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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

作者:清澜皓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81 章


    胡胖子道:“那就要靠你了, 我还真是指着你呢。这做得是女人的生意,而且消费人群就是你们这些官太太还有富商女眷。”


    “胡大哥,一起发财就是了。”沈寄笑盈盈的。


    胡胖子搓搓手, “可惜你不是男的。不然这个时候就可以一起去喝一杯, 庆祝有个好的开始了。”


    “你等魏楹下衙吧,我给你们做几个菜。”


    “好好好。最近吃多了客栈的饭食, 真是很稀罕家常味啊。弟妹你的手艺我一直很欣赏的。”


    胡胖子因为时常有客, 也每天需要到处拜访, 因此谢绝了魏楹留他住客房的好意, 在客栈包了个气派的小院。


    他带来的人不多, 打理院子这种事就不想理会了。


    所以干脆是包下客栈的小院而不是去租一个院子省点开销。


    回去以后, 沈寄就下了帖子给徐五。


    请她明天过府来玩,还言明是有事要请她帮忙。


    她昨天就和崔大孝商量过,这京城里几百家铺子,要做好, 第一货要有特色, 这个胡胖子那里的货可以过关;第二就是销路要找好。


    她想过了,铺子里那些东西消费群体就是手里有闲钱的姑娘、奶奶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才会找上徐五。


    她虽然没有林夫人类似时尚教主的地位,但是徐家人与生俱来的灵敏是有的。在那个圈子里也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


    而且,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些东西。


    从魏家送文定礼和聘礼时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徐五最近正跟着母亲学习主持中馈。


    正在嫌事儿多又烦的时候, 接到帖子想了想有些心动, 便去请母亲示下。


    沈寄要请她帮的忙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点分寸沈寄还是有的。


    “既然还是你姑母的干女儿给你下帖子, 你就去吧。你也好看看你日子过得有多轻省。”


    徐夫人看女儿嫌管这些事儿繁琐, 如今沈寄下帖来邀, 很开明的就答应了她明日出去玩一日,又指派了陪着她出门的人。


    徐五便回去给沈寄回帖子, 答复一声她明天准时到。


    于是第二日徐五便坐了马车,带着丫鬟婆子的到魏家来了。


    沈寄是估着时辰下帖子的,这会儿她的事情也刚处理完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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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徐家的马车到了,便带人迎了出去。


    “五表姐——”沈寄上前挽了徐五的手臂往前走。


    顾妈妈也上前和跟徐五来的婆子亲热的搭上了话。


    徐五都不用进去,把围墙看了一下就知道内里有多大了,跟他们家的别苑差不多大小。


    不过,以沈寄的出身,能给七品官、探花郎做正室夫人很不错了。


    屋子小点就小点吧,毕竟小魏大人没有太多父辈积累的财富。


    沈寄见徐五没什么逛的兴致,直接就把她带到了主院小书房。


    这里主要是她和魏楹闲时对坐的地方,是西厢的两间屋子打通的。


    因为沈寄很喜欢共剪西窗烛的意境,所以挑了这里。


    徐五看了看多宝阁上摆放的奇石,看出有几块都是价值不菲的,暗道小魏大人原来还颇有点家底。


    两人对坐着下棋,一边下一边闲话。


    沈寄从小到大,时常被魏楹杀得没有还手之力、然后又屡败屡战练出来的棋艺今天很长了一回脸。


    她很是欢喜。


    魏楹每每肯陪她下棋,说的都是这样可以休息一下看书看累了的脑子。


    她不服输的背了许多棋谱,他才肯费点心思和她下。


    今天算是找回了一点自信了。


    中间还有人来问过两件事的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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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五诧异的看沈寄一眼,“你成亲不是还没有半个月么,怎么就你管上家了?”不是有长辈坐镇么。


    “七婶受了风寒,又为我们的事操劳了。家里又没有别人t?,所以带了带我就接手了。好在,家里人少,也没有太多的事。”


    “这还没有太多事啊,都找来两遭了。”


    沈寄赧然,“我也不是故意的,表姐别介意。只是家里就一个生病的婶婶,一个姨娘,再就是我了。”


    “我不是嫌你怠慢我,我本来是出来躲清闲的。怪不得我娘说我过的是轻省日子呢。”


    沈寄笑笑,“做人媳妇和做姑娘本来就是两回事。”


    不过,她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享受过做姑娘的待遇啊。


    不过,成了亲,魏楹就把金银田产铺子都交给她管,她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沈寄见徐五对她做的拔丝香蕉很感兴趣的样子,连吃了几块。


    于是笑道:“回头我让阿玲把做法抄给你。”


    “嗯嗯。对了,你说有事找我帮忙,什么事啊?”


    沈寄看一眼棋盘,这局棋自己的赢面比较大啊。


    算了,有求于人,让她一让。


    让挽翠她们几个把她即将开张的店里的货拿了出来,东西都是挑出来的比较精巧打眼的。


    徐五从托盘里拿起一只金镶白玉梅花簪,轻轻一晃动,轻轻浅浅布满了整个簪身的金丝流云纹便溪水一般流动起来。


    看得她眼里一喜,戴在头上随着动作摆动,想必效果更佳。


    这个做工真是好。


    又拿起一对宝石镶嵌的缠枝百合赤金玲珑香球来嗅,做工精致内里的香料闻着也很舒服。


    托盘里的东西不是太名贵,胜在做工精巧造型别致,十分的惹人喜爱。


    徐五忍不住拿起这样,眼睛又盯上了那样。


    不一会儿盘中其它物件就被她摸了个遍。


    再瞅瞅旁边流朱抱着的几匹纹样独特的丝绸,“这些跟小魏大人送你的文定礼还有聘礼里的首饰有些像。还有这布匹纹样也是京城没有的。这把鸾鸟团花扇精美之极,很是用了些心思。这些东西用的心思都快能及上内供之物了。嗯,你是要做什么?”


    “五表姐,干娘不是帮我置办了一个小铺子么。我打算开个店,就专卖这些南方来的精巧东西。你也说东西好,我就安心了。现在铺面正在修葺,弄好了便准备要开张。这些,是送给五表姐你的。你近来不是时常出席一些应酬的场合么。就烦劳你穿戴了出去,若有人问便把我的店子告诉给人。你知道,这京城里生意不好做呢。”


    徐五奇道:“你干嘛要做生意?我看你们家虽然不算怎么富贵,但是也不会怎么缺银子才是。”


    “不过是用嫁妆银子开个铺子挣些零花钱,接下来我还要开绣坊呢。找来的绣娘都已经进府跟着我家姨娘在学绣活了。还有我家另外的两个铺子,我也会接过来打理。所以,这第一个铺子如果能尽快上正轨就最好了。妹妹这里多谢姐姐帮忙了。你也知道,我还是新媳妇儿,不方便到处走动。而且,我也没姐姐的人面广。”


    徐五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泥偶爱不释手。


    那小泥偶用了精雕的木料做底座,身上穿着精细的绛色纱罗袍裙,头上饰了金珠牙翠,格外精巧细致。


    嘴里说道:“这些东西我穿戴出去倒不会丢脸,就帮你一回吧。”


    “多谢姐姐。日后我店里进了精巧东西,都给姐姐留一份。”


    徐五道:“那怎么好?”


    “不碍的,姐姐就像三十年前的干娘一般。你手里用的东西,别人也会仿效,你肯收用是帮我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徐五笑吟吟道:“店面在哪里?”


    沈寄便说给她听了。


    “嗯,我记住了。这匹云霞纹的布料很好,我回去就让针线房给我做出来。半个月后宫夫人的赏花宴上好穿,就戴这只金镶白玉梅花簪,拿这把鸾鸟团花扇。”


    宫夫人的赏花宴,那可是名媛云集的场合,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变相的相亲大会。


    看来徐五对这些首饰布料的确是很喜欢,也觉得它们能让她赢得别人的目光。


    这样就最好了,双赢!


    末了,徐五带了一盘子的各色特色首饰玩意儿,还有几匹纹样独特的布匹回府。


    隔日便送来了价值相当的回礼,东西也都是不俗的。


    沈寄笑笑让人分门别类的收了起来。


    徐五这么高傲的个性,是不太可能白收她东西。


    记她一个人情好了!


    七夫人那里,还有魏家各房亲眷那里她也都准备了东西,只是没有徐五的这么上心而已。


    毕竟,徐五可是帮她的忙做广告。


    而那些亲眷,倒也各自送了回礼,做到了礼数不缺。


    林夫人和柳氏那里沈寄自然是一早送了的,在这之前她就拿去问过林夫人的意见了。


    又过了几日,崔大孝告诉她,店面已经在按她的意思修葺装饰了。


    店铺附近的库房已租下。


    胡爷那里的货也都在路上了,十日后便可到京。到时候店面也修葺好,可以选择开张的日子了。


    沈寄便拿了历书去找魏楹,以示对一家之主的尊重。


    魏楹给她挑了十月初八这一天。


    还有十五日,接下来便是去邀请人到时候来捧场了。


    这种帖子发出去,有来往的人家都会来露个脸。


    自己不来也会差人来买点东西,场面上的事谁都会做。


    “你投进去多少银子?”魏楹问道。


    “铺子是自己的,我把楼上也租了下来做雅室,有些不方便露面的小姐、太太可以直接从另一道门上楼。楼上租金是五百两一年,直接签了五年合同。另外在附近码头租了个库房,二百两一年。修葺装饰用了两百两。进货先给了一半的银子,现银付出一千多两,还欠一千两。”


    魏楹挑眉!


    这个投入不小啊,原本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一番的。


    “你手头只有五千两现银,这可就用出去一半了。另外还有一千两货款欠着。那就将近三千多两的投入了,而且还有人工费。”


    “嗯,签了合同,如果卖不出去,可以七折退货。而且租下的铺面跟库房都可以转租出去,不会有太大损失。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东西是好东西,都能入干娘和五表姐的眼。货也是我一件一件看过才下单进货的,还请干娘掌了眼。五表姐答应在宫夫人的赏花宴上穿戴出去,也就是这两天了吧。再说了,你不是说了你养家,让我抱着玩一玩的想法就好么。”


    魏楹点点头,知道沈寄是这段时日憋屈到了。


    中馈之事繁琐而且没有成就感,所以她才想好好做生意。


    之前她做饮食生意,就还挺有成就感的。


    也罢,即便亏损,几百两的损失如今的他还能承受得起。


    “你是不是早就在想这件事了?”


    “嗯,你送文定礼来的时候,我看到五表姐、贺小姐她们都觉得东西好就动了心。”


    第 82 章


    七夫人的病, 拖拖拉拉、时好时坏的,到这个时候终于彻底好起来了。


    七老爷也快到京了。


    他会在魏晖府上落脚,所以七夫人也打算搬过去。


    “你如今也事事上手, 我就放心了。”她拍着沈寄的手道。


    沈寄苦留了一番, 没有留住人。


    只得让管车马的人套上最好的车,自己亲自送七夫人过去。


    又有两辆车拉下人、三辆车拉了行李, 一行人往魏晖府上而去。


    叙过礼坐下, 七夫人说道:“听说清灵在宫夫人的赏花宴上得了贵人青眼, 今天怎么不见人?”


    十一夫人淡淡的道:“那孩子那日去了, 是有人夸她知书识礼、端庄大方。可是不巧染上了风寒, 这才没有出来给七嫂见礼的。”


    欧清灵去宫夫人赏花宴的名额是十一夫人绞尽脑汁托关系要来的。


    不像徐五、贺小姐等是被邀请去的。


    因为欧清灵的父亲也只是个小官, 没有那个资格。


    她那日倒也是见沈寄送的东西精巧,便佩戴了几样去。


    那日,徐五精心搭配之后,独领风骚。


    便也有人留意起东西款式相近的欧清灵。


    才艺表演上, 欧清灵琴艺出众, 便有宫家的老封君叫了她去陪着说话。


    宫家是京城有数的勋贵之家,世袭的威远侯。


    宫老夫人有个嫡次孙幼年练骑射时左腿被马身压到,微微跛足, 只是不甚明显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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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人, 要在徐五这个门第的女子里寻一房妻室不容易, 因此把目光盯向了小家碧玉。


    这也是十一夫人能弄到一张请柬的根本原因。


    魏晖因为人过于耿直, 在官场的人缘是称不上好的。


    这门亲事对欧清灵来说是高攀了, 因此十一夫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样一来, 不但弟弟, 就连t?夫婿也能借上宫家的势。


    宫老夫人和宫家人都十分的热情周到。


    可是从赏花宴回来数日了,其他两家一同赴宴的小官家的女儿都陆续又受邀去过宫家了, 欧清灵却没得到再度邀请。


    姑侄俩一商议便觉得是那日佩戴了沈寄送的饰物,宫老夫人问起时又无法隐瞒,说了两家的关系所以引得宫夫人不满意了。


    因此今日十一夫人对沈寄的脸色便不太好。


    十一婶对沈寄道:“魏家有自己的铺子,官太太里私下也尽有人开铺子的。可谁像你,铺子还没开就闹嚷得人尽皆知了,一点书香大族媳妇的气度都没有。”


    徐五倒没大肆宣扬那是沈寄的铺子,只是把东西可以在哪里买到告诉了人。


    可是在场尽有消息灵通人士,而且沈寄还广发请帖,便有人知道了。


    这事沈寄已经听徐五遣丫鬟来说了,那日宫家一共邀了八家小官的女儿,包括欧清灵在内的三人比较出挑。


    这本来就是个广撒网的事儿,人家没挑中各种原因都是可能的。


    本来欧清灵就是借了淮阳魏氏亲眷的名义去的。


    欧家又没有什么根底。


    欧清灵出挑,入围的别人却也不差,落选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


    怎么就怪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沈寄淡淡的开口,“倒不是侄媳妇要闹得人尽皆知。是托五表姐好意,她那日大出了风头,所以我那些东西也跟着出了回风头。听说宫夫人也是赞誉有加,说十八那日要来捧侄媳妇的场。”


    不把广告打得到处都知晓,怎么开店做生意啊?


