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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清澜皓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31 章


    沈寄还抽空去附近走访, 看了看租个铺面需要多少钱。如果可能,她想租个铺面来开店。


    她这几年不想回乡下,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是那里的人都认定她是要给魏楹做妾的, 不想回去面对那些眼光。


    可惜了, 二狗子那么好的人终究是与自己无缘。


    过几年回去他怕是都当爹了。


    不过,好像心里也不是那么惋惜。


    芝麻包子赶紧金榜题名做石大人的乘龙快婿吧, 这样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这件事虽然会让她难受一阵子。


    但是过了这阵子, 想必也就船过水无痕了。


    这最后相处的一段日子, 沈寄刻意让自己很是忙碌, 与魏楹打照面的机会不过是在饭桌上。


    这附近地段好。一个店面租下来, 一年要二百四十两银子。


    而且要一次性的付清, 好大一笔数。


    不过,如果租了下来,多制些桌椅,多雇两个人, 赚的自然也就多了。


    沈寄盘算了下自己的家底, 如今差不多有一百两银子。


    不过有一半应该算是魏家母子的,说好二一添作五的。


    那就是五十两,然后一个月能赚五十两。


    如果魏楹这次中了进士, 他们就没关系了。


    她托人在乡下花十多二十两银子买三亩良田入籍。


    那再做个半年, 她差不多就可以租下一个铺子开店了。


    而且, 前面做店子, 后面就可以收拾出来住人, 房租也就省下了。


    “寄姐, 你念念有词的在说什么呢?”旁边的阿彪出声问道。


    “哦, 没什么,我在算账。”


    沈寄是和阿彪一起出来的。


    阿彪对她还是很殷勤, 说她自己出来,人生地不熟的。


    他吃人的嘴短,每次来沈寄都特意做好吃的,所以毛遂自荐带她出来转悠。


    又说这京城看着太平,实际上也有不少的地痞流氓,要是看着她一个小姑娘走在路上,没准会出什么事。


    沈寄想想有道理,便谢过他同行了。她也想找机会和阿彪说说清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面有座香火很旺盛的庙,沈寄心里一动,对阿彪说:“阿彪哥,我想进去上香。”


    “嗯,我在门口等你。”


    沈寄进去,捐了功德钱。


    然后拈香拜佛,心头默念:佛祖在上,保佑魏大哥一举得中,前程似锦;保佑我生意兴隆,事事顺意。


    回去的路上,沈寄抿抿嘴正想开口,阿彪已经抢着说道:“寄姐,你不必说了,你要说的我清楚。放心,我已经没有非分之想了。”


    “嗯?”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魏少爷。我如今做这些只是谢谢你照顾我爹娘而已,你日后也不必同我客气。”阿彪很诚恳的说道。


    他一个月只挣十多两银子,在京城这个地方根本不能好好的供养父母。


    如果不是寄姐给了父母机会,他压力真的很大。


    听他说得真挚,沈寄也很开心的笑,“我们互相照顾,不要说谢不谢的。”


    不过,他说她很喜欢芝麻包子,有这回事么?


    沈寄扪心自问,她对芝麻包子的事是非常的上心。可是,这就是喜欢了么?


    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住处,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站在那里的魏楹。


    “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魏楹看一眼阿彪和沈寄,然后开口:“我出来看看你怎么还不回来。今天你摊子的生意很好,家里卤好的肉和肥肠都已经拿完了,小菜也卖得差不多了。”


    沈寄是做好了东西然后出的门。


    听说都用完了惊讶道:“今天生意这么好啊,那我再回去卤一点。”


    魏楹又对阿彪说道:“德叔、德婶都在摊子上,你要找他们的话可能要等忙过这一阵了。”


    “哦,那我也去帮忙好了。”


    沈寄看一眼魏楹,你这么说不就是打发人家去做免费劳力么。


    阿彪陪着走了一早上,看了好几处店面。她还没谢过人家呢,魏楹又差人家去干活。


    阿彪急匆匆的就往铺子去了。


    魏楹又问道:“你们俩去哪了?”


    他看了书出来,外头就没人了。


    本以为沈寄去摊子上帮忙了,结果德叔匆匆忙忙回来拿卤肉才听说是和阿彪一道出门去了。


    然后德叔又回来了两趟,把沈寄的存货都拿走了。


    他有些坐不住、书也看不进去就走出来等着了。


    “回头跟你细说。”


    一回去,沈寄就把备着的火打开。


    这样虽然要费一些柴和碳,但随时都有热水。


    有需要立即就可以用火,不需要再现生火很是方便。


    魏楹弯腰把沈寄的老卤端到火上。


    然后就见她系了围裙端着之前煮的七分熟的肉和肥肠出来。


    等着卤水开了放到锅里,又不停的往里头加些作料。


    等到锅里煮上了,另一边又开始烧起肥肠。


    都弄好沈寄才坐下歇息。


    如今小摊上的小菜她都交给胡四娘子在做,这些荤菜就是自己动手了。


    胡四娘子的手艺不错,这样摊子上就又添了几道小菜。


    沈寄也给她把工钱涨到了五两,不光是一个帮佣了。


    附近的人家都很喜欢到她的摊子上买些熟食。


    没灶的就直接坐下吃饭,有灶的也买回家去吃。


    做餐饮,做的就是一个口味。


    而且沈寄的摊子上从不缺斤少两,所以客人一向很多。


    不过像今天这么好生意,倒是少有。


    至于她的四个工人,德叔德婶觉得一个月八两银子的收入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好,又时常可以见到儿子。


    而且如果没有魏楹举人这个招牌,要在这京城摆摊也不容易。


    胡四娘子家里有重病的相公,又要抚养孩子,所以对这份帮工也很重视。


    她是租住在这一片最便宜的地方。


    相当于一个大杂院,租金很低廉,一家人挤t?在一起,一个月一两银子。


    而且她也没有时间自己去另摆一个摊,所以帮工是很好的选择。


    另有一个丁大娘倒是很羡慕沈寄赚钱。不过她没有手艺,私下里撺掇过胡四娘子和她一起另起炉灶。


    胡四娘子觉得沈寄为人不错,而且刚涨了工钱,再者说帮工不用操那么多心。


    丁大娘的为人她也信不过所以没有理会。


    所以,暂时,沈寄的摊子还是很平静的。


    “现在可以说了吧?”


    正歇气的沈寄听到这一声惊讶的转头,“少爷,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魏楹气结,合着他在这儿候了半天,她压根没看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不看书了么?”


    “看不进去。”魏楹咬牙道。


    沈寄看他一眼,“少爷,临近考试有时候是会看不进书的,你不妨歇歇,放空一下自己调节调节。到时候上场好好发挥把你库存的那些知识都发挥出来就好。你不是说该看的书你都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么。”


    这个沈寄有经验,大考之前都是如此,太重视了难免会紧张。


    魏楹脸上现出一抹无奈,“我问你上哪去了,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沈寄说的道理他也知道。


    可问题是她怎么会懂,说得好像她经常考试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魏楹不关心这个。


    他就知道,听说沈寄和阿彪出去了,他心头就乱糟糟的静不下来看书。


    “哦,我除去看店面,阿彪哥说他地头熟就陪着我去了。”


    魏楹盯着她,“你要开店?”


