他一跳。
“怎么?你真要带他进宫?”
“嗯,太后说让下次把他带去。好了,小权儿,练得不错。到了太后跟前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出去玩吧!”
小权儿坐在塌边伸出脚让采蓝给穿鞋,“大嫂,啥叫掉链子?”
“就是在家表现挺好,到了太后跟前就出状况。”
“才不会呢。”
“不会就好。”沈寄在他小屁屁上一拍。
小权儿伸手揉揉,然后就牵着采蓝的手出去了。
沈寄赶紧把今天见太后的经过讲了,“太后问起,我就实打实的说了。我不敢骗她。”
魏楹想了想,应该是徐方把事情禀告了凌云。
凌云告诉了岚王,然后岚王告诉了太后。
他们套徐方的底,对方不可能真的不知道。
反正也瞒不住,所以也就没有刻意的隐瞒。
魏楹让沈寄好好的回忆,把她说的每一句话,还有太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按顺序尽力复原。
“嗯,就是这样了。”
魏楹摸着下巴思忖了半晌,“听起来应该无碍。太后是要再看看你的心性,你就这样以本真对待就好。”
太后的话没有一句是做出了什么承诺的。
以她老人家随便说一声就可能风云变色的地位,也不可能胡乱做出承诺。
但是,从一些蛛丝马迹看来,她是很喜欢小寄的。
也许这份喜欢是建立在她极可能是穆王遗孤的基础上。
但是,和小寄本人的关系也是极大的。
可惜太后年岁已高,不然还真可以当小寄的保护伞。
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
一旦有个好歹,她生前所爱的,说不得就变成别人所憎恶的。
太后不在,后宫的第一人毫无疑问便是贵妃。
贵妃当初下懿旨褒奖就有捧杀之心,怕是知晓了岚王的心思。
毕竟,知儿莫若娘啊。
那么,如果太后不在了,贵妃会不会对小寄不利?
这是个问题。
即便小寄能得了名正言顺的地位,也搁不住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动坏心眼啊。
那么,太后此时的宠爱也是一柄双刃剑。
可是,避开显然也是不智。
只希望太后她老人家能够高寿,最好活到百岁高龄。撑到自己位高权重无人敢欺。
魏楹心头一直憋着一口气。
当年林子钦调戏他媳妇,他只能隐忍;
岚王心怀叵测,他只能忍;
蒋世子当众欺辱他的媳妇并他魏家的下人,他还是只能忍。
因为对方皆是位高权重,而他位卑言轻。
一开始他苦读是为了报母仇,如今用心经营便是为了不让妻儿日后再受人欺辱。
沈寄看一眼魏楹,然后说她把魏家的事儿讲给太后听了。
“反正你也把前半段告诉过皇上,我把后半段告诉太后也没什么吧。至于想干什么,你不觉得婆婆还有大娘需要表彰么?”
她就是变相的替她们讨表彰了,太后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旁人命运。
如果有她老人家一句金口玉言,就可保魏大娘一生无忧了。
有她一句表彰,婆婆的地位也能得到提高。
是夜,在辛苦耕耘了一番后,魏楹却是有些睡不着。
他看着怀里熟睡的沈寄微微叹口气。
烦心的事他一向喜欢自己想办法解决。不然还叫什么一家之主,撑门立户的男人?
而且,有些话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难道说担心贵妃不喜欢,就不让她去亲近太后了么。
该来的总会来,而且这事儿根子也不在太后身上,根子在岚王那里呢。
他这几日寻同僚说话,话里话外那些人都透着一个意思:岚王太霸道,太不留情面。若是日后登基为王,怕是臣子们的日子不太好过。
而安王是个贤王,不但是个贤王,而且也是能力很强。
许多事情,如果是岚王来做那是狂风暴雨席卷朝堂;如果换成安王来做,事情同样可以办成,但却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总而言之,安王才是理想中的仁君。
昨日就有人暗示可以帮他交通安王手下的人,及早得官。
也有人质问他是不是岚王的人,来套他们的话。
甚至直接就有可能是岚王的卧底。
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说出他当年婉拒岚王招揽,还花费银子四处打点的事。
“可是,众所周知,他夫人可是岚王的救命恩人,和王府的正妃、侧妃都有往来。太后与贵妃都曾经褒奖过的。”
“内子是机缘巧合,让家中的马车载了遇刺的岚王一段。换做在座诸君哪一位的夫人也能办到。而且,太后与贵妃都已经褒奖过,也赏赐过。这个小小恩情就t?算是还了。至于私交,列位谁觉得堂堂王府的正妃和侧妃,能与一个五品小官的女眷真心结交?我倒也想让内子与旁的贵人有交往,可是没有门路啊。再说我只想外放,并无留京的念头。我这样的卧底可有价值?”
他的解释,有人接受,自然也有人不接受。
想到这里,魏楹伸手拨了拨沈寄鬓边的短发。
为了将来计,他的确是希望安王能为储君。
这样岚王再不能凭借地位对小寄有觊觎之心。
要知道,反抗君夺臣妻,怕是只有以死相抗这条路。
安王上位的话,贵妃也就做不了太后。不能将因此事积压的不满发泄到小寄身上。
还有,当初刺杀岚王的主使,据说查来查去和五王爷有关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是他做的,却是他手下背着他干的。
皇帝将五王爷从亲王连贬两级为郡公,发配到了贫瘠的封地。
真的是这么简单么?安王又真的像他们说得这样好么?
就连小寄都说安王让人观之可亲。
这样的人能力又高,又礼贤下士,简直让人想叹一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啊。
那皇帝为啥不直接封他做太子呢?
在魏楹心底,皇帝还是很英明睿智的。
而自己这回又能谋个什么样的官呢?
他此时还在观望,所以并没有往里头砸银子。事情自然也就还没有回音。
不过,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现在,还是一门心思生儿子吧。
这才是第一要务呢。
要不然,过几个月就连小兄弟都会知道大嫂根本没有怀孕。
因为肚子没有鼓起来,没地方装小娃娃。
沈寄第二次进宫的时候,撞上了一个老熟人。
就是曾经邀她参加讲经大会的那位关夫人。
其实应该叫她刘夫人的,可是她姓关,又人称‘活观音’,众人便干脆称关夫人了。
她时时进宫为太后讲经说法,多少也有些面子。
而且可以结交一众高官夫人搞出个讲经沙龙来。
令到刘侍郎许多时候都是事半功倍,所以他并不计较人称他的夫人为关夫人。
沈寄牵着小权儿进去。
小家伙方才被巍峨皇居镇住了,一路都很老实,也不敢东张西望的。
一路走进去比较远,好在他成天东走西窜的,这才自己走了进去。
关夫人的经还没有讲完。
刘嬷嬷让人打发他们叔嫂在旁边坐着吃果子、吃点心。
小权儿看着可爱的果子和点心显然很心动,于是拿眼去看沈寄。
沈寄点点头,便有小宫女端了过来让他抓。
他也不贪,就拿了一个椰香糯米糍,有滋有味的坐旁边吃着。
怎么看怎么乖巧,跟个小仙童一般。
过了约一刻钟,来人传他们过去。
正好和出来的关夫人撞了个对面,沈寄便上前蹲身行了个礼。
关夫人笑容满面的扶她起来,“原来魏夫人回京了啊。快进去吧,别让太后久等。有机会咱们再聚。”
沈寄心知肚明,这份笑容满意是给太后喜欢的人的,与这个人是谁无关。
不然,三品大员的夫人认得她沈寄是谁啊?