    又要挣银子又要羞答答的矜持,这是什么道理?


    她还有第二波广告要上呢。


    十一夫人把沈寄的话听了进去,这倒是接触宫夫人的一个好机会。


    只是,如果宫家真的是嫌沈寄这么大张旗鼓的做生意,失了读书人的脸面。


    那自己和她在那里碰头不是更不妥么。


    但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地方好再见到宫夫人了。


    那类勋贵世家的圈子,自己等闲也是去不了的。


    沈寄送七夫人过去,因为欧清灵相亲不顺受了些闲气。


    回家后便问魏楹:“我做生意丢你的脸了?”


    “只要你不自己去卖那些东西就无碍。很多官家夫人也在开铺子的。”


    魏楹一直不喜欢沈寄去抛头露面。


    以前那是没办法,而且她也还小没怎么长开。


    如今,她既然爱做生意,便由得她去。


    只是,他好歹是个七品官。


    媳妇儿用嫁妆银子开铺子,雇了人看铺子自己只看看账本倒是没啥。


    如果还像从前,那确实是在同僚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了。


    魏楹看她回来的时候气呼呼的,然后又问了这话,便问道:“是不是十一婶说你什么了?”


    沈寄便把欧清灵的事说了。


    魏楹恼道:“她自家条件不好,人家看不上。这个事儿十一婶也能牵强附会怪到咱们头上来?”


    “没怪你,就怪我。说我大张旗鼓做生意,丢了书香大族的脸面。”


    “哼!为了一个来打秋风的破落亲戚,也敢胡乱攀扯你。真当我们欠了他们人情就好欺负了不成。说起来,她家还只是旁支呢。”


    十一叔为他奔走,他很感激。


    但十一婶如果就觉得对他们有恩,可以欺到小寄头上,那他可不答应。


    十一叔帮他,也是报他爹当年的恩情。


    自己的命,是族中长辈发话,阖族之力保下的。


    之前十一婶想把欧清灵嫁给他,对小寄多有微词他就很不满了。


    说到底,她是欺小寄没有被当做长房长孙媳写进族谱里,又没娘家撑腰而已。


    她自己的娘家不是也不怎么样么。


    年后回家祭祖,一定得拜祠堂,把小寄的名字写进族谱。


    沈寄看魏楹的脸沉了下来,推推他道:“那我明天要去大相国寺外头逛逛,你陪不陪我去?”


    魏楹瞪大眼:“你要去卖东西?”


    大相国寺是京城香火鼎盛的大庙。


    每个月逢五逢十可以开放给百姓进入,便有许多人那里兜售东西,天南地北什么稀罕物件都有。


    也有不少富贵人家的女眷去礼佛,也趁机游玩一番。


    沈寄头上没婆婆,可以私下里出府逛逛,但这样的场合就需要有夫婿陪在身边了。


    “我就是去逛逛而已,丢不了你的人。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沈寄连徐五都拉出来做模特了,自己当然不会闲着。


    在那样的地方,她自己也可以展示一番的。


    之前有徐五造势,现在她再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有人来问她便同样告诉她们东西在哪里可以买到就是了。


    这样子一来,到时候开张生意就好做多了。


    魏楹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嗯,那咱们就去逛逛。成亲一个半月了,还真是没同你出去逛过。”


    他每日忙着去衙门当值,沈寄也忙着处理府中诸事。正好他也是逢五逢十有休沐假,就陪她出去走走。


    沈寄当晚便把崔大孝从店里送来的东西铺在桌上挑选。


    和挽翠、阿玲几个商量着扇子配什么扇坠,衣服上又配哪些挂饰。


    要做到让人耳目一新,又不能把自己扮成圣诞树,就只能精中选精。


    衣服是之前就请魏大娘教出来的几个得意弟子做的。


    眼看着绣坊也在筹备当中,这也顺带做个广告。


    沈寄穿上试了一下,又把挑中的几样饰物一并戴上。


    一袭绯色新衫上身,手里拿着一把象牙柄点翠彩绘宫扇轻摇,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也很满意。


    这扇子,是时下贵妇人们最离不得的装饰品。


    一扇在手,风流尽有。


    其人的爱好,品味,身家,都能从手里一把小小的扇子上显现出来。


    扇子便也是沈寄店子里一个很重要的商品了。


    她之前给各家送礼,都是各配了一把适合其人身份品位的扇子的。


    几个女人搭配衣服饰物动静颇大,魏楹一早躲到小书房去了。


    这会儿听得穿戴好了,便施施然的走过来看。


    站在门口便品评起来,脸上露出笑意。


    沈寄如今还是略显稚嫩,但是温润秀雅的独特风姿已也渐具雏形。


    尤其这么一捯饬,也个是神妃仙子一般的人物。


    为人夫者,自然是满意与得意尽有的。


    沈寄从魏楹的神色里看出来欣赏,心下更是大定。


    这样子,明日留意到她的人必定不少。


    魏楹突然想到沈寄这么大肆打扮,应该不是一开始他认为的只为了明日出去大相国寺做准备。


    她身上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店里进的货。


    她这么做的目的可不是女为悦己者容,不是特特穿戴了给他看的,却是为了明日引起更多人关注。


    这岂不是让那些外人都白看了去。


    沈寄见他脸色不对,稍一沉吟便知端倪,挥退了丫鬟们哄道:“明儿我就在你身边,我穿戴得漂漂亮亮的这也是给你长脸不是。”


    “给我看就是了,给那些人看什么。明日要去就把帏帽戴上,不然就别去了。”魏楹虎着脸道。


    他这么漂亮的媳妇怎么能给人白看了去。


    “又不是到什么地方去,明儿逛大相国寺的可都是京城非富即贵的人家。我只在庙里走动,又不到外头兜售东西的地方去的。”


    魏楹不做理会,靠到大迎枕上继续看着沈寄打扮后的模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心头还是不满,平日里这么懒怠打扮,难得打扮一回却是为了给旁人看的。


    “你当我是什么香饽饽啊,别人都要看我。”


    魏楹摸摸她的脸,你只是不自知自己的美丽。


    一边想到,好在已经把人娶进了门,谁都抢不走。


    “好不好嘛。”沈寄过来拉着他的胳膊撒娇。


    “不好。”魏楹把胳膊抽了回去。


    “哎呀,有人看我,你就看他们媳妇好了,也不吃亏。”


    魏楹啼笑皆非,“你今儿倒是真大方,叫我去看别的女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看到漂亮女人要是视若无睹,那除非他有问题。就是表面上漠然,心头也是不一样的。老夫子说的,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再说了,书生本色,你要是不色那也就不是书生了。”


    “有你这么歪解的么,书生本色是这个意思啊?好,我色,我现在就色给你看。”魏楹翻身把她压在榻上。


    本是想亲下来,想到他方才空欢喜一场,转而手往沈寄腰上腋下袭来,这两处是她最怕痒的地方。


    沈寄当即花容失色的躲避。


    “不要闹,弄皱了t?衣服我又得另换。”那可就这一身佩饰也得跟着全换。


    “哼!”见她就惦记着明日的穿戴,魏楹忿然。


    沈寄下床去褪了外衣,取下钗环,回来抱着他哄。


    割地赔款许下不少好处,第二天还是轻纱覆面才得以出门。


    这是两人拉锯战后的结果。


    薄薄一层纱,满足了魏楹不抛头露面的要求,又不影响她展示头上的饰物。


    第 83 章


    婚后第一次出门去逛, 就是不怀目的,沈寄也是高兴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下了马车两人进到大相国寺拜完佛,便四处游览。


    大相国寺的碑拓是很有名的, 两人一路看去, 边看边品评。


    园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楹一身靛蓝长衫, 长身玉立。和沈寄并肩一处, 很吸引人的视线。


    沈寄一边看碑文, 一边小声道:“嗯, 看你的人也不少。看, 我多大方, 就没要你带个面纱才能出门。”


    “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男人跟女人怎么能一样。”


    大男子主义!


    过得一阵,当真有人遣丫头来问沈寄的扇子与手镯是何处买的。


    来人先自报身份,原来是京城富商的容家。


    挽翠便也把魏楹的官职报了,然后又将店子的地址说了。


    顺便说了几句和宫夫人的赏花宴上徐家五小姐穿戴来自同一处地方。


    徐家千金是引领风尚的人物。


    如今虽然没有林夫人当年的盛况, 却也颇具影响力。


    那丫头听了不住点头, 便回去说给她家少夫人听了。


    那容家少奶奶是与朋友一道来的,听丫鬟说了便对几个友人说:“那位是翰林院魏大人、也就是今科探花郎的夫人。东西和长平侯家五小姐在宫夫人赏花宴上的穿戴来自同一处。”


    “可是,有人特地去看了, 那店面门上写的要三日后才开张呢。”


    “那咱们到时候也去看看。听说二楼单辟了出来, 另有门出入, 不用同人去挤。”


    “可是徐小姐和魏夫人怎么没开张就得了东西呢?”


    “谁知道, 或许就是他们哪一家的店子吧。听说魏夫人是徐小姐姑母的干女儿。”


    陆续又有两个人来问过其它物件, 挽翠等人一一答了。


    沈寄觉得效果不错。


    徐五去的是勋贵圈子, 今日对她这身穿戴感兴趣的是富商女眷以及小官女眷之流。


    而且这么吊人胃口一番, 想必初八那日生意挺好。


    她已经给崔大孝定下了规矩,一次性消费百两银子者, 登陆在册,日后均可享受九五折;


    一次性消费二百两,九折。


    对于个人,这已经是比较大的消费额了。


    走到碑拓转弯处,魏楹低声问沈寄:“小寄,你为什么对赚钱有这么大的兴趣?你是觉得我不值得依靠么?”


    他如今有家产、有俸禄,想不到她对赚钱的兴趣依然这么大。


    沈寄看他一眼,“家里的田产铺子每年出产也不少,又有你的俸禄和福利。咱们家底虽然不丰厚,但已经不缺银子了。至少不会再像从前一般缺吃少穿。可是,我就是喜欢看着银子跑到我的口袋里来嘛。成亲以后,你就把金银、房产、田产、铺子都交到了我手里。你当然值得依靠啊!我其实一直很喜欢做生意,从前只是没有本钱。你记不记得我从前的愿望就是在京城开几年酒楼,然后回乡下买田地过悠闲日子?”


    “记得。”


    “如今你入了仕途,开酒楼一来太过操劳,二来如果没有特色很难立足。正好干娘用你给的银子给我置了间铺子,地段不错。胡胖子那里又有货源,借着五表姐的影响力打开了销路这就是很好的一条敛财之道。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再说了,不管做什么,也要有银子才好办事。咱们不是给了百两的香油钱,这会儿哪里能到这里细细的看碑拓呢。手里银子多些总不是坏事。”


    啧啧,大相国寺地位超群,香油钱都得这么多呢!


    这不多多赚钱行么?