    “嗯,开店赚得多些,而且一个摊子总是不成气候。”


    “你打算在京城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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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京城多好啊!南来北往的人,热闹!而且钱也好赚。”


    沈寄过去锅里用锅铲给肉和肥肠翻翻身,免得一面老了一面还没有熟透。


    沈寄没提分家的事,魏楹也没往那方面想。


    他觉得自己这科考中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到时候如果成绩好留京应该不难。


    沈寄也许就是想到这点所以才早做打算。


    这么一想,他心里就舒服多了。


    他看向沈寄,如今的她,已经开始有了前凸后翘,有了少女的明媚。


    那个阿彪老是往她身边凑,明显的居心不良。


    “你不是小孩了,平日里言行注意着点。”


    沈寄反应过来他在说阿彪,心道你又不是我家长,关你什么事?


    不过也知道,虽然她和阿彪清清白白,可是世人眼底他们是算走得过于近了。


    阿彪是想明白了,可是德婶不一定放弃了念头。


    想到这里,她看一眼魏楹,阿彪说自己喜欢他。


    好像是有点儿,那他呢?看他的反应难不成是在吃醋?


    算了,芝麻包子对未来是有明确规划的,自己不占什么分量,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就是之前想的,等他考上进士就分道扬镳。


    而且说不定他如今的着急就是在以家长自居呢。


    怎么说也相处了五年,她户籍还挂在他名下呢。


    “我就是要找机会和他说清楚。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不然她也不会表现得那么倚重胡四娘子了。


    除了因为她老实本分手艺不错,更多是因为不想和德婶太过亲近了。


    魏楹听她这么说,脸色好看了一些。


    这些天沈寄有些避着自己,他也看出来了。


    而他,因为石小姐的事,也有点莫名心虚。


    所以,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你不给我点什么带进场去?”按下心头的心绪,魏楹问道。


    还有几日就要下场了,沈寄之前看过魏大娘给魏楹求菩萨求符,然后准备考篮。


    知道他问的是这个,于是道:“我今天出去除了看铺面,就是去庙里给少爷你求了道符,回头我给你放到枕头下。还有下场的吃食,现在天气冷不会坏可以多准备些干粮。可是你最好还是要吃些热饭食。我做一些,你进了场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古代的考试真是奇怪,居然吃喝拉撒睡都在那一间小小的考室里。


    她现代的时候看到震惊惨了,那么小!


    那几天怕是比坐牢还难受。


    尤其是那些抽到臭号(挨着厕所)的考生。


    魏楹心头因为沈寄跟阿彪出去的最后一丝不舒服也散了,原来还记挂着给他求符呢。


    “锅里差不多了吧。”


    沈寄一看,真的呢,差点误了火候,快手快脚的捞起来晾上。


    “小寄”


    “嗯?”


    “我以后会好好对待你,不会让你受欺负的。”魏楹认真地道。


    “嗯。”沈寄随口应了一声,想着有魏楹这个举人在,她的确沾了不少光。


    然后看着魏楹一脸的严肃,不像是随口说说的。


    再联想起德婶说的以后石家小姐进门,会带几个陪嫁丫头,那也是给芝麻包子享用的。她们会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然后自己就很吃亏云云。


    他这话,是指这个么?


    “少爷,你在说什么?”沈寄小心翼翼的问。


    第 32 章


    魏楹奇怪的看她一眼, “你当真听不明白?”


    “呃,不明白。”沈寄一口咬定。这时候急着把话挑明做什么?最好是船过水无痕,让一切就这么翻篇。


    魏楹看着她, 忽然笑了一下, “你不明白,那我就说明白给你听好了。小寄, 你跟我吧。日后不管怎样, 我总是会护你周全的。你放心, 我不是喜新厌旧之人。”


    小寄已是豆蔻年华, 可以不用再把她当懵懂女童了。


    沈寄的血一下子往上冲, 脸胀得通红。


    喜新不厌旧, 这就算时下男子很重情义的表现了吧。


    能娶到高官千金,仍然不负她这个一路风雨同舟一起走过来的小丫头,享齐人之福。


    没准这还能能被传为美谈呢。


    可惜,她可不是当下被洗脑成功的小丫头。


    “跟, 怎么个跟法?凭我的身份, 日后你飞黄腾达,我最多就做个小妾吧。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沈寄横眉冷对。


    既然已经说破了,那就干脆把她的态度说个清楚明白。这种事容不得暧昧不清!


    魏楹看她一下子这么激动, 有点发懵, 怔怔的点了点头。


    “那日后石家小姐带着陪嫁丫头进门, 从此她坐着我就得站着伺候, 她躺着我还得给她捶腿。日后我的儿子还要比她的儿子低一等。我才不干呢!你再是说得好听, 护着我不让我受欺负, 这些却是礼法里应当应分的, 你还能给我免了?”


    沈寄说完这些,才醒悟原来她潜意识里还真的设想过将来种种。


    魏楹被她说得又是一愣。


    确实, 如她所说,小妾给主母晨昏定省,把自己当半个奴才伺候主母这都是礼法规定的。


    庶子比嫡子矮一头,这也是应当应分的。


    他再是喜欢小寄也不能给她免了,为她和礼法去对抗。


    那样就是宠妾灭妻了,会被弹劾,重者可能丢官的。会不容于他想跻身的阶层。


    而小寄,她骨子里是一点奴性都没有的。她今日的态度也表面了日后绝不可能为了他委曲求全。


    也就是说,他如果如愿高中娶了石家小姐,就要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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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还是不死心,想再努力一把。


    “小寄,石家小姐不过是一个助力,我对她本人没有什么兴趣的。日后我出仕外放,就带你一起上路,你不用受她什么气的。”


    沈寄笑道:“在你外放之前呢?而且,你娶了石大人的千金,他在仕途上援引你。难道你不用受制于他?”


    魏楹蹙眉,“我不会被他拿捏住的。”


    “有时候事到临头,就由不得你了。到时候怎么办,让我忍耐?我才不受这份窝囊气呢。明告诉你,我不乐意!我不会接受你这个安排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的子女,也许会像探春一样说‘你不是我娘,夫人才是我娘’,沈寄就绝对不能接受魏楹这个提议。


    她摆摆手,“少爷,我是不会给你当妾的。我已经想好了,你考上进士,我就买田落户,把户籍从魏家迁出来。如果万一你没考上,咱们就这样再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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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楹看着一脸坚决的沈寄,“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的。”


    沈寄抿抿嘴,“我是喜欢,可是我绝不会给人当妾的。哪怕你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也不当这个妾。就算你要逼我,我也绝不答应。”


    她一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


    魏楹呐呐道:“你的性子,怎么就烈成这样?”