连带着小权儿都得了一个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待沈寄跟着宫女往里拐弯。
关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疑惑去年她就有过。
沈寄是什么来头啊,经文七窍通了六窍。
不过就是个五品官的女眷。
太后怎么就这么中意了?
单凭她凑巧帮过岚王,不可能吧?
这才一回京,又到太后跟前走动起来,甚至连小叔子都带进了宫。
此人不能得罪,要好好笼络才是。
她决定回去以后就到林夫人那里好好套套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 236 章
里头, 小权儿按照平日演练的声音动作,跟在沈寄身后清脆的给太后请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太后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他得到沈寄允许也就过去了。
小权儿是个完全不懂认生的, 平常又总听沈寄说太后这好、那好的。
于是完全放开了的和太后交谈, 童言童语时不时逗得太后开怀一乐。
一老一小说起话来,居然还投机得很。
最后沈寄倒成了个陪客。
沈寄看一眼旁边同样愕然的刘嬷嬷。
然后就看到小权儿拉开自己的大口袋, 抓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出来分给太后。
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臭小子, 倒真是个不怕事的主啊。
太后的手往下按了按, “坐下坐下, 瞧你这幅小气吧啦的样儿。不就是几颗糖么。”
小权儿正剥了糖纸打算喂到太后嘴巴里。
眼见沈寄站起来, 就楞了一愣。
太后张开嘴, “来,来。”
他便喂了进去,还咂巴着小嘴说:“甜吧,太后?”
“嗯嗯。”太后笑眯眯的道, 手里还抓着一把小权儿塞给她的糖果。
一边递了一颗给刘嬷嬷, “来,也给你尝一颗。”
刘嬷嬷也是事出突然,制止都忘了。
这会儿愣愣的接了过去, 然后道了声:“谢太后赏赐。”
“别谢哀家, 小权儿给的。”太后感到嘴里全是甜意, 笑容更深了。
之前小寄就说她这小叔子是赤子之心, 果然半点不假。
小权儿于是跑过来, 讨好的又喂了一颗给有点怔忪的沈寄。
然后自己也剥开糖纸吃了一颗。
直到那股甜意在舌尖化开, 沈寄才醒过神来。
回去以后一定得把这个同小权儿说清楚, 日后万不可从身上掏东西给太后吃了。
今日的事传扬出去,万一谁往他的兜里投放点别的啥还得了。
嗯, 如果日后再带他进宫,自己先给这小子搜一回身吧。
太后盯着沈寄道:“知道你怕什么,上回那个红豆饼也是有意那么做的吧?”
一边对小权儿说道:“瞧瞧你这大饺子多小气!生怕哀家要吃她的东西,故意的不做好东西出来。”
沈寄赧然的低下头,原来太后什么都知道。
“罢了,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太后摸摸小权儿的头,“也只有这样无知无畏的孩子才敢掏了糖果就喂给哀家吃。”
小权儿小声道:“大嫂才不小气呢。”
太后失笑,“谁都不许说你大嫂坏话,你这小家伙。”
回去的时候,小权儿的糖果口袋又装满了。
倒不是装的糖果,全是太后赏给他的小玩意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看了看,“攒着以后娶媳妇的时候用吧。”
小权儿点头,“嗯,才不要像六哥一样把爹娘都掏空了。”
“呃”
沈寄想起她和魏楹闲话的时候,这家伙也在旁边听着。
这一个不小心,他们就往魏柏脸上抹黑了。
小权儿笑嘻嘻的把手伸进口袋,摸着那一小堆金啊、玉啊的小玩意儿。
太后说不能白吃了他的糖果,一定要赏下的。
沈寄慌忙要推迟,就见到小权儿两眼发亮的把口袋拉开了,方便太后往里装。
太后一边说她那里多得是这种东西,就是少了赤子之心。
一边笑着把东西往口袋里放。
他不知道什么是赤子之心。
总之太后说她那里多得是要给他一些,他就没多客气。
沈寄便也只有拉着他磕头谢过。
回去的路上沈寄数落小权儿,“你好歹等我多推脱几句啊,就亟不可待的把口袋拉开了。倒像咱们今天特地去讨东西似的。”
“干嘛要多推脱几句啊?”小权儿不解的问。
“这叫客气,懂不懂?”
“不懂。”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干嘛要客气,要多推脱几句?
太后着人送了这两叔嫂出宫,用一只手捂着脸笑道:“哀家好久没这么乐过了。那小家伙真是有意思,收了哀家的东西,觉得不好意思。还打了一套拳给哀家看。”
刘嬷嬷笑道:“太后娘娘是爱屋及乌。”爱穆王及沈寄,爱沈寄及小权儿。
“不过这俩人也的确是挺可爱。那小权儿的性子,竟有几分像穆王。”
“娘娘就没想过,万一不是呢?”刘嬷嬷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没想过?她本来长得就不怎么像,又没有证据。可是搁不住这是个好孩子啊,是不是哀家都喜欢。”
回去以后,沈寄把今日的情形讲给魏楹和魏柏听,这两兄弟摇着头笑。
“小权儿,东西拿出来。大嫂帮你收着。”弄丢一件可不得了。
“嗯。”小权儿伸手从口袋里往外抓,一一摆在小桌上。
魏柏看了心头狐疑。
太后可真大方,这么多好东西说给就给了。
可是,t?这是凭什么啊?
再瞅瞅大哥倒不是太惊讶的样子,难道大嫂跟太后有什么关系不成?
接下来的日子,沈寄便开始收到帖子去赴宴。
她知道和那天遇到关夫人有关系,因为就连林夫人都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起她跟太后有什么关系来。
然后徐五就问得更直接了,“我们徐家和太后的娘家宁国公府有旧。我小时也时常进宫在太后跟前玩耍,她怎么就这么喜欢你了呢?”
“我不知道啊,天上掉大馅饼把我砸中了。”
众人旁敲侧击的问不出来,索性也就不问了。
本来嘛,这里头肯定是有巨大隐情的,人家自然不会轻易便说了出来。
只要知道她走了一年,一回来又得了太后欢心就行了。
一下子,沈寄的身份便炙手可热起来。
得太后欢心,又曾救过岚王。
日日里都有宴席宴请。
讲经大会没再给她下帖子,林夫人却是带着她各处庙宇拜起了送子观音。
搞得她只能把顾妈妈派出去,替魏柏安排布置新房。
好在家里的中馈都上了正轨不用费什么心思。
至于魏楹的官职,这眼见着要过年了,就是有人有心要卖人情,倒也不急在此时。
于是,沈寄便偶尔进宫,同时筹备着魏柏的婚事。
还不断的各处赴宴,又时时的去拜送子观音,日子充实得很。
至于胆大包天的小权儿,在进了趟宫之后,魏楹火速给他寻了西席和武功师傅。
得给这小子找点事做才行。
小权儿喜欢上武课不喜欢上文课,可是魏楹的安排偏偏是文课过关才能上武课。
不然就一直学《三字经》《幼学琼林》
就这么着,日子很快进入了腊月。
今天是腊八,上衙的不用去,上学的也休息,四个人一处吃腊八粥。
沈寄看着各家送来的腊八粥,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她也送了不少出去,这都是礼节。
“给我们留下一些,就拿出去分给大家都尝尝吧。还有多的,就让人拿出去送给那些乞儿。”
讲经大会那边已经开始设粥棚施粥了。
可是总有老弱病残排后边可能轮不上,所以这些拿出去也不会有人嫌多。
小权儿很喜欢吃腊八粥,埋着头吭哧吭哧就干掉一碗。
然后喊道:“再来一碗。”
魏楹瞥他一眼,“小弟,十五婶给你的回信到了。回头吃完饭让你嫂子念给你听。”
前些日子往淮阳送家信,魏楹和魏柏都写了。
沈寄哄着小权儿也画了一幅一并寄去。
小家伙画了吃的、喝的、玩的,还画了大房子。
听他一一解释众人才明白那大房子是皇宫。
他还在魏柏面前炫耀了好几次,说皇宫的房子好多好大。
没一会儿下人从书房把信拿了过来。
小权儿一把拿过去,拿在手里不住的看。
魏柏轻笑道:“拿反了!你不是在开蒙了么,反顺还是该认得的吧。”
小权儿含恨看他一眼,然后拿过来找沈寄念给他听。
沈寄便展开来念,结果刚念了个开头就觉得一阵恶心欲呕。
流朱赶紧拿了痰盂过来,结果沈寄什么都没呕出来。
小权儿赶紧脱了鞋子上塌去给她拍背。
走到院子里的那两兄弟闻声也转了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方才的腊八粥不对?”魏楹关切的问道。
魏柏在旁道:“大哥,我吩咐人去叫大夫。”
魏楹点头,“嗯,去吧。”
顾妈妈忙道:“六爷,要请一个擅妇科的大夫。”
“哦。”魏柏答应着出去了。
魏楹眼里一亮,“顾妈妈,你说是”
上一次晚了几日闹了个笑话,这回又晚了些几日沈寄就没放在心上。
她每天很充实的忙碌。
眼见着一晃的就晚了十几日了。
顾妈妈一直留心着,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只时时处处小心。
这回眼见沈寄恶心干呕就有点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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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楹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搓搓手心,脸上压抑着喜色。
小权儿疑惑的想着,大嫂不是早就怀孕了么?
