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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50

作者:清澜皓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141 章


    “不累。”沈寄的力气还是挺大的, 这是从小干活锻炼出来的。


    魏大娘在的时候,魏楹不敢帮忙。


    她自己就要把水缸里的水装满的。


    小权儿看看走过来的管孟。


    在沈寄脖颈间嗅了嗅,然后两只小胖手收紧。


    大饺子香香的, 要她抱着, 不要那个人抱。


    他很少有机会上街,以前爹爹偶尔会带出来。


    但是祖父病了, 便出来得少了。


    所以一路很是兴奋。


    “转转——”他又发现了新目标, 小手一指沈寄便抱他过去。


    原来是转糖人的, 转到什么小贩就给做什么。


    沈寄便放他到地上, 然后把着他的小手教他转。


    小家伙很快喜欢上了。


    到后来, 管孟、刘準手上都抓了好几个。


    他还意犹未尽, 先转,然后迈步过去看小贩做,不亦乐乎的。


    沈寄便道:“都送给旁边的小朋友吃吧。小弟弟,前头还有好玩的呢。不去看的话天黑了就得回家家了。”


    小权儿想了想, 然后朝沈寄伸出两只手。


    左看右看糖人都不见了, 沈寄赶紧抓了玩具给他引开注意力。


    其实她觉得吃个糖人没啥,可是还是小心点好。


    好在集市上很热闹,很快小权儿的注意力便被吸引开了, 又去看路边的小水缸里的小金鱼。


    于是刘準手里便多了个鱼缸, 还得走在沈寄身后方便他趴在沈寄肩头观看。


    到后来沈寄抱着有些吃力了, 便叫过管孟, “小弟弟, 要不要骑马马?”


    “嗯?”


    管孟半蹲下来, 沈寄把小权儿放到他肩上。


    他发现视野广多了, 而且爹爹带他出来就是这么坐的。


    于是拍着小手道:“骑马马,嘻嘻。”


    梨香院今天还开不了火, 他们便送小权儿回去,然后留下吃晚饭。


    十五叔看到小权儿坐在沈寄腿上不肯下来,眼眶就是一红。


    他对魏楹的母亲从前也是这般。


    十五婶看他有些伤感,忙道:“来,大家吃菜,回头看菜都凉了。”


    “好。”


    “权儿你下来,让大嫂子好吃饭。”十五婶又道。


    “哦。”小权儿乖乖的抱着玩具下了地。


    “大饺子,找权儿。”让她吃了饭去找他玩,他也要下去喝奶了。


    “嗯,好的。”


    十五叔笑道:“你个口齿不清的家伙,是嫂子。”


    十五婶把他交给奶娘带了下去。


    晚饭很丰盛,可是大家的食欲都不高。


    老爷子的模样眼看就是不久于世了,也不知还能拖多久。


    吃过晚饭,魏楹就和十五叔关到书房嘀咕去了。


    沈寄知道他是要问十五叔查出来什么没有。


    之前老太爷把十五叔绑在家里等着成亲。


    他一度想跑,是魏楹来信劝他在家留下。


    说成亲没他想得那么恐怖,不只是束缚人身心的,还很得意的拿自己来做榜样。


    又说祖父年事已高,你以前气他也就罢了,这个时候正该在家陪着。


    如果自己不是要出外为官,也是要在家呆着陪祖父的。


    还有一条,就是要他在家更方便收集证据。


    他需要一个在家族中说得起话的代言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别人要靠过来也容易些。


    十五叔之前愤世嫉俗逃家,是因为受了魏楹母亲被家族沉潭的刺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被魏楹这么苦口婆心的劝了一通便留下了。


    如今,儿子都一岁半了,妻子温柔贤惠。


    再报了大嫂的仇,他也就别无所求了。


    只是,老父之前看着还挺硬朗,这两年却一下子如大厦倾一般,让他非常的愧疚和后悔。


    沈寄便和十五婶到厢房的榻上去说话。


    吃饱喝足的权儿便在她们两个身边走来走去的。


    十五婶看沈寄的目光一直落在权儿身上,便道:“赶紧自己生一个吧。说起来,你们成亲也三年多了。”


    沈寄今天才和十五婶初次见面,可是感觉还是很亲切。


    这跟她温柔和顺的性格有关系。


    当然跟她是十五叔的妻子更脱不了干系。


    所以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的,“我们虽然成亲三年了,可是年纪一直很小,所以半年前才圆房。”


    “原来是这样。”十五婶今年也是十九。


    十六岁过门,三个月就怀上了。


    她看了沈寄两眼,“那就不用急了。”


    夫君之前说大侄子很疼媳妇,原来是真的。


    这两个人坐在她面前,她在一边看着都能感觉到脉脉温情流动。


    一举手、一抬足,一笑、一蹙眉还有他们对视的眼光,比自己和夫君要熟稔多了。


    “嗯,不急。”现在大概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虽然让老太爷离世前知道魏楹有后很重要,但保住孩子更加重要。


    这个时候有二房虎视眈眈的,她可没把握怀上了能保得住。


    稍后魏楹叔侄俩出来,两家人一同去松鹤堂看老爷子。


    把小权儿也裹得严严实实的带去了。


    世人讲究晨昏定省,这会儿松鹤堂热闹着呢。


    差不多是各个房头都聚在了一处。


    好在松鹤堂够大。


    虽然旁支分到的房子比较小,而且有些外围的甚至是数家住在一个大杂院。


    但是嫡支的住处还是很好的。


    闭目养神的老太爷睁眼看了下满堂的儿孙,众人一一上前问安之后便躬身退下去。


    只有二老爷、十五叔、魏楹等寥寥几人被留在了里头那层。


    沈寄、宋氏、十五婶还有四婶等媳妇、孙媳都站在比较远一些的外面。


    因为腿脚不便,老太爷用作寝房的这间屋子是三间打通的,所以站下这么多人并不拥挤。


    众人此时都静悄悄的,本来各自问安之后就该散去。


    但是既然都留了下来,那就说明老太爷有话要交代。


    而且今天是魏楹回来的第一天,这个时候留下大家似乎是别有用意。


    小权儿在十五婶怀里挣扎着,开始小声的哼哼唧唧起来。


    十五婶有些无措。


    要是小祖宗此时闹腾起来可是不妙。


    沈寄很能理解,她自己都不喜欢进这间久病的老人住的房间。


    这里的味道不太好,而且窗子长期都不开。


    可是十五婶这会儿也不敢抱孩子出去。


    因为,就连力哥都被抱来了。


    不过力哥睡着了,所以不怕他会闹。


    十五婶嘴里轻哄道:“好孩子,别闹。”


    一边抱着孩子往外退了一些,退到沈寄和宋氏站的地方去。


    小权儿可怜巴巴的望着母亲,脸蛋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然后又转头看看沈寄,“大饺子——”


    沈寄把自己身t?上系的一个装着薄荷的香囊解下来递给他拿着。


    这样气味会好闻一点。


    这个时候,大家长没发话,谁也不敢离开的。


    不然,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就能扣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如果是真的有这个权威,这些年就不该这么纵容二房。


    想来二房此时如此恭顺也是做给人看的,希望借着老太爷的身份和余威日后好再压众人一头。


    老太爷走了,按规矩可是要分家的。


    如果他们能把族长的位置坐稳了,那家里的两千亩祭田可就都归他们了。


    祭田的出产是负责供给祭祀的,可祭祀哪里用得了那么多?


    还不是在谁手里剩下的就归谁了。


    就算是要拿钱出来供应族学还有族里的鳏寡孤独,拿多少还不是自己做主。


    够格跟二老爷争一争的,便只有魏楹了。


    不过他要当官,族长之位是不会做的了。


    而且,长房如今还无子,二房却已经有了力哥。


    沈寄和魏楹的态度就是,族长之位不管怎样不能再落到二房手里去了。


    他之前其实只算是替老爷子代掌的族权。


    还有家产的分配,各个房头分多少,也是老太爷的一言堂。


    如果他不留遗嘱,那么就是他走了之后按照顺序来分配。


    所以,一定要在他走之前,揭出二房的真面目。


    小权儿捧着薄荷香囊使劲的嗅,脸上露出点舒服的表情来,嘴里的哼哼声也止住了。


    他以前在这间屋子里大哭过,被爹揍了小屁屁所以不敢再大声的哭出来。


    十五婶感激的看了沈寄一眼,后者摇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宋氏怀里的力哥这会儿也醒了,嘴巴一瘪就开始嚎。


    小权儿就在旁边,想了想便把香囊递过去,“给大侄子——”。


    宋氏看儿子怎么拍哄都止不住哭,便接了过去。


    一边道:“力哥谢谢大伯母和小叔叔。”


    沈寄微微一笑,她对力哥倒真是没有什么不喜欢。


    大人怎么样跟小孩子没有太大关系,而且小权儿还真是个友爱的小叔叔呢。


    这次的哭声被老太爷听到了,身前的人赶紧让开了些。


    他看到最小的孙子和最大的曾孙微微笑了一下,“让他们出去吧,女眷也出去。”


    这下便只留下了最前面那一圈年长的儿孙,魏家的媳妇、孙媳妇都退了出去。


    沈寄和四婶一道往外走。


    方才十五婶要和她一起出来的,可是小权儿却在伸小手拍着大侄子,嘴里还学着母亲平时哄他的模样咿咿呜呜的哄着。


    十五婶便只好和宋氏同步出来。


    而和宋氏同步也就是和二夫人一道走。


    所以,不太乐意的沈寄便过去几步和四婶打招呼。


    不动声色的就离开了,然后和四婶一起亲亲热热的往外走。


    之前两人关系就不错,而且六弟魏柏上京就住的他们府上。


    虽然他们人不在,但是下人可是照顾得周周到到的。


    本来他们人不在,魏柏是打算住到别处的。


    不过他想起听魏楹说过,他看书有做圈点笔记的习惯。


    想到魏楹府上去看看他的书,便提早两个月住到他们府上去。


    而且日后他入仕也需要魏楹援引。


    所以,除了幺房,四房是和长房关系最近的。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到了就寝的时刻。


    老少爷们都留在了松鹤堂算是开家族会议吧,这些女人便各自归家。


    沈寄身边带着凝碧从松鹤堂往梨香院走。


    阿玲在家安排呢,想必回去梨香院已经什么都收拾好,明日就可以正式开伙了。


    这一回她可不想再吃公中送来的饭菜了。


    想必要住至少三个月呢。


    回去以后,果然已经有热茶热水了。


    沈寄舒服的泡在新买的大浴桶里,纾解着疲乏。


    今天魏楹为什么会陪她上街逛去,她清楚得很。


    因为在老宅她势必不能像在京城宅子或是蜀中一般的自在。


    而且,这一次两人肯定又要分开一段时日了。


    之后的日子,他即便留在淮阳也是要陪在老太爷身边。


    于是趁今日老太爷让他回来休息陪自己去逛一逛。


    老太爷留下魏楹他们要说什么呢?


    作为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不想看到自己走后满堂儿孙就分崩离析,这个可以理解。


    可是,他要怎么化解呢?


    第 142 章


    只不过, 旁的都好说,钱财而已。


    只要二房把侵吞的公中的财产都吐出来,想必各房也就会罢手。


    怎么说都是源出一脉, 不至于把他们往死里逼。


    但是, 二房与魏楹之间的杀母之仇,那是绝对不能化解的。


    还有, 魏楹险些死在亲叔、亲婶手里这个仇也绝对不能不报。


    不过, 报仇的方法如果太血腥, 魏楹也会为人所诟病, 日后便无法在仕途上走得更远。


    甚至就算不管仕途的得失, 平日里也会被人说成是残忍无情的人。


    那么, 他们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人是不能离开社会而生活的,尤其魏楹的性子绝不是甘于平淡终老山林的那种。


    名声这个东西,对人太过重要了。


    要不然,她何必还和二夫人虚以委蛇?


    所以, 要报仇一定得用兵不血刃的法子。


    要让二房受到足够的教训, 生不如死。


    可是,老太爷毕竟是二老爷的亲爹。而且嫡庶有别,这个唯一还活着的嫡子恐怕是他最喜爱的了。


    哪怕是个癞头儿子, 那也是自己的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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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临去世前还要保他一保也是清理之中的。


    沈寄穿好寝衣上床躺下,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被子是刚晒过的, 很松软很舒服, 有阳光的味道。


    睡着本来应该很舒服了。


    可是身边却时候了那个熟悉的躯体。


    两个人一起睡惯了, 还真是有些孤枕难眠。


    不过, 今晚魏楹到很晚很晚都没有回来。


    让人远远的去看, 也只说松鹤堂那边一直亮着烛火。


    可是,里头到底在说什么却不得而知。


    到后来, 困得不行的沈寄还是自己先睡着了。


    毕竟是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下午又没有午睡。


    魏楹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值夜的阿玲因为白天比较辛苦,虽然一心想警觉些却还是很深的睡着了。


    魏楹便也没有惊动她,自己到净房打水洗漱。


    然后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搂过了沈寄。


    沈寄睡梦中朝他靠近了一点。然后在他身上找了个熟悉的位置安放脑袋,蹭了蹭继续酣眠。


    魏楹却是没有睡好。


    第二天沈寄醒来就发现他眼眶有点发青。


    “怎么了,是不是老太爷不大好?还是他昨晚说什么了?”她揉着眼眶问。


    “祖父要主持分家。”


    沈寄睁开眼,“分家?不是说老太爷在不能分家么。”


    “大家长在,儿孙是不能闹着分家。可是大家长要分自然是可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坐了起来穿上外衣,把魏楹的头搬到自己腿上。


    又伸手给他按压着太阳穴,“说怎么分了么?现在账面上可是被二房动过手脚的啊。”


    “昨天就为这事扯起皮来了。祖父一急晕了过去,然后大家又拍背的拍背,抹胸口的抹胸口。那种情况下,那些之前闹腾的叔叔们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你说什么了么?”