    “这是原则、底线。所以,少爷你以后也不要再提了。让我多记得你的好、你的照顾。”


    原来她去看店面t?,是要准备和他分道扬镳啊!


    他还以为,鱼与熊掌可以兼得呢。


    可以高中之后娶了石家千金得到岳家的助力,可以纳了心仪已久的小寄抚慰身心。


    可以救出养母,可以扬眉吐气为生母洗冤正名。


    可是看着这样决绝的沈寄,又生出一种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的自得。


    只是,小寄她如果只是魏家曾经的家奴,这个出身也的确是太低了。


    “小寄,你家里……”魏楹目中露出一些希冀。


    还不死心呢!也是,有捷径可以走的时候,换了她也是希望走捷径的。


    如果她是家道中落,他就可以省很多事了。


    而且他问出这话,也就是说就算她家已经没有实际的助力,但如果背景还好,面上过得去,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沈寄‘哼’了一声,“你不用想了,我就是这么个丫头出身。不像你,其实出身名门。”


    如果她真是如魏楹所想,是哪家的大家小姐,只是遭了难。


    可是还是书香门第,是不是这一切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可是她是真的没有一丁点背景,对他的仕途没有任何助力。


    看魏楹有点失魂落魄的,沈寄的眼眶也红了。


    她勉强一笑,“你都要下场考试了,咱们说这个做什么?等你考试出来再说吧。无论如何,你都必须金榜题名。大娘还在魏家煎熬,等着你去搭救。还有你生母的仇不共戴天。咱们这点子事,回头再说吧。”


    魏楹看着她,“少拿话哄我!我知道,这事没得商量了。”


    唯一的可能也就是他日后强留她了。


    可是,小寄这样的女子,他强留得住么?留下来也不是最初想要的美好了。


    “寄姐,好了么?”


    德叔的声音在院子外头响起,他是回来取卤好的肉和肥肠的。


    本来要卖断了,都准备挂个牌子告知客人的。


    听到儿子说寄姐回来了,想着她肯定是要现卤,就回来看看。


    沈寄转身切下一点尝了火候和味道,“嗯,德叔,好了。麻烦你送过去。”


    德叔用盘子端着,急匆匆的就走了。没留意到沈寄和魏楹都有点不对劲。


    沈寄强笑着看魏楹一眼,“少爷,我说你就别纠结了。现在是让你取舍的时候么,石家小姐又不是嫁定你了。你现在还是冷静一下,好好的做准备吧。说不定你考得不好,人家就把那些暗示直接抹了。”


    魏楹笑笑,这倒是啊。


    如果他不能名列前茅,石家说的话肯定是不算话了。人家不只他一个选择的。


    可是,沈寄方才说了,如果他今科没有考中,她会和自己一起再熬三年。


    这就是区别了:一个可以和自己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一个却只能是分享成功、锦上添花。


    魏楹心头那杆秤开始偏了。


    对沈寄和不曾谋面的石家小姐,他本心自然是偏向前者的。


    实际上,一路走来,他早就把她放在心头了。


    而石家小姐,于他而言不过是青云路上的一级台阶,那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可是,这个时候,他很需要那个台阶。


    算了,正如小寄所说,现在不是让他做取舍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温书吧。


    当晚,沈寄把求来的符放在魏楹的枕头下面,以求他今科能平安顺遂。


    她本来是不信神佛的,可是经历了穿越的事,心态也慢慢的有些变了。至少求个心安!


    把衣服拿进去的时候,看魏楹已经静下来看书了,她心头松口气。


    她很担心今天的一场争执影响他的备考状态。


    沈寄转身轻手轻脚的出去,没发现魏楹抬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如果娶了石小姐,就得把小寄拱手让人,绝对不行!


    可是要放弃递到面前的捷径也很难,而且这样一来不啻是要得罪石家。


    二叔是肯定要对自己使坏的,路上差点出了事就是明证。


    再得罪了石家,岂不是雪上加霜?


    他靠向石家,有一个方面就是为了防止二叔对他使坏。


    如果他进不了考场一切都是白搭。


    有石家护着,怎么都可以避过不少事。


    他是利用石家没错,石家的目的也是为了利用他。


    所以,不必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


    最多日后他还这个人情就是了。


    至于联姻的事,可以再看看。


    也不必这么早就把立场定死了。反正石家四少爷说得也很隐晦的。


    好,此时安心备考就是,其他的都日后再说。


    到了日子,沈寄给他把衣裳、笔墨、提篮、考帘都准备好了,德叔和阿彪会一起送他去考场。


    沈寄作为女子是不能往贡院那边去的。


    魏楹接过提篮,小声在沈寄耳边说:“你自己说了,等我考了出来再说。”


    沈寄好笑的想,我还能在你下场这几天把自己嫁掉不成?


    这个混蛋,自己还惦记着石家千金呢,又对她严防死守的。


    在她这里,想吃着锅里的,还看着碗里的可是不成的。


    这会儿沈寄总算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死活劝着她一起上京了。


    要是不上京,她指不定还真的把自己定给二狗子了。


    “我还小呢,这事儿不急,少爷你还是专心考试吧。”


    沈寄这几天认真想过了,她的确是对芝麻包子动心了,而且还动得挺早。


    至少在他公堂之上打人的时候就确定无疑了,或者还在之前更早吧。


    不过,彼时再深刻的感情,两个人分开了,也不过难过那么一阵子。


    何况他们只是这么暧昧着。


    日后,她的心思要放在攒钱开店挣大钱上头。她会在这古代做个女强人的。


    至于魏楹,他就去青云直上吧。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只不过凑巧同行几年而已。


    不过,理智归理智。


    她想是这么想了,心头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有时候干着活不经意的就又走神了。


    惹来胡四娘子她们笑话,“寄姐,魏少爷很快就出来了。到时候他考上了,你也就出头了。”


    沈寄点点头,嗯,他考上了,她欠魏家的人情就还完了,这也算出头了。


    日后就是为了自己的将来而打拼了。


    你们去强强联手百年好合,我也自有我的精彩人生。就是这样了!


    德婶和胡四娘子看她有点轻愁的模样,都以为她在担心石家小姐进门以后她的位置。


    不过这个,她们也无有劝慰的话。


    总之,真要说的话,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德婶和德叔一辈子拌嘴,但是日子过得还算和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胡四娘子当年是逃难被现在的相公所救,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许了。


    她相公是打铁的,在得了现在的怪病之前一直对她很好。


    所以,她一心想着她也得对得住他。


    两个人都觉得沈寄这么能干,去给人当妾,上头还有官家小姐压着,十分的不值。


    可是如果她主意打定,决定要一条道走到黑,那旁人也是拉不住的。


    只有丁大娘,话里话外的问沈寄的摊子日后是怎么打算的。还说沈寄日后就是享福的人了,是人上人。


    第 33 章


    沈寄本来无意和不相干的人说那么多, 清者自清。


    可是居然有人敢打起她摊子的主意来了,那就是不能忍的了。


    这可是她的生计,她日后买房、买车、买田地都靠这个呢。


    “摊子啊, 我还要再开着, 等攒够了钱就去租个店面开店。如果丁大娘你有其他的安排,可以随时提出来, 我不会拦着你的。”沈寄笑吟吟的说道。


    “哦, 不, 没有, 没有。我只是想着你日后难道还要抛头露面?”