    魏楹看她是真的感兴趣,便不再问。


    沈寄是好好盘算过了的,如今家里统共万把两银子的现银。


    这包括沈寄的压箱底和魏楹交给她保管的。


    因为这些其实都是魏楹的,沈寄也没分什么陪嫁的是属于她个人的。


    还有一共三百亩田地(她一百亩,魏楹二百亩)。


    三间铺子(她即将开的这间和魏楹名下的两间)。


    如果是只靠这些过日子当然尽够了。


    可上个月魏楹的一个上官过五十寿辰,她置办的寿礼就花去两百两。


    这些地方是断不能省的,至少不能比旁人的差。


    这样子,每年收益不过三四千两却是有些紧了。


    家里的铺子一时接手有些难度。手里有闲钱,那就拿出来投资才是正理。


    这个生意她是看准了的。京城贵妇人圈子是个很大的消费群体,只要东西好,收益是很可观的。


    今天是十月初五,刚发了上个月的月钱。


    这也是沈寄立下奖金制度后兑现的头一个月。


    按照她之前订下的规矩,做得好的便拿到了那份浮动月例,出了纰漏的自然没有。


    那些人真金白银的拿到手,做事情自然态度就积极多了。


    她之前训话定规矩是为了立威,按事前定好的规矩责打了李嬷嬷也是为了立威,如今这般便是示恩。


    恩威并施才能辖制得住人。


    只可惜,按李嬷嬷回话,府里大多数人都是世仆,跟老宅那边牵扯不清的联系。


    有人的兄弟姊妹在老宅当差,有人的儿女留在那边。


    她这边再努力,也被二夫人辖制着。


    在内宅,沈寄目前只能这样了。


    只能维持这个家不乱,要做出什么成绩却有些不易。


    这个得日后徐徐图之。


    真心跟着他们的,日后想法子得把人家最亲近的家人一并弄来。


    还有就是靠她的陪房和新招的仆人能够早日与世仆分庭抗礼。


    这个样子真的是很没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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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多方考虑之下,沈寄才决定做这个生意的。


    “那你又要开绣坊做什么?”绣坊跟这个比,利润显然小得多。


    “我那是开给姨娘的。她有个营生就有寄托,手里有钱腰杆子才能硬。”


    她还是做不到去打压魏大娘,而且如果这么做魏楹夹在中间也为难,他们的确不能把她就当个姨娘来看待。


    所以,剑走偏锋,让这件事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住。


    而且让她尝到挣钱的甜头,但是绣坊的经营又掌控在沈寄的人手里,魏大娘心有忌惮便不会过多干涉他们俩的事了。


    “哦。”魏楹想想也是这个理。


    让养母每月都能有分红拿。


    手里有了银子便会更上心,也就顾不上跟小寄为难了。


    “大侄子,侄媳妇——”有人笑着朝两人走来。


    两人一看,各自行礼。


    沈寄问道:“十五叔,你也来逛大相国寺?”


    “嗯。”


    魏楹奇道:“你怎么也来逛这里?”


    这样的庄严宝地,怎么想都跟家族逆子的十五叔不搭啊。


    “那你以为我该往哪里去,青楼、赌场还是别的什么地儿?”


    “侄儿不敢。”魏楹声音里带着笑意,他还真是做如是想的。


    “哼!”


    十五叔转而打量沈寄,“侄媳妇你今天这样穿戴很好看啊。”


    “这些都是我店里的东西。十五叔你身边有女眷么,回头我打发人送到你住的地方。”


    之前一直都不清楚他住何处,沈寄往各处送礼时就没顾上他那一份。


    “侄媳妇,我没有女眷,你不用管我。我听说你的东西往各处都送,那你不是没做生意就赔出去不少了么?她们也不会念你的好。”


    沈寄笑笑,“不碍的。各位婶娘都有回礼,我没吃亏。至于别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她送了徐五,送了林夫人、柳氏。


    如果不送魏家人,不是给人一个嚼舌根的把柄么。


    再说,她们穿戴了也是在给自己打广告。


    十五叔一会儿就遇到熟人走开了。


    沈寄八卦的问魏楹,“十五叔怎么会没有女眷啊?”


    他比魏楹还大几岁,怎么可能还没成亲呢。


    “他也是定过亲的,不过元配没进门就被他退婚了。为这事,祖父气得够呛。”


    “啊,怎么这样啊?”


    “听说是那女子私下求他的,那女子与自家账房之子是青梅竹马,不肯嫁他。十五叔说这种事由男方来做伤害可以减到最小,世俗对男子要宽容许多。反正他也不大想被束缚,便同意了出面退婚。”


    沈寄以扇击掌赞道,“好男人!”


    魏楹不善的盯着她,“t?当着我的面这样子称赞别的男人!”


    “魏大哥你不管世俗偏见坚持娶我,只要你真的做到承诺的事,你也是奇男子啊。”沈寄赶紧把不要钱的马屁送上。


    “哼!”


    沈寄继续八卦,“那那个女子呢,幸福么?”


    “好像是不太如意吧。她是私奔的,家里没有给嫁妆。如今,听说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看来,没有本事的话,还是不能随便挑战世俗既定规则啊。


    “那他就一个人过?”


    “他才不会呢。他之所以不收你送的东西,是因为他的红颜知己大都身在青楼。如果她们戴了你的东西。那些良家妇女是不会去买的了。”


    沈寄铺子开张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初八。


    她在初七晚上带着魏楹去她的店子里参观了一下。


    重新修葺装饰后的店子起名为宝月斋。


    明日招呼客人等等事宜都交给了掌柜的崔大孝,她只需要在二楼与来道贺的人寒暄。


    能上二楼的都是众家女眷,倒称不上抛头露面。


    “我每次见到你干劲十足的模样就觉得很受鼓舞。”萧楹的手放在她肩头,同她一起站在柜台前浏览。


    “其实我现在也有些忐忑,不知道明天开张生意到底如何。我做不到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的淡定。”


    “我也做不到。那种心境,再过二三十年等咱们什么都拥有了或许能有吧。”


    这种女性饰品精品店,魏楹也提不出什么建议来,由得沈寄按自己的心思摆弄。


    他只觉得和陪着沈寄去买过首饰的几家感觉略有不同,感觉更加的柔和些。


    因为沈寄的店面既借鉴了如今京城同行,也借鉴了后世。


    她的店面位置极好,附近都是做女人生意的。


    这样一来,进来逛的人就会比较多。


    而且东西从低端到高端都有,不会有客人挑不到适合自己的东西的情况。


    她去到其他同行店里看过,总觉得装修有些呆板。


    因为做这个生意,主要就是年轻的女孩子会惠顾。


    所以店面略有些活泼会更受欢迎。


    店面当然不能弄得太花俏,太花俏了让人觉得是不正经的场所。


    所以她在装饰上用了些心思,一些小盆栽,小饰物点缀其间,感觉就不会太沉闷。


    还有饰品的陈列,摆放的位置很重要。


    最后,最关键的一点,必须要有时尚的眼光。


    这个,她在林夫人的熏陶下已经是小有所成,配色搭饰物都很有心得。


    第 84 章


    沈寄前些日子给魏楹做的新衣, 心血来潮在镶边上多花了个心思,将锁边的丝线里捏了一根孔雀羽的线,


    在阳光下随着活动会有色彩斑斓的变化。


    魏楹很是喜欢, 穿出去应酬了几回。


    结果京城里就时兴起了这种做法。


    她前些天带着进的货去请林夫人掌眼时听她说起这件事, 不是不骄傲的。


    林夫人对她进货的眼光也很是认同。


    她终于摆脱不会打扮只仗着一张脸生得好的傻妞形象了。


    前世,沈寄除了食物, 关注得最多的也就是这些东西。


    要做生意, 自然是从自己熟悉的入手比较好。


    所以, 在见到来贺喜的徐五等人对魏楹所送首饰布匹等的喜爱后, 她就动起了这个心思。


    她有五千两银子的压箱底。


    这个其实是魏楹的银子。


    不过他把家里银子都交到了自己手里。


    还声明了如果真的赔了, 还有田产庄子以及另两家铺子跟他的收入可以养家。


    这是魏楹知道她嫁过来一直过得憋屈, 所以对她想做什么格外的支持。


    有老公的支持,有银子、有店面、有可靠的货源,还可以借助林夫人、徐五的人脉。


    另外魏楹官虽小,但好歹是个七品官, 也就没有人敢到她的店子里捣乱。


    衙门方面他再派了洪总管去请人吃喝一顿打声招呼, 即便有什么事巡街的衙役立马就能赶到处理。


    沈寄觉得胜算很大,便决定要做了。


    可是临到头还是会担心,毕竟这一次的投入还是很大的。


    就像考试, 明明准备很充分了, 还是会紧张。


    晚上躺床上, 她抱着魏楹的胳膊睡不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者拍拍她的背, “没事儿的, 最坏的情况你不是也设想过了。大不了赔上几百两银子。我瞧着你准备得这么充分, 我觉得很有把握。”


    “如果只是赔点银子也就算了。可这次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压箱底, 但其实谁都知道那些银子是怎么回事。如果赔了,我可就是败家女人了。不但魏家人更有话说, 就是家里的下人面前我也会失了颜面。”


    沈寄此时做生意,也未尝没有想改变现状,东边不亮西边亮的意思。


    “有我呢,你管外人怎么说呢。”魏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沈寄的背,无声的给予支持。


    沈寄在这样的拍哄下觉得自己是受珍爱的。


    就是,管他外人怎么说呢。


    两个人过日子,身边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别人的认同统统不过只是锦上添花。


    她凑过去在魏楹脸上亲了一下。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在这个时代相当相当不错了。


    对自己的包容度足够的大,不管出发点是愧疚还是什么。


    面对沈寄难得的主动,魏楹把头硬生生的后仰。


    “小寄,别招我。”


    他不要通房,上青楼也只是推脱不掉的应酬才会去,而且对身边陪酒的女子不假辞色。


    竟然有人刻意帮他叫个雏妓,弄得他啼笑皆非的谢绝。


    这个同僚自然是带有取笑意味的,甚至还有人恶毒揣测他不行。


    他其实也不是没有冲动的。


    可是一想到答应了小寄的事,想到她受到魏家长辈种种刁难,想到她激烈的性子,他就不敢生沾花惹草的心思了。


    而且,他其实也只有抱着小寄的时候才会最冲动。


    沈寄在被窝里扳扳手指,小声道:“如果你实在想的话,咱们也可以试试。”


    要让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人夜夜这么煎熬,是太残忍了一点。


    旁人的指责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可是,她是绝不接受魏楹出去或者是在家里偷吃的。


    魏楹斥道:“别胡说。”


    “那我能不能帮得了你?”这次的声音更是小得跟蚊子咬似的,脸上也红得不像话。


    不过魏楹显然是听清楚了,他眼里一亮。他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怕把沈寄吓到。


    沈寄前辈子没吃过猪肉,但是电视上小说里也看过不少。


    她有两次半夜被魏楹给看醒了,然后听到他叹息,起身喝水,过好一阵才重新回到被窝里躺下。


    她怀疑他离开房间好一阵是去了洗手间里自己解决。


    就像方才他拍着自己的背安抚,身体的绷直她也能感受到。


    他一心为自己着想,自己也不能太自私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么主动会不会让魏楹不喜,觉得自己过于开放了。


    但是见他现在眼露惊喜的样子,好像自己还不算造次。


    “你要怎么帮我?”他凑过来问,热气喷在沈寄脸上和颈项。


    “我、我不会。”沈寄的脸开始红透。


    “我教你。”魏楹拿过她的手。


    对两个菜鸟来说,这么做也是很刺激的。


    所以过了好一阵魏楹恢复过来。


    他挪开了身子,亲亲沈寄的嘴,然后翻身下了床往耳房去。


    沈寄知道他有轻微洁癖,肯定不愿意这样子就睡了,还要清理一番。


    果然过了一会儿,魏楹再出来,已经换了一条亵裤。


    手里还拿着毛巾,刚用热水淘过,把沈寄的手从被窝里拿出去细细的擦了一遍。


    魏楹擦完,把毛巾随手往旁边凳子上一丢,重新上床,还是钻的沈寄的被窝。


    沈寄想伸手抱着他,又怕再招了他,手伸出去又有些犹豫。


    魏楹勾勾嘴角,“这样就够了。比自己舒服多了。”


    把她的手扣在自己腰上,自己的手把她整个儿搂住,头在她颈边蹭蹭,“嗯,睡了。”


    第二天开张,沈寄在二楼招待一些过来捧场的官家女眷。


    兴许是之前徐五帮忙宣传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沈寄专门辟了楼上出来招待贵客,来得比沈寄预料的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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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人过来的有与林家亲厚的人家的太太、小姐,是结伴而来的。


    还有魏楹几位同僚的夫人。


    另外发了帖子的各家也都遣了人送贺礼来。


    这上头的人都是持沈寄的请贴来的。


    她从大相国寺回来又给来问询过她身上物件的容家少奶奶等几人补了请帖去,她们今天便也过来了。t?