    “我是孙子。那么多叔叔在,我出什么声?”


    “那你这是”


    “报仇是我一个人的事.祖父如果在分家产的时候公平一些,让二房把吞了的银子拿出来,大家也就不会做什么了。最多只有十五叔会帮我,那就更难办了。”


    “还有我呢,怎么是你一个人的事。”


    看来老太爷是真的要保二房.


    他临走是这么来一手,日后魏楹要报仇真的是要顶住好大的压力呢。


    老太爷要主持分家,那么就会打乱魏楹之前的所有布置。


    之前各房会朝他们靠过来,也是因为他们是嫡长,是唯一在身份上可以压得过二房的。


    指望他们来出这个头,把被二房吞了的公中的银子要回来。


    为此,沈寄还一直做了个手松的侄媳妇。


    每一次大事小事都很肯出钱,就是为了告诉众人长房绝不会像二房一样昧大家的银子。


    再者魏楹当官在外,那族里的大权还不是把持着这些叔婶手里。


    所以选择支持他们,肯定强过跟在二房后头。


    按照原本的估算,为了多分得一份家产,各房是会在老太爷走后支持长房的。


    而长房也不可能白白出这个大力气。


    那么,就需要他们做出一些交换。


    魏楹的心结是什么,阖族上下都是知道的。


    十五叔当时t?十来岁、魏楹五岁,他们俩都根本不知道详情。


    当年经历过这件事的人如果三缄其口,那是很难给亡母翻案的。


    可是如今,因为老太爷要主持分家产,导致这个可能不存在了。


    魏楹和十五叔在族里苦心经营了三年的事要泡汤了。


    “那二房做了什么,就这么抹了不成?贪墨公中的银钱,贪了那么多,出族都够了。当年你一个五岁孩童因为莫须有的缘由都能被出族,孤苦无依的长大。”


    魏楹脸上露出个冷笑,“那笔钱祖父大可以说是他自己抽出来的。不过是怕儿孙辈挥霍,到如今一并份给一众儿孙。”


    “那,二房肯么?已经贪墨了的要全吐出来。”


    “哼!今日祖父一说要分家,五叔、六叔就说钱帐怕是对不上。然后二叔抵死不认,还叫了一番屈。说劳心劳力,还背这么个虚名。祖父一急才会晕厥过去的。”


    这算是预演了一场兄弟争产吧。


    在老父病床前恐怕还是有所克制的,不为了孝道,只为了怕人说自己不孝。


    久病床前无孝子,况且老太爷确实是偏心太甚,那些庶子心里对他岂能无怨。


    本来,如果他本人执掌家业,偏心就偏心了吧。


    至少二房吃肉,他们还有肉汤可以喝。


    可是老太爷坠马瘫痪了,一切都把持在了二房手里。


    他们对兄弟可就没那么厚道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为了家产,兄弟之间的隔阂已经很深了。


    所以才会闹出这么一场来。


    老太爷之前一直足不出户,只偶尔被下人用榻抬出去晒晒太阳。


    一开始有些事想必是瞒着他的,但时日久了多少也就知道了。


    他也许管过,但是一则自己的身体状况是那样,力不从心。


    二房当家大可换了他身边敢告诉他实话的下人。


    二则,就是根深蒂固嫡庶有别的念头了。


    本来分家产庶子能得的就要比嫡子少。


    而庶出各房的儿孙的确也没到生活没保障的地步。


    他说过那么几次,二房稍微收敛了,他也就不再过问了。


    如果这次分家,真的查出二房贪墨了多少,恐怕也要把他老人家给吓到。


    “那这家一时半会儿分不了吧。二房不肯吐出银子来,而银子被人吞了,其他各房也不会甘心。所以,即便老太爷主持分家,怕是也分不好吧。你不是只能呆十来日么,那怎么办?”


    “十日之内一定会分出来的。祖父只是之前不管,如今既然决心要做,在我们回来之前就做了许多准备工作了。看着吧,今日就会有族老来过问昨天祖父被气晕过去的事。然后这几日内清点完毕就会分家了。祖父的目的是不让二房成为众矢之的,应该能够相对公平。不然,岂不是弄巧成拙。”


    “还要惊动族里?”


    “嗯,大户人家分家,都要请族老作证的。唉,我再睡一会儿。”


    “先吃点东西再睡,不然伤胃。我让人给你端进来,就在床上洗漱用早点。”


    “嗯。”


    略吃了些易消化的吃食,又坐了半刻钟,魏楹又缩回被子里去睡了。


    至于松鹤堂,这个时候是各房在轮着看护。


    沈寄吃过早饭过去问安,陈姨娘依然是很热情的招待她。


    沈寄有些纳闷,要说之前陈姨娘希望老有所依,对她和魏楹示好还有可能。


    因为他们是嫡长,日后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如果她觉得二房靠不住,靠向他们很正常。


    可如今老太爷要主持分家,多少会留些给她吧。


    毕竟她这二十多年也很难得了。


    这怎么都好过老太爷撒手去了,任儿孙安顿她好些。


    或者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沈寄是你敬我、我便敬你的性子,便也客气相待。


    她从松鹤堂出来,便到了二房的天星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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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房顶上有个很宽的平台,晚上看星星很方便的。


    一样是三进的大院子。


    现在在松鹤堂轮值的是三房和四房,二老爷也和魏楹一样在补眠。


    沈寄跟着下人进去,听到宋氏在她的小院子里似乎是在教训下人。


    于是不停脚的往前进到最后一进二夫人的大厅里。


    她是过来商量老三的婚事安排的。


    既然要做戏就做全套,可不能出了银子回头还落把柄给人。


    至于分家的事,分多少给长房,她收着就是了。


    反正嫡庶有别,分到长房的少不了就是了。按道理二房明面上得多少,长房明面上也会得多少。


    她决定了,等那些家业一到她手里,她和魏楹就分一份给老三。


    省得日后还要替他挣钱,他只需要干等着分红就是了。


    反正他成家了也就该立业了。


    他们一转手就分给他,也可见出大公无私。


    不至于出现说他们贪墨了做假账之类的。


    然后再把老三两口子名正言顺的从梨香院迁出去。


    二房这些年也算是尽心尽力替魏楹看住了他母亲的遗产遗物,虽然是为了老三。


    要不是这样,那些东西这十几年也被各房瓜分,找不回来多少的。


    二房贪心,但其他各房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们只是干不过二房而已。


    其实想想,就看家守业而言,二房也挺不容易。族里这么多吃闲饭等分红的。


    沈寄是打定主意,即便那些人日后要推她出这个头,她也是绝对缩头的。


    做经理人,却没有另外的一份高薪可以拿,她是不干的。


    就家业而言,二房的做法也算是自己给自己开了高薪。


    就是开得太高了,高过了应得的。


    钱上的事沈寄觉得可以不必太在乎,不然是呕不完的。


    要紧的是魏楹母亲的仇得报。


    她这会儿对于掏银子给老三办喜事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有些事情抗拒不了,去生气只是白白气坏了自己。


    至于银子,有那么多产业,他们也能自己挣钱,还怕短了银子不成?


    左右魏楹应该很快要回家丁忧。


    虽然不能断了和官场的联系,但也不用再大肆去各处打点了。


    只需要在起复的时候再下重礼打点。


    二夫人瞅瞅沈寄,见她连一丝淡淡的不甘都不见了。


    心里暗想难道她是因为老太爷要主持分家,觉得即将有大笔银子入账。


    所以对掏出两千两来已经不在乎了不成?


    一边却遣了人去叫宋氏,嘴里说道:“大嫂都过来了,她还没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乐意帮三弟操持呢。”


    第 143 章


    沈寄笑笑, “哪会呢?二弟妹要帮着二婶管理一大家子的中馈,又要管教下头的人。不像我,家里人口简单, 人少事就少。”


    “嗯, 你是需要锻炼下。不然总是遇到大事就不知道怎么办就不好了。”


    “是啊,所以需要过来听婶娘指点。”


    沈寄这个回答让二夫人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心头也在为昨天老太爷说要分家的事烦恼。


    可是, 这是自己亲儿子的喜事。


    沈寄显然是不会真的出力, 最多就做个样子让人无可指摘。


    自己还是得劳心劳力。


    沈寄自然是明白二夫人此刻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的。


    如果自己不是这两天想明白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 这会儿估计还在为掏出来的二千两银子耿耿于怀。


    也在为即将分得的家产到底能有多少而心怀不宁。


    宋氏被召唤过来, 三人便一同商议喜事的细节。


    宋氏对此自然是很乐意的。


    家里两个嫡子。


    抱出去一个, 剩下的除了自己夫婿就尽是庶出了。


    婆婆自然会把严了家产,绝大多数都留给自己生的儿子。


    如今长房出钱给老三办喜事,她只需要出力当然很好。


    而且,三弟也是婆婆生的, 自己当然是得卖力替他操持才是。


    商量了半日, 沈寄发觉二夫人其实很有管家理事的头脑,很像是后世的职业经理人。


    先定方向,然后是细节, 安排得周到妥帖。


    沈寄管家, 也就是当初跟着林夫人学了几个月。


    如今听二夫人很有条理的安排她和宋氏各项事务, 心头不由得觉得有些受益。


    宋氏看着她从袖袋里掏出纸笔做记录, 诧异的瞪大了美眸。


    沈寄笑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纸是用宣纸裁了装订的小笔记本。


    笔自然不是毛笔。


    她虽然毛笔字写得不错, 但是那确实不好带的, 而且也写不快。


    是炭笔, 木材削成笔的样式烧成炭笔。


    然后用布条把外头绑上。


    用一截拆一截布条,这样完全不会弄脏手。


    二夫人点头道:“这个好, 我每日里也会做一个纪要,事情做完一项勾一项。不然,每日里这么多t?事,记性再好也总有遗漏。”


    宋氏点头称是。


    还说自己其实也列了张表,只是没有像沈寄这样随身带着便携的纸笔而已。


    沈寄便把炭笔拿给她看,告诉她是怎么做的。


    二夫人笑道:“这心思用得倒是巧。”


    她们三人看着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凡事有商有量,二夫人也不吝于指点。


    而魏植,还会交代了丫鬟给她们送点心茶水过来。


    这样的气氛,很容易让人产生长房和二房关系很融洽的错觉。


    至于一直跟在二夫人身后的三夫人,则到亲家那里去看女儿去了。


    三姑娘嫁过去先生了个闺女,如今听说又怀上了。


    沈寄没有留在二房用午饭,推说要回去看看魏楹起身了没有,便回去了。


    可是,她没办法一上午茶水都不喝一口,点心也不吃一块。


    那样也太明显了。


    不过好在她学做药膳的同时也兼习了些药理。


    据她判断,那些茶水点心应该没有什么不对。


    二房此时要面对的也不是他们长房一家。


    分家,他们要面临的是各房的挑战。


    一时之间,倒是不和长房起冲突比较好。


    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么融洽的气氛。


    魏楹已经起来了,下午轮到他和十五叔的班次。


    他是临时被加进去的,也是自己要求的。


    虽然只有十日也想要尽份孝心。


    今日果然有族老来看望老太爷,把五叔、六叔叫去质问了一番。


    魏楹知道沈寄去了二房,见她进了房间面色如常便没有再问什么。


    以沈寄的性格受了委屈是绝不会往肚子里咽的。


    就算一时出不了气,至少也是要在他面前说道一番的。


    而且,据他的判断,此时二房也不想招惹他。


    下午十五叔过来叫上魏楹一道过去。


    他们的班次本来在明早。因为五叔六叔去受教训去了,所以提前提起来的。


    十五婶则抱着小权儿和沈寄一起到二房去。


    三侄子娶媳妇,她这个十五婶即便出不了钱也出不了力,但是表示一下关心也是好的。


    何况小权儿还念叨着去看大侄子。


    就这样过了三日,沈寄每日按照本分和魏楹一起去晨昏定省。


    其他到时候忙活着老三的婚事的准备。


    魏楹则按着班次去照看老太爷。


    其他的时候他在忙活什么,沈寄也不是太清楚。


    因为操持一场婚事,也真的是挺辛苦。


    不过还算有收获。


    以后再经历这种事,她就有经验了。


    而分家的事,正在进行点算家产的步骤。


    沈寄虽然明白钱财乃身外物,但这个真金白银还是多多益善的。


    所以也不能完全免俗。


    这天侯着魏楹回来便拉着他问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些事是男人的事,她没有多过问的余地。只能私底下问一问魏楹。


    “明面上是还在点算,不过暗地里祖父估计是在给二老爷施压以及剖析利害关系吧。应该也不会要他把所有吞下去的银两都拿出来,但是七成恐怕是要的。”


    “那能有多少?”沈寄好奇的问。


    “得有二十万两吧。”


    沈寄咋舌,这么看来魏氏还是算得上家大业大的。


    光是现银被吞没的就有这么多。


    魏楹淡淡的道:“两百多年的绵延,这点家业还是会有的。”


    “那你和十五叔费心搜罗的二房那些贪墨的证据”


    “老太爷问我们要,我没应声。可是看十五叔的样子,一定顶不住。”


    沈寄明白了,老太爷是要拿魏楹和十五叔搜集的证据逼二老爷把银子吐出来。


    可是魏楹花了那么多心力,为的可不只是银子。


    他是要二房身败名裂!