魏楹往院门处望了四回,大夫终于被请来了。
隔着纱帐把了半日脉后,终于起身作了一揖,“恭喜魏大人,魏夫人有喜了。”
“真的?”
“真的。老夫肯定,将近五十天了。夫人身体底子很好,不过也有许多地方要注意。”
魏楹道:“顾妈妈还有挽翠,流朱、凝碧、采蓝、季白,你们都出来听着。”
“是。”众人齐声应道。
其实有人不当差。
不过方才等大夫的时候,都过来想看个究竟,于是人就到齐了。
大夫看这一屋子都乐得找不着边了,于是应顾妈妈所请到旁边屋子一一的讲注意事项。
再一看这家的丫鬟居然还拿了纸笔出来做记录,不由得心头称奇。
看来这做过翰林老爷的人,家里的丫鬟都能读书识字啊。
卧房里沈寄跟魏楹的手高兴的握在一起,“小寄,我们终于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你要当娘了!”
魏楹的眼底满是喜气洋洋。
沈寄盘算了一下,“五十天了,那孩子的预产期差不多是在明年七月中旬。坐月子可热了!”
魏楹想了想,“到时候咱们搬到靠近池子的半月居去避暑,你就在那里坐月子好了。”
“谁知道你到时候在不在京里,天晓得我生孩子你在不在身边。”
待送走了大夫,沈寄和魏楹便被顾妈妈带着人请到了清查过的西厢房歇着。
卧房的所有东西都需要排查,甚至家什的摆放都被改动了,熏炉也被搬了出去
忙活了一下午,沈寄一个午觉都睡醒了,那边才收拾停当。
以往丫鬟值夜是很轻松的,就相当于在主屋外室睡一觉.
完全不用在室外站着等候吩咐。
可是这回回去一看,那值夜的小床都搬到内室一墙之隔的地方了。
这、这完全没隐私了嘛。
顾妈妈笑着说是为了晚上好好的伺候,省得漏听了吩咐。
第 237 章
沈寄和魏楹对视一眼, 心头都清楚这是顾妈妈害怕他们年轻,有时候按捺不住。
甚至她还提出前头两个月由她亲自来值夜,一直到把胎坐稳。
魏楹自然不乐意, 他从来也不是被丫鬟伺候着长大的。
沈寄打小做的是养家的事儿, 可不是贴身丫鬟.
他一应事情都习惯亲力亲为。
所以,沈寄不让人进内室, 一应贴身事务都自己做, 他才会极力赞同。
如今, 就在内室薄薄一层墙壁隔着的地方, 睡上另一个人.就连悄悄话都不能说, 他肯定不干。
“顾妈妈你白天还要帮着主持中馈.晚上再值夜, 未免太辛苦了。”魏楹说道。
“中馈上的事可以全部交给李总管操持。如今诸事都顺当,府里最要紧的便是奶奶的身子了。奴婢辛苦一些是应当的。”
顾妈妈不软不硬的给顶了回来。
顾妈妈是很喜欢揽权的,而沈寄很乐意放权.
所以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越发的亲密无间起来。
反正顾妈妈再是揽权, 沈寄都有法子治她。
首先, 她的卖身契就在沈寄手头;
其次,这府里的要紧岗位的人,都是沈寄当初安插的, 时不时的也拉着谈谈心啥的。
也就不怕顾妈妈能把自己给架空了。
这样的顾妈妈现在肯把中馈的事完全放下。
一心一意的要来给沈寄值夜, 照顾她的身体, 还是殊为难得的。
因为主持中馈, 得的不只是权, 还有钱。
这钱不是从公中贪墨, 而是指下头人源源不断的孝敬。
而且, 把大权让给了李总管,对方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等沈寄生产后, 还能不能再拿回来独揽大权,还真不好说。
不过顾妈妈拎得清轻重。
李总管的媳妇儿是爷的乳母,自己这几年都是仗了奶奶的势才能压对方一头。
如果奶奶有了身孕,正是需要她这个管事妈妈照顾的时候。
她怎么能本末倒置呢?
那样,就会彻底失了奶奶的心,那她日后就更没得混了。
而且,也必须奶奶站稳了脚跟,她们这些陪房的日子才好过。
这几年,好在是没有太夫人在。
不然,奶奶的日子一定没这么好过,她们也是一样。
如今,非得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奶奶的地位才会真的稳当。
不管是少爷还是小姐都行。
能生小姐早晚就能生少爷。
反正没有太夫人在一旁挑剔,爷跟奶奶的感情好。
这么几年没孩子都能等了,有了t?小姐,等个小少爷怎么会等不了?
而且说不定还能一举得男呢。
只要奶奶好了,陪嫁过来的人能有吃亏的么?
所以,对魏楹的回绝,顾妈妈可谓是寸步不让。
“不是奴婢自夸,有些事情,爷还真不如奴婢周到。奶奶的身子渐渐就要起变化了。她要是半夜突然抽筋什么的,胸胀痛,或者不想吃饭,怕闻油腻,还有体温上升什么的,爷您能知道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应对么?其实按老辈的规矩,您这会儿都该睡到书房去的。可是知道您一定不肯,奴婢们也不敢强求。”
顾妈妈一长串的话把魏楹打败了。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更懂这些?