    这里布置得相当雅致,琴声淙淙,言笑晏晏,不知道的真会以为是茶话会。


    林林总总的首饰、扇子等等摆放在匣子里以供挑选。


    挽翠、阿玲和流朱她们四个帮着上茶上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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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给她们一人划了一块负责的区域,照顾坐在那边的太太小姐们的需要,以及看好摆出来的东西。


    这样就不会慢待任何一个客人。


    沈寄作为主人家,摇着宫扇招呼着众人。


    她态度和煦,不卑不亢,一个都不冷落。这些以后都是她的客户来的。


    见了沈寄特地挑出来的精品,一群女孩子坐下便互相拿着东西欣赏。


    看得上眼的便告诉流朱等人给她们包起来。


    坐的时间倒是比预计的长得多。


    像是宫夫人派来随礼的人在旁边看了,也替主家挑了几样东西。


    容少奶奶她们虽是商家女眷,但是谈吐不俗,家中也多少有些亲眷是在官场走动的。


    而几位翰林的夫人不是勋贵也都是书香门第的,自然更不会怯场。


    沈寄的态度让她们每一个人都觉得受到了尊重。


    徐五等人面上倒也没怎么太排斥与这些小官女眷富商女眷坐在一处,客客气气的和她们说了几句话,互相谈论着挑东西的心得。


    间或还有些笑声传出,谈论穿搭的。


    贺小姐拿着一把粤绣双面五伦图宫扇赏玩。


    笑着对徐五说:“我爷爷以为是自己见闻少了,到处同人打听。结果那个对联到底出自何处还是没弄清楚。那难道是魏翰林对出来的?”


    “应该不会吧。这种能往脸上贴金的事,没有必要否认。我倒是问过两次,小寄说是一个叫做桃花岛主的高人对出来的。反正她自己也是个有才情的,那天的诗你不是很喜欢么。”徐五想了想道。


    贺小姐点头,“嗯,看她今天的布置,还有这些东西,也俱都是不俗的。还有她的态度,落落大方,不带一点的市侩气。我原本认为这样的场所没什么值得呆的,不过是看你面子才来一趟。露个脸就打算走的。能淘到这些东西,倒是不虚此行。不过,她怎么说也是官眷,怎么跟商人妇也有往来?不过好在这几人也不是俗人。不然,我定是要起身走了的。”


    她们本来今天只是来瞧个热闹。


    之前徐五那么一宣传,送帖子的人又特地说明了二楼不让闲杂人等进,这才结伴来看个热闹的。


    徐五微微一笑,她这也算是还了沈寄助她长高的人情了。


    贺小姐的品位在京城名媛里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而且得她认同,小寄日后要在这个圈子里走动也相对容易些。


    欧清灵也来了,可惜宫夫人只是派了人来随礼。


    她有些埋怨的看向沈寄。


    沈寄心道自己说了宫夫人说要来捧场又没说她本人会来,是欧清灵自己没想到这点。


    宫夫人能派人来,都是因为对徐五那天的穿戴感兴趣了,她还能纡尊降贵亲自来挑东西不成。


    上赶着不是买卖,到底是有多想嫁进宫家啊?


    不过好在今天来了不少官家千金,欧清灵来也不显突兀。


    看着其乐融融的场景,沈寄有一个想法:有一天她或许真的也能办出宫夫人那样人人为得一请柬而骄傲的宴会来。


    不过这个光靠自己用心是不行的了,关键还是魏楹得步步高升。


    她的种种用心都只能是锦上添花而已。


    楼下就多是贺小姐嘴里的俗物俗人了,大多是买比较平实价格的货。


    开张打八折的显眼旗帜在门前飘扬。


    早几天这旗帜就挂上了,所以常来这边逛逛的人一早就知道这里有家宝月斋要开张,今天开张接连三天打折。


    所以人气也还是不错。


    装修时隔音做得甚好,所以楼下的热闹丝毫不会影响到楼上的清幽。


    也就截然分成两个不同的消费群体了。


    楼上那些年轻的小姐太太们叙过话、喝了茶、挑过了东西便三三两两的散了。


    今天过来一是为了看看徐五推荐的东西;二嘛,和沈寄也算是打过一两次交道。


    魏楹在衙门里人缘不错,便来给她捧个场。


    不过第一点显然更重要,第二点嘛原本打发人送了礼来也不会失礼的。


    还有好几人临走就说了下次有新货记得给她们留着,显见得东西还是入了眼的。


    没提送货上门的事,看来这么出门和其他女眷聚聚她们也是喜欢的。


    能有这个效果,沈寄觉得还不错。


    至少说明她用茶话会的形式来招待没有选错。


    她笑吟吟的送客出门,一个一个的又多叙了几句。


    尤其容家少奶奶几人,家中都在做生意,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和她们家里打上交道了。


    第 85 章


    午后捧场的人都走了, 生意渐渐清淡了一些。


    崔大孝告诉沈寄,到这会儿也有差不多四百两的收入了。


    “开张嘛,又是别人捧场又是打折, 先别顾着乐呵。这之后怎么把客源稳住并且扩大最要紧。”


    因为让利, 这四百两大概只有不到一成的利润。这里头还要算上楼上的招待费用。


    不过这几天要的就是有个人气,人气旺了, 口碑出去一切都好说。


    末了等店里客人走得差不多了, 胡胖子也来了, “弟妹, 看不出来你做生意还真是有一手。今天生意不错吧。”


    以往就见她卖小吃, 没想到开了店铺做这些隔行的生意也很不错。


    看来这一行还真是一通百通啊。


    沈寄这次从跟他谈合约到用各种手段把新店开张的消息放出去, 再吊一吊人胃口,到今天开张人气旺盛,他觉得很受启发。


    沈寄笑笑,不过是后世的一些营销手段而已。


    不过, 一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魏楹的俸禄在京城这么高物价的地方是养不了家的, 能有一个稳定营收是大好事。


    “不过,新店子开出来肯定有一段时间生意是比较低迷的,你心头要有准备。”胡胖子话音一转说道。


    沈寄一边让人给他上茶一边道:“嗯, 我知道的。这里开张打折三天, 今天有好几位官家小姐太太来买了东西, 我估着明后天也会有人来。至于楼下因为八折的原因这两天也不会清淡。但是第四天开始恐怕就要开始冷清了, 还得再想法子。”


    营销每一步都得跟上才成, 没有一劳永逸的, 然后关键就是货真价实了。


    胡胖子就怕她一开始比较顺, 之后生意有落差不能接受。


    见她想得挺清楚的也就不说了。


    “弟妹,我从前真是小看你了。”


    别说别人, 他以前也纳闷过魏楹为什么要娶沈寄为正室。


    不就是会做吃的,长得好看点么。


    他收到喜帖的时候都还觉得这个兄弟是不是头壳坏掉了。


    不过在他们新婚期间他再见到沈寄,就觉得她和昔日他记忆中的小丫头大大的不一样,再多看看竟是管家做生意里里外外一把手。


    娶这么一个女人太省心了,家里的中馈交给她非常放心。


    他是时常上门叨扰的人,每次都被招呼得很周到。


    如今,魏翰林府上的私房菜也渐渐有了名声,爱到魏府拜访魏楹顺道尝尝特色美食的人不少。


    一个主妇能让去的客人都满意,宾至如归,这就是本事了。


    更别说那宅子里的人一半都不是魏楹和沈寄买回来的。


    一时之间无人敢在内宅捣乱这就需要些能耐了。


    听说她治家赏罚分明,还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奖惩和监督制度。


    再看她做这么一个生意,用的心思之多,而且有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之前寄买的几家,没有一家走货有这么快的。


    日后知名度慢慢打响,自己的货在京城也会好出手的多。这一趟算没白来!


    沈寄让人拿出纸笔,“既然你来了,我就不用让崔掌柜去找,咱们签个长期供货的契约吧。你如果愿意,我们先订个五年,就按现有条件。”


    今天的情况让沈寄有了信心,这个生意可以做下去。


    胡胖子想了想,看沈寄之前那些手段,日后生意肯定是越来越红火。


    这是帮他打开局面的一家店,算是个双赢。


    所以按现有条件他也不吃亏。


    于是爽快的和沈寄订了契约。


    “弟妹,有你这家店,我回去对老爷子和家中其他等着分红的亲长也就有了个交代。你日后如果开分店,我同样的条件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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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两人便在二楼看楼下三三两两的散客进来挑选,倒是一直没断过人。


    魏楹晚间下衙,官服t?都没换下就直接过来。


    见胡胖子也在,拱手笑道:“二位老板生意兴隆啊。”


    胡胖子笑道:“托福、托福,全是托魏大人的福。”


    沈寄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家里有事,和几个同僚打了声招呼,有事帮我顶上。”


    第一天下来,盘点过一共卖了四百七十二两,大头果然就是二楼那些太太小姐们买的。


    不过其中也有一部分是人情捧场。


    魏家的人之前收了沈寄的礼,倒也来捧了人场,买了些不算贵的东西。


    因为她们之前都各得了一柄扇子、一匹布还有几件特色钗环,因此那些东西便不需要了。


    之前见沈寄出手大方也有人说过她败家,如今看她生意很好才一时没了话说。


    不过如果过几日生意淡了肯定又有别的话出来。


    不过,不理她们就是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接下来的两天情况也差不多,三天算下来一共卖出去将近千两银子。


    店里的存货走了五分之一。


    沈寄让崔大孝立即盘点,哪些货是最受欢迎的,去找胡府徐管事下单补货。


    如今胡胖子生意没做起来,不能直接包船运货,都是托运的。


    不是那么方便,路上就需要七八日,有时候没船还会延上几日。


    为了不断货就得早做准备。


    好在他也十分上心这个店的事,叮嘱在送货方面一定要及时。


    不过从第四天起,恢复原价,生意就不是那么好了。


    一天下来,也只得几十两的收入,最少的一天就只有十八两。


    崔大孝问沈寄要不要再打折,或者是降点价。


    沈寄觉得京城的人缺的不是钱。


    主要是店子新开,之前的红火是靠了人情,靠了打折得来的。


    现在是要想法子把知名度再提高,便没有同意。


    生意便暂时先这样维持着。


    十月底的一天,十五叔派人来对魏楹说鱼儿上钩了,按计划行事。


    沈寄看向魏楹,什么鱼儿上钩了。


    魏楹笑笑,对她招了招手,意为附耳过来。


    嗯,隔墙有耳,沈寄乖乖的就过去了。


    魏楹在她耳边吹了口热气,看她微微颤了一下,低声笑开。


    一直都是他为沈寄着迷,不用她特地做什么,他在她身边就心潮起伏难以自制,


    现在看到她为自己身体起了反应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哎——”正在得意,胳膊内侧的软肉被人用拇指与食指捏住,转了半圈。


    “耍我很好玩啊?”


    沈寄方才是一下子身体起了反应。


    这下纯是恼羞成怒,“快点说!”


    “嗯,我之前不是说给陈复挖了一个坑么,可是他一直谨言慎行深居简出的。这段时日,你的心思一多半放在宝月斋,内宅的事都交给顾妈妈在打理。他终于一时不忿,咬了我的饵。”


    “他不服?”


    “他当然不服,你根本是把他这个内宅主管架空了。你看各处你都安插了人,而且那个浮动月例一出来,兑现之后众人干活都比从前卖力。他就是想挑事也得看看众人配不配合。而且,虽然不少世仆都有亲属在老宅,二夫人却也不好随意就把人怎样。又有像李嬷嬷这样的老人儿暗地里帮着你,顾妈妈等人也得力。所以,府里的人手你如今是可以令行禁止的了。”


    沈寄皱皱鼻子,“那是没事的时候,我就担心什么时候府上有大事的时候出幺蛾子。平时不出事,一出就是大事,说出去还不是我管理中馈不得力。”


    “所以,陈复这个人一定不能留下。之前全当我是冤大头,一个个不知道偷摸了我多少银子去。这里头少不得七婶的放纵。算她知机,没有留下夺你的中馈大权。不然我非让她颜面扫地不可。借着办婚事,连侄儿的银子都贪。至于陈复,那却是二夫人的爪牙。我留他不得!”


    被人黑了自家钱财,这事沈寄也恨得牙痒痒。


    可是为了长远之计,只能是认了让人重新清点造册作为原始库存的数目。


    “要弄走陈复,很简单的一个栽赃陷害就可以了。不然,我们当这个主子岂不是白当了。不过,他之前一直深入简出,所以没有机会行事。至于是什么事,等过两天十五叔来了,你一看便知。”


    既然如此,沈寄也就没有多问。


    过了两天的晚上,沈寄在西厢的榻上看宝月斋的账册,魏楹则在一旁读书。


    家丁来报十五老爷来了,怒气冲冲的,还让他们马上出去。


    沈寄和魏楹对视一眼,来了!


    都带着惊讶的神情下榻穿鞋,然后急急到了正厅。


    “十五叔,出什么事?”魏楹问道。


    沈寄便小媳妇一般的站在他身后不出声。


    十五叔正坐在大椅子上,闻言从胸口掏出一件物什,“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


    沈寄看了一眼,是一只很漂亮的玳瑁钗。


    她不明所以的看看魏楹。


    人前她是不会胡乱接口说话的,要等着一家之主发话。


    心头却在嘀咕这个东西就是拿来陷害陈复的?