    既然困于对老太爷的承诺不能让二老爷死,那就要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老太爷如今这个状态了,还是要护着二老爷。


    “你说,如果当年他肯稍微护着我母亲一点,至于出现那么大的悲剧么?就因为那只是儿媳妇,所以生死无关重要么?”魏楹脸上有着忿然。


    “那现在要怎么办?”


    毕竟很多事都是十五叔张罗着去办的。


    他再是怀念长嫂,和魏楹的感情也不可能完全相同。


    老父病榻前向他哀求,他哪里能一直抵挡得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就给吧,不过不是暗地里给。就算家丑不可外扬,我也要让他在魏氏族内抬不起头来。老三的喜事定在什么时候?”


    “二十天以后。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淮阳了。”


    沈寄顿了一下道:“让二老爷抬不起头来,这就够了么?”


    “怎么可能?他当年要是把我母亲送到家庵就作罢,不闹到族里去,我今天就只让他在族内抬不起头就停步。”


    “那你自己的仇呢?”


    魏楹楞了一下,然后道:“祖父既然保下了我,那件事就作罢吧。”


    沈寄伸出双手抱住魏楹的腰,“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有什么后果我们也一起去承担。从前没有魏氏宗族的庇护,咱们不是也活出来了么。他们反正永远是锦上添花的。”


    “嗯,我知道。”魏楹伸手搂紧她。


    十五叔当晚就来找魏楹商量。


    老太爷也看出魏楹那里很难有突破,于是集中火力在他身上了。


    对十五叔来说,病入膏肓的老父一次、再次、三次的要求,他真的是顶不住了。


    “既然祖父要,那你给他吧。”


    听到魏楹这么爽快的就答应,十五叔疑惑的抬头。


    说实在的,这个大侄子他了解得深了,有时候都不由得会怕他的运筹帷幄、心机之深。


    这次父亲破坏他安排了三年的事,他居然这样就妥协了,让十五叔有点吃惊。


    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魏楹赞成还是反对,他也会把搜集来的二哥、二嫂贪墨的证据给父亲。


    如今几个哥哥已经为分家之事闹得不可开交,算是预演了一场老父去后兄弟离心的画面。


    他再面对老父病床上的期待,真的没有办法再拒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拿出那些证据逼二哥把银子吐出来,这个家才能消停。


    老父最后的日子才能安宁度过。


    十五叔高兴的离开了。


    沈寄从里头出来,感叹道:“十五叔是个赤子,小权儿就随了他。”


    魏楹嗤笑一声,“君子可欺之以方,赤子亦然。”


    “那”


    沈寄指指门,“就让他这么交上去?”


    那他们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收集来,就是为了那二十万两银子么?


    让二老爷就此逃避开吞没公中财产的罪名,沈寄实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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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过去,已经晚了。五叔、六叔已经找族老们做主去了。”


    他在族中,自然不只十五叔一个助力而已。


    只不过,十五叔纯是为了情分。


    那些人却是多半为了利益。


    只是,十五叔对长房有情分,对其他各房和二房同样有。尤其是对老爷子,那可是他亲爹。


    他早就知道只靠十五叔一人,关键时刻必定掉链子的了。


    沈寄挠头,“那要是闹将出来,祖父被气得有个好歹,岂不是咱们的罪过?”


    “放心吧,五叔六叔自然会拜托族老们瞒着祖父。一切就让祖父以为是他的计谋奏效好了。”


    “那要是二老爷去说呢?”


    “他也要有那个脸!自己贪了银子人证、物证俱全的被人揭露出来,还跑到病重的老父病床前去请求庇护。如果是他去说的,自然同旁人都没有关系。”


    那是不是还是有点儿不妥啊,万一老太爷被气死了呢?


    虽然魏楹这么算计亲祖父,心肠是冷硬了些。


    但当年老爷子和其它魏家人对婆母也是这么狠毒的啊。


    魏楹小声道:“放心吧,祖父不会有事的。他那天就知道如果自己临走不摆平这事会是这样的场景,就被狠狠气了一回。这次不会再气到了。而且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还算是差强人意吧。就算二老爷日后抬不起头来,但总比成为家里的公敌好多了。各位叔婶拿到了钱,也不会赶尽杀绝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沈寄疑惑道。


    “因为我发现,祖父并没有表面上病得这么重。”


    “你说他装病?”沈寄瞪大眼。


    “那倒不至于。他的确没两年好活了,所以才要急着分家。至少不能让自己的儿孙为了家产,等到他走了就闹得不可开交。如今他在,事情还能有个转圜的余地。他是病得重,但是不像表面上那样就要不行了。我也是才弄清楚的。”


    第 144 章


    五叔、六叔被族老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还被罚去跪了祖宗牌位。


    因为在没有任何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他们的话算是污蔑族t?长兼兄长。


    而且话还是在病重的老父床前说的。


    几兄弟吵起来,还把老父气晕了过去。


    膝盖还在发疼的时候收到魏楹派人送去的证据, 老六便问老五怎么办。


    “不是说我们没有切实证据么, 这不就是。咱们这回不去爹那里了,就去让三叔他们评评理。这可扯不上咱们不孝。”


    “可是那小子怎么自己不去?”


    “比起家产, 他更在意的是找老二报仇。”


    “可这不等于推我们兄弟到前面去, 他在后头看戏。”


    “可人家母亲有遗产, 不像咱们这么在意魏家的产业啊。这样, 也不能光咱们哥俩当出头鸟, 把四哥、老七、老十五一并叫上。”


    “好。”


    魏楹的父亲是嫡长子, 娶的妻子是未来族长夫人。所以家世定然是高于同辈的弟妹。


    也因此才会有那么些产业留给魏楹。


    二夫人嫁的也是嫡子,她自己也是家中嫡支嫡女。


    但她们家数代以来在科举上下的功夫太深,所以家产并不多。


    而其他庶子娶的媳妇,比起来出身便都不算高。


    不是庶女就是庶支嫡女, 所以妆奁都不丰厚。


    只有四夫人稍好些, 也是嫡支嫡女,但是家中却是败落了的。


    所以这几房,都是靠公中的产业分红过日子的。


    上一辈除了魏楹父亲, 只有七老爷考中了进士。


    但他的名次不高, 也是在低位上熬了十多年才有今天的五品。


    这个时候不但是魏楹回来了, 七老爷也是被叫回来了的。


    自然没有找到老十五, 可其他几个兄弟都很快就来了。


    见到五老爷展示的东西都大喜, 终于是找到老二两口子贪墨的证据了。


    这份东西是魏楹弄来的, 是二房私下购买黄金的记录。


    大宗的金条买卖, 都是有记录可以查询的。


    只是从不对外公布必须保密而已。


    魏楹身在官场,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儿、砸出去不少银子才弄到这么一份誊抄记录。


    还有一份抄本, 则是十五叔此时拿去给老太爷看的一模一样,是家中各店铺的暗帐。


    这份暗帐,可是十五叔从二房偷偷誊抄来的。


    虽然其中往年的都已经被销毁了,可是今年的还在。


    而且上头也有一份往年的归总数据。


    至于二房藏这个东西的隐秘地点怎么会被他知晓,则是童年时捉迷藏无意间发现的。


    后来他夜入二房翻找,到处都找不到。


    无意间想起来,二嫂的首饰匣子最底部有个薄薄的暗层。


    果然暗帐就在里头。


    两相对照,由不得二房不认。


    原本是准备等到老太爷归西后,分家的时候拿出来的。


    这个东西原本还要用来让各房的叔婶说出当年的真相。


    可是被老太爷这么一搞,这个效用没有了。


    其实这两样东西以现代的法律程序来说,都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因为取证都没走程序。


    而且尤其魏楹搞来的那个,根本没法子核对的。


    可是在古代,有些东西只要众人都愿意相信,它就是真的。


    而且二夫人做得再隐秘,并不是无迹可寻。


    物证有了,人证自然也是能找得出来那么几个的。


    当初魏楹回老宅认祖归宗,就有潜伏在铺子里的、曾受过长房恩惠的忠仆下人找了过来表示愿意效力。


    这些人潜伏十多年,一个个位置却也是不低的。


    如今便是现成的人证。


    就算不能证明册子上都是真的,但是能证明其中一部分已经足够了。


    两边在翻看的时候,都是很震惊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爷也好,各房的叔婶也好,都知道二房贪了,可是都没有想到数字高达二十万两之巨。


    差不多是家里现银的三分之二。


    沈寄看到的时候,倒是狠狠的佩服了二夫人一把。


    那些产业交到其他房人手里,一定不能有这么高的收益。


    过去十来年,魏氏一年挣的相当于是往年的两倍。


    二夫人出身书香门第,没想到其实倒是个商业奇才。


    于是,这边老太爷看着公中账本八万两的余财,而二房有二万两的黄金储备。


    也是气得捶床,“竟然这么多!”


    按他原先的估计,也就是魏楹母亲留下的庄子铺子一万两左右,公中四五万两。


    十五叔喃喃道:“大侄媳妇说,二嫂是个人才。”


    “再是人才,一心为私也不配为宗妇。”


    十五叔仔细打量亲爹,发现他一时激动,果然不像是平日里那般虚弱。


    难道真让大侄子说着了,老太爷病得是重,但还没有马上就要撒手人寰的地步?


    当时魏楹说的时候他还极度不满。


    认为他是因为自小离开魏氏,因此对家人没有感情,所以才能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来。


    可这会儿看来,大侄子说的是事实啊。


    还有之前老爷子晕厥过去的事,是不是安排好的?


    其实晕厥的事,倒真是十五叔误会了。


    老太爷当时看到自己还没归西呢,几个儿子就为了家产吵得不可开交的。


    三房帮着二房,六房跟着五房,两边对峙。


    而四房、幺房还有长房的孙子,虽然不说话却也是站在五房、六房一边。


    可以想见,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好了,他一旦两腿一蹬,家里必定是一团乱。


    说不定七七四十九日道场一做完送了他上山,就要开始争斗。


    长孙的意图他知道,虽然答应了自己不伤老二性命,可是这场争产他一定会推波助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其他几个庶子,也会因为二房、三房私下拿得太多,留给公中的本来就少,而以他们庶出的身份分得的本就比嫡出的少一大截而争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恐怕只有眼前的幺儿会想着老父还尸骨未寒,家里弟兄就闹成这样是不孝。


    “让你二哥来。”老太爷颓然倒回大迎枕上。


    “是。”


    另一边三老太爷等族中长老级的人物看到五老爷呈上的证据,也不由得拍案。


    虽然那主要是嫡支的产业,但是祭田等也有众人一份。


    而且族中缺钱,他们几次找上二老爷让拿出些银子来重修宗祠都遭到婉拒。


    就连宗学所得到的供给也有限得很。


    嫡□□么多房人,二夫人说大有大的难处。


    所以这些年只是将祭田等祖产的收益每年拨出一部分,给宗学以及宗祠等。


    他们本来也无话可说。


    可是嫡支公中的银子,竟然有二十万两落入二房之手。


    二房也太过分了!


    这一次这几弟兄找上门来,要他们这些族老出面。


    明着说了是怕再气到病中的老父,但实际是都觉得老父太过偏袒二房。


    而且老五、老六刚被罚跪了祠堂,也是不想再背不孝之名了。


    二房做出这种事来,肯定是不能再做族长了。


    其实按理都该逐出宗族才是。


    这之后无论谁当族长,至少嫡支供给宗族的银钱都会比从前大幅提升。


    而且,大哥病重,这些事本来就该自己这些人出面。


    于是三老太爷说道:“既然分家是大哥的意思,我们几个就给你们弟兄做个见证。”


    “多谢三叔。”


    老太爷这边召了二老爷过去,将暗帐和私卖黄金的记录无力的摔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真当老子是活死人不成?”


    二老爷诧异的捡起来一看立时大惊失色,“爹,这、这是哪里来的?”


    “跪下!你休管是哪里来的,老子只问你一句,这是不是真的?”