沈寄一直在旁边没出声。
她也不想有人在屋里。可是想了想顾妈妈说得也有理。
何况她只是值前两个月嘛,于是就没出声。
魏楹想了想,“好吧、好吧,你就在外头值夜吧。三个月一到坐稳了胎就为止。”
“是。”
顾妈妈又商量沈寄,“奶奶,一般前三个月是不告诉人的,可是最亲近的人家还是可以知会一声。不方便再出去走动,说一声省得人误会。”
“你去安排吧,让我干娘进宫的时候也同太后说一声。”
“是。”
于是沈寄就开始深居简出的日子,什么帖子都回了。
大家估摸着应该是这么回事,自然也没人怪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得到确切消息的十一婶和林夫人还有裴师母都上门来探视。
徐五和陈氏也来看沈寄,陪她说话。
陈氏还把徐赟也带来和小权儿一起玩。
魏楹写了信回去知会族里。
至于魏柏的新房和婚事,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就由十一婶接手了过去。
沈寄一下子什么都不用管了,享受起来最惠国待遇。
而且这个最惠国待遇是货真价实的。
魏楹此时算是赋闲,可以大多数时候在家陪着她说话解闷。
还有个一心当小叔叔的小权儿在跟前晃来晃去。
小权儿这会儿正拿着小钉锤在捶核桃。
旁边季白拿了个大些的也在捶。
然后流朱和阿玲在一个一个的剥出来,放到沈寄面前的小碟子里。
这些核桃都是阿玲拿来的,半麻袋呢。
除了核桃,一应干果都有。摆出来一大匣子里十几个小碟。
沈寄随口说了了句要吃核桃给孩子补脑。
当天下午,阿玲就带着小厮挑了好的,吭哧吭哧的弄来了。
她这会儿在京城开杂货店,就在这条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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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孟成亲后在后街分得了两间屋子,他们就住在那里。
这个宅子挺小。当初成亲时已经在空地起了两排房子,再没有多的地儿了。
所以,手头有银子之后,沈寄便张罗着把后街的空屋子都买了下来。
就准备给府里成年的小厮成亲后住。
只有像方大同一家都在府里的,才在府里有个小院一家子住。
小权儿捶了一会儿,就不耐烦坐着了。
他往自己的口袋里装了一大包干果,“大嫂,我找小朵朵玩去了。”
“嗯,去吧。季白,你去看着他。”
沈寄并没有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吃嘛嘛香。
就是魏楹跟顾妈妈都紧张兮兮的,不让她再出门去。
她前段时日在外头应酬也觉得有些累心,索性就呆在屋里歇歇。
晚上顾妈妈值夜,白天便是挽翠当值。
这会儿挽翠进来,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在吃。
流朱她们剥得多了,沈寄吃不过来,就叫挽翠一起吃。
“奶奶,容七少奶奶来看您来了。”
沈寄正是巴不得有人来看自己的时候,赶紧道:“快请,快请!”
凡是知道她有身孕、上门探望的都是极亲近的人。
这位容七少奶奶便是其中之一。
容七少奶奶戴着披风、围脖,手窝窝进来。
挽翠看流朱剥了东西手上还不大干净,忙自己上前帮着容家的丫鬟替她去了披风等物放好,又吩咐上好茶。
容七少奶奶在沈寄旁边的锦墩上坐下,盯着她打量了半晌。
“我瞧你精神好着呢,我当时刚怀上的时候可是受了不少罪。”
沈寄轻道:“人品问题。”灵动的眉眼间尽是得意。
“什么?”
“没什么,这么冷的天难为你想着来看我。来,吃榛子。”说着抓了一把到容七少奶奶手上。
“你喜欢吃这个啊?”
“嗯。”
“前两天你不是让我帮你留意嬷嬷的人选么。我挑了两个,今儿都带来了,回头你瞧瞧。至于乳母,跟你月份差不多的,现在都正怀着呢,得等人家生下自己的孩子、坐完月子才能来上工。我也帮你留意好了,回头再把人送来。”
容七少奶奶给介绍的嬷嬷,一个姓钟,一个姓刘,看着都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
之所以请容七少奶奶帮忙留意,一则她不是官场中人,找来的人不会和官家的人有什么瓜葛。
而且以容七少奶奶的精明,别人要瞒着她在来历上动手脚也不容易。
二则,她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的人,算得上地头蛇了。要找合适的人比沈寄自己去更有效率。
这不,才说了十来日,人就送来了。
至于为啥这么早就要开始物色,自然是因为嬷嬷是日后贴身照顾小孩子的,言行心性都很重要。
现在就领到家里来,这几个月也可以好好看看。
还有乳母,沈寄想自己喂,不过还是需要找一个备着。
万一到时候奶水不够呢,又没有奶粉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都是顾妈妈在沈寄耳朵边上不停嘀咕的,她自己完全没有这种概念。
她就觉得家里已经这么多人了,哪里还需要再找人?
结果又被顾妈妈拿‘你什么都不懂’的眼神看了半日。
“奴婢倒是会带孩子,可是年岁已经大了。挽翠会带,但她还有小朵朵需要带。当然,如果奶奶要让她来带少爷或者小姐肯定是没问题。但也需要人换手吧。外头那些媳妇子都是做粗活的,怎么能让她们进内宅来带少爷小姐?至于这几个小丫头,她们也就能帮着看看,一开始肯定手忙脚乱,搞不好尿布都换不好。少爷小姐一定得有专人看着,教会了才能让她们去做。可不能让少爷小姐一生下来就受罪。还有喂奶,大户人家谁是自己喂奶的?奶奶真是别出心裁!大不了您要寻月份差不多的,咱们慢慢寻身家清白月份相当的就是了。”
沈寄被这么狂轰乱炸了一回,只好妥协了。
她怎么可能让挽翠放着小朵朵不管,来替她带孩子呢?
何况,除了小朵朵,还有小权儿也时常混在方家呢。
魏楹在旁边听了,也觉得顾妈妈说得有理。
李嬷嬷从前是他的乳母,可是也是年岁太大了,很多事管不过来了。
如今就领了个闲差算是半休养。
这个家还就得有个顾妈妈这样的人在才行,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不然,生母早逝,养母改嫁,又没有岳母,他和沈寄还真是一问三不知的。
这么一来,他对顾妈妈的一应安排便配合无比。
容七少奶奶带来的两个人都留下了。
都是家世清白的,不过也都需要观察一下,回头二选一。
挽翠将二人带出去交给外头的人去安置。
然后就见到有人搬了一箱东西进来。
一问,是胡家商行送来的便让人直接抬了进来。
沈寄让人打开一看,直接就乐了。
胡胖子居然让人送了一箱子玩具过来。
她拿起一个拨浪鼓摇了摇,声音清脆响亮。不过这也太早了点吧。
容七少奶奶坐在旁边笑:“大家都急着做叔叔婶婶啊。你们的好消息也让人等了忒久了。好了,我也走了。你要是想什么吃的弄不到,就打发人到我那里去问问。”
“好。路滑,小心点。”
容七少奶奶回头一笑,“我可不怕。怕是某人坐不住想出门,没被允许吧。”
沈寄嘴角抽了抽,她的确是想搬到温泉庄子去住,被打了回票。
魏楹说路都结冰了,马车要打滑,万一摔着了可不是小事。
而且住这里,大夫也方便时时上门把脉。
结果就是断然拒绝了沈寄的要求。
第 238 章
随着箱子送来的还有一封信。
胡胖子写的:哈哈哈, 兄弟,你终于要当爹了,忒不容易了!再晚几年我儿子怕是都要当爹了
“这样的行文, 也好t?意思说自己大小也有个秀才功名在身, 考过了院试的。”
魏楹被挖苦得很不舒坦,嗤笑一声道。
沈寄扑哧声笑出来, “你不是说他家请了西席抓题, 让他背了几十篇文章么。可不是就是这个水平了。好在他有自知之明, 院试过了就没再接着往下考了。”
胡胖子的信后头还写了, 他姑父多亏有魏楹写信给流放地的官员。
他又好好花银子打点了一番, 一直做的是文书之类的轻省活。
如今发配三年的期限也快满了。
魏楹轻道:“这位马大人也是个官迷。如今中途折翼怕是不甘, 可千万别再弄出些事来。”
果然接着往下看,胡胖子就是叮嘱他:如果他姑父有什么事相求,千万不要答应。
当年的事可是涉及到了朝中大员,涉及到了大员背后的皇子的。
林夫人寻了个机会, 进宫的时候把沈寄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太后。
太后很是高兴, 让刘嬷嬷去准备些东西,回头让林夫人给沈寄带去。
这是不打算用太后的名义赏赐。
她可没打算捧杀人。
她这里赐了,跟着贵妃还有岚王妃肯定也是要有赏赐才说得过去的。
沈寄救了岚王的事, 本来可以就这么过了。
但她如果一直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肯定就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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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她不是什么好事。
林夫人可是震惊了。
沈寄让她来转告太后的时候, 她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太后跟前难道还少了一个奉承的人不成?