    “我日后开了店会聘大掌柜的, 还有掌勺的、跑堂的。不用我自己抛头露面的。”


    “倒也是啊。”丁大娘讪讪的。


    她想接手沈寄的摊子, 到时候问她要她那些荤菜的配方。


    可是听沈寄说如果自己有其他安排,随时可以提,她不拦着。


    这意思很明白了,再敢打主意就请她走人。


    这里好歹打点小杂一个月还有三两银子呢。


    那些配方沈寄都是自己经手的, 她想偷也偷不到。


    胡四娘子那些小菜只能做个辅助, 还是要靠沈寄在家做好了让人送去的荤菜撑场面。


    那些回头客可都是冲着沈寄的手艺来的。


    然后又看到德婶瞪着她,丁大娘就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像她这样打杂的,这一片好找得很。


    沈寄心绪不宁, 打发了她们去摆摊, 自己回屋里随手找了本书看。


    翻了两页又放下, 也不知道魏楹这场如何。


    再熬三年对她倒是没影响, 反正她也是要摆摊开店的。


    可是对他来说t?, 一次一次的考, 下一次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考上, 然后魏大娘那边还等着他去救。压力可真是够大的。


    至于高门贵女,即便石小姐等不及嫁人了, 也不乏想在新科进士里招婿的高官,这个倒是不用急。


    魏楹在考场这几天,沈寄过得很煎熬。


    每天去收拾他的屋子又忍不住在里头呆半天。


    思绪翻飞的,从她莫名其妙落到这个时代,然后被二两银子贱价买回去,然后是这五年的点点滴滴。


    这些回忆里头都有魏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居然栽在这么一个古人,一个小弟弟手里!


    至于魏楹想纳她为妾,她觉得是一种侮辱。


    可是,跟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男人去讲这个道理是讲不通的。


    所以,她想要的只是二狗子那样老实本分会一辈子好好待她的男人。


    可以想见,最近的几年她是不会再对旁人动心的了。魏


    楹日后飞黄腾达了,应该不会对她用强吧。


    他应该知道她的性子是宁折不弯的。


    有些事情,说了是底线就是底线,绝对没有办法妥协。


    等他中了进士就让他写信给里正帮她办买地过户的事。


    不要再想了,这个男人腹黑,有抱负,不是你的,不适合你!


    总算,会试结束了。


    魏楹提着篮子出考场。远远的就看到德叔迎了过来。


    “看着许多人出来都面色苍白,魏少爷气色倒还好。”


    “嗯,家里都还好吧?”


    德叔知道他问的是沈寄,想着也不枉寄姐这几日在家心神不宁的。


    “好,都好,寄姐有些茶饭不思。不过人还是挺精神的,生意也好。”


    “嗯,走吧。”


    有相熟的考生过来打招呼,魏楹同他们约了明天晚上揽月楼一起吃饭,庆祝今科考完。


    这么几个月高强度的复习,又经历了这样关键的一场考试,都需要放松一下。


    考试中途,有好几人都因为太紧绷,没有考完。


    还有人是中途被抬出考场的。


    “魏兄考得如何?”这问话的人姓徐名茂,是来自江南的考生。这段时间和魏楹走得很近。


    “还不知道呢。不过,已经考过了,先放松一下吧。回见啊!”


    “回见。”


    魏楹在马车里闭着眼养神,他有些迫切想回去见到沈寄。


    这几天,他努力放空自己,只专心考试。


    这会儿出了考场,真的是很想马上见到她。


    马车还没有停稳,他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沈寄正在家等着,见他几步迈过来,盈盈一福,“少爷,考得怎么样啊?”


    沈寄面前,魏楹自然不会说那些虚的,他笑着说:“金榜有望。”


    “哇,太好了,恭喜你!你这回可是要连逢两桩喜事了。不,是三桩,大娘也可以救回来。”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可是两桩天大的喜事。


    魏楹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从沈寄的笑里可以看出道别的意味。她真的打算要就此别过了?


    “水已经烧好了,你快进去洗洗吧。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屋子里,真是难为你们这些考生了。”


    沈寄的笑有些勉强,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了啊。


    魏楹为人谨慎,如果不是很有把握,不会这么对自己说的。


    魏楹看着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沉默的进去洗澡。


    他一路很急切,想早点看到沈寄。可是看到了又只能这样。


    有些事他还没有做决断,不能拿话哄她。


    沈寄想了想,在他身后说道:“少爷你不必为难,我对自己的将来已经有安排了。”


    以沈寄的性格,怎么可能坐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权衡挑选?


    再心痛,她也要做一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等着别人来挑选,她又不是大白菜。日后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魏楹猛地转身,眼神直盯盯的看着沈寄,“什么安排?”


    沈寄下巴抬抬,指着书桌上的纸笔,她刚磨好了墨。


    “嗯,你先去洗澡吧。等你出来如果还有精神就帮我写封信给里正,让他把我的户籍从魏家迁出来。我已经托二狗子哥帮我买好了地,直接就可以落户。”


    魏楹挑眉,“你什么时候托的他?”


    “其实是上京的时候我就同他说了。阿彪哥之前往那边走镖,就带话给我说是物色好了。我就让他把银子带去了,现在应该已经买下来了。”


    沈寄说着挠挠下巴,“要是你刚出考场,懒得动笔,我就自己写。反正我的字跟你的字也差不多,等闲看不出来,到时候把你的印章借我用一下就好了。”


    魏楹的脸沉下来,“你就这么急?”