    二老爷应声跪在地上,心念电转。


    他只是科举上不得力,其他方面可不差。


    他从头看到了尾,然后才说:“有些是真的,有些不是。”


    旁边附有人证、明细的就是真的,没人证的那就抵死不认。


    虽然还是要坐实贪墨公中产业的名声,但是至少那些查无实据的银子他不会吐出来。


    “二哥,这是在二嫂的梳妆匣子夹层里找到的,你居然都不认。难道二嫂写着好玩的啊?”一旁的十五叔出声道。


    二老爷侧头狠狠盯了这个小兄弟一眼。


    就从这句话就可以知道这东西一定是老十五偷去的。


    “这上头是十五弟你的字迹吧。做什么要这么坑陷二哥?从小到大,二哥待你也不薄啊。”


    十五叔一听竟然栽赃到自己头上说他诬陷,忍不住怒火中烧,“二哥,你——”


    “咳咳,到了这个份上你、你还不认?咳咳——”


    老太爷咳得撕心裂肺一般,十五叔赶紧过去抚胸、拍背,又喂了水。


    二老爷也过去帮忙,等老太爷没事了才说道:“爹,该认的儿子一定认。可是不该认的儿子也不能背了虚名。”


    老太爷虚脱的靠在大迎枕上,“你要知道,为父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不要就此散了。是你拿的,t?你就拿出来吧。”


    “嗯。儿子都听父亲的。”


    老太爷摆摆手,让他出去。


    十五叔道:“爹,事已至此,二哥还是不肯认,您就别再护着他了。”


    “唉——”回答他的是老太爷一声长长的叹息。


    二老爷回去和二夫人刚把事情一说,二夫人就恼道:“他什么时候翻过我的首饰匣子?”


    “我也问了,是小时候你刚嫁过来那阵的事。他从小玩惯了大嫂的首饰匣子,看到你也有,就拿到手里翻弄。结果不知怎么把夹层打开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老太爷那里你怎么说的?”


    “不能推脱的当然就只有认下了。你准备下银子吧。”


    “那他们要如何对我们?”二夫人紧张的问。


    “不知道,不过老爷子还在,总不可能逐咱们出族。只要不是这个,就都好说。反正咱们手里有金子。哪怕不分产业给咱们也不怕。”


    只要不逐出族,那么外面的人就不可能知道他到底做过什么。


    他依然可以凭借魏氏的名头成为一方富商巨贾。


    那日子,并不比在老宅差。


    这也算是壮士断腕吧。


    而只要没有逐出宗族,他就是魏楹的亲叔叔,他就无法拿官威来压自己。


    “要准备多少?”


    “我估了一下,他们有实证的也就是四万两白银。”


    沈寄接到通知让她下午去祠堂开会,嫡支分家的家庭会议。


    她疑惑的反手指指鼻头,“我也可以去么?”


    这场场合不是不让女人参加的么。


    魏楹道:“你身上有朝廷封的诰命,这种场合是可以出席的。”


    顿了一下他蹙着眉头又说道:“那些东西还没有收集齐,没实证的二房不认帐。本来按我的本意是要等到老太爷归西之后,和二房算总账的。”


    第 145 章


    沈寄挠挠下巴, 四万两,这对二房来说是壁虎断尾不伤根本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有老太爷护着,也不会真有什么伤筋动骨的惩处。


    那些族老们也不会一力要求严惩,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传出去, 丢脸的可不只二老爷一家子,那是整个淮阳魏氏。


    二房就是吃定了这点, 所以才敢对其他还未找到实证的不认账。


    “魏大哥, 如果能够找到那二十万两银子兑换的两万两黄金, 那旁的就可以不必找了吧?”


    这个叫大宗财产来历不明罪, 法律上直接就可以定罪的。


    “找到那二万两金子当然是最便捷的方式。你以为我没有找过么, 二房的角角落落都被轻功高明的十五叔翻遍了。不然他也不会想到去翻二夫人的首饰匣子的。”


    沈寄挠了挠头, “这种老宅子没有暗室么?”


    电视里面好像都有的啊。


    花瓶底转一下,然后一道门就挪开了。那就是暗室的入口。


    魏楹好笑的瞥她一眼,“怎么可能?现在各房住的都是老宅子。做暗室,也是不小的工程呢。而且, 这二十年天星园都没有改造过屋子。这怎么能瞒得过一大家子人?”


    “哦。”


    外头来人说, 四老爷、五老爷、六老爷、七老爷、十五老爷如今都在四老爷的宅子里,请大爷过去商量事情。


    魏楹道:“肯定是为了那十六万两的差额。如果今天分家白纸黑字的写定了,那以后就不好再找二房讨要了。除非再找到实打实的证据。可是二房经此一事, 防备得肯定比之前还要来得严。这个时候就都把我想到了。”


    “那当年的事”


    “他们应该多少会说一些出来, 但是归根结底还是靠我们自己。只不过, 这么短的时间, 我也没有办法啊。不过你说的, 银子, 不, 金子藏在某处我觉得很有可能。而且很可能就是天星园,他们总不至于藏到别处去吧。既然是诸位叔父派人来叫, 我还是得过去一趟。你也一道吧,反正宗族大会你也要参加。”


    “那除了我,还有三叔祖母和七婶对吧。十一婶参加么?”


    “三叔祖母参加是因为辈分高,作为族中老人参加。至于十一婶那边已经是隔房的人了。”


    沈寄还在边走边想银子藏在天星园,那能是在什么地方?


    隐蔽的地方都已经找过数回了,而且是十五叔去找的。


    那应该信得过,这点上他不会包庇二房。


    即便二房许了好处他也不会。


    那么,难道是在敞亮的地方?


    “魏大哥,他们这二十年都没改造过屋子,也就是说没请过泥瓦匠那些?”


    魏楹看她还在想这个问题,便停下脚步,“粉粉墙壁还是有的吧。对了,花园好像整修过,还有院子里大鱼缸是后来新砌的。你是说,可能埋在花园里?”


    “我是猜的。是你说极有可能就藏在天星园的嘛。”


    “花园里,还真是有可能。”


    魏楹沉吟了一下,“来人,去告诉各位叔父,我临时想到些事,先到天星园去一趟。管孟、刘準你们带上人,都带上锄头。咱们替二老爷家的花园松松土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等于抄家了么?”


    “反正长房、二房实质上关系也好不了,表面上那套今天就免了。时间紧急要不然还可以晚上偷偷的来。总之,二房舒坦了我就不舒坦,他不舒坦了我就舒坦。”


    沈寄挽住他的手臂,“那好,我们走!”


    于是魏楹便带着沈寄到了二房。


    二房正在凑要退赔的四万两银子呢,显然是不欢迎他们的。


    一院子的鸡飞狗跳,老三办喜事的三千两银子被挪出来了。


    二夫人和宋氏的妆奁也都拿出来了。


    沈寄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是看到宋氏命人把一个侍妾手里的首饰匣子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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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奶奶——那是妾身的嫁妆啊。”


    “我的嫁妆都已经全交上去了,没道理你还能藏着私房。如今不是族里要得急么,非得说我们二房贪了银子,要我们交出来呢。爹娘说了只有自家人凑凑了。”


    宋氏的目光不善的落在进门的魏楹和沈寄身上。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洪大丫,要是凑不够,我就连你一并卖了。这可怪不得我,是别人欺人太甚了。”


    沈寄本来没想过问了,听到这个名字再仔细看了看眉眼,果然是洪总管的大女儿没错。


    那就不能看着她受欺负了。


    上次她过来,也是看到宋氏在管教她。


    于是出声道:“原来二弟妹在凑还给公中的银子啊,可要记得那三千两银子是我家三弟办喜事专款专用的。”


    办喜事的银子,二夫人事后自然会拿出来补上。


    不过沈寄还是要把话说在明面上,不要挪用公中的银子成了习惯。


    那里头可有二千两是她拿出来的。


    魏楹更是不会理会这个说话含沙射影的弟妹。


    直接一挥手,管孟等人便拿着锄头往后花园去。


    宋氏惊道:“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啊,快来人啊,拦住他们。哪有这样做大伯子的,居然带这么多人到弟媳妇院里来。”


    魏楹侧过身道:“这里还没进二门。你身为人妇,不在内宅安分呆着,跑到外院来做什么?”


    宋氏是刚才带人追抱着首饰匣子跑出来的洪大丫,不提防跑出了内宅的,一时无言以对。


    魏植听到声音跑了出来,“大哥、大嫂,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一边指挥小厮等拦住管孟等人,一边让人进去给正在商量对策的二老爷、三老爷报讯。


    “大侄子,你要做什么?”十五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他一马当先,后头一众叔父都来了。


    这个敏感时刻,他们叫魏楹过去商量,却听说他带了一帮小厮气势汹汹的直奔二房去了。


    于是便立刻也都赶过来了。


    魏楹笑道:“没什么,帮二叔家除除草、翻翻地。”


    他这么一说,那些人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是怀疑金子藏在花园里呢。


    心思便都跟着活泛了。


    纷纷盘算着,如果真找到那账册上的那么多金子,自家至少能多分个万儿八千的吧。


    里头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也应声出来。


    二老爷道:“好啊,你这是要抄我这个族长兼亲叔父的家啊。魏知府,你好大的官威!”


    做了官便仗势欺人,还是欺负族长兼亲叔,这个罪名可不小。


    日后很t?可能因此遭弹劾,影响前途的。


    魏楹不慌不忙的拱拱手道:“二叔此言差矣。第一,我带来的全是小厮,可没有一个衙役;第二,咱们这是家事,也扯不上官威。至于说你这个族长嘛,下午的宗族大会之后想必就不是了。那也得坐得正、行的端的长辈才值得敬重啊。至于说小侄抄你的家,那你可说错了。正在抄家的是你这位儿媳妇吧。小侄不过是帮你的后花园除草翻土而已。”


    “你——”二老爷一手指着魏楹,气得发抖。


    旁边的三老爷道:“大侄子,你这么做就太过分了。”


    身后的几位叔父不出声,可是隐隐也是站在魏楹这边的。


    他们当然也怀疑二房把金子藏起来了。


    还有一个时辰宗族大会就要开了。


    所以,魏楹的举动他们其实很赞同。


    而且他肯跳出来出这个头,得了好处又是大家的,何乐而不为?


    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有魏楹顶着。


    十五叔想到先前二哥还在老父面前倒打一耙,说自己篡改暗帐污蔑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而且,他的名声一贯就是这样了,也不怕更坏。


    便站了出来,从小厮手里拿过锄头,“是啊,二哥,小弟今天亲自替你除除草、翻翻地。”


    他这是站出来,有什么后果要和魏楹一起承担的表态。


    说起来也算是他受不住老父压力,打破了魏楹的苦心布局,导致如今证据不足。


    结果老头子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他是让哄骗了。


    这时候便有心弥补一二。


    他身怀武艺,轻松闪过拦阻的人就过去了。


    二老爷出来想以言语拿捏住魏楹,管孟、刘準等人方才还有些迟疑,怕自家爷真落了把柄给人。


    现在见十五老爷带头,便都使出功夫来挤开二房的小厮涌了过去。


    而魏楹把手一摊,指着往花园的小径道:“二叔与众位叔父先请。”


    他这里来了个反客为主,二老爷气呼呼的当先往后花园走。


    三老爷、四老爷等人纷纷跟上,谁不想在现场看着?


    万一真找到那么多金子呢。


    沈寄留意了一下二夫人的脸色。


    虽然铁青着,但却没有惊慌。


    今天长房跟二房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众目睽睽之下,十五叔不熟练的抡起锄头。


    旁边的管孟等人照做。


    只可惜掘地三尺,无数花卉被毁,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众人面上都浮现出失望来。


    二老爷更是冷笑数声,“魏楹,今天下午宗族大会,咱们好好说道、说道你这目无尊长的罪过。”


    魏楹也很失望,他是觉得沈寄的分析很靠谱才做这事的。


    也是因为时间实在是紧急来不及想别的法子了。


    可是一无所获,他就被动了。


    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三老太爷派人来催众人。


    一干人等便只好往外走。


    二老爷、二夫人自然还在不依不饶说就算他们做错了事,也已经在筹银子要归还公中了,自有父亲和族老来惩处。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晚辈来他们家抄家的?