可是看了太后的反应, 尤其是时时处处还为沈寄的处境在着想, 她觉得外头风传的沈寄来头不凡恐怕是真的了。
不过, 就是自己问她也是含含糊糊的敷衍过去, 怕是这个来头不凡得很呢。
真是没想到,自己机缘巧合收个干女儿, 居然能撞上这种大运。
不过也替沈寄高兴,有太后这座大山护着,她的路会平坦很多。
到后来见到刘嬷嬷准备的东西,她直接无语了。
差一点就忘了代沈寄谢恩。
那可都是好东西啊!
不多,就三两样。
而且都是太后的私房,根本不用去登记。
自己带着出宫也不会显眼。
虽然不违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都是普通人有钱也没处买的好东西。
主要都是给大人补身子的。
“叫她最好让大夫看着,可别补过了,回头孩子个头大了,生的时候要吃苦头。”
“是。”
林夫人后脚就把东西给沈寄送了来。
沈寄惊奇的看着那似乎都长出了胳膊和腿脚的人参,真的跟小娃娃一样啊。
“你用参须泡水喝,可以补气益肾。剩下的,可以留着以后急需的时候用,搞不好能救命。太后倒也不是只为了让你这段时日补身子用的。”林夫人叮嘱道。
“嗯。”沈寄点头不已。
林夫人狐疑的看她两眼,知道这里头的东西不是自己能打听的。
日后就是关夫人等人再找自己打听,也只能帮着含糊其辞的敷衍过去。
不过她们也该知道轻重,不至于再问才是。
“姑爷的差事,还没有下文么?”
“还没有,这也要过年了。衙门里忙得很,就没有再去走动。等到春暖花开了再说。”
林夫人知道她们心头有主意,便也没有多说。
“你们,是分房睡么?”
“没有,不过顾妈妈在我们屋外值夜。”
林夫人放心的点点头,这件事可马虎不得。
万一年轻人一个忍不住,搞不好就后悔终生。
“没事的,干娘。我们之前也守孝分开睡过一年。真要是不行,就还是分开好了。”
那一年,是因为魏家古板,又有二房的人处心积虑盯着。
偷吃的后果很严重,被发现了会被出族。朝廷方面甚至可能剥夺魏楹的功名乃至下狱。
魏楹说要不然他肯定坚持不住会偷吃的。
沈寄觉得她也是一样。
所以,要是没有顾妈妈执意就近守夜,还真不好说会不会出事。
魏楹的手放在沈寄还平坦的小腹上,再有几个月这里就要鼓起来了。
用小权儿的话来说,这里头要装他的儿子或者闺女。
沈寄感到了一股热气从他掌心升起一般,弄得她的肚脐痒痒的。
帐子里有透进来的些微月光,可以看到彼此都有些发亮的眼。
他们一起共度了许多这样的夜晚。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起来,只看了一眼,四片唇就合在了一处,辗转吸吮。
“咳咳——”外头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两人悚然一惊,然后分开。
沈寄压着声音道:“算、算了吧。”
第二天醒来,魏楹早不在床上了。
沈寄现在过上了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就连小权儿都知道大嫂在睡觉,小侄儿就在长身体,不会再来吵她起床。
沈寄穿好小袄靠在大迎枕上,接过凝碧拧的热毛巾擦脸。
要是把家里的银子都换成铜板,那肯定也能数钱数到手抽筋。
这个小日子,挺美的!
过年的时候,因为魏楹还没有官职,也因为沈寄有孕在身,太后直接叫她不用到宫门处候着行礼。
这个年过完,魏柏就要搬到他自己的宅子里去住了。
正月搬过去,二月娶媳妇。
其实他本来可以再等等,等到父母守完孝办婚事。
可是两家一商量,发现王姑娘的母亲也许等不了这两年。
那就需要再往后推三年。
那样的话,就实在是拖得太久了。
于是四老爷、四夫人才做出了让魏楹、沈寄代替他们在京城操办婚事的决定。
这样,他们做父母的就见不到儿子成亲的场面了。
不过如此操作,不至于耽误了儿子的终身大事,又彰显了自己的明晓事理。
让王夫人能亲眼见到女儿出嫁。
对此,王家人感念在心。
日后,对魏柏的维护自然也会更加上心。
沈寄有孕在身,而且刚刚两月。
最亲近的人都已知晓,她便也没有出去拜年。
只是小权儿跟着魏楹、魏柏到各处叔伯家去而已。
临出发前,沈寄给小权儿整理衣服,“今天你肯定可以收到不少红包。不过你是长辈,要是遇上晚辈玩笑的跟你拜年,说‘小叔父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你也要拿得出来才是。”
一边说一边往他毛茸茸的大口袋里放了十多个红包。
小权儿点头,“嗯,有侄儿、侄女给我拜年,我就发给他们。”
“没错,小叔父不是空手去的。这一层是大嫂给的,这一层放收到的。不要弄混了。”
小权儿拍拍口袋,“不会错。”
想了想道:“大嫂,我想去看太后。”
太后给了他那么多好东西,他挺挂念她的。
“这个怕是不行,以后找机会吧。太后知道了小权儿挂着她老人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好吧。”
沈寄给小权儿围上围脖,戴上手窝窝,看着魏楹把他抱起来放到马车上。
下午,小权儿满载而归,“大嫂,只有几个跟我年岁差不多的侄儿、侄女给我拜年,没有发完。不过收了好多哦。”
他小脸上红彤彤的。
沈寄伸手摸了摸,“你脸怎么怎么红?”
“啊,又红起来了么?”小权儿紧张的捂住。
沈寄眯眼,“又红起来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过是随口问一句,这小子八成是拉开车帘,看大街上的热闹吹红的。
“呃不能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瞥向拿书挡着脸的魏楹,过去把他的书抓了下来。
“大过年的,你用的哪门子的功?”
看了一下,居然还不是闲书。
如今,魏大人把科举的大门敲开后,作为敲门砖的圣贤书便有些退居二线。
偶尔也看些话本,甚至内容露骨的一些书,春宫图也小有研究。
可这大过年的拿着本《孟子》看,有些反常了啊。
八成是离手近的地方,方才随手拿起来的。
魏楹瞪一眼小权儿,“他席间被一个好酒的叔伯喂了一口酒,在十一叔家睡了一个多时辰醒酒。所以我们才会回来晚了的。”
他心头大骂魏柏,自己走开一会儿让他看着点,就弄出这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内宅魏柏不方便进来,自然是躲掉了沈寄一顿臭骂。
她也就是这会儿恼怒,就抓着眼前的人骂一顿出气。
肯定不会过了身再去骂小叔子,最多就是责备两句。
本来已经告诉小权儿,怎么都不可以说,大嫂一定会生气。
她这个时候怀着娃娃,他们不能让她动气。
小权儿点着脑袋答应了,可是没两下就露了端倪。
沈寄瞪眼道:“是那个成天醉熏熏的九叔父吧,他要喝你陪着他喝t?不就是了。小权儿才多大点,还弄到要去醒酒的地步。真是的,是谁信誓旦旦说会把小兄弟照顾好的。”
“我方便去了,让六弟看着。谁知道一回来就看到这小子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那六弟呢?”