    忽然眼里一亮,之前府里不是丢了不少东西么,而且魏楹前两天还特地提到过。


    那些东西认了归认了,可是找到了却是不能当没有这回事,自然是要彻查一番的。


    这么一来,经手这个东西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她之前给下人发奖金,发出去不少啊。


    一个五两银子一月的总管,就要发二两五钱银子的奖金。


    林林总总算下来,一个月府里下人月例多了几十两。


    那既是新官上任给的好处,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内宅,也是为了暂时把局面稳住。


    如今,新买来的下人已经可以上手用了。


    府里可以拉拢的也都拉拢了,也是时候换换血了。


    还有七夫人,这次自然也跑不掉一个管家不力的名声。


    魏楹看了一眼,“侄儿不认得。”


    “不认得,你不认得我认得。这是大嫂的东西,是当年她和大哥成婚时家中长辈送的礼。我在她首饰匣子里见过许多回。”


    沈寄一惊,这是亡母遗物啊。


    “你知不知道我在哪里找到的?在一个青楼女子头上看到啊。”十五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差捶胸顿足了。


    魏楹的脸色立时变了,声音低沉的道:“马上给我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连亡母遗物都看顾不好,导致流落出去被青楼女子得到。


    这实在是非常打脸的一件事。


    十五叔阴测测的道:“不用查了,我已经问清楚了。这个钗子是你们府上的内宅总管陈复送她的。”


    “把陈复给我拖上来。”魏楹一拍桌案。


    外头训练有素的家丁立时应了声‘是’就下去了两个。


    沈寄叫了顾妈妈过来,“你看看,认不认得这个东西?”


    顾妈妈看了看,“老奴记得清点库房的时候,账簿记载有这么一只玳瑁钗损毁了。我还看到了残片。”


    第 86 章


    记为损毁, 还有残片。


    可如今东西却是流落出府,还戴在了青楼女子的头上。


    这不是监守自盗是什么?


    挺简单的栽赃嫁祸啊,怪不得魏楹都不屑于讲。


    一时间, 议事厅里灯火通明, 所有下人都被召集过来。


    而曾经威风凛凛的内宅总管陈复则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被家丁拖了上来。


    这可是老赵头亲自调*教出的家丁,孔武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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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是坐在屏风后头。


    这件事发生在她嫁过来之前。而且事涉魏楹亡母遗物, 由他亲自处理。


    “爷, 奴才自问一直兢兢业业, 对爷和奶奶吩咐的事不敢有丝毫怠慢。如今爷遣人如捉小鸡一般对待奴才, 好歹让奴才死也死个明白。”


    陈复从地上站起, 故意没有去整理被拉扯得乱糟糟的衣服。


    心头却在嘀咕, 到底是什么事,还把满府下人都叫了来。


    他做的事,应该没发才是。


    那些仆人也是个个莫名。


    尤其是魏宅世仆,多多少少都起了些兔死狐悲之感。


    所谓世仆, 在主人家做了数代, 比起新买进府里的仆从那是要多些脸面的。


    如今堂堂一个内宅总管竟然被当着这么多人羞辱。


    魏楹站起来,“姨奶奶请到了么?”


    喜儿扶着魏大娘到近前来,“爷, 姨奶奶在这里。”


    沈寄让人在自己下首给魏大娘安了一张凳子。


    自从发生了魏大娘想把喜儿给魏楹做妾的事, 虽然她没有有心拿捏, 但是心头的亲密却少了许多。


    也没有再时时的过去看魏大娘了。


    魏楹道:“把东西拿去给姨奶奶认认。”


    光是一个十五叔, 而且那个时候他看到东西的时候年t?幼, 旁人还可以说他是不是看错了。


    那东西这些年没入公中, 不知归了哪房的人, 也很少有人见到过。


    之前族里发还魏楹财产的时候才寻了回来的。


    机载是运送上京的途中搬运不慎损毁的。


    魏大娘接过递到面前的钗。


    开始时有些莫名其妙,辨认了半日才道:“这是大夫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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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族里不认, 但至少在魏楹的府中,人人都须以‘大夫人’的名义来称呼他的母亲。


    十五叔道:“大侄子,你还怕我是认错了不成?我小时候时常开了大嫂的首饰匣子来玩的。”


    “多一个见证总是好的,十五叔勿怪。”魏楹轻道。


    然后拿起玳瑁钗,“这个钗子是我亡母的东西,前几个月族里发还的。家里的账册上记的是损毁,还有碎片为证。如今,被十五老爷在一个青楼女子头上看到。这才知道家里出了吃里扒外、监守自盗的好奴才。”


    十五叔不便把青楼女子带来,只拿来了她签字画押的供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上头说了是陈复给她的东西,让她好生收着,不要拿出去给人看到。


    只是她见真是好东西,而且青楼之间互相炫耀也是常事,便告诉了自家姐妹云云。


    那个叫素云的女子,府里倒是也有人知道的。


    下头便是一阵小声的惊讶声、议论声。


    魏楹目光扫过去,也不见如何凶狠,却是立时就满场鸦雀无声。


    “洪总管,这样吃里扒外的奴才该怎么处置?”


    洪升迈出一步,还未及答话,陈复已喊起冤来:“爷,奴才冤枉,此事与奴才无关。”


    心头却想起几日前相熟的粉头同他讨了一只好钗,可断断不是这玳瑁钗啊。


    他是贪了魏楹的财物。


    但他为人精明,拿得都是现银。


    而且就算他拿了这玳瑁钗,也不敢拿出去送给粉头啊。


    这是有人刻意栽赃。


    是做好的套子给他,这盆污水断难洗清。


    因为真正拿了这玳瑁钗的人是不会站出来说明一切的。


    果真是婊子无义,自己花了那么多银子在她身上,竟然反咬自己一口。


    想通这些关窍,陈复萎顿了下去。


    虽然还在喊冤,却是知道这个黑锅自己背定了。


    魏楹并不需要拿住他暗中作为的证据。只要这么栽个洗不清的赃给他,就可以把他赶走了。


    其实魏楹等他露出马脚也等了许久。


    就是这次要栽赃他,也得等着他因为被沈寄压制心头愤懑。出去相熟的粉头那里喝酒、


    然后许了送她一只好钗。


    粉头戴着四处炫耀、人尽皆知,十五叔再顺理成章的把东西认出来才能够下手。


    再经由此事把参与贪他东西的一帮旧仆都找出来,一并撵回淮阳去。


    二夫人一早安插的陈复,身为内宅总管却监守自盗,这罪名足够撵他回去了。


    而且回去淮阳也不能有好果子吃。


    很简单的栽赃陷害,可是行之有效。


    而且,那些人一点都不冤。


    “来啊,给我狠狠的打。”


    人撵回去之前,还得好好出口气才成。


    打狗看主人,这只狗就是打给主人看的。


    魏楹在那边发作了陈复。


    又让人拿出账册,把经手这只玳瑁钗的人统统找了出来,让一并堵住口狠狠的打。


    又令人去抄了这几人的家当,严加审问到底贪墨了多少钱财。


    堵住口,是给七夫人留个面子。


    不然这些奴才说不得要把她攀扯出来,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丑闻了。


    如今这样处理,只是几个贪财的奴才欺小主人年幼又公务繁忙而已。


    此起伏彼的棍子打到人身上的沉闷声音响起,魏楹还特特让人不用拉出去就在这里打。


    这是典型的杀鸡儆猴。


    这一次一共清出去五个老宅来的仆人。


    有二夫人的眼线,也有就是见钱眼开的人。


    总之经过这么一个整肃,即使暗地里还有人想捣鬼也要再思量思量。


    这府里两个主子可不都是可欺之人。


    魏楹狠狠发作了一番,这才让人都散了。


    之前沈寄说要给陈复生造一个罪名然后赶他走人。


    可她身在内宅,行事不便。当然是由他来施行。


    这些刁奴,他早想出口恶气了。


    沈寄跟在他身后回房,“只是可惜了母亲的东西。”让青楼女子戴在头上,魏楹当真也舍得。


    “其实,母亲的东西很多都没能找回来。当年充入公中,散落各房,后来退回来的东西也多是赝品或是低价折了些现银给我。我给你收着的那两只金凤钗,那才是母亲的爱物。听十五叔说时时戴着的。我在淮阳很费了些心力才找回来的。这只玳瑁钗,在退给我的时候便是赝品了。”


    沈寄点点头,原来退回来的时候就是赝品了啊。


    有人替换,有人偷盗,这书香大族可真是藏污纳垢。


    这种哑巴亏,他们以后再不吃了。


    亡母遗物,这也是魏楹大肆发作的一个理由。他对亡母的态度,魏家人都是知晓的。


    “清理了这些人,以后内宅行事你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


    “嗯。”沈寄点点头。


    搬走了这几块大石头,她以后的威信也会高许多。


    自己家里,有别人的耳目总是一件很讨厌的事。


    剩下的那些人,翻不起大浪来了。


    第 87 章


    赶走了陈复, 也算是能让小两口高兴一场的事。


    沈寄之前一心关注宝月斋的事,一是因为刚开张需要如此。


    毕竟崔大孝也不是太在行,她的习惯是要等生意上了正轨才放心。


    二就是要让陈复不满了。


    沈寄是当家奶奶, 她非要架空他, 他一时之间还能忍下来徐图后计。


    毕竟这是他主子交给他的任务,在这宅子里先立住脚跟。


    可是沈寄自己不管了却是把大权全下放给了顾妈妈。


    所以, 他在暗中勾连了一些人, 要让这内宅瘫痪一下, 还是做得很谨慎隐秘的。


    只是万没想到, 沈寄跟魏楹压根不抓他现在做的事, 直接给他栽赃。


    他完全防错了地方。


    他包了个粉头的事, 府里也有人知晓,稍微查一下就查到了。


    然后由十五叔出面去收买那个粉头。


    如此,便顺利的把陈复和他的几个党羽赶了出去。


    回去以后,沈寄继续看着账本, 如今一日的生意在二十两到五十两之间浮动。


    第一个月看起来是不会怎么亏的了。


    阿玲在旁边看着她写写算算, 这事儿以后是要交给阿玲做的。


    沈寄正在算成本,阿玲不解的问:“奶奶,为什么这里多出七十五两的租金来?”


    “这不是多出来的, 如果那个铺子我租出去, 每月可以有这么多收入。所以, 铺面的租金一个月是一百零七两。傻丫头, 难道这个不要算进去啊?然后库房的租金是十七两, 再然后人力成本是三十五两。二楼一个月下来用出去招待费三十两。装修费半年分摊, 一个月三十四两。还有托运了两次货, 用去五十两。然后收入一共一千一百三十二两,其中成本七百八十四两。”


    阿玲拨了一番算盘, “啊,只赚了七十五两。”


    想了一下,“开张前三天看着卖了千两那么多,可是因为打折,利润就只有一成左右。”


    “不打折根本卖不到那么多,一开始薄利多销是刺激消费打口碑。这已经比我想的好了,第一个月就有赚的。很不错了!告诉老崔,把那些卖得最不好的几样东西都找出来,明儿开始打八折,赶紧把压着的银子都周转起来。”


    沈寄盘算,如果算上送京城魏家那些女眷的,她第一个月是亏了的。


    不过也就是百来两的样子。


    那些人回她的礼可抵不过她送去的东西的价值。


    好在也只有这一回了,以后可没有她白送的道理。


    阿玲道:“上次崔掌柜问,奶奶不是说不能随意打折么。”


    “不然让那些东西一直堆在库房里么?占地方占周转资金。退货只有七折,不如八折把它卖了。这样还带动点人气。”


    “是。”


    “还有,第一个月已经过了。让他告诉店里的四名伙计,从明天开始,每个人每个月的月钱从四两涨到五两,不过必须卖出三百两银子的东西才可以拿到。不然,差一百两扣一两银子照算。然后每多卖出一百两,奖励一两银子。还有崔掌柜也是,卖到一千二百两,他从十五两涨到t?十八两。少一百两我扣他一两五钱,多一百两我奖他一两五钱。”


    要想生意好,推销少不了。


    要把掌柜跟伙计调动起来,有服务意识,当然是要用银子了。


    “是。”


    魏楹回来就去耳房里洗澡去了,这会儿便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气息走进来。


    看了看阿玲正在收拾账本算盘,笑问道:“第一个月赚了多少?”


    “七十五两。”


    魏楹挑眉,他记得沈寄摆摊一个月都有五十两的。


    “嗯,比我一月二十两的俸禄强多了。”


    他拿回家的当然不只二十两。


    京官,各种福利!


    就算是他们翰林院这样的清水衙门,也有两倍于俸禄。


    何况年节时还另有朝廷和地方的各种名义的银子可以拿。


    沈寄笑道:“你是觉得我忙活了一个月,没挣到多少吧。哼,我告诉你,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魏楹挥挥手,让收拾好东西的阿玲赶紧出去,“我只是看着店里生意挺红火的嘛。再说这行不是听说利润很高么。”


    “我这才第一个月呢,跟卖吃的不一样。你怎么又洗澡了?”