    沈寄觉得银子在天星园这个判断应该没错才是。


    她侧头正好看到四个大大的砖砌金鱼缸。


    二老爷喜爱金鱼,这一向是出了名的。


    她往鱼缸下看看,眼里一亮。


    那鱼缸里的水并不太深,所以下头的砖应该是实心的。


    反正今天也闹了这么一场了,也不怕多闹一场。


    她扯扯魏楹的衣袖,然后一指鱼缸底部。


    魏楹也是恍然大悟。


    此时他们走在最后头,因为他们是下一辈的。


    他也来不及说什么,直接从管孟手里拿过锄头。


    几大步过去,用力往鱼缸下头砸去。


    前头的十五叔第一个回过头来,然后众人都回了头。


    沈寄在二夫人脸上捕捉到惊慌。


    心道:这回对了。


    魏楹连砸了几下,那鱼缸底部便破了。


    然后眼前金光一闪,滚落了几个金元宝出来。


    再看鱼缸底下,分明是数圈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元宝。


    众人惊讶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凑了过去。


    又有十五叔过去砰砰砰的把另外几个鱼缸敲碎,底部也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元宝。


    鱼缸里的水因为底部破了都流了出来,几十条名贵金鱼在地上跳动。


    第 146 章


    二老爷眼前一黑, 险些倒地。此时的他显然是顾不得这些金鱼了。


    好在魏植把他扶住了。


    魏植也是满面的震惊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自然看到了沈寄的小动作,正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魏楹把沈寄拨到身后挡着,然后看看还在目瞪口呆的几位叔父。


    大声对四老爷说:“四叔, 您看这”


    四老爷醒过神来, “来人,每一房房各出两个人, 把这里看管起来清点清楚。旁的任何人不得靠近。马上通知三叔他们过来!”


    三叔祖、三叔祖母等老人家听到这样的消息, 都很快就坐着轿子过来了。


    而这边魏家的各房弟兄都已经自己寻了凳子分阵营坐下。


    沈寄便挨着魏楹。


    虽然猜到了, 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很令她震惊, 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后来一步的三叔祖母等人已经听说了, 但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咋舌。


    她看向二夫人, “唉,你们啊,心思怎么就不用在正途上?”


    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想到过这里会是藏金子的地方。


    四老爷过去对三叔祖父说道:“三叔, 唉, 您看这真是”


    三叔祖父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些都是嫡支的钱,同他们旁支没有太大关系。


    只是嫡支的钱既然这么露了白,日后肯定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对族人小气巴巴的了。


    于是捻捻胡须道:“这么摆着也不是个事儿, 叫人赶紧清点出来。”


    依然是各房都派了人盯着清点, 省得有人浑水摸鱼。


    二老爷和二夫人已经面白如纸, 惨无人色。


    近二十年的经营才有这份家产啊。


    本来分完了家, 就可以偷偷的运到外地日后再图发展的。


    如今全都被魏楹和沈寄破坏了。


    清点出来, 果真就是短少的二十万两银子兑换来的金子。


    有点差额, 一成左右。


    四叔代表众人和三老太爷商议, 这件事先瞒着老太爷,只说是二哥上交的就是了。


    大家都不想老太爷再气出个好歹来。


    至少也要缓缓的告诉他老人家。


    三老太爷蹙眉, “这个三叔自然可以依你们。只是这样一来,老二要如何处理呢?还有,本属于他的那份家当又怎么处理?这些事,大哥不发话,我们也不好越俎代庖的。不过,族长之位是要先撤了。这样的人,怎配为一族之长?”


    这倒真是个问题。


    沈寄看向魏楹,不信他之前没想到。


    既然想到了还这么做,那就是对老太爷也很不满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清点封存的金子。


    要说让二房就这么将事情抹了,然后照旧以嫡子的身份得到家产的一部分。


    那众人肯定是不服的。


    四老爷叹口气,看向十五叔,“小十五,你去请一下爹吧。”


    “好的。”


    两刻钟后,老太爷的暖轿被抬了过来,众人也移步到了祠堂。


    嫡支所有的财物都搬到了这里。


    把金子折算之后,共计现银二十六万两,地契、房契、铺子等若干。


    老太爷坐在大圈椅上,腿上铺着厚厚的褥子。


    他看着那些金银叹口气,“老二一房贪墨公中财物,剥夺继承权。至于三房,应得的现银减半。减掉的一半用来捐给族里。”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都看向了魏楹。


    这个惩处旁人能认可,就不知道他肯不肯答应了。


    魏楹面上没有表情,也不言语,这就算是个默认了。


    “公爹,我们是贪墨了。可是这么多年我们打点家业,难道就一点功劳都没有么?”出声的是二夫人。


    她一出声,旁边立时数个声音反驳她。


    二夫人冷笑。


    其实沈寄倒是觉得她所为也情有可原,一个人打理这么大的家业。


    当然,也是她要揽权不让其他各房插手的。


    可其他各房如今的确是没冒出什么经营人才来。


    她功自然是有的。


    没有她的经营,今天在这里的财物不会有这么多。


    她多拿一份其实无可厚非。


    可是,拿得太多了。


    不过沈寄自然不敢说这个话。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有列席权没有发言权。


    而且,长房跟二房仇深似海呢。


    她说这个话,立场在哪里?里外都分t?不清了。


    那魏楹还不得发飙啊。


    老太爷道:“你很能干,超乎寻常的能干。可是,你无公心。”


    “哼,我们一家子累死累活,旁人都干等着吃闲饭。我们多拿一些有什么不对?”


    老太爷道:“祠堂重地,你还敢放肆?”


    二夫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魏楹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她脸上,沈寄也觉得她怕是想起魏楹那位在这里被逼死的母亲了。


    三老太爷问道:“老二,你服不服?”


    二老爷一脸的颓然,“我不服又有什么用?”


    “老三你服不服?”


    三老爷缩了一下身子,不甘不愿的道:“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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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家产的分配方案很快拿了出来。


    二十六万两现银预留出六万两给老太爷,一是办身后事,二是日后的生活开支。


    然后剩下的二十万两,长房是嫡出,占一大份五万两。


    余下六房各二万五千两。


    也就是说剥夺了二房的继承权,长房多得了一万两,其余各房多得了五千两。


    之前二房因为是嫡出,又是族长,所以如果正算应该和长房一样各四万两,其余六房各两万两。


    而三房扣掉的一万二千五百两则用来供应族里。


    然后店铺、房契地契等等也各自做了瓜分。


    依然是长房占大头,是庶房的两倍。


    沈寄听着报数,一千亩良田,六个铺子,四个庄子,还真是一笔大收入呢。


    估着连银子一起算上,总数在十二三万两。


    心想这么彻底把家分了也是好的,各房自己经营自负盈亏。


    不过估计除了少数的铺子,其他的都不能有二夫人手里那么高的收益了。


    至于二房,沈寄不信二夫人一点后手都没有留。


    那差额的两万两她说用了,方才也说了不用她再退还。


    估摸着这十多年她是陆续拿去置办私产了。


    以她的经营手腕估计比本该分得的四万两还有那些田和店铺,应该也不少什么,或者还有多。


    其实她如果只是适当的捞一些,而不是这么狠。完全可以掩饰过去的。


    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


    魏楹抬眼看向上头供着的列代祖宗牌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日在这祠堂的大部分人,倒都是欢喜的。


    能提前拿到家产,这绝对是好事。


    日后再也不用看人脸色,钱都在自己腰包里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怎么花就可以怎么花了。


    只有他的目的没有达到。


    对于家产的分派就到这里为止。


    回头各房到衙门办了交结文书就完结。


    接下来还要选出新任的族长来。


    老太爷精神已经有些不济。


    可是选新族长这样的事,他还是得在场。


    “大哥,你看这个族长的人选怎么定?”三老太爷问道。


    “一族之长,首要是要有才具带领我魏氏复兴才行。而且,有才还要有德。当然,嫡出也是必须的条件。”老太爷有些费力的慢慢说完。


    一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魏楹身上。


    如今二房只剩下个名头,只是没有除名而已。嫡脉就只剩下他了。


    而且说到带领魏氏复兴,年仅二十二岁就官居五品的魏楹显然是合适人选。


    这一次的事,各房也受惠于长房。


    所以,让他接任族长倒是众望所归。


    沈寄却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排斥。


    他对魏氏其实还没有什么归属心,至少在母仇未报之前他是没什么心给族人谋福利的。


    他要的可从来不是这份丰厚的家产和族长的权利。


    眼见众人都望向自己,魏楹起身道:“祖父,还有各位尊长,楹儿任官在外,怕是无法管理族中事务。”


    老太爷已经在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道:“既为魏氏祖孙,就有为宗族和族人谋福利的义务。至于说你不在族内,这个无妨。你不在族内的时候在你的叔叔里择一贤者代理事务便是。如果你的叔辈不在了,你还在朝中未归,那便在你的堂兄弟里再择人代理。等到你辞官归老那天再回族里管理事务便是。你不做,难道要让植儿来做?”


    沈寄撇嘴,老三?


    他是二老爷、二夫人生的,肯定不行。


    再看在座诸人,显然也是不赞同的。


    他们今日都算是和二房撕破脸了,自然不想二房的亲生儿子做族长。


    而嫡出的,如今就只有魏楹和魏植两兄弟备选。


    魏楹想了想,“既然祖父这样说了,那孙儿便听命就是。这代理之人,孙儿推荐四叔。孙儿不在的时候,两千亩祭田就交给代理族长来打理。”


    谁家祭祀大概都用不来了两千亩祭田的出产,一百亩足够了。


    置办这么多祭田是因为,即便朝廷抄家,祭田和宗学等也是可以保留的。


    所以祭田出产剩下的一多半便算是族长的收入,算是高收入了。


    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多少都得有所表示。


    不然名分是你的,别人光帮着干活可是不行的。


    这两件大事一办完,老太爷便回去了。


    十五叔也跟着去了松鹤堂。


    剩下的都是细节,譬如说供给宗族的一万二千五百两银子什么时候给,具体用作什么。


    魏楹当场便让人把银子点了出来,交由四老爷掌管。


    三老太爷等人负责监管。


    至于用作什么,让他们商量着办就是。


    分家之后,长房便继承了原本整个魏氏嫡支四分之一的财产,庶出各房各占八分之一。


    暂时的,差距还不是很大。


    不过,从分家时几位族老眼里虽然不明显但依然存在的艳羡来看,过去几十年嫡支的财产增长还是挺快的。


    想必旁支没有能够做到这一点。


    听说魏楹的祖母在时也是当家理财的一把好手,后来的二夫人更是善于钻营颇有经济手腕。


    所以,嫡支的财产如今已经远远超过旁支。


    甚至可以说嫡支分家以后,就嫡长房而言财产恐怕也是超过没分家的旁支的。


    估计也就三叔祖父做过官,家底可以和魏楹、沈寄他们相比。


    所以,要紧的不是分到多少,而是日后的经营。


    分家之后不到一日,所有的文书都到官府过了契。


    魏楹都交给沈寄收着。


    她便拿了个请胡胖子找人特制的小匣子出来装,装上再上了小锁。


    然后就是现在案头堆得跟小山也似的的账册了。


    魏楹还有两天就要回蜀中了,而且对于家产他一向是当甩手掌柜的。


    这会儿把所有的地契、房契文书等直接交到沈寄手里,显然就不打算再过问了。


    第 147 章


    沈寄日后拿着这些产业大赚也好, 败家也罢,魏楹都一副不管了的架势。


    反正钱到了沈寄手头,做生意也没亏过就是了。倒是意外支出还多些!


    但比起赚的, 意外支出就不算太多了。


    而且, 那种事又不是常有的。


    沈寄便跟他商量,“你看我们要不要等三弟成了亲就把他分出去?”


    她是想着这样省事, 分他三分之一的家产眼不见心不烦。


    而且她也是不喜欢自己努力打拼, 别人就等着分红的那种人。


    留下三分之二也有八万之多。


    再有京城的产业是不用分给老三的。


    因为他没过继到婆母名下, 婆母那些嫁妆就是留给魏楹一个人的。


    那里还有两三万两, 加起来也超过十万了。


    日后好好打理再翻个几倍应该不成问题。


    早早把老三打发出去是正理。


    可是魏楹不干, 他靠在椅上上说:“不分, 让他每月在你手里领生活费就是。”


    自己拿到家产和每月从别人手里领生活费肯定是两个概念。


    如今分家了,老太爷说了他今后什么都不管了,魏楹便是长房的大家长了。


    不但是长房,他如今还是整个魏氏宗族的族长。


    当然, 魏氏能服他做族长, 还是因为他的进士出身、他的官职。


    魏家的生意、魏家书香门第的地位,都需要有在朝为官的人来保障。


    他们是看好了魏楹今后几十年的发展。


    沈寄把小匣子在床头柜里放好,“你预备日后把他踢出去?”


    “哼, 日子长着呢。要找到把柄把他踢出去有什么难的?二房如今不就被剥夺了继承权么。”


    好, 听一家之主的。


    沈寄坐到魏楹腿上抱住他的脖子, “我总觉得, 母亲当年的事恐怕不只是争产这么简单。你看, 今天我们分的虽然多, 但是也只是庶出各房的两倍而已。如果只为了产业, 二房不会只对长t?房下手才是。”


    魏楹其实也在想这个事儿。


    他开始还以为嫡出的长房、二房就要占去家产的七成呢,结果不是。


    老太爷要这这么分, 二房这么多年不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他蹙眉搂紧沈寄。


    后者想了想又道:“是不是因为兄弟太多,而且占的比例不小,所以他们后来改策略了,干脆直接把公中财产给转移?”