    “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要赖在你家呢,那也是给你惹麻烦不是。”


    没人会欢迎一个疑似通房丫头的人存在的,石小姐自然也不会。


    她也不想再被所有的人误会。


    “我的印章可不会乱借人的。”


    魏楹说完进去打热水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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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在考场呆着,的确是浑身难受。


    可是更难受的,还是沈寄这副急于撇清干系的态度。


    等到换了衣服出来,看到摆在书桌上的纸笔,他没好气的推到一边。


    连考几天,这会儿精神不济。他喝了一碗补汤就上床躺着休息了。


    直接一觉睡到晚上起来吃了饭又继续休养生息。


    第二天近午才起,气色比昨天刚回来时就好了很多。


    沈寄心头其实也不平静。


    她这会儿在拨算盘算账。


    她想过了,日后算账的机会还多,怎么都要习惯用算盘而不是笔算。


    反正这珠算她读书的时候也学过的,慢慢习惯就好了。


    只是,今天拨了几次都拨错了。


    她是想好好的算算,好和魏楹分家。


    正在和算盘珠子纠缠不清的时候,有客人来了。


    沈寄出去开门,这个人她认得,来过几次了,每次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两个人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吃货。


    说起吃来,那简直跟找到了知音一样。


    这人还说错过美食甚于唐突佳人,十足罪孽。


    算是读书人中少有的非常重口腹之欲,而且丝毫不以此为耻的。


    所以,即便沈寄现在心绪不佳,看到他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徐少爷,请进来坐,我家少爷应该在里间。”


    沈寄进去叫魏楹,说是徐茂已经过来了,邀他一起往揽月楼去。


    魏楹看她两眼,“嗯,我知道了。”


    说着出去和徐茂叙了两句话,一起往揽月楼去。


    今天在那里约了一起吃饭的举子很多。说不定很多就是日后的同年,会同朝为官。先拉拢一下交情也是好的。


    沈寄在他们身后关门,徐茂朝她挥挥手,“寄姐,回见啊。”


    沈寄微笑着道:“徐少爷慢走,回头吃到什么方便易做的好菜色记得告诉我一声。少爷,你记得少喝点酒啊。”


    魏楹‘嗯’了一声。


    徐茂更是热情的道:“没问题,每次我说了你都能仿得十之七八,到时候第一个便宜我。”


    “正是需要徐少爷帮忙品鉴呢。”


    吃货都有一条好舌头,徐茂每次提出的意见都是很宝贵的。


    沈寄喜欢京城的一个原因就是在这里可以认识各种各样的人,也能吃到汇集南北的美食。


    不会像在乡下日子那么单调。


    见到沈寄和徐茂有说有笑的,魏楹道:“不是说有些晚了么,怎么还不走?”


    “嗯,就走,就走。”徐茂边走边说:“还是魏兄你福气好,寄姐做的菜没说的。关键是善于学习,能推陈出新啊。小弟身边要是有这么一个解语善厨的佳人就好了。”


    魏楹不悦的看他一眼。


    他一向是很少将喜怒形于色的,显见得是很不喜徐茂的话题绕着沈寄打转。


    沈寄很少对外人这么热情的,和徐茂才见了四五次面,就熟得跟多年好友似的。


    魏楹心头有点不是滋味。


    他偶然一次看到那两人说起吃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陶醉,那种共鸣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徐茂知趣的换了个话题。


    自己倒是没把沈寄只当个丫头,只当是有共同爱好的朋友。


    不过,在魏楹心底,想必不喜欢别人这么谈论他的,嗯,算内眷吧。


    瞧魏楹这个态度,应该是吧。


    “今日石公子也会来的。”


    魏楹脚下一滞,这次幸得石家的人报信,他才知道他的食材里被人动了点手脚。


    他要是吃了那准保是考不完全场,得被抬出来的。


    而且拉肚子也没法去查,每一科都有人出各种奇怪的症候,拉肚子还算是寻常的。


    他算是欠了石家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所以坐下以后,魏楹便举杯向石少爷道了谢。


    “不值什么,家父也是不想t?魏贤弟你满腹诗书,却遭人暗算不得考完。说起来,你今科考得如何啊?”


    魏楹执着酒杯道:“放榜前都说不好的,就正常发挥吧。”


    他话说得谦虚,眉眼间看着倒是挺自信。


    石少爷看到就知道他考得应该比较满意。


    于是压低声音重提旧事,这回魏楹却没有出声应和。


    他脑子里还想着沈寄那个带着告别意味的笑,还有她可以轻易的就对旁人也巧笑倩兮。


    第 34 章


    “贤弟?”


    “啊, 对不住,连考了几日,有点精神不济, 来, 喝酒,喝酒。”


    魏楹没有接石少爷的话茬, 让他不悦的蹙了蹙眉。


    这小子是怎么了, 上次不是还一副得蒙青眼很是荣幸的样子么。


    自家妹妹还找机会偷看了他两眼, 对他俊美的外表很是满意, 又找自己拿了他的乡试、院试的文章去看, 对他的才学也很敬佩。


    自家妹子可是目下无尘的人, 难得动一回凡心的。


    这小子这是要变卦?难道另攀了高枝?


    他应该知道此时得罪石家是不智的。


    而且,一个朝秦暮楚的人,朝中得力的人也不会愿意援引的。


    再说,据他了解的情况, 好像朝中也没有其他的大佬向魏楹递出橄榄枝的。


    今科有潜力的人又不只他一个, 旁人没必要跟石家抢人才是。


    不过看下来,魏楹的确像是精力不济的样子,对自己也是一贯的态度没有变。


    石少爷暂且按下了疑惑, 加入了旁边的话题圈子。


    魏楹也端着酒杯和其他人说起话来, 只是心头总是惦记着沈寄。


    他也有点奇怪自己居然会对石少爷近乎挑明的话回避了。


    这可是他老早规划好的事。


    如今考得很有把握, 等到发榜上门求娶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么?


    而且, 听石少爷的话头, 并不会强求他非得是一甲头三名, 只要上榜成了进士, 石家都是会答应求亲的。


    发榜之后是殿试,想必石家也好, 二叔也好,在这一关都没能力捣什么鬼。


    至于沈寄,她的态度是真的很明确了。


    绝对不做妾!


    而且许多的事也表明她离了自己,依然可以过得很好。他到底该怎么办?


    留下小寄,那会得罪石家。


    一个新科进士要出头很难的,就是入了官场没人援引也很容易被埋没。


    说不定直接被丢到翰林院抄一辈子文书。


    可是就这么放她走了,那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的。


    至于强留,以小寄的个性,绝不会温顺的接受,闹得鱼死网破是情理中的事。


    她不但会说狠话,还会做狠事。


    魏楹没什么心力再应酬,喝了几杯后就趴在了桌上。


    “你们看,魏楹都不行了,这才喝几杯啊。把他叫起来、叫起来,继续喝。”


    刚出考场的举子们闹得很疯。


    徐茂想了想,魏楹出门的时候情绪好像就不大对。


    于是笑道:“嗯,听说他喝醉了要耍酒疯的,你们谁想收拾烂摊子谁就把他叫起来好了。”


    “你见过啊?”


    “听说的。王灏,是不是啊?”


    王灏今天很是高兴,甚至是有点失态了。


    他自己也喝了不少,现在听到徐茂问他,摇头晃脑的说:“我没看到过啊。”


    他们是同乡又曾经在同一个书院,可是他和魏楹一向走得不近。


    说完又找人喝酒去了,“来、来,干杯!”