    这都深秋了,魏楹是爱干净,可是也不至于三两天就要洗一次吧。


    这年头可没有浴霸啊,万一感冒怎么办?


    魏楹凑到她耳边道:“洗洗睡吧。”


    “我还不困,你自己先睡吧。”沈寄说道。


    “那我们躺在枕头上说说话也好啊。”


    “你把阿玲赶出去了,谁来帮我取钗环,卸妆?”沈寄望着他。


    “我来吧。今儿我亲自伺候夫人洗漱。”


    魏楹想着他一个大男人,梳妆是不会的了。


    可是就把那些东西从头上拿下来难道还能不会?


    “哎哎哎,停手,痛啊!我自己来。”沈寄一下子叫了起来。


    魏楹毛手毛脚的,把她的头发扯痛了。


    “知道了,我轻点。不过你叫小声点,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呢。”


    沈寄赶紧闭嘴,“我自己来啦,你坐着就好。”


    “嗯,那你快点,我等你。”魏楹笑着拉开被子上床躺下,看沈寄对镜取钗环,卸妆,然后到耳房洗漱。


    沈寄慢条斯理洗脸、洗脚,然后再用柳叶青盐刷牙。


    外头传来脚步声,魏楹站到耳房门口。


    等沈寄刷好牙他大步过来,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抱到了床上放下。


    近来,他那个被窝已经形同虚设,用他的话说,两个人挤一个被窝暖和。


    “小寄,我们过年回淮阳吧?”


    沈寄道:“你又告假不好吧?”中进士之后就告了两月的假回去,现在又告假。


    “我想带你回去拜祠堂,让你的名字写上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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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是有婚书的么,那个不算?”


    “算,可是还是得族里承认,你才是真的成了魏家的媳妇。”


    沈寄不太想去淮阳,那些人对她都没有什么善意。她好容易现在日子才好过一点。


    “迟早都可以的吧,反正就有婚书就好了嘛。你也不好总是告假的。我们过一年再回去吧。”


    “还是趁着祖父还在,把这事办了我才心安。再拖的话,他老人家不一定能等到。”


    沈寄睁开眼,这么严重!


    “好,你去告假吧。请到假我们就做回去的准备。”


    既然是这样,再不情愿也得回去了。


    沈寄对族权还没有什么概念,她觉得只要有婚书就受法律保护了。


    不过看魏楹这么上心,便也就依他了。


    不就是去给那些木牌牌叩头,再被那些老家伙刁难一番么。大不了就是新婚夜的升级版。


    过年封印有二十天可以不上衙门,可是此去淮阳路上来回都不只二十天了,所以必须得告假。


    结果,果真跟沈寄想得一样。


    虽然理由正当,但翰林院那么多人,不可能对魏楹特殊。


    他一个新人,总告长假怎么成。


    不过他平时会做人,逢年过节孝敬的东西又合上官心意。


    于是在封印前请到五天假,开印后又请到五天假。


    这已经是掌院学士格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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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想休息的人本来就多,魏楹又是几个月前才告假两月的主。


    魏楹回来对沈寄一说,她问道:“三十天,那只有我提前几天坐马车走,然后你休假了骑马追上来,我们一起到淮阳。这样可以节约几天。嗯,回来的时候也是你骑马,我随后赶上好了。”


    魏楹点头,“嗯,我骑马大概八天可以到,这样就还有十四天可以呆在淮阳,够了。”


    “可是,八天都在马背上,太辛苦了。”沈寄心疼的道。


    别说连着骑八天马了,就是坐八天长途卧铺也够人受的了,而且还是来回。


    “所以夫人须好好犒劳我一番才是。”


    “今天是不是又案牍劳形了,我帮你捏捏。”沈寄站到他身后去,用她学到的中医按摩手法替他敲打按捏。


    魏楹舒服的闭上眼。


    沈寄力气不是很够,到后来汗都出来了。


    “不然你趴床上去,我帮你踩踩好了。瞧你这肩背,成天坐着不动,是得好好按按。”


    “踩?”魏楹诧异的挑眉,脸色有些古怪。


    “是啊,我力气又不够,要不然让小厮来帮你捏。”


    沈寄说完反应过来,这里是没有踩踏这种按摩方式的。


    而且,把自家男人踩在脚下又耸人听闻了一点。


    “我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那么多,你别多心啊。”


    哼,这个服务你是没福气享受了。难得我今儿这么贤惠。


    魏楹点点头,表示不在意。


    沈寄想着,他虽然不算古板,但是也还是挺大男人主义的。


    魏楹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下人聚在一处喝热气腾腾的汤,是你让人弄的?”


    “嗯,这天越来越冷了。我们倒是每日里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却还要碰冷水、灌冷风。我想着那猪大骨不是不贵么,干脆让采买的人每天多提一些回来,也就百多文。然后让厨房从上工到下工一直不停的炖着。谁冷了、饿了都可以去舀来喝。就是费点柴火,炖汤也不需要人一直看着,只要隔断时间去加水就可以了。”


    魏楹想着方才看到的那些下人喝着热汤的场景,点了点头:“确实不费什么,冷了、饿了了有碗大骨汤喝是很好。我那个时候冬天看书最想的也就是有口热汤喝。可是一开始家里很穷。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只能蹦跳着取暖。自从你到了家里每天卖小吃火上总是炖着汤,还盛了给我端来,我才过上好日子啊。反正家里的事你做主就是了。只要不是太过标新立异都无妨的。”


    冬天里一碗骨头汤,的确不花什么银子,关键是有人能想着。


    这些细节上就可以看出小寄对这个家的用心了。


    难怪家里下人对她信服了许多。


    “嗯。”


    魏楹想了想又道:“对了,你怎么一直都很爱吃别人不怎么吃的东西?”


    从前做肥肠就是,那个时候都没什么人会吃那个东西,都嫌脏。


    可是沈寄偏偏能把它变成美食。


    前些天,又让厨房给她熬粥,里头居然配上蛤蜊。


    厨娘开始都不知道怎么做,还是阿玲去示范了一次才知道的。


    可是除了沈寄,其他人也不吃,他就没见人这么吃过。


    沈寄心道,那都是后世很普遍的菜色啊。她还想吃海鲜砂锅粥呢,只是这里没条件而已。


    “那些东西做出来你敢说不好吃么?”


    魏楹想了想,“好吃。”蛤蜊粥他也是分享了的,反正吃这事跟着小寄绝没有错的。


    “只是你怎么知道那些东西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口味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试呗,反正那些东西旁人都不吃,便宜得多。试着不对就不吃了。”沈寄胡诌道。


    第 88 章


    说起吃的, 魏楹又有些馋了,“你不知道,我那些来做过客的同僚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的, 现在外头都说我们家的私房菜好吃又有特色呢。我特有面子!”


    沈寄等着他的下文, 这人绝对不会突然想起来就说这句的。


    果然,魏楹下一句立即就跟着来了, “小寄, 这几日你好像也不忙了啊?”


    “嗯。”


    铺子渐渐上了正轨, 内宅的事现在也理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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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之前说要绣坊的事, 一是没有找好合适的地方, 二是现在天冷了, 最好还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开张比较好。


    暂时就让几个绣娘在做家里人的冬衣。


    所以,现在沈寄除了日常事务,就没什么多的事了。


    “你看我也很久没有吃过你亲手做的东西了。上次你做了些点心,我兴兴头的等着, 结果全进t?了外人肚子。”


    魏楹口里的外人是徐五, 柳氏,之前沈寄下帖子邀了她们过府来做客。


    就亲自做了些点心来待客,很受欢迎, 被吃完了。


    尤其是徐五, 还把方子都抄走了。


    于是魏楹就没轮到。


    不过沈寄还真不知道他惦记着, 还兴头头的等着。


    之前也没见他对她做的点心多上心, 所以压根就没做他那份来着。


    “你不是说点心都是给女人和孩子吃的么?”


    魏楹一副有些委屈的样子, “你之前天天做好吃的, 我当然可以挑肥拣瘦一下。可现在, 一个月也不一定会下一次厨房。当然什么都好吃了。”


    沈寄心头狂笑。


    这人在外头整天的装少年老成。从前在她面前也装的,现在装不下去了吧。


    “行, 夫君想吃什么,今晚为妻都亲自下厨做来。”


    魏楹道:“嗯,我想想啊。”


    沈寄捏他一把,“你还真的要点菜啊?叫人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现成的菜我挑了拿手的做给你吃呗。”


    “嗯,也行。”


    于是当晚,魏楹便吃到了久违的、沈寄亲手做的满满一桌菜。


    “来,你也吃。”他吃得心满意足的,不忘给沈寄也夹一筷子。


    “嗯,其实我倒是喜欢吃家里厨子做的。自己做,忙了一场也没有什么细细品尝的心思了。不过,看在你吃得这么捧场,我也很开心就是了。”


    沈寄的确是这个心思,她其实不是爱做菜。


    她爱的是美食,从前都是为了谋生不得已。


    如今家里几个厨子各有拿手菜。


    现在都在拼命讨好她的胃,她都长胖了。


    自然就淡了自己做菜的心思。


    不过,倒是真没想到魏楹会这么惦着她亲手做的菜,也真的很高兴就是了。


    魏楹想着回家过年,一是给沈寄正名,二呢也是看望一下祖父。


    祖父当年瘫痪在床,能对自己和养母逃走有所帮助已经是尽力了。


    他不能要求太多。


    由此,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小寄,我们上京之前也没有能力。所以一直是把岳父的遗骸寄存在庙里地藏殿。如今,你记不住旧事,我虽然一直在派人去查,可是也没能查出你到底故乡何处。你看,是不是咱们买块地让岳父先入土为安?如果将来查出来了你故乡是哪里,再行扶灵回乡,让他老人家可以落叶归根。”


    往年清明、中元、重阳这样的日子,沈寄也学着旁人到庙里,去给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烧过纸钱,要不然也太露痕迹。


    地藏殿本来就是庙里辟出来,专门存放无力购置土地下葬或是无力运回故乡的亡者的棺木的。


    后人有能力时便会来将先人棺木运走安埋,每年寄放的花费是极低的。


    运走的时候再给份厚重些的香油钱作为答谢也就是了。


    沈寄点点头,“魏大哥,难为你想着。就先买地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吧。”


    如今手里有了银子的确是可以做这件事了。


    魏楹定定的看了沈寄一眼,然后便叫了个外院叫庞元的得力管事进来.


    吩咐了这件事,让他到账房支一千两银子。


    用于购买一副好的棺木以及找一块风水宝地,并起棺时的道场还有委托人四时祭祀的费用。


    沈寄却没留意到魏楹看她的那一眼,心头盘算着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此时公中有四千两银子,支走一千两倒不会伤筋动骨。


    因为如今已经是十一月,还有一个月就是各处产业结算的时间。


    淮阳老宅的产业里魏楹也能分到一份。


    估计到时候至少会有三千两左右的进益。


    再者说,她的铺子从这个月开始,吸取了一些经验教训。


    也大致掌握了京城贵妇的好尚,进货摆货促销各方面都做出了调整。


    如今也见了成效,生意慢慢的上了正轨。


    不靠打折,一天也有十两左右的利润。


    如此一来,也是一个比较不错的收益来源了。


    开年后她还准备要把另两家铺子也接手过来。自己盯着,想必收益也会有所增长。


    而且,给‘她爹’买棺木并风水宝地,的确也不能出手小气了。


    不然,魏楹这个女婿的一片心意就显得有些敷衍。


    他们现在在华安那些老乡心头可是出人头地了。


    这也算是衣锦还乡的一部分,虽然不能自己亲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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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办得不够好,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府里上下如今都知道奶奶是爷心头上的人,对沈寄的态度恭顺得很。


    之前沈寄开宝月斋,虽然动用了两千多两银子,但毕竟那是以她嫁妆的名义,没有从公中走账。


    这次魏楹吩咐直接支出一千两,庞元便知道爷是有多重视奶奶了,当然会卖力办事。


    当即拍着胸口说一定会把事情办妥当,还问沈寄可有什么要求。


    沈寄想起当年二两银子卖身,一副薄棺让‘父亲’安身在地藏殿的往事,不由得唏嘘不已。


    魏楹拍拍她的肩,“咱们有今日,岳父、岳母在天有灵也会欢喜的。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莫难过了!”