    “不知道。”


    沈寄伸手把他皱着的眉峰抹平,“别皱眉了。今天怎么说咱们不是也算打击了二房么。当时金子被找出来的时候,他们那个狼狈样看了真是大快人心。”


    魏楹也笑了笑,“嗯,认祖归宗这么久了,就今天最畅快。”


    不为分得的家产,只为二房的机关算尽却成空。


    “是啊,咱们现在有很多很多银子了。还有那么多庄子铺子,还有千亩良田。咱们这回是真正的有钱人了,再不会得罪个衙内就伤筋动骨的了。”至于族长宗妇,她暂时还没什么感觉。


    看沈寄眉开眼笑的,魏楹也不再皱眉。


    母亲的仇,需要一步一步的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第一步还算是差强人意。


    至少,二房名正言顺可以继承的将近十万的家产被瓜分了,也不再是族长、宗妇。


    日后在族内,他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明里的财源没有了,暗地里的一时半会也不敢动。


    经济上会窘迫好一阵子,地位上又一落千丈。


    这一个回合,长房完胜。


    他一把抱起腿上的沈寄,“那么,来庆祝一下吧。”


    沈寄娇媚的笑:“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啊?”


    “我看到你,哪里还想的了别的?又要分开好长一段时日,你不把我喂饱了怎么行?”


    “青天白日的,小心传出去被人笑话。”


    白日宣淫,其实沈寄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就是这么一说。


    可谁知道,这个时候外头就传来有族内数名女眷上门拜访的通报。


    魏楹恼道:“早不来晚不来的。”


    沈寄拍拍他的胳膊,“魏大哥,这个时辰有人上门来拜访很寻常啊。我们现在是族长跟宗妇,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是旁人自然也要来登门的啊。”


    这不跟住在衙门的时候一样么,三不五时的就有人上门来。


    不过之前二房掌权。


    他们在老宅的时候,梨香院倒真是门口罗雀的。


    从前前院住了几家人他们不敢放肆。


    可是这次回来整个院子就住了自己一家人。


    之前又一个忙老三婚事,一个忙着去松鹤堂侍疾,很少在一起。


    这会儿即将离别了,想放肆这么一回,偏有遇上了有人上门来。


    沈寄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扮。


    好在她们没有再晚个几分钟再来,不然她和魏楹肯定滚到床上去了。


    说起来这人在闺房之事上如今是越来越放得开了啊。


    她对魏楹笑道:“你就要走了,她们肯定有分寸知道很快离开的。我去去就回。”


    “嗯。”魏楹应了一声,背着手往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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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女眷上来找沈寄,肯定也少不了来寻他说话的人。


    沈寄料得不错,来的是二老太爷家的孙媳妇。


    是来给沈寄递帖子请她大后日过去听戏逛园子的。


    因为那天是二老太爷家一位婶娘的生辰。


    沈寄想着以前这样的事,别人也就是请二夫人的时候顺口请她一下。


    如今倒是正正经经派个同辈的媳妇给送帖子了。


    而且因为不熟悉,来人还把一向有点交情的十五婶叫上了。


    小权儿也跟着过来了。


    这样子说起话来也不会冷场。


    想来也正是因为她和十五婶有交情,所以才被长辈派来送请柬的。


    说起来十五婶虽然是长辈,但因为年纪的关系,交往的倒多是她们这些孙媳妇一辈的。


    “好,大后日是吧,我一定到。有劳杉大嫂子特地过来相请了。”


    魏楹是后日离开,送走了他,自己也怪无聊的。


    而且族中这种宴请也是需要去的。


    不过如今,她是族长夫人,不必再在长辈跟前立太多规矩了。


    二房丢了这么大的人,这次想必是要称病不出了。


    临了,小权儿不肯走,要留下做客。


    十五婶想着魏楹就要走了,人家小两口就这两日聚聚,便要把他带走。


    他跑过来把沈寄的小腿抱住不撒手。


    “跟大饺子玩。”


    魏杉媳妇笑道:“原来弟妹也是大饺子,他也叫我杉大饺子来着。小叔叔,你不去看看大侄女么?”


    沈寄失笑,在小权儿口中,这魏家孙辈的女眷大概能凑一蒸笼的饺子了。


    小权儿歪头想了一下,“嗯,大侄女,胖胖?”


    魏杉的闺女两岁,胖乎乎的很好玩,沈寄也见过。


    十五婶教训道:“你当小叔叔的人,怎么这么说大侄女呢?”


    小权儿咬咬手指头,有点委屈的样子。是有点胖嘛!


    沈寄摸摸他的头,“小弟弟,大后日咱们一块玩儿。这会儿大嫂子要看账本。”


    白日宣淫肯定是不行的了,谁知道回头谁又上门来。


    案头还有堆得跟小山一样的账册呢,她得看看。


    “好吧,看大侄女去。”小权儿把手伸向十五婶讨抱。


    十五婶抱上他和魏杉媳妇一起告辞。


    “那大侄媳妇,我们就先回去了。那些账本啊,看得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的。回头咱们一起探讨探讨。”


    “好的。”


    送走了客人,沈寄叫管孟来问魏楹在干嘛。


    结果说是几个堂弟,还有隔房的堂兄弟过来,商量明日要给他践行的事。


    沈寄摇摇头,之前各房都畏惧二房不怎么和他们往来。


    现在才一分家,二房失势,眼瞅着长房不但分了那么多家产魏楹还成了族长,又有官身,来走动的亲戚就多了。


    “怎么好叫他们破费?这样,你过去同爷说,就说明日我们请木字辈的兄弟和妯娌喝酒。”


    管孟过去,一会儿就过来了,“爷已经说了请客的事了,和奶奶想到一处去了。”


    沈寄便叫了阿玲过来,“咱们人手不够,而且一时的事也多。明天干脆去酒楼叫两桌席面过来好了。就定二十两银子一席的吧。”


    木字辈人不少,不过成年了的不多。


    像小权儿这样的就不会来坐席,两桌尽够了。


    至于长辈,请他们过来给魏楹践行不是太妥当,还是他们一一去面辞比较好。


    从前魏楹离开可没人来给他践行,也就十五叔一个人过来送送。


    如今,他是族长,官也升到五品,手握十万家财。


    想必明儿牌面上的人物会一个不落的都来。


    人情冷暖啊!


    次日席上,沈寄和同辈的嫂子弟妹都不太熟。


    昨天来过的杉大嫂子便一一给她介绍着。


    众人都是有心交好她这位新族长夫人,场面热闹得很。


    往常这种场合,这样被众人追捧的风头都是属于二房的宋氏的。


    她是族长家的嫡长媳,嫁过来立即又生了嫡长子。夫婿又在外管着族内最赚钱的几家铺子。


    今日魏枫和宋氏都没有过来,只说二老爷、二夫人身上都不好,需要他们侍疾。


    魏枫是在分家完毕,被各房派去的管事取代了位置之后,灰溜溜的回来的。


    本来魏氏的银子大部分都在他手上经手。


    现在,这些铺子和他都没有关系了。


    还受了那些管事不少的挤兑。


    虽然不敢明着说出东家的家事,但是二房这一下在魏氏内部是真的兵败如山倒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他们能躲,而且在场也没人欢迎他们。


    毕竟如今是要和新任族长和族长夫人搞好关系,有他们夫妻前来还不知生出什么变数来。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无法避开的,那就是魏植。


    他名分上是魏楹的亲兄弟。


    兄长要外出做官,同辈的弟兄都来了,他断没有不来的道理。


    沈寄心头想着,也不知道魏植心底他自己到底是长房的人还是二房的人。


    应该还是二房的吧。


    那么,今天看到曾经属于二房的荣耀被长房抢了,他心头是什么滋味?


    不管什么滋味,反正他脸上不能露出来。


    他以后得在沈寄手底下讨生活了。


    男女分席,中间放置了屏风阻隔。


    魏植的表现沈寄见不到,不过魏楹肯定有留意的。


    回头都不需要问,他就会讲给她听了。


    席面就摆在梨花院的院子里,这边景致甚好。


    方才一众妯娌已经不住口的在沈寄耳边夸了一通屋内的布置了。


    这会儿到了外面便夸起来景致。


    沈寄便指点着第一进院子告诉他们,那是给三弟准备的新房。


    女方家已经来量过尺寸在打家具了。


    众人略楞了楞,又说起了第一进的风光相当不错。


    还有人拍着魏植的肩膀,说你小子真t?是有福气啊。


    第 148 章


    话里有话, 如今二房在众人看来算是垮了,至多不过靠着老太爷过日子。


    只有魏植因为被过继给了长房,还能继续过这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这话也可以理解成说魏植的兄嫂大方, 他很有福气。


    而且此际大家都喝了酒, 彼此又分属兄弟。


    所以魏植无话可说,索性站起来敬魏楹一杯酒。祝他一路平安, 官途坦荡。


    “谢三弟吉言了, 只是你的喜酒大哥无法赶回来喝了。好在有你大嫂在, 她就能代表大哥。你日后生活上有什么合理需要, 尽管找你嫂嫂讨要就是了。”


    沈寄也笑道:“这是我头一次操持这么大的事, 你们一个个可都得来帮忙。”


    之前把事推给二房, 是怕下人都在二房控制之下,故意让她出乖露丑。


    如今二房失势,谁不想借机讨好长房?


    这个自然是不怕的了。


    而且二夫人不是病了么,二奶奶不是要侍疾么。


    那自然不能再麻烦她们操持长房老三的婚事了。


    至于办婚事的三千两, 当然是得还给长房了。


    沈寄昨日去了二房探病, 已经把银子要了回来了。


    这样一来,二房手头可就更吃紧了。


    听说,如今已是在用二夫人的嫁妆度日。


    沈寄是认定了二夫人还转移了财产将嫁妆扩充的。


    她贪了二十万, 不代表如今交出十八万她就没钱了。


    那些钱在她手里捏了那么多年早就用去钱滚钱、钱生钱了。


    所以如今她再是做出窘迫的样子, 沈寄也不信。


    她接下来要做的, 就是要查清楚所谓二夫人的陪嫁比她当年带到魏家的多出来了多少。


    长房和二房之间的事还没完, 如今不过才是一个开头。


    沈寄开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银子把魏植分出去算了。


    后来想了想还是魏楹说得对。


    就算分出去了, 日后他捅了什么篓子还不是得自己夫妻替他收拾。


    不如用银子把人掌握在手上更方便管理。


    而二房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 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 还看下一回合了。


    只要她找出二夫人的嫁妆这二十年增加了多少,给她来个财产公示。


    即使那些财物不充公, 也要让各房更加的记恨二房。


    不过她要留在长房做这些事,身边人手可就不足了。


    蜀中那边暂且不动,可是京城看宅子的人该分一部分过来了。


    之前他们的主要财产在京城,现在大头可在淮阳。


    如果没有信得过的人看着,回头她一走,叫魏植给败光了可不行。


    而且老宅的下人她用着还是不顺手,否则今天就不必去外面喊席面了。


    所以这会儿,她已经写信到京城叫人了。


    比较得力的洪总管、庞管事,还有账房的方大同一家子包括挽翠这会儿都在从京城往淮阳的路上了。


    说起来,大家也是两年多不见了。


    魏植如今还住在二房。宴席散后,便回去了。


    他把今日所见所闻说了一番。


    二老爷恼道:“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墙头草!不提他们,我倒要看看魏楹那小子能得意到几时。”


    二夫人哼了一声,“昨日沈寄说是来看我,其实是故意的来气我。来跟我摆她族长夫人的谱呢。我看她个小丫头片子真能吃得开,这帮子族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儿子不想再去长房了!”魏植说道。


    前后几日,这个落差太大了。


    家里人都可以躲着不出去见人,只有他必须要去受那些闲言闲语。


    还得对魏楹和沈寄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来。


    “那怎么行,长房的产业还有三分之一是属于你的呢。你婚后就搬到梨香院去。他们一走,你就是长房唯一的主人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必须要忍。”


    “忍忍忍,就知道要我们忍。你们手里那么多金子不拿出来给我们弟兄花用,现在全便宜了外人。”一边的魏枫也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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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连分内的银子都没有,以后要如何过日子?


    二夫人恨道:“谁知道会功亏一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一些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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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儿子养尊处优惯了,身边总是围着人奉承。


    如今才几日就受不了了。


    如果告诉了他们,定然是忍不住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娘的嫁妆可是魏家无法收去的,短不了你们的吃用。”


    二夫人说着对魏枫道:“告诉你媳妇,不要成日打猫骂狗的。”


    所谓的猫猫狗狗自然说的是魏枫的侍妾通房。


    宋氏在族里的地位如今也跟着一落千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自问自己没做错什么。


    什么好处也还没有捞到,却要承担公婆贪墨公中财物的罪过。


    什么那些金子还不是留给枫儿和你的,她可不信。


    不但她事先不知道,就连夫婿事先都不知道自家的大鱼缸下头居然有一万八千多两黄金。


    只知道母亲挪出了一部分公中财产去置办私产而已。


    如今,那些私产还是在母亲个人名下呢。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个无辜受连累的媳妇儿而已。


    这样子,害得她的力哥日后都不能在族里抬起头来


    可是为人媳妇的,不能对公婆表示不满。


    就只能拿夫婿那些侍妾通房撒撒气了。


    其中,洪大丫自然是首当其冲的。


    因为她和长房的关系,就连魏枫也不会护着她。


    当初留下她,不过是为了给洪升添堵,也是想利用她母亲和妹子的意思。


    可是魏楹后来很快就离京赴蜀,让二房这个打算落了空。


    如今,她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这两三年她可是没给魏枫添个一儿半女的。


    她的身份就是个侍妾,所以就算沈寄这个新任的族长夫人心头不满,也找不到由头来替她出气。


    二夫人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只是不能闹太过了。


    而长房这边,晚上十五叔就带着妻儿登门问罪来了,“你小子,你请客居然把我撇到一边儿去。你太过分了吧你!”