“他被人抓着说话呢。小权儿头晕晕的靠在他身上,他才发觉。”
“那你也知道他人老实。走开的时候就不会多叮嘱他几句,让他一直把小权儿放在视线范围里啊?”
“我哪想到这么多?”
“这个九叔父也是!就是过年逗孩子,你拿筷子蘸一滴喂了也就是了嘛。哪有拿着杯子喂的?以后他再喂你什么东西都别吃,知道了么?”
小权儿点头。
他看着满桌人都在喝,所以才会眼睁睁的盯着。
平常娘也好、大嫂也好,都不会让他碰到。
而且他也都是跟着坐女眷席。
九叔父问他要不要尝尝看,还说要慢慢品,越品越有味道。
他就试了试,哪晓得会睡了那么久才醒。
魏楹挥手打发小权儿出去了。
方才小寄还算给他留了面子,没当着小兄弟叨叨他。
要知道,女人唠叨起来很可怕的。
而且也实在是有损他的长兄形象。小寄怀孕后,唠叨的力度顿时提高了不少。
“今天是小权儿,不会过个几年咱们儿子跟着你出去,也让人给灌醉了回来吧?”
小权儿走开,沈寄再无顾忌,直接恨恨的盯着魏楹道。
哼,拿本《孟子》把脸遮住我就看不到你了,典型的掩耳盗铃。
“不会、不会,我已经教训过老六了,连个小孩子都看不好。你下次见到也说他几句。”
魏楹从书桌后起身,“老六好像也喝了不少,我去看看他。”
说完竟然拔脚开溜了。
沈寄‘哼’了一声,说得你多友爱兄弟似的。
老六这会儿就是吐死,你交代给丫头了才懒得过问呢。
第 239 章
魏楹在后花园转了两圈, 也算是给自己醒醒酒。
估摸着沈寄已经消气了这才走了回去。
沈寄笑看着他,“六弟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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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睡下了。真是不中用!”
沈寄噗嗤声笑出来, “说得好像你真去客院看过他似的。”
小权儿还是个孩子, 所以两人生活上关注得比较多,尤其是沈寄。
因为魏楹一向是当甩手掌柜的。
至于魏柏, 魏楹关照的多是官场上的事。
沈寄也就是帮着操持下婚事。多了, 年轻叔嫂也需要避嫌。
所以, 魏柏在家所得到的关注度比魏权少多了。
魏楹摸摸鼻子, 讪讪的坐下, “我这不是怕你叨叨么。”
“哼, 人家门都不能出,成天闷在家里。多说几句也讨嫌。”
“哪有,我怎么会嫌你呢?我是怕你动气嘛。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你想去哪就去哪。”
“说得好听, 就知道拿话哄人。”
正月间, 三兄弟几乎每日都要出去做客,沈寄就只能在家养胎。
后来回请,魏楹怕沈寄累着, 也是直接从酒楼包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到了正月十二, 魏柏搬到了新宅子。
十一婶帮他操持了热热闹闹的宴请。
隔得很近, 沈寄本想去凑凑热闹。结果一大清早起来, 开始了她的晨吐。
吐得那叫一个厉害, 吃什么吐什么。
之前好吃好睡的好日子宣告结束。
然后各种症状都出来了, 开始整天觉得累, 胸口胀痛。
“为了你,吃什么苦我都愿意。”沈寄摸着肚子抒情, 当娘不容易啊!
魏楹没办法感同身受,只是想方设法的去给她弄想吃的。
只是往往费劲弄来了,她又改口味了!
就这么着,之前的三个月终于过去了,也终于可以对外宣布怀孕的事了。
很是热闹了两天,不少人登门看完。
毕竟她是太后的新宠嘛。
太后免了她年节的叩拜,那可是诰命夫人都知晓的。
那么冷的天,在宫门处站着等候,指不定孩子保不保得住呢。
有关沈寄的身世来头不小的传闻如今是甚嚣尘上。
经过徐方几次上门诊治,沈寄害喜的状况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而且,徐方和魏楹的关系,也在日益亲近。
虽然只是个大夫,但受教于智者凌云门下,在外行医游历十数载,徐方的见识谈吐都是不俗的。
凌云也很关心沈寄怀孕的情况。
只是如今都知道他是岚王府的第一谋士。不方便上门去探望,便只能从徒弟嘴里问询。
这会儿,他正和岚王说到魏楹的去留问题。
魏楹到京已经几个月了,五品的职缺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他没有积极的谋取。
“这小子想看清楚了再下注?哪有这么好的事。”岚王嗤笑道。
一边让沈寄和他王府的女眷保持着联系,一边又同亲近安王的士子往来不绝。
本来,区区一个五品官侯职,这事怎么都不值得如今大权在握的岚王来过问。
可是,这个人,一开始就婉拒他的拉拢。
那个时候他不在意,要不是刘主簿极力推荐,说此子潜力不小,他都懒得理会。
可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敢拒绝。
后来,一则是身边有人替他求情,二则他要是报复未免难看,便放了他一马。
再后来,这小子为了保住自己媳妇,竟然利用到他堂堂皇子头上来了。
几年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已经因为得罪父皇,被贬到交通不便、穷山恶水的蜀中南园县去做从七品县丞去了。
他以为他会一蹶不振,或者死在那个地方。
没想到自己到蜀中请凌云出山遇险再遇到,他已经由从七品县丞变成了五品知府。
第一次见沈寄,只听到她清澈的声音和很有见识的谈话,岚王当时就留意到了她。
不过这事儿很快被大业为重的他忽略过去了。
毕竟,那已经是别人的妻室。
要不然,有那么一瞬的心动弄回府中做个小妾倒也可以抚慰身心。
而且,和她谈话想必不会无趣。
但是既然已经嫁人了,那一点心动就被抹去了。
不值得为了那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做出有损声望的事。
他可不比小舅子没皮没脸的。
再一次见到,就是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的沈寄,让他震动,让他惊艳。
所以,他没死便下了决心,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不惜手段。
可惜,很快就得到了一个让他啼笑皆非的消息:她十之八九是穆王叔的遗孤。
穆王叔从小待他就非常好。
送他神驹,教他开弓,他的心里话也只和穆王叔说。
王叔战死沙场,他发誓将来一定要为他报仇。
将近三十年就动了这么一回心,对方居然很可能是自己的亲堂妹!
夺人之妻,权势滔天的岚王干得出来。
可是,这个他人之妻还是自己的亲堂妹,他就实在没法子下手了。
穆王叔待他的情份、礼教人伦,还有绝不会忍气吞声、一定会大闹特闹的魏楹。
就算把魏楹杀了,也是一个天大的把柄送给了对手。
再说了,还有很疼沈寄、在父皇面前一言九鼎的皇祖母在。
那样一来,储位自己恐怕就真的无缘了。
所以岚王不敢出手,只能等着。
等自己成为太子甚至等心腹查明沈寄到底是不是王叔遗孤。
他也知道,这么等下去,这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女人多半是要错过了。
这让岚王心头忿恨不已,对魏楹也就愈发没有好感。
“他不是要谋差使么,给他个好差事。扬州知府听说是病得快不行了吧?”