    沈寄倒不是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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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觉得人生的际遇,峰回路转,有所感概而已。


    她摇了摇头,对庞元说道:“魏大哥已经想得很周到了,一应事宜庞管事斟酌着办就是了。不过既然要回去,自然不好空手,你且等两日,待我置办些东西,到时你按我给的名单往村里各处送去。”


    庞管事躬身应了。


    他也要将手里的事与人交接,如此正好。


    魏楹又道:“到了那里,可先去寻我同窗胡耀祖。他是本地人,有他家的人出面帮衬事情会好办许多。”


    胡耀祖是胡胖子的大名。


    他之前见沈寄这里生意上了正轨,又去拜访了一些商家,便启程回乡了。


    “是。”庞管事应了一声,自行下去准备。


    沈寄依着平日做事的习惯,拿出纸笔来,在上头一一列下众人名字。


    先是裴先生、裴师母,然后胡家老太爷老夫人胡胖子夫妻。


    还有村里里正家、二狗子家、王二叔家等各家。


    后面还特地列出曾经赞助过魏楹的几家富户。


    然后列出要采买的京城特产,数量品种,各家根据关系不一有所差别。


    譬如裴先生家自然就是最厚的。


    还有村里一些有往来的人家,也各有亲疏。


    里正家,隔壁的王二叔家,二狗子家也比旁人丰厚些。


    然后村里家计营生困难的人家,又添补了些现银。


    村里的私塾先生虽然学问不如裴先生,但是他是魏楹的启蒙老师。


    沈寄也以魏楹的名义执弟子礼备了礼。


    又拿出一百两银子,申明是给私塾的经费。


    本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但有向学之心的都可以到私塾里读书,供给饭食书本笔墨。


    言明以后每年都会送上这笔银子,希望村里能再出几个光宗耀祖的读书人。


    即便不能,能读书识字也是好的。


    另拿出一百两,资助村里贫寒人家的女子做妆奁。


    再有一百两,奉养村里的鳏寡孤独老人,也是交由里正管理分配。


    这两笔银子也是每年都有,可以根据实际需要增加,都交由里正管理和分配。


    一年三百两银子,如今对他们家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却可以让村里很多人得到实惠。


    而且,凭良心说,村里人待他们还算不薄。


    如今有了能力,照顾一些也是该当的。


    何况这还能挣个好名声!


    沈寄把草稿写完,拿去给魏楹看。


    这些事情,是该内宅打理的,但是也要给一家之主过个目。


    魏楹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赞赏的道:“嗯,你想的比我周到。就按你说的办就是了。”


    有沈寄这么个贤内助在,他可以放心的把这些事都交给她去办。


    自己全力以赴在仕途上打拼,不用再分心


    沈寄便把单子交给挽翠,让她拿出去。


    采办处自然是依着单子采买礼物。


    账房也记下这几笔每年都会有的开支,并且把今年的银子拨给庞管事。


    魏楹之前看沈寄那一眼,是因为他觉得有些奇怪。


    小寄对于乃父似乎情分上淡了一些。


    虽然她从前也按着四时八节的去烧纸钱。


    可是当年她刚醒的时候表现的就不是那么悲痛欲绝,后来那些作为也像是交差而已。


    这是不是亲爹,再是做戏做得像,还是不会真的感同身受。


    所以,那个时候魏楹才会产生了怀疑。


    后来沈寄的种种表现,也在在说明她不是简单庄户人家能教养出来的。


    他一直都认为沈寄应该是有来历的人。t?


    可是她只推说什么前事都忘了。


    倒不是说魏楹看不起沈寄的出身。他要是真看不上,就不会明媒正娶她为妻。


    还将所有身家托付。


    他可是一点私房钱都没有留的。


    而是沈寄的表现疑点着实太多了。


    别人只以为沈寄读书、认字这些都是他教的,他自己却是很清楚的。


    今日他也是因为想着要回老宅过年,才想起岳父的遗骸还寄存在庙里的。


    可小寄却是也没提过这件事。这就有些古怪了。


    要是说一下子动用上千两银子她不便开口也不对。


    之前开铺子,她直接就花出去两千多两。


    这些年,魏楹一直在等着沈寄什么时候能完全信任自己,把她的身世来历告诉他。


    此刻看起来她是一点也没往那上头去想。


    算了,自己提出这件事本是真心,也不是为了刺探。


    小寄如果真的没有来历没有靠山也没有关系,还有他嘛。


    这样子她才会全心全意的依赖自己。


    她没有父兄可以倚仗,自己更是要好好的对待她才是。


    日久见人心,相信总有一日,她会肯把那些都告诉自己的。


    这么一想,魏楹也就不在心头再纠结这件事了。


    第 89 章


    三日后, 一应事务准备齐全,庞管事便带着两个小厮和满车的礼物出发了。


    府里下人对沈寄愈发的恭敬。


    沈寄知道这是因为魏楹这个表态的缘由。


    人性里就有见风使舵这一项本能的。


    如今,魏府世仆的气焰不像以前那么高涨, 府里又进了许多新人。


    沈寄在内宅主管的位置上安置了另一个较为本分的世仆忠叔。


    他就是魏楹乳母李嬷嬷的男人。做


    事的能力也是尽有的, 只是之前一直因为同魏楹的关系被二夫人压制。


    一开始忠叔还有些放不开。


    不过如今经的事渐渐多了,他也逐渐有了一府内宅主管的气势。


    李嬷嬷一家对沈寄是感恩戴德, 忠叔也尽心办事。


    沈寄做事更加的顺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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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家里人多了, 魏楹起的那两排房子也不够住了。


    沈寄便把后门那条街上的屋宅或租或买了下来。


    府里住的都是单身的男仆女仆。


    后门就安置一家子都在这里当差的。


    到了一定职级要接了亲人来住也可以。


    这样挪出了一部分人, 府里的宿处可以从四人间变成两人间。


    那些成了家的也能更加安心的做事。


    这个家便越来越像样起来。


    定下回去过年后, 沈寄便加紧复习魏家的亲戚图谱。


    魏楹回去过, 晚间沈寄便拉着他给她讲各人秉性。


    他接触的自然多是男子, 她要打交道的是内宅妇人。


    不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了解一下她们的男人、儿子还是有必要的。


    从他的一些描述里,她揣测得出来,二夫人把持一大家子的中馈, 对其他各房的用度卡得是比较紧的。


    这也难怪七夫人会趁机在他们的婚事上捞上一笔了。


    可以想见, 魏楹活着回去,挖出几千两银子的历年分红并他母亲陪嫁的庄子铺子,二房的心头肯定是在滴血啊。


    那些东西, 其实过去也多亏了他们保存着, 至少大产业上没有偏差。


    大概他们是觉得这些东西以后是属于他们过继给长房的幼子的吧, 结果为魏楹白做了嫁衣裳。


    他们可不会想着自己历年从那些产业里已经得了多少好处, 就会觉得到手的肥鸭子飞了。


    魏楹一般就是坐在榻上, 抱沈寄在腿上坐着, 伸手指点着那些名字一一细说。


    他记性甚好, 见过一两面的人信手就能画出幅小相来,倒是便于沈寄辨认。


    只是听他话语, 除了十五叔和祖父,其他人他都无甚好感就是了。


    就是祖父,他其实也是颇多微词的。


    也是,他生母就亡于那些所谓亲人之手。


    沈寄正低头看着那些勾勒传神的人像,察觉到魏楹原本盯着桌案的目光忽然就凝在自己身上。


    不由看了下他目光所指处。


    嗯,是她的领口。


    因为是在屋里,烧了碳,所以她没穿大衣裳。


    她方才弯腰去看图像,领口自然就低下一些。


    这时候的衣服不至于像后世那样弯腰就走光。


    但是这么坐着,也很方便魏楹居高临下看到颈下那一抹白皙了。


    沈寄年纪小,身体还在发育当中。


    魏楹自然是对她的身体有点好奇,便也抽空找了些相关医书来看,便也知晓一些状况。


    时时看着,有时候还用手轻轻的量一量。


    这会儿便含着笑意道:“嗯,小寄,你又大了些。”


    沈寄道:“回头别又说我招你,让你受罪了啊!”


    魏楹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开了她,把她放到旁边坐好。


    他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才道:“小寄,你的岁数着实是太小了。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来日方长。”


    沈寄道:“我没法子给你准备通房。”


    要她按照惯例给他准备一个通房,她实在不愿意。


    魏楹揉揉她的头,“没事的,我没事。”


    “我、我以后一定补偿你。”沈寄小声道。


    魏楹含笑应道,“嗯,到时候我要收利息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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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十八是谆儿的周岁生辰。


    林府早下了帖子,沈寄也备了厚礼。


    这天一大清早她便坐着马车往林府去。


    “姑奶奶回来了!”


    马车停下,林府下人迎上来安了脚踏让她好下车。


    沈寄扶着挽翠的手下去。


    她今天带了顾妈妈和挽翠过来。


    如今内宅无事,忠叔可以应付,所以她放心的把顾妈妈也带过来了。


    顾妈妈如今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即便不总揽内宅事务,也是走路带风无人敢慢待的。


    何况她还监管着库房,所以内宅的权柄交出来并无二话。


    就是库房,她看了包家的女人这几个月,行事像是有长进了。


    估计她男人时时提点着,对自己也是巴结讨好。


    再过一阵,也是可以把包家的从针线房调到库房了。


    她只要安心做沈寄身边的管事妈妈,也是很风光的。


    “给干娘请安!魏大哥上衙去了,他说一下衙就立即赶过来。”这会儿还早,客人都还没有到。


    林夫人笑道:“嗯,知道了。我那两个闺女嫁得远,倒是你这个干女儿走动得更亲热。我也得了干姑爷不少孝敬,有着好东西就想着给我送一份来。回头克人来了,帮着招呼、招呼客人。”


    顿了一顿又道:“更难为了这个姑爷,还能想着给你亲爹重买棺木和风水宝地下葬。日后找到了你的故乡,还要再送灵回乡。”


    “嗯。”沈寄不好意思说她自己都把这茬事给忘了。


    实在是因为没有感情,之前去烧纸钱都是为了不让人觉得她古怪而已。


    好在魏楹想到了。


    不然她们要是真把这事给忘了,还不被人把脊梁骨戳断啊。


    旁边伸出一只小手拉拉她的袖子,是穿得红彤彤的谆儿,“呀呀——”


    人是柳氏抱过来的,她笑道:“这孩子认得你,只是还不会叫人。”


    婚后,沈寄果真下帖邀了她几次过府。


    也过来了几次林府,谆儿对她有印象。


    他仰头露出几个小牙冲沈寄乐呵,口水滴到围兜兜上。


    沈寄便抱了他到腿上,和他依依呀呀的说话。


    魏楹也很喜欢谆儿,几次看她抱着,都俯身来逗弄。


    想来将来也会是个好父亲吧。


    不过,他们都没有圆房,所谓孩子还早得没影呢。


    林夫人说起徐五的婚事,说是差不多定下了,不过今天人也会到场。


    实在是谆儿对于林夫人的意义太大了,让几乎是已心如死水的她又活了过来。


    所以,徐府众人也都相当的看重。


    徐五的夫婿是定下的门当户对人家的嫡次子。小时候时常一处玩耍,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这就是权贵人家的联姻了。


    沈寄想着,林夫人跟林侍郎似乎也是如此。


    想一想,再是青梅竹马,也不比自己跟魏楹认识得深。


    他们,算是自由恋爱吧。


    她没有家长,他的家长魏大娘跟魏老爷子其实都不情愿,是被魏楹硬拗着同意的。


    说话间徐五已随着母亲过来了。


    柳氏和沈寄都迎到门口叫舅母。


    徐夫人笑着拍拍她们的手,进去坐下和林夫人叙话。


    也逗着颤巍巍迈步在罗汉床上扶着扶手走步的谆儿。


    徐五邀了沈寄出去花园走走。柳氏要出去看看外头准备得如何,便也和她们一起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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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夫人现在在慢慢的教柳氏管一些内宅之事,也让她出面接待客人。


    沈寄当初的t?话说到她心头去了。


    她年已五十,孙儿才一岁。


    能放心托付、利益相关的也就是这个儿媳了。及早培养她与孙儿的感情也就是必须的。


    而柳氏也没有了别的盼头,只有把谆儿当亲生的看待。


    这样一来,这婆媳俩的感情倒是增进了一步。


    沈寄今天过来还有事要跟柳氏说。


    她想开绣坊看中的地方,竟然有一处是柳氏名下的产业。


    不过见徐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先问她了:“五表姐,你怎么了?”


    徐五其实是快成亲了,有些话想和闺蜜聊聊。


    她身边亲近的人,只有贺小姐是订了亲的。可是对方家里死了祖父要戴孝,贺小姐的婚事也就拖了下来。


    徐五没有旁人好说。


    柳氏揣摩到一点。徐五没有说出口,她自然不会多提。


    她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的。


    只说道:“你们都不是外人,我就不招呼你们了。我去看看各处准备妥当了没有。”


    “嗯,表嫂去忙吧。我跟小寄不用招呼的。”徐五挽着沈寄的手道。


    沈寄想那就再找时间和柳氏说好了。


    沈寄和徐五一起挽着手去了亭子里。


    又从下人手里接过鱼食跟她一起喂池塘里的鱼,“说吧,有什么事找我?怎么找我也不上我家去?”


    “我近来很难得有机会出门,今儿还是托谆儿的福呢。”


    那倒是,婚事基本都订下了,不是这样的至亲、大事也不会再出来。


    如果真的订下了,那就连这里都不能来了。


    “五表姐,你该不会是婚前恐惧症吧?”