    魏楹笑着迎出去,把人拉了进来,“十五叔,进来说话、进来说话。”


    沈寄则出去抱了小权儿和十五婶一起进来。


    等到奉茶坐下,魏楹才道:“那不都是面上情儿么,咱们叔侄谁跟谁。再说我光给你下帖子,不给四叔、五叔他们下么?还有隔房的叔伯,没一个好遗漏的。那样我不就显得太张狂了么,让那么多长辈来给我送行。而且,现在也还没到庆功的时候呢。”


    十五婶笑道,“我就说他了,大侄子、大侄媳妇都登门来辞行,又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你还要不依不饶的。”


    一边和沈寄说:“那些账册,你看出个眉目来没有?”


    沈寄想到自己之前用这个做借口,没有留小权儿在这里玩耍。


    可是这几天她压根没翻过账册。


    魏楹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一直缠着她求欢。


    所以忍不住脸上露出点尴尬来。


    十五婶倒是没想到这个上头去,她以为沈寄是跟自己一样不太看得懂呢。


    十五叔之前在京城见过沈寄做生意,见她面露尴尬倒是猜到了。


    笑着把话往魏楹方才的话头上说:“你说的对,大嫂的事,还没有眉目呢。”


    魏楹点头道:“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就是十五叔不来,方才我们也是要再过去你们家一趟的。咱们到书房去说吧。”


    “好。”


    那叔侄俩去书房商量后头的事去了,沈寄便招待十五婶母子。


    她拿了许多自制的小点心出来,都是请人做了模子,做成小猫、小狗、小鸡、小鸭形状的。


    就是不吃,看着也大有童趣。


    这套模子其实就是做给小权儿的,她自己先试试。


    十五婶看小权儿手里一手拿着一个,眼睛还盯着盘子里的。


    笑道:“你这心思可真是用得巧,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沈寄要自己用的。


    “嗯,回头你把模具带走。也省得我再差人送过去了。”


    十五婶便说起自己看账本的烦恼。


    不太看得懂,而且一下子手里有了那么多铺子,也不知道怎么打点。


    幺房一直倒不怎么缺钱,老太爷额外会补t?贴。


    所以她没有几位嫂子那么欢喜,反而觉得有些烦恼。


    “现银你收好,如果不会投资就不如存到银号里,每年利钱也不少。至于铺子、庄子则要寻了信得过、有能力的管事的了,自己也要经常查账。”


    沈寄暂时还没有打算到这个上头,准备缓一步等魏楹离开了再理论。


    而且,幺房的钱要怎么打理她也只能这么给个建议。


    如果真的没有经济头脑,就不如把银子存起来了慢慢花了。


    反正有铺子、庄子的出产,也说不上坐吃山空。


    “嗯,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不好找啊。之前的管事都是二房的心腹。如今各房都在裁换,我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想了想听说你管过铺子就来问你。”


    “慢慢来吧,都是从不会到会的。”


    晚上沈寄抱着魏楹很是不舍,好在这回留在老宅没人敢欺负她了。


    今天魏楹对魏植说的那句她就可以代表魏楹,那可不是对一个人说的。


    这个话很重的。


    当然,她本来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就是了。


    “嗯,你有什么话就交代吧。”魏楹笑道。


    沈寄哼了一声,这回他去的地方可不是偏僻如南园县那样的地方,还是去做一方大员的知府。


    而且就是南苑县那样的地方,后来也免不了各种应酬。


    现在官职高了,求他的人就更多了。


    “路边的野花不许采!”


    “是是,野花哪有家花香啊!”


    魏楹在她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放心吧媳妇,你这么漂亮,该是我担心才是。”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有什么好担心。倒是你,少去青楼那种地方应酬。”


    “知道知道,一定会为夫人守身如玉的。再说,你不是一两个月就回来了么。”


    沈寄要操办魏植的婚事,还要去看看名下那些产业,也是该换的人就得换。


    什么都安排好了才会再入蜀。


    魏楹笑道:“来来,良宵苦短,别辜负了。”


    第二天清晨,沈寄把魏楹送出了二门。


    看着他带了管孟、刘準大步出去,然后听到马蹄声逐渐远去,这才慢慢走回主院。


    昨日他们已经把魏植叫过来,和他说了说日后的安排。


    魏楹坐在榻上拿着书卷翻看,沈寄微微笑着开口:“三弟,我和你大哥商量过了,现如今分了家,你不能再每月在公中领银子花用。而且三弟妹下个月就要过门,你也就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第 149 章


    沈寄说到这里停下喝了一口茶, 看到魏植一副恭谨的样子看着他们,心道:你小子还挺能藏事的嘛。


    “你以前每月在公中领用二十两银子,这成了家我们一个月给你四十两。如果要添置什么大的东西你再来同我说, 我们再商量。”


    魏植一听, 还是要每个月从他们手里拿银子啊。


    不过马上就站了起来,“我都听大哥大嫂的。”


    从前他虽然是领二十两, 可是每月不够, 二夫人心疼小儿子偷偷还要塞一些给他的。


    四十两听着是翻了一番, 还给了他养家的银子。


    可是实际上却比从前少。


    “好, 咱们长房也没有多的人口, 就你们两兄弟。我也盼着三弟妹早些进门, 日后我们妯娌间凡事也有个商量。哦,对了,以前你一直住在二房,用的也是二房的下人。这要搬过来总不好还让二叔、二婶给你出下人的月例。我的意思是, 你就身边人带过来就是了, 下人还是用长房的。”


    “这——”魏植心道:下人都不让带过来,那自己进了长房岂不是孤身一人。


    身边人,他马上要成亲, 身边的通房都被送走了。


    哪里还有身边人?


    他要是带过来, 那刚过门的媳妇能依么?


    之前二夫人当家, 她要借着魏植搬过来往梨香院安插人手, 沈寄也没有别的法子。


    因为从前各房的下人都是公中发月例的。


    如今分了家, 各房的下人在各房领月例。


    就这一个理由沈寄就把二房的下人挡在了外头。


    长房现在在老宅人手是不足, 但是可以现买啊。


    而且挽翠、流朱等人都要到了。新人买来上手培训也很快。


    而老三媳妇进门也是要带陪嫁丫头和陪房的, 还怕没有人手可以用么?


    再者,老宅的下人也拨了一部分到长房, 卖身契都在沈寄手里握着。


    这些人可是她自己挑的,不像从前京城的那些下人都是二夫人帮她挑的。


    现在这些人可没有什么家人被捏在二夫人手里,用起来也不会不顺手。


    所以,魏植要用这边人手不足来回绝可是不行的。


    至于说你有一二个贴身的丫头要带过来,那没问题啊。


    这种储备来日后做姨娘或者通房的,交给他媳妇去对付就是了。


    就算日后老三和他媳妇要做什么,那也是在沈寄的眼皮子底下。


    她不在,也有信得过的人替她看着,不怕他们翻出什么大浪来。


    反正银钱捏在她手里,人事任免大权也在她手里。


    日后老三媳妇代为管家动些小手脚还行,大的就不成了。


    这个事情沈寄和魏楹虽然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可是根本没有给魏植拒绝的机会。


    很快就定了下来。


    这也是要提前消除隐患,不然自家屋檐下不安宁可是麻烦得紧。


    阿玲见到沈寄送了人回来,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便道:“奶奶不是说要看账本么?”


    沈寄瞥了一眼,“都是明帐,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了。回头直接去铺子里弄个清楚便是,都抱出去吧。”


    “是。”


    十五婶说她看不大明白,估计各房的婶子这会儿都看不大明白。


    因为这这是明帐,暗帐二夫人看过就烧毁了,只记了一个总数。


    十五叔偷偷誊抄的那份就只是个总数没有明细。


    但是沈寄相信铺子到了各房的手里,他们都会有法子弄明白自己的产业。


    就譬如她,还是决定很简单的办法:账册统统不管,实物盘点。


    今天上午要去二老太爷家喝寿酒,下午便要见各个铺子的大管事。


    各房都在裁换大管事,沈寄还没有动作。


    因为在淮阳,她一时之间还找不齐这么多人。


    其他各房在淮阳都有娘家都有亲戚,各方荐人。


    她需要慢慢找。


    所以,先见一见,觉得能留任的就留任,不能的就撤了大管事用二管事顶上。


    不能称职的再慢慢更换。


    这事不能急在一时,操之过急容易出事。


    慢慢来,大不了银钱上吃点小亏。


    而家里现在人口有限,阿玲都能安排妥当。


    所以沈寄只是闲坐了一会儿,就换了身出门做客的衣裳去邀十五婶一道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权儿显然是想显摆一下他那些小动物样式的糕点,让十五婶做了许多带上,要分给侄儿侄女们吃。


    见到沈寄便两只小手捧了个小鸡的给她吃。


    十五婶道:“前天就在惦记这事了,又说不大清楚。我做出不明白的样子,他还抓耳挠腮的着急。”


    沈寄一口口吃着小鸡形状的糕点。


    因为太小,三口就下肚了。


    想着小权儿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几个下人拿食盒把刚做好的糕点全装上,捧着跟在两人身后。


    小权儿则被奶娘抱着,还一路催着走快点。


    十五婶不去理会他的咿咿呀呀,和沈寄慢慢在前头走着,小声说话。


    今天过生辰这位是八婶娘,所以生辰的小宴就在她的院子里。


    她的几个儿媳穿插迎客,沈寄的位置就安排在十五婶下手。


    杉大嫂子过来陪着说闲话。


    她如今可是贵客的待遇,再不是三年前在二夫人跟前陪着待客还需要立规矩的新媳妇。


    在给二叔祖母行过礼之后过来,八婶娘便让大儿媳妇拉着沈寄坐下,和她一起说闲话。


    话题自然提到早晨才离去的魏楹。


    沈寄少不得解释了一番,上官给的假期就要到时限了。


    所以没能过来给您老人家拜寿,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特意嘱咐侄媳妇今日代他向婶娘赔不是。


    八婶娘当然知道这是场面话。


    当日那个大闹祠堂的少年郎,如今已是族长是五品知府。


    数年才回家一次也只是为了探望祖父。


    如今家业已经分好,自然立即要赶着回任上。岂会为自己的生辰而逗留?


    不然族里那么多长辈,人人都有事,他t?岂不是要离不了家了。


    于是笑着摆摆手,“朝廷的大事要紧,好男儿自当志在四方。你来了这就很好,八婶就很高兴了。”


    于是一屋子的女人又纷纷说起魏家那些在外头的男人,有的是游学、有的是经商。


    在座的正妻,倒是不少都是独守空房在家孝敬老人的。


    自然,去了外头的男人是不会独守空房的,身边自有美妾相伴。


    这显然不是一个能让人高兴的话题。


    沈寄想着幸好还有个姹紫,不然她让魏楹一个人还不知多少人会说道呢。


    更幸好她之前给姹紫吃了定心丸,她不敢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的去勾引魏楹。


    要不然,即便她畏惧魏楹就如老鼠怕猫,说不定也会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做些什么。


    虽然她从前的心思都是对着外人,但是指不定也会对魏楹动假戏真做的心思。


    沈寄倒不是怕魏楹会把持不住,她是不想少了姹紫这个挡箭牌而已。


    姹紫是老太爷赐的,人相对单纯好掌控,也没有什么亲人被魏家人拿捏着。


    如果姹紫没了,说不定今天很慈祥的对她的这些婶娘、叔祖母就会打着往魏楹身边塞人的打算了。


    虽然姹紫在,她们依然不会少了这个打算。


    毕竟魏楹如今称得上是有钱、有势、前途大好。


    放个人在他身边日后自有好处。


    可是有个挡箭牌总是要好些。


    尤其是她现在别说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甚至怀孕的消息都不曾传出过。


    沈寄已经想好了,在老太爷真的要不行的时候,就把姹紫嫁出去。


    这样也说得过去,省得她一起守嘛。


    有人把戏目递到了沈寄手边。


    是八婶请她点戏,她作为寿星已经点过了。


    沈寄推辞不过便点了一出热闹的《安天会》。


    刚点好,处理族务来迟一步的四婶也到了。


    八婶亲自去迎进来,与她一起坐在上首。


    四婶也受邀点了一出,索性点的便是《五女拜寿》。


    戏子接了戏单下去装扮,话题又扯到了嫡支二房头上。


    这几日,二房在族里整个跟过街老鼠一般。


    所以,他们一家子都缩了起来当乌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但是嫡支各房的怨气并不会因为分完了家就这么快消散。


    尤其是各房发现接手产业都有不同程度的困难的时候,便会认为是二房使坏造成的。


    再想想之前钱不凑手的日子,少不得又要骂他们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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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只是听着没有出声应和,只是和四婶聊着些闲话。


    既然族里的事情已经拜托给了四叔、四婶代管,魏楹或者是她就不方便再开口。


    所以,之前到长房拜访的人也渐渐少了,但是也还是有往来就是了。


    族中同辈的妯娌之间自然也要分个高低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一辈的四婶,这一辈的沈寄,如今无疑是高出各自妯娌的。


    眼前这些踩二房的人未尝没有在二夫人面前奉承过。


    那时候长房不得势,四房更加不得势。


    唯一的依仗便是魏楹得了官,魏柏有很大可能金榜题名。


    后来魏楹被贬官、魏柏落榜、二房还得势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人为她们抱不平说二房太苛刻啊。


    可是,这也是人这常情,该敷衍的还是得敷衍。


    不过,这么过日子可真累!