    今天的酒桌上,高兴的失态的有王灏,几杯下去就不胜酒力的有魏楹,还有几人心怀忐忑心神不宁,另有几个一副要疯狂的玩一场的态势,


    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


    最后,魏楹是被徐茂和德叔架上马车的。徐茂则坐上他自己的车回去了。


    沈寄有点奇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记得她高考完的时候和同学吃完饭还去唱K闹到大半夜才打车回家的啊。


    被德叔弄到床上的魏楹睁开眼,对上她的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还以为要闹很晚呢。”


    “举子的言行不能太过出格,放松一下也就是了。不然万一到时候上了榜却因为闹得太厉害被革了功名,岂不冤枉?白费了寒窗十载。”


    所以,那些人才担心他真的会耍酒疯,回头事情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你没醉啊?”沈寄手里还拿着热毛巾,准备给他擦脸的。


    “有点上头,不想喝就趴下了。”


    “那还是擦把脸吧,舒服点。”


    魏楹依言擦了脸,在把毛巾递回给沈寄的时候一把握住她的手,“小寄,你别离开!”


    “不离开干什么,帮你张罗娶石家小姐的事啊?放手!”


    沈寄的脸上笑容也消失,竟然还想打让她为妾的主意。


    魏楹一手撑床一手拽着她的手坐起身子,“我、我不娶她了,你别走!”


    “没有她,也会有旁人的。少爷,我不想阻了你的青云路,让你日后受挫的时候把一切都怪到我头上。你就按你原定的计划做吧,魏大娘还等着你去救呢。”沈寄说着把他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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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楹低头看自己的手。扪心自问,他日后在仕途上止步,会不会怪小寄?


    沈寄端上盆子准备出去,“醒了就把床头的醒酒汤喝了吧,省得明天头会痛。”


    见她头也不回的出去,魏楹端起温着的醒酒汤,看着黄色的汤汁发呆。


    寄姐到魏家五年了,除了一开始消极怠工想偷跑那段时日,一直都很卖力。


    不是她,他根本连去书院的束脩都没有。


    甚至不是她一直鼓励,他也不会那么重视活动身体,后来还发展到游学四方。


    到如今,他离功成名就做人上人就只差半步了。


    发榜之后他就会踏上仕途。


    也许中间还会有波折,但是他会去适应官场,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的。


    此时有石家援引,在起步上自然是事半功倍。


    可是,离了石家他也不是就举步维艰了。


    归根结底,还是得靠他自己。


    若他自己没有能力立足,石家也是不会管他的。


    而他有能力自立的话,何必还去依附旁人呢?


    一辈子都摆脱不掉属于石家一党的身份。


    此时是如此,将来不也如此么?


    古往今来,哪个做成大事的人,是靠了女人的裙带往上爬的?


    这种人也不能笑到最后。


    即便因为得罪了石家,他的路很难走,甚至日后也不能成什么大业,他也不会迁怒寄姐。


    如今,他得中进士,魏家想必会让他认祖归宗了。


    实则他也不是想依赖魏氏的名望,可是必须他是魏家人,才能为生母洗冤。


    如今走到这一步,够了。


    族老们不会任由二叔把持的。


    族中必定也不是一块铁板,涉及到权势,定然是有矛盾的。


    他可以利用这个矛盾来达到他的目的。


    魏楹把醒酒汤往旁边一隔,掀开被子下了床。


    赤脚踩在脚踏板上才发现冷得很,匆匆披衣穿鞋他就过去敲沈寄的房门。


    旁边德叔德婶听到动静好奇的对望一眼。


    魏少爷一向很守礼,怎么这个时辰还去敲寄姐的门?


    难道是酒后要乱性?


    可是何必等到寄姐回到自己屋里。


    “老头子,这事我们要不要管?”


    “等等看,如果寄姐呼救,咱们还是要过问的。”德叔把窗户支开一点看着那边的动静。


    沈寄也是很纳闷的披上外套起来问,“什么事?”


    瞧他没喝醉啊,以前喝多了也就是老老实实的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


    大晚上的,沈寄也没有开门。


    魏楹想了一下,就在门外说道:“你不用开门,听我说就是了。我不娶石小姐,也不娶别的什么人家的小姐。小寄,你答应我,别走好不好?日后就算真的仕途受阻,我也绝不怪你。本来也怪不到你头上,我好歹是个男人,这点子担当还是有的。”


    德叔看他们隔着门说话,又听到魏楹说话的内容,摸摸胡子,然后回去睡觉。


    寄姐这么好的姑娘,值得这样对待。


    不过,魏少爷也是难得,登天的捷径就摆在眼前了,居然舍得放手。


    德婶小声道:“我倒是没想到寄姐这么大的志气,不当妾要做正室。而且魏少爷居然就让她给拿捏住了。”


    那边厢,魏楹说完了之后,没得到回应,耐着性子等了会。


    三月的天气,晚间还是很冷的。他一会儿就对搓着手在门口走来走去的取暖。


    好在这里是t?最边上,也就只惊动了德叔、德婶而已。


    门内的沈寄没有回应,因为她很吃惊,一时忘了反应。


    后来听到魏楹在那头跺脚才说道:“你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魏楹听她终于出声了,精神一振,“那你给个准话。”


    他怕沈寄太害羞,声音小,又把耳朵凑到门上去听。


    半晌没有声音又催促道:“快点,不然我就不走了。”


    沈寄在门里挠头,她是喜欢魏楹没错。


    可是,要这么就定下来么?


    她深知魏楹的性子,她要是此时应了,那这辈子就跑不掉了。


    她并不想过他想过的那种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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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想小富即安,他却想平步青云。


    “很冷啊,小寄。”外头继续催促。


    “那你回去啊,我还没有想好呢。”


    “我等着你想好,不急。”她在想什么,他心头清楚。


    今天要是不逼她表态,说不定她左思右想的,这事就成不了了。


    沈寄归根到底很懒,不是逼急了她不会发狠挣钱。


    她懒得去和人勾心斗角,可是魏家却是复杂得很。


    她懒得应付官场应酬,可是她如果嫁了他,定然免不了和其他的官太太打交道。


    夫人外交也是很重要的。


    不过,魏楹对沈寄很有信心。只要她愿意,这些她都可以学,都可以去做好。


    对于某人一想清楚,立即就步步紧逼,沈寄无比头痛。


    “你别在门外等啊,万一真着了凉,到时候殿试怎么办?”沈寄无奈的说。


    “那就是你害的。”


    “你——”你个芝麻包子,你想吃定了我是吧。


    “这件事关系终身,我又没有长辈可以帮我掌掌眼,我得好好想想。反正今天不可能给你答案了,你要等就等着吧,我要回床上去睡了。”


    沈寄说完,脚步很重的走回床上,然后支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魏楹想了一下,“呃,那你要想多久?”


    “十天。”


    “好,十天就十天。”


    外头终于响起回去的脚步声,沈寄松了口气。


    哎呀,怎么办?要不要答应?