凌云挑眉,“王爷,那个位置很重要。”
“所以,父皇不会允许本王或者是安王的私人得到。让人把魏楹举荐上去!他不是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不靠拢么。呆在那个位置上,至少不会坏本王的事。”
“是。”
三日后,皇帝笑着和太后说了打算任魏楹为扬州知府。
太后想了想,“那的确是个美差。江南的物产丰饶,风光秀美。到江南做官,是天下士子都想的。可是,考验也很大啊。”
“不然干嘛让他去?在蜀中虽然艰难些,但是相对单纯。在繁花似锦的地方,各方面关系复杂,才能更好的锤炼人才。如果经不起考验,那就没必要再关注他了。”
太后蹙眉,“可是小寄才怀孕三个月,肯定是不能跟着去的。”
“难道媳妇儿有孕,就官都不做了不成?是他自己不想做京官的。”
“他就是想做,你让么?”
皇帝摇头,现在京城的局t?势看着平稳,但却是平静的湖面下暗潮汹涌。
他都隐隐有掌控不住的感觉。
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儿子要愁。可现在有出息的儿子多了,更愁。
“你的身子骨可得好好保重,有些事能定就定下来了吧。”
太后看一眼儿子,有些心疼。
皇帝这活儿,是天底下最风光的,可是也是最辛苦的。
“嗯。”皇帝点了点头。
魏楹接到消息后直接傻眼。
这么一个肥的流油的美差,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啊?
扬州知府可是四品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小寄的关系?
沈寄白他一眼,“怎么可能?一般驸马爷、郡马爷都是不出京,任闲职的。”
这几年魏楹沉稳了不少。
可是一下子听到这样天大的好消息,还是忍不住失态。
他笑人家马大人是官迷,他自己还不是一样。
一听到准信,立马就踌躇满志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就不能陪着你待产了。”
沈寄勉强笑道:“当然是大事为重。不过你给我记着:烟花三月下扬州,烟花之人却不能沾。要不然,你就别想再见到我们娘俩了!”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去外头拈花惹草。”魏楹忙道。
一会儿蹙眉道:“你说话也没个遮拦,什么叫再也见不到你们娘俩了。”
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唯一见不到她们娘俩,那就只有阴阳相隔。
魏楹心头顿时埋了一层阴霾,得官的喜悦也去了一半。
“快跟过往神明说你是一时口快,童言无忌,快点!”
沈寄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就是警告一下马上要到青楼业很是发达的扬州赴任的男人,怎么就得罪神明了?
扬州知府一职,岚王等人看到的是盐道、漕运还有赋税;
魏楹看到的是官运的亨通,扬州知府可比蜀中一个州的知府含金量高多了;
而落到沈寄眼底,就想起了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魏楹看她一脸不明所以,却又不好把心头浮起的不祥道明。
只得到小佛堂去替她上香祷告。
这是从前魏大娘弄的,便一直都有人打扫上香。
沈寄奇怪的跟了过去。
看到信奉‘子不予怪力乱神’的魏楹在上香下拜,不由挠挠下巴。
想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句警告怎么就冒犯了神明?
“我说,你不是只信儒家么。怎么这会儿抱起佛来了?”
魏楹哼了一声,“儒释道,什么管用我信什么。”
典型的实用主义者,这也是从小颠沛流离、尝尽世间苦辛塑造成的性格。
不过,骨子里还是个儒门弟子。
三个月的时间一到,顾妈妈便没再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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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是一再提醒沈寄,一定要节制。
沈寄臊得脸通红,瓮声瓮气的应了。
为了表示决心,还把魏楹踢到榻上去睡,她自己睡床。
对此,魏楹只能感概。
还好,还没被踢出房,叫他睡书房去。
现在已经是二月间,马上就是魏柏的婚期。
魏楹喝了喜酒便要往扬州赴任了。
前任在任期内重病,他须尽快赶去接手一应事宜。
而沈寄现在怀胎三月是断断不能上路的。
这时候的路可不是后世的高速公路,颠簸得很。
走水路也怕遇到风浪。
他们都不想因为一时不愿分离,就造成悲剧。
毕竟这个孩子,已经盼了许久许久。
魏楹支着耳朵,等着听沈寄每晚临睡前唱给孩子听的小曲:小宝宝,睡觉觉
不过,今天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难道已经睡着了?
魏楹翻个身,打算要睡了。
至于有些事,自力更生吧。
媳妇儿连床都不让上呢。更别提帮忙了!
顾妈妈也不知说了什么,竟让小寄臊得把自己赶下了床。
床上的沈寄却是气咻咻的,木头木头!
之前几天还总惦记着要爬上床来,今天怎么就老实要准备睡了?
还要自己厚着脸皮把他叫上来不成。
魏楹就要睡着了,忽然听到一声‘哎哟’。
猛地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伸手抹抹脸,“小寄,怎么了?”
没有回音,倒是又叫了声‘疼’。
第 240 章
魏楹不敢再睡, 赶紧翻身下榻。鞋都没穿,就踩着地毯过来了,“哪难受?”
“肚子。”
那还得了, 魏楹张口就要让人去请徐方过来。
沈寄拉住他, “不忙,你先替我揉揉, 要是缓解不了再叫不迟。”
说着拉过他的大手放到自己小腹上。
她现在还没有变形。
可是再过个十天半月的, 应该肚子就要挺起来了。
魏楹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肚子疼不是小事啊。
不叫大夫倒是让他给揉揉, 这怎么回事?
直到手被拉到沈寄肚子上, 又见到她闭上的眼皮不住颤动这才明白过来。
“不、不会有问题吧?”
沈寄哑声道:“你前天不是还说坐稳了胎了, 小心一些就不怕了么。还说是医书上说的。”
这是前天某人意图爬床时候的说辞。
魏楹所说的坐稳了胎这个是徐方喝醉了透露的。
于沈寄而言这也算前生在网上知悉的常识。
但是对顾妈妈等人来说,这件事可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她才一直在沈寄耳边劝。
不然,沈寄怎么可能被说得臊得慌, 把时不时就忍不住找她帮忙的魏楹赶下了床。
魏楹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真的可以么?”
沈寄心道,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还犹犹豫豫的。
于是口气不好的道:“嗯, 我不疼了, 你回去睡吧。”
那怎么行, 媳妇儿好容易放行的。
而且马上就要离别了, 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徐方是拍着胸口保证的, 没有把握怎么敢这么说?小寄可是他师傅认定的小郡主。
“我再帮你揉揉吧!”
“趁着我还没有变形”
“说什么胡话, 你就是变得臃肿不堪, 那也是为了替我孕育孩子,我只有感激的。”
儿啊, 不只你娘为你吃苦,你爹我为了你罪也受大发了。
过了两日,便是魏柏成亲的日子。
魏楹问沈寄,“撑得住么?”
“徐大夫的药挺见效,我没之前那么难受了。你放心就是!”