    众人说到二房就这么不露面,难道魏植成亲他们还能不露面么?


    沈寄笑笑,“二叔、二婶虽然身子不爽,但三弟成亲还有一个来月。到时候想必已经养好了。”


    她不想把这样的话题进行下去,口诛笔伐有什么用,本人又不在这里。


    而且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对二房不依不饶呢。


    如今的二房算是弱势了,她倒是想痛打落水狗,可是也得抓住好时机才行。


    而且,今天还是来喝寿酒的,这些各房的妯娌围着自己说二房的事,岂不是喧宾夺主了。


    于是把话题绕回拜寿的事上头去。


    四夫人看着沈寄,不由想到她才不过十六的年纪。


    才刚分得了十万两以上的家产,夫婿又做了族长,本身还有官职。


    居然就能这么冷静的处事,不让这些人感到丝毫难堪便把话题转移开了,也没让主人家难堪。


    虽然二老太爷这一房是有心结交她们两人,但是如果所有人都和他们差不多的心思,甚至借他们搭的台子来接近沈寄。


    想来主人家也会有些芥蒂的。


    再一想,他们夫妻把族务托给自己夫妻二人,沈寄当真便以年轻识浅为由从不插手,这也让自己好做事得多。


    即便是商量,也是以自己的意见为主。


    这样的人,要比二嫂好相处。


    可是,也许比二嫂更难对付。


    不过四夫人觉得只要自己两口子尽心做事,在这样的族长和宗妇面前自然也不会落了不是。


    第 150 章


    而且这样下去, 两家的关系也会日益亲近。


    毕竟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商量,有来有往关系不是就更近了么。


    柏儿总归是要往仕途上走,落榜再考就是了。


    总是需要魏楹这位长兄的助力的。


    族里的事, 自己能帮衬着便帮衬着。


    而且自家也是有好处的, 不说摆在明面上那两千亩祭田的收入。


    自己一家在族里的地位也一下子就变了。


    之前因为嫁的是庶子,所以很多事情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可不同了。


    甚至娘家的嫂子对自己都变得热情起来。


    柏儿的亲事相应的也可以提高一个半个档次来挑人了。


    一阵锣鼓声响起, 戏开场了。


    沈寄终于不用再敷衍那些妯娌婶娘, 松口气开始看戏。


    虽然不怎么喜欢, 也极力做出很爱看的样子。


    省得又有人过来和她说个不停。


    中途一起出去方便的时候, 十五婶小声道:“知道我们两房走得近, 来找我递话的也不少。想把娘家侄儿送到魏楹那里跑腿的,还有想把娘家侄女说给他当二房的,不一而足。最后还是我们家那位混世魔王发了话赶人,登门的人才少了的。不过方才看你应付众人游刃有余的, 我也不用为你担心了。”


    沈寄笑笑, “他从做知县起,我身边就没少了凑过来说话的下属女眷,习惯了。”


    十五婶不担心, 她自己可是有些担心呢。


    刚分得十多万的身家, 魏楹立时就成了香饽饽。


    这日后他官越做越大, 岂不更多人眼红。


    就是她说的, 如今升了知府, 求他的那些官绅就更多了, 面临的诱惑也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但是自己的男人总是被人觊觎着也挺讨厌。


    “咱们去看看那些小娃娃吧。”


    比起那些妯娌婶娘,沈寄更喜欢和小孩子呆在一起。


    至于那边, 把风头都让给四婶是最合适的。


    反正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老宅。让那些人知道许多事情找她没用,她是不管事的,以后也清净些。


    四叔、四婶,魏楹会举荐他们代理族务,众人也一边倒的同意。


    当然是因为他们本身还称得上是做事公正,做人也不错。


    而且,魏柏也是年轻举人。


    魏楹如今要做的,就是以自己的官威在这一方庇护族人而已。


    “嗯,我也挺挂着权儿的。”


    过去一看,小娃娃们都由各自的奶娘看着,玩得倒挺高兴。


    尤其小权儿今天跟个孩子王似的。


    那些小点心很受欢迎,小娃娃们都围在他身边叫‘小叔叔’‘小叔叔’的。


    他听得高兴便给发一个。


    吃过午饭沈寄就告辞回去睡午觉。


    席间倒有几个菜挺合她胃口的,想来办宴席的人也是动了一番心思。


    今天为了不让她拘束,二叔祖母只和同辈的人说笑,她不过是请了个安就被迎到八神娘那边坐下闲聊了。


    就连同辈的几个嫂子也可以说今日是沾了她的光,不然还得在各自婆婆身边听吩咐呢。


    这就是地位的变化!


    她还真有点期待,在老三的婚礼上看到二房的人呢。


    他们再是躲在龟壳里,老三成亲他们也是无法再躲的。


    她掏了两千两银子总要听个响吧。


    沈寄一觉起来,看看钟漏已经比预计起身的时辰晚了。


    她叫了几个铺子的掌柜的,还有庄子的大管事过来要例行问问。


    没想到一躺下就睡过了。


    都怪魏楹,他昨晚一直不依不饶的。


    她今天上午又没能好好补眠。


    要不是说自己今天下午要见这些人,八婶娘那边还不会放人,要拉着抹雀儿牌呢。


    “人都到了么?”


    阿玲拢起帐子道:“都在外头等着呢。”


    “怎么t?也不叫我一声?”


    阿玲小声道:“叫了的,还推了两把,可是您没醒。我想着过一刻钟再来叫,这不您自己醒了。”


    边说边快手快脚的帮沈寄挽了个发髻。


    因为已经有了打理几家铺子的经验,所以这次见名下产业的管事者显得顺利了很多。


    沈寄心知自己很快要离开,暂时也不是适合有什么大动作的时候。


    所以各房接掌各自的家业以后,反而是长房动的人最少。


    也因为之前魏楹和十五叔就对这些人做过彻查,所以她这次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了问。


    表明自己不会胡乱插手,甚至也没有往各处安插人手。


    同时也罪证确凿的踢了其中三个人走。


    然后依然是把她一贯推行的提成的奖励方式提了出来,代替各人的固定月例。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打理淮阳这边的生意,还是要靠这些管事。


    所以暂时只能这么恩威并施。


    不过这也使下头的人觉得,魏家的媳妇,尤其是宗妇,往往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沈寄一向奉行现代企业管理制度。


    做过适合现在的改变后,配合有能力的经理人是一套双赢的制度。


    只是如今名下产业越来越多,她觉得还需要寻觅那么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打理。


    拿到那五万现银,沈寄便把魏楹卖出去的书画铺子高价收回了。


    那毕竟是婆母的嫁妆。


    而且魏楹还一心想找到外家的人,那里握在自己手里显然要方便些。


    京城三家铺子,蜀中如今也是三家铺子。然后这淮阳一共六个铺子。


    她一个人打理是有难度的了。


    所以准备每三家店再聘一个总管事。


    不过人选嘛,还是得慢慢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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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庄子。京城有两个,一个是沈寄陪嫁的有一百亩田。


    还有一个是魏楹的,有两百亩田。


    淮阳这边有四个庄子,共计一千亩良田。


    这么算下来,林林总总也值二十万两了。


    他们小夫妻已经算得上大户。


    对了,这里头按礼法还得分一些给魏植。


    不过魏楹说了会设法踢他出去一个子儿都不分。


    沈寄觉得他不会无的放矢说出这个话来,那就不算他了。


    当年二房对婆母和魏楹那么过分,一心置于死地。魏楹不可能跟他们客气。


    至于说现在有钱了,要不要多拿些银子出来给老三办个热闹的婚事,沈寄的答案是不。


    老太爷开始公中给了一千两,后来没添过。


    他们拿两千两足矣。


    三千两办场婚事足够了,谁要说他们小气都是站不住脚的。


    沈寄如今还是每天代魏楹到松鹤堂晨昏定省,然后顺便把一些婚事的细节讲给老太爷听。


    这门婚事,四婶忙不过来,可是五婶、六婶、十五婶却是很上心的来帮忙。


    而且很多事情可以查旧例,所以沈寄倒也不算太吃力。


    老太爷听了点点头,“好,你安排得不错。长房父母都不在了,我就去坐那高堂之位吧。”


    这是沈寄提出来的。


    老太爷极难得的夸她一句,也是因为她恭请他老人家去坐高堂之位。


    虽说长嫂如母,但如果她安排自己去坐那个位置,就有些不把老太爷放在眼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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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二夫人首先就会不依不饶的拿来做文章。


    旁人知道了也会说她不懂事的。


    虽然她很想这么干气一气二夫人,但是这样得不偿失啊。


    又过得两日,方大同全家老小,包括他父母以及挽翠,还有他们新添的一个小姑娘,还有庞管事与他带来的数名留守京城的小厮,都统统到了淮阳。


    沈寄当时正在清点给魏植准备的聘礼。


    这门婚事如今已经过了纳采、问名、纳吉(文定)的流程。


    接下来就是纳征(过大礼),请期和亲迎。


    一切都是沈寄这个长嫂在出面打理。


    族人之前多少还是觉得她年岁小。


    虽然是族长夫人,但是这种大事怕她处理不来。


    沈寄一开始也有些担心,不过随着一桩桩、一件件的按流程处理下来,心头也渐渐有了底。


    族里娶过媳妇的婶娘伯母也不少,随时可以咨询。


    因此,这么操办下来,倒是人人都称赞。


    说她尽心尽力,事情办得很好。


    倒是不少人好奇她怎么对二老爷、二夫人所出的魏植这么尽心。


    老太爷知道了说这才是嫡长孙媳、宗妇的气度。


    沈寄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既然怎么都要出钱出力办这桩事,那就要办好了。


    省得费钱、费力还不讨彩。


    而且,独力办好这么一件大事,心里其实也蛮有成就感的。


    老是去想着当事人是魏植,是二老爷二夫人生的,只会让自己心里堵着。


    “哦,到了啊。阿玲你去安置他们吧,就按我之前说的安排宿处。我现在正忙着,让他们等会儿安置好了再过来。”


    待到清点好了,一一列出清单,沈寄让人去把魏植叫来。


    魏植带了奶娘一家过来,卖身契自然是要随之一起过来的。


    沈寄自然没有客气地一并收下。


    此时他便带了老苍头(奶娘夫婿)过来。


    那老苍头昔年是在外做管事的,是识货之人。


    一一看过,沈寄给的东西都是真品,和礼单上完全对得。


    头面首饰也全是赤金没有鎏金的,样式都是时下最流行的。


    还有那些布帛也都是上好的花纹样式和颜色。


    魏植近来总听人夸他这位大嫂如何贤惠能干。


    当时都嗤之以鼻,觉得这是因为魏楹的地位变了,他们手里有钱了的缘故。


    可是看到她这么实心实意的给自己操办婚事,让他在女方面前很有面子,也不能不有所触动。


    毕竟当初二夫人给魏楹准备的纳征的礼物,还需要他自己掏钱添补才没有落了面子。


    而且,她一月给自己四十两,那其实算是零花钱。


    因为一应吃穿用度等搬了过来也都是公中的,也算得上是大方的了。


    就算是面上情,做到这步也算难得。


    等魏植都过目之后,沈寄便叫人都封起来抬进库房去。


    然后又当着他的面叫了管事的记好帐。


    魏植躬身道:“都是为了小弟的事,累了大嫂了。”这次的话倒是有了三分真心。


    沈寄摆摆手,“客气话就别说了,谁让我是你大嫂呢。等弟媳妇进了门,我也就轻松了。那边有身新衣服,你去试试看合不合身,回头过大礼的时候可以穿。”


    “是。”


    魏植去试过,很是合身。


    之前沈寄曾经遣人给他量过尺寸的。


    回去以后,魏植被二夫人骂了一通,说他被这点蝇头小利就收买了。


    要知道长房的家业可是有他三分之一的。


    这些沈寄自然不去管它,她只需要尽好本分不落把柄给人就是。


    而且做好这些,对她也不是没有好处。


    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很多事情一对比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她坐下喝茶,外头挽翠等人闻说她跟前没事了便想进来请安。


    “嗯,让她们进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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