    这这要是答应了,一辈子可就卖断了。


    一辈子跟着他操劳,过不上她想过的悠闲日子了。


    还是找个拿捏得住的老实男人好啊。芝麻包子的野心是很大的,做他的夫人生活会很复杂的。


    可是,自己其实还是很喜欢他的。


    他大晚上来这么一出,她日后很难再对别人这么喜欢了。


    而且,他一颗少年赤诚之心,她也是感应得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没想到,他怎么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沈寄在床上辗转反侧。


    而魏楹把问题丢给了沈寄,回到屋里就跳到床上,外头可冷了。


    他盖着被子两脚在被窝里对搓取暖。


    这样的日子,两个人睡一个被窝就最暖和了。


    第 35 章


    想到这里, 魏楹的脑子里就出现前几天撞见的沈寄刚沐浴出来的模样:小模样很标致,前凸后翘。那会儿她的大棉衣还没有穿上身,因为刚洗了澡有点热。


    那天晚上, 他就做了个不能对人言说的梦。


    他能这么快想明白, 当然是因为沈寄的态度太明确,太决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因为他早就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思。


    要是把她拱手让人, 这辈子即便达成了他内心深处的终极目标都不能甘心。


    这一路两人互相护持, 什么都经历了, 日后也一定可以彼此关照着面对风浪。


    如今再想着即将功成名就, 立业之后就该成家了, 然后想到老婆孩子热炕头, 隔壁的床上睡着小寄他很快就觉得不冷了,反而还有点发热。浑身的血又一次的往下身某处集中了。


    小寄还真是有点不好拿下啊。


    不过,更有挑战性。


    他不喜欢绫罗绸缎包裹的木头,他喜欢小寄这样有想法能够懂他的女人。


    嗯, 现在称她为女人, 还早了一点。得等到自己把她变成了女人才能这么说。


    初春的夜里,魏楹的念头围绕沈寄信马由缰收不回来,最后终于睡着, 做了金榜题名时即是洞房花烛夜的美梦。


    醒来之后, 天光大亮, 他感到两腿间有些湿漉漉的, 叹口气, 果然又是如此。


    起身换了裤子, 穿上外衣出去。


    外头已经没人了。


    沈寄一早起来, 干完了活就跑到摊子上帮忙去了。


    她觉得单独面对摊牌后的芝麻包子有一定的压力。


    他也不用说什么,只拿那黑黝黝的眸子把她盯着, 就是施压了。


    德叔、德婶都对沈寄抱以善意的笑意。这么好的姑娘,他们家阿彪是没福气了。


    沈寄知道昨晚他们近乎听了全场,颇有些不好意思。


    魏楹难得发这种疯,可是发起疯来就不管不顾的。


    正想着呢,就见到魏楹走过来了。


    “你来干嘛?”沈寄紧张的问。不是说好十天么,她还在纠结呢。


    “吃早饭啊。”


    “家里不是留的有么?”


    “我懒得热。”


    以往都是沈寄做好送到他面前的。


    而且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


    他已经考完了,不想再闷在书房里。


    “那你等着。”


    德婶和胡四娘子她们都没有过来,让沈寄亲自去招呼。


    沈寄看这个时辰,吃早饭嘛,晚了;吃午饭呢,又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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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见得某人今天是睡过头了。


    而且,摊上的早饭也都卖得差不多了,只有剩下的一点点。


    “不然,你去别家吃吧。”


    沈寄没提自己回去帮他热粥或是下面,回去不就是单独相对了么。


    魏楹站起来,“成啊,不过走远点。我到了京城这么久,除了去赴宴还没出门逛过呢,你带我逛逛?”


    沈寄看着他,太狡猾了,昨天表白还没得到回应,今天就追着她要约会了。


    “嗯?”魏楹挑眉看着她。


    沈寄看看摊子,没什么生意了。又不能说走不开,“好吧。”


    路上魏楹随意吃了点小吃,出来后说:“没你做的好吃。”


    “那真是承蒙你看得起了,你想去哪里逛?”


    “嗯,沿着护城河走走吧。”说完去路边买来顶纱帽递给沈寄。


    “我其实不喜欢戴。”


    “就当遮灰尘吧。不然咱们坐马车?”如今她的样貌愈发的出挑,这么走路上很招人眼的。


    沈寄接过帽子戴上。


    坐马车没意思,难得出来走走呢。


    “少爷,我不是故意的耍手段逼你。”沈寄觉得这件事必须要澄清。


    “我知道。”魏楹很快的回答。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紧张。


    昨晚趴在桌上,耳听得身旁觥筹交错,他却产生了一种举世繁华与他无干的寂寞感。


    甚至有种被沈寄抛弃了的深重失落。


    按说他已经有把握中了进士,而且也初步踏进了那个圈子,应该还是很快活的。


    对了,昨夜王灏怎么会那么失态?


    当时没怎么上心。


    现在回想一下,他那不像是刚考完了放松。竟像是庆功,压都压不住啊。


    “怎么了?”沈寄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走神。


    后者笑笑,抛开其他的事。这些现在都不与他相干,“没什么,咱们走吧。”


    要到护城河,从他们住的地方要穿过市集。


    今天不赶集。不过京城嘛,总是比小地方热闹的。


    沿街还是摆了不少的东西叫卖,一片烟火人间的景象。


    反正也不急,就是随意走走,沈寄便边走边看,还不时的问问价格。


    魏楹就优哉游哉的在旁边等着。


    沈寄暗自计较,嗯,陪女朋友逛街,还算有耐性。


    前提是他没事的情况下,前提是女朋友,还没有追到手。


    沈寄看了几处摊子,买了些小玩意儿拿着,一转头魏楹不见了。


    “少爷——”


    “这里。”魏楹闻声走过来,递给沈寄一把木梳。是可以别在头上那种,造型古朴却有几分大气。


    沈寄挑眉,疑惑的看他,她又不缺梳子。


    “刚才那个婆婆叫我买给媳妇儿。”魏楹眼底带笑。


    沈寄个头比同龄人高,和他走在一起也颇亲密。


    带着帽子也看不出梳的什么发式,老婆婆就误会了。


    她的话魏楹听了顺耳,就蹲下挑了一个。


    “谁是你媳妇儿?”


    你啊,你以为还能逃得掉?魏楹的目光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答应十天不过是缓冲一下,他一向是目标明确,绝不放弃的人。


    能这么快就弃了石小姐,也是因为对方不是他真心想要的缘故。


    这梳子嘛,迟早会戴到沈寄头上的。


    沈寄看他那副笃定的样子,昨天不知道是谁拉着她的手不断提出交换条t?件求她不要走的。


    “我还小。”十三岁多,才是初二的小女生,初恋倒是可以了。


    可是芝麻包子的意思绝对不是只要谈个小恋爱那么简单。那家伙直接想的就是全垒打来的。


    “正好,小什么,谁不是十三四就预备订下婚事?然后开始着手准备,十五及笄后就可以择吉日成亲的。”


    “那你十九未婚岂不已经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了?”


    “也不算,男子二十才行冠礼。女子却是十五行及笄礼。”这么一想,还要等一年多。有点难熬啊!


    “小寄,有一件事拜托你。”魏楹忽然正色说道。


    沈寄疑惑的问道:“什么?”