魏柏的婚宴席开四十桌。
沈寄不太能闻油腻,因此在礼成之后在宴席上露了个面,随意吃了点清淡的东西,便回去了。
临走问小权儿要不要一起回去。
小家伙摇摇头,要留下来看热闹。
沈寄便叮嘱了刘準回头安排人送他回来。
至于无法推脱、去帮新郎挡酒的魏楹,完全不用指望。
他今天能自己回去就不错了。
反正喝醉了就去睡书房,她现在闻不得那些酒味儿。
明天还有一场认亲会,本来应该她这个长嫂领着新妇王氏拜见各房长辈。
可是她身体不方便,此事便也只有偏劳十一婶了。
而且,魏楹出发在即,沈寄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帮人操持这些。
和同时代的人比,她和魏楹绝对不算是聚少离多的了。
毕竟很多正妻,在夫婿因故出门时,都是得留在公婆身边代为尽孝道。
要另遣了小妾跟去照顾夫婿身心的。
与其让对方到了地方自己找,或者是接收别人送的美人儿,不如派一个拿捏得住的去。
阿玲这次要跟着管孟去,比沈寄先走一步。
她正笑着收拾行囊。
这一生,她和管孟就会如此跟随爷和奶奶了。
从奶奶让人在蒋世子剑下救下管孟,就已经注定了。
如果从前,还只是因为主仆关系受制于人,今后却不是。
何况奶奶还说了,她如今是自由身。日后时机到了,还会把管孟的卖身契一并归还,再为他谋个前程。
这样他们的孩子就不是小奴才了,可以进学堂去读书。
还有方家一大家子,奶奶也许过他们。
如果他们需要,也可以让他们全家赎身。
只不过对方家来说呆在魏家,钱和权都有。
所以,暂时是不会有赎身的念头的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玲心头想着,奶奶现在有身孕,不能跟在爷身边。那爷到了繁华的扬州,会不会、会不会就想掉进了染缸一样。
那日后,她和挽翠都都没了堵夫婿的绝招了:你,就你还想左拥右抱,瞧瞧咱们爷,年少有为一表人才,人都只守着奶奶一人呢。
就是不为了这个,奶奶那个性子,怕是容不得爷有侍妾吧。
嗯,不但侍妾,就是通房、红颜知己怕是也不行。
管孟知道了说道:“什么侍妾、通房、红颜知己的!我告诉你,奶奶怀着身孕呢,你可别t?在她跟前胡说八道。”
“我这不是担心么。再说,我不提奶奶自己就不会往这个上头想了么。”
管孟想了想,他心头自然是向着奶奶的。
可是,爷如果真的要做什么,他们也拦不了,更不敢拦啊。
而且,三妻四妾,其实也很寻常嘛。
以爷对奶奶的感情和心性,奶奶正室的位置是万不可能被动摇的。
管孟看一眼阿玲,“如果、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你要通风报信的话,我就当不知道。”
他是爷的人,阿玲要通风报信他不该放任。
可是奶奶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啊。
拼着被爷责罚,他豁出去了。
阿玲摇头,“你以为出了这种事,奶奶会拈酸吃醋就算了?没那么简单!说不得直接就不要爷了。”
管孟瞪大眼,“不可能吧?”
“不信?那你就瞧着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管孟双手猛摇,“这事儿,我一点不想瞧着。我说,你说点好的不成啊。爷跟奶奶有了孩子,这是多大的喜事啊。你尽说不好的。”
他心头细细理了理。
奶奶的性子,跟普通人家的大妇,还真的是有些不像呢。
阿玲都知道的事,魏楹本人哪有不知道?
何况,沈寄已经发过狠话了。
要是敢沾惹野花野草,就再见不到她们娘俩了。
她一向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回头让他来一番千里寻妻、寻子的,不是没可能。
再说了,那不是还有个不怀好意的岚王大舅子么。
他不敢下手,可敢使坏啊。
他要是出手帮妹子,自己怕是千里寻妻的福分都没有。
沈寄这边正在烦恼他独自去了扬州惹出什么风流债呢。
毕竟怎么说魏大人也算是高富帅了。
二十五岁的扬州知府,正四品。还有一二十万的家底。
两样加起来,在扬州绝对也是很拉风的了。
比他有钱的,不一定是官;
比他官大的,银子可能没他多;
就算是官比他大,银子比他多,那不一定比他年少英俊啊。
就这么把人放出去了,不放心啊。
可是没想到魏楹居然在她耳边叨叨,让她千万要相信自己,别被有心人的消息坑了。
至于有心人,自然就是岚王了。
“岚王有毛病啊,造你的谣?他成天闲得没事做不成?他一日不理万机,也要理九千机吧。”
“不好说,他肯定仔仔细细研究过你我的性子。只是造个谣,上下嘴皮一碰也就出来了。要是是岚王告诉你,你肯定不信。可如果是凌云说的呢,你心头自然就要打个转转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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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楹说到最后痛心疾首,就仿佛他真的被岚王扣了黑锅的样子。
沈寄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边做出苦恼的样子,“那咋办?资讯不通啊。”
是啊,资讯不通。
一封信往来至少都需要十天,还得是驿站最快的速度。
魏楹握着沈寄的手,“我只想告诉你,不论是蜀中还是扬州,我都是我,不会变的。你也不许变!等孩子满了百日,就立刻赶来与我相会。”
沈寄想到这里,摸着肚子笑了笑。
顾妈妈走过来,“奶奶,赶紧睡了吧。爷肯定是不可能早回来的,奴婢让人做了醒酒汤温着,也有稳重小厮伺候。小爷那里,也有人照看的。您尽管放心的睡觉就是了。”
“嗯。”替新郎挡酒,这差事不容易啊。
可是,谁让他是大哥呢。
好在淮阳老家来了不少木字辈的弟兄,压力也算比较分散。
当晚魏楹是被扶回来的,只不过还没有全醉而已,睡的书房。
沈寄早上起来和小权儿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他还在睡。
直到午饭前,才被沈寄叫了起来。
他搓搓脸,“还好六弟只成一回亲。”
“赶紧起来洗个冷水脸吧,行李已经给你都收拾好了。这几天,还得四处走动走动吧?”
“嗯,首先就得去答谢岚王的举荐之恩。还有座师,还有与扬州事务有关的京官们,都要去打打交道。你拿一万两,不,两万两银子给管孟揣着。”
跑官没花什么银子,不过打点却是要的。
当然,在扬州知府任上,这笔银子很容易就回来了。
毕竟是扬州啊!那些盐商的孝敬很可观的。
“好!”
已经注定了要暂时分别,沈寄也就不想效小儿女状,拉着他的衣袖哭哭啼啼的不放人了。
不过,等到了真正分别那刻,她怕还是潇洒不起来。
可总比一直多愁善感到那一刻好啊。
下午认亲,新妇拜见婆家长辈。
嗯,魏楹和沈寄这对长兄、长嫂自然也被拜了。
小权儿叫了声‘六嫂’得了份见面礼。
他拿回家就交给沈寄攒起来。以后全用来娶媳妇、买大房子,一副不想做啃老族的模样。
对了,他得的过年红包也全攒在沈寄这里了。
“我说小弟,你老惦记着进宫去看太后。你不是还想掏太后的好东西吧?”沈寄怀疑的问道。
小权儿一副受了侮辱的样子,气呼呼的道:“才没有呢!”
“那就好,那就好。”
不然什么时候再去,又拉开口袋要东西。那刘嬷嬷等人该怀疑是自己教的了。
小权儿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就忘到脑后了。
他挠着头问沈寄:“大嫂,你不跟大哥去扬州么?”
他只看到下人打包大哥的东西,没有大嫂的。
沈寄摸着肚子道:“大嫂不能去啊,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等孩子生出来,满了百日再去。到时候还可以带着小权儿去见识一下江南风光。”
“嗯。”小权儿点头。
五日后,魏楹就要正式启程了。
临行前一晚,沈寄窝在他怀里十分的不舍。
从年少时魏楹去游学到现在,他们也分别过几回了。
可是小寄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不舍跟缠绵过。
也许是因为怀着身孕,所以格外不愿意自己远行吧。
还有,自己去的是扬州,这也是个让她格外敏感的地方。
“很快我们就会团聚了,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收到你的回信就写。我也不会被人勾搭了去。阿玲不是要去么,你可以时不时的问她。”
魏楹想了想,又叮嘱道:“你关上门安心养胎就是,什么都不用管。那些人情往来,都交给洪总管办就是了。你就听他请示、汇报就是,内宅的事都交给李总管。身边的人跟事有顾妈妈。千万不要多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