    徐五瞪大眼,“婚前恐惧症?”想了一下,这个名词好像还挺贴切的。


    沈寄丢着鱼食,看池塘里的鱼儿蜂拥而至抢食。


    徐五看着她。


    此时的沈寄虽然梳了妇人发髻,但她年纪实在太小,看着哪里有半分妇人的样子。


    可是,她跟夫婿的感情却是顶好的。


    姑姑和母亲私下里说起时,都说小魏大人难得,这么顾惜沈寄。


    最难得的是在在少年郎戒之在色的年纪,竟然没有通房,也没往秦楼楚馆去。


    当然,他也不是有断袖之癖。


    只是一心一意的对沈寄而已。


    如今沈寄内宅的事也理顺了,府里上下说的都是她的好话,不再像刚嫁时那般艰难。


    外头的生意也慢慢有了固定客源。


    人人都说宝月斋的货更新快、款式好,而且货越来越齐全。


    光是布料就有杭绸、江绸、宁绸等各色绸缎,还有雪光缎,还有云锦、蜀锦等南边最精丽的布匹。


    另外狐皮、貂皮等冬天做大衣裳的布料也应有尽有。


    颜色又好,纹样也别致。


    二楼还有两个专门导购的小姑娘,介绍起货品来如数家珍。


    眼光又好,如果客人有需要可以帮着把一应搭配的佩饰配得齐齐全全的。


    有了新货又有巧嘴之人上门兜售。


    眼见着才开张四十天已小小的有了点名气。


    很多官宦人家的小姐太太都听说了,将之纳入自己日常购置物件的备选之一。


    母亲说沈寄其实挺有手段的。


    怪不得能哄得姑姑冷了心肠的人都一心为她,让自己学着点。


    还感叹说沈寄是没有婆婆的,这点最好。


    夫婿疼爱,自己又撑得起来,这便当家做主起来。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了。


    第 90 章


    徐五看看沈寄那红润润、粉嫩嫩的脸蛋, 也知道她近来小日子过得挺美。


    再看她髻尾左右各戴着一只带流苏的金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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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流苏是用五色宝石镶嵌,行动间叮当作响。


    配着她身上那件红色滚白边狐毛的大衣裳很是妍丽,并不再须多余的饰品了。


    沈寄自从开了宝月斋, 出门做客什么的, 自己的穿着打扮就比从前注重多了。


    而且时时有新花样,也是很引人注目的。


    徐五心头有些矛盾。


    她的确是挺喜欢沈寄的, 可是眼见沈寄日子过好了, 又忍不住有点酸溜溜的。


    怎么说, 她也只是姑姑的干女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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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起来, 竟是比自己的两个亲表姐过得还要好许多。


    自己嫁人后能不能过得这样好还是个未知数呢。


    沈寄见她静默许久, 也猜到了她的心思。


    徐五本是侯府嫡出的小姐。


    一开始只是因为受了林夫人嘱托这才搭理自己, 慢慢处久了才有些交心。


    今日想来本来是有事想趁机问自己,这会儿又有些开不了口了。


    她也不做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的事,便安安静静在一旁赏景。


    末了,徐五还是没能拉得下脸来问沈寄。


    只闲闲说起快过年了, 她在家学着主持中馈。现时也挺忙的, 送礼宴席之事很是繁杂。


    沈寄便也顺着她的口风说起来,“嗯,还好, 我们府上往来的人家还不多。而且我们已经决定回淮阳老宅去过年。到时把各处的年节礼送一送就好准备上路了。”


    如今, 魏楹只是七品。


    她日常交往的也多是翰林院或是低等官员的女眷, 还有容家少奶奶这样的商人妇。


    只有林府、徐府才是勋贵或是高官。


    徐五的圈子和她的交集并不多, 所以徐五那位准未婚夫她也不太清楚。


    这种事, 旁人怎么好乱说?要说传授经验, 她也才成亲三个月还是新婚期间呢。


    徐五一听他们要回淮阳过年, 立时为沈寄担心起来。


    新婚夜的戒尺还有《女诫》,是来者不善啊。


    这么回去, 不跟送羊入虎口一样么。


    她本来是羡慕沈寄头上无人管束自己当家做主。


    可是想想,沈寄的处境其实也很艰难就是了。


    家里有个长辈可以提点,有时候也是好事。


    虽然会有些不自在,比她这么自己慢慢摸索好多了。


    何况未来婆母还是母亲的闺中好友。


    她恐怕就是小寄说的什么婚前恐惧症才会这么患得患失的。


    沈寄见徐五为自己担心起来,也皱了皱眉,“祖父的身体不好,我们须得回去看看。而且,魏大哥说我还没有去老宅祠堂里祭过祖先,族里就不会承认我,也需回去一趟把名字写上族谱。”


    徐五点头,“嗯,那倒是。必须得到宗族承认才可以。不过,你那位当宗妇的二婶,肯定会趁机难为你的。看来人人都有不容易。”


    “是啊,各有因缘莫羡人。舅母为五表姐挑的人想必是精挑细算的,绝不至于离谱。只要你真心相待,好好经营,日子一定越过越好的。再说,你不是还认识么,比那盲婚哑嫁的好多了。”


    徐五点点头,“小寄,你说得没错。你这么艰难都能把日子过好,我一定可以的。”


    沈寄见她阴霾尽去,不由得心底好笑。


    知道自己其实也有为难之处,徐五心头就平衡了。


    不过徐五是个很真诚的人,这样攀比的心思也是谁都有的,自己乐意跟她结交。


    何况,徐五也算是她第一个闺蜜了。


    而且,她也并没有真的看轻自己。


    以她一个侯府嫡出小姐和自己这个低阶官吏的妻子交往,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脸孔来。


    林侍郎、林夫人是看好魏楹日后在仕途上的成就,所以收自己做干女儿。


    但徐五跟自己结交,渐渐的倒是带了几分真心的。


    沈寄也希望她能过得好。


    客人陆续多了,沈寄和徐五也帮着招呼起客人来。


    都是那次沈寄跟着林夫人出门拜寿见过,后来也来参加了林府的送亲宴的。


    其实沈寄的身份该归于已婚妇人那一边。


    可是她年纪实在是小,比徐五都要小两岁,还是这边比较熟识些。


    柳氏便请她帮着招呼贺小姐等。


    年纪大的女客大多围着谆儿和林夫人说说笑笑,说着那孩子长得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将来必定是有福气之类。


    又有人说何必将来,生下来就是个有福气的云云。


    小姑娘们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


    林夫人让沈寄和徐五还有林家庶出的七姑娘带了她们后花园逛去。


    七姑娘今年才十二,还不曾出去应酬过,所以有些怯场。


    徐五笑道:“你是主人,大大方方招呼客人就好。”


    这姑娘小时候林夫人也请教习嬷嬷调教过。


    只是后来林大少爷生病、过世。


    然后林夫人与林侍郎反目,回到林府又忙着孙儿的事,就有些忽略了这个庶女的教育。


    此时林府只有她一个姑娘,今天有宴席自然该她出面招待女客。


    但是鉴于她这样的情况,所以林夫人和柳氏才会叫徐五、沈寄帮衬的。


    “嗯,我知道了,五表姐。”七姑娘秀气的说。


    然后提高了一些声音招呼人到后花园去,又让下人把水果点心等搬出来。


    今日有难得的冬日暖t?阳,晒着很是舒服。


    安排好座次,沈寄想了一下,“小七,听说你在练埙,不如给我们大家演奏一下。嗯,我们也不白听你的,等你吹完我也来弹一曲。”


    徐五笑道:“我和你一起弹奏。”


    沈寄点头,“好啊。”


    林夫人以前调教沈寄的时候说她非得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乐器不可,沈寄就选了琴。


    每天两个时辰在琴师指点下苦练,徐五过府来听过。


    如今没事时沈寄在家也在练习。


    虽然此时除了林府、徐府,还不会有这个圈子里的旁人下帖子邀她过府玩耍,但日后魏楹想必不会一直在七品的位置上呆着,她便不曾断了练习。


    按魏楹的说法,有那么两首曲子指法、意境都勉强能称得上上佳。


    “好。”七姑娘一看找到事做了,叫了下人过来。


    又举一反三的问在场的姐姐们需要什么,好一并来过来。


    今日是满月宴,也玩不出太花俏的东西来。


    干坐无聊,于是便有贺小姐也捧场说她吹笛子,然后再有人要了箫。


    一会儿乐器拿了过来,七姑娘便把埙拿起来,“子衿先抛砖引玉了。”


    沈寄之前就听过七姑娘吹埙。


    知道她虽然才十二,这个却是练了四五年,颇有些造诣。


    她悄悄一拉徐五的袖子,“等下我们奏《渔舟唱晚》。”


    这个算是她的拿手曲目,她练得最熟的。


    反正徐五肯定会弹,所以她直接要求。


    徐五也知道她到如今也只有五个月的琴龄,今天如果不是为了帮小七撑场子肯定不会主动冒头。


    自己也受了姑母和表嫂的嘱托,于是小幅度的点了下头。


    场中响起呜呜咽咽的埙声,听着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


    贺小姐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实在是没想到林家这个庶出的小姐在吹埙上颇有些天赋。


    这个可不容易学好。


    一般人都不会挑战,譬如说沈寄。


    这会儿她见七姑娘越吹脸上越安定,也越自信,放下心来。


    主意是她出的。是为了让小七露脸,既是在这些人面前,也是在林夫人面前。


    因为她住林府时,小七对她不错,有不懂的也愿意教她。


    而小七今后的日子如何,林夫人是有决定权的。


    一曲毕了,贺小姐赞道:“七妹妹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个造诣,音动人心,真是不错。”


    沈寄一副有些赧然的样子,“你还说是抛砖引玉呢,我都有些不敢献丑了。”


    她是速成班的。而且同时要学那么多,真的跟七姑娘一心一意专心苦练的没得比。


    她今天算是甘当人梯了。


    徐五拍她一下,“难道想食言而肥不成?快点,过来坐下,安安心心给我做绿叶就是。”


    七姑娘被京城才女贺芳芸称赞,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羞涩的谦虚了两句。


    这边沈寄和徐五也在下人伺候下把护甲戴好,双双落座琴椅。


    却有下人捧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过来,说是夫人给七姑娘的埙。


    原来方才这埙一吹,喜气洋洋的氛围一下子被渲染出来。


    而且技艺确实很好,屋里一众太太便都赞了几句。


    又问是谁,怎么从前没听过。


    知道是七姑娘,又夸了几句林夫人就是会调教人,让她很有面子,便赐下这只埙来。


    林夫人赐下的东西毫无疑问是好东西。


    光看那装埙的锦盒便极为的精致,当即便有人撺掇着七姑娘打开来看。


    七姑娘向送东西来的仆人客气道了谢。


    她的手略有些抖,然后把盒子放到桌上打开,内里是一只古朴典雅的埙。


    “是只古埙呢,姑妈那里就是好东西多。”徐五和沈寄也都凑过来看。


    她是没怎么把这个小七当回事的。


    不就是个通房生的么,连姨娘养的都算不上。


    不过今天的埙声倒是让她惊艳了一回。


    而沈寄,和七姑娘却是有几分同病相怜。


    当初沈寄是寄人篱下。七姑娘虽然是林侍郎的亲女儿,但是也好不到哪去。


    被父亲和嫡母忽视,下人就敢任意作践。


    不过她毕竟是侍郎千金。有一些千金小姐该学的该会的,也还是知道。


    沈寄初初开始学琴棋书画时在她那里就受益良多。


    林夫人不是薄待庶女的人。


    回府后给沈寄请老师便也叫了林七一同上课,两人就是这么熟识的。


    七姑娘激动了一下,马上想到自己现在是负责待客。


    而且沈寄和徐五帮她撑场子要下场四手联弹。


    便笑道:“小妹已经抛砖,静候两位姐姐的琴音了。”


    徐五拉沈寄过去两架琴前坐下,“来吧,我们开始。”


    曾经,沈寄很无知的以为古琴的四手联弹和钢琴是一样的。


    到了这里才知道电视剧里是胡乱拍的,根本不可能像弹钢琴一样两个人弹一架琴。


    枉她当年看《天山童姥》还为林青霞巩俐弹一架琴的画面倾倒过。


    真正的古琴四手联弹,只能是两架琴各弹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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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一个人弹要难,也要容易。


    难在要步调统一,容易在技艺高的人可以迁就突出稍弱的一方。


    当然,如果两个人都技艺精湛那就是相得益彰了。


    轻缓的琴音响起,徐五发现沈寄的琴艺这三个月进步不小,看来是时时在练的。


    沈寄心头有一个很隐秘的想法。


    她想等到有一天琴艺精湛了,好和魏楹琴箫合奏。


    这是小时候看《笑傲江湖》留下的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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