    “你能不能别叫我少爷了。之前不过是为了防止人说是非,如今德叔德婶已经知道了,就不要这么叫了吧。你早就不是我家的丫头了。”


    “你不怕人知道啊?”


    “我怕什么,我娶谁是我的自由。等到殿试以后,会有一段时间候职,我没有背景也没有银子去活动,想必要等很长一阵子。咱们就回去,请裴先生做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可以做主的。”


    想得真是周全!


    “要是他不同意呢?别忘了,在他眼底,我也是只能给你做妾的。”


    “我会说服他的。”


    “说服不了呢?”


    “那就不让他做主了。”魏楹爽快的说。


    这是要请人做主的意思么?这是要拿人当幌子呢。


    沈寄早就知道,魏楹的主,通常都只有他自己才做得。


    旁人说的,除非是合了他心意,就像裴先生劝他停一科他欣然领命一般。


    那是因为他早有这个念头。


    这种人说得好听叫有主见,说得不好听就是固执。


    说不定日后真的位高权重了,就是一听不得逆耳忠言的主。


    听了沈寄的戏谑,魏楹严肃的说:“哪会,日后内事全听夫人的。”


    沈寄把‘谁是你夫人’的话咽了回去,还不知什么话在那里等着她呢。


    人家又没指名道姓,她何必急着对号入座。


    站在护城河边,魏楹闲适地看着河水。


    沈寄找了块宽敞地儿,把自己买的面人竹笼子等物放在上头摆弄。


    魏楹转头看过来,见到河风吹起帽子上的纱巾,露出沈寄姣好的面容,忍不住就朝她走过来,手往她肩膀上搭去。


    这边没什么人,而且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沈寄已经察觉了,想迈步退开却没快过他的手。


    魏楹把她扳正面对自己,另一手取下她戴的帽子。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很少人跑来这里。


    这也是魏楹选择此地的原因之一。


    他一向喜欢看流动的河水,但是此时出来无疑是有避开众人的意图的。


    不能像在梦中那样,可是总是可以亲近一二的吧。再憋着当君子,他会憋不住的。


    那只手摘下了帽子就顺势放在了沈寄的脸上,摩挲她的肌肤。手感很好,舍不得离开。


    沈寄心头怒吼,我还没有答应你呢,你就悍然行使起男朋友的权利了。


    而且还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芝麻包子做事情从来没有无谓的举动,譬如选在这人迹罕至的护城河边约会,譬如挑在这拐角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原来都是为了吃她的豆腐。


    魏楹的手摩挲着,大拇指试探的抚上沈寄的嘴唇。


    沈寄退了一步,再不喊停他真的可能会亲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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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有时候感到某人拿怪怪的目光看自己,自己看过去的时候他却又在一本正经的看书。


    搞得她都误会自己产生幻觉了。原来是真的!


    看沈寄脱出自己的掌控,魏楹无声的叹口气。


    好吧,不急,今天好歹摸到了,也不算没有收获。


    他指着一边的山峰,“徐茂说那上头的斋饭很好吃。”


    徐茂说的,那就不会有错了。


    沈寄点点头,“那我们走吧。”又补充一句,“你不许再动手动脚的。”


    “嗯。”还是不能逼太紧了。


    “你打我主意多久了?”


    “嘿嘿,有阵子了。”


    “你难道喜欢小的啊?”沈寄好奇的问。


    “小寄你不觉得你身上一直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味道么?而且你外表也比实际年龄大两三岁的感觉。”


    说到这个,沈寄没话讲了。


    她再装得像毕竟不是真的小孩,而个子和面貌在她在魏家营养跟上之后是变化相当大的。


    都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一开始那个豆芽菜长成的。


    两个人沿着台阶往山上去,偶尔碰到去上香的路人或是去采买的僧人。


    所以,魏楹一路倒是挺规矩的。最多趁着没人拉她一把的时候捏捏小手。


    “魏大哥,你体力好像很好啊?”


    沈寄自己就是经常干活的人,走到半山还是有些喘了。


    可是魏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是你让我每天练五禽戏么。后来书院又开了骑马和射箭的课程,再后来四方游学不都是靠一双腿。我经常借宿寺庙,爬山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沈寄点点头,锻炼是有好处的。


    第 36 章


    让魏楹十分扫兴的是在庙里遇到了徐茂, 这吃货自然也是冲着那好吃得很的斋饭来的。


    真是破坏心情,早知道就不往这处来了。


    徐茂和魏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冲沈寄说道:“寄姐, 这里的素面是一绝, 一天只供应五十碗,你们来得正好, 在前五十之列。”


    “素面?”


    “是啊, 能将素面做得美味无比, 那才是真本事呢。我上次吃过, 是用很多山珍熬出来的汤底。也不知用了多少时辰、什么样的火候。汤味相当的好!面则是武僧擀出来的, 比外头的劲道多了。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好。”


    因为这里没有网络, 没有论坛,要找到一个同好,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所以沈寄每每在徐茂推荐美食的时候都由衷欢喜,当下也是喜动颜色。


    打过招呼, 沈寄走到一边去看佛像上香去了, 魏楹和徐茂在一处说话。


    “那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小子别一副很熟的样子。”


    魏楹和徐茂其实也是很合得来的,当初在他游学四方的时候就巧遇过。


    后来在京城又重逢, 不然也不会一下子就熟络起来。


    所以, 说话也是没太多忌讳。


    徐茂吃惊的张大嘴, “你不去石府提亲了么, 不是好不容易才搭上的线么?”


    “不去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齐人之福在小寄这里行不通。”


    徐茂又回头看了沈寄一眼, “嗯, 我也看出来了,寄姐不是任人拿捏摆布的人。而且她早就赎身了。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舍得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唉, 可惜!”


    “你可惜什么?”别是在打我家小寄的主意。


    “当然是可惜你做不成石家的乘龙快婿了,路都已经铺好了。至于别的,你就放心好了。你对寄姐的心思,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


    不管是朋友妻还是朋友爱妾,那都是不可戏的。


    虽然如果能得寄姐这样有共同爱好的人为伴,人生一定更加的快意。


    可是,他跟魏楹不同。


    他家里长辈俱在,是许不了寄姐想要的生活的。


    而且,寄姐看起来也只是把自己当知己,超越了男女那种。


    所以,他喜欢和寄姐说话。只是因为这样轻松,没负担。


    “嗯,你知道就好。”


    “那石家怎么办?”


    “从来没有说破过,石公子一直都只是暗示。如果他们就此把这事放下,日后我自会报答石家相护之情。如果他们执意拿我出气,后果我也都想过了。不过是多吃些苦头,他们总不能杀了我。”


    魏楹顿了一下又不无得意的道:“不管什么境地,小寄都会不离不弃的。”


    “瞧你这幅张狂样!不过,寄姐的确是很难得的,居然让你遇到了。”


    魏楹没什么诚意的拍着徐茂的肩,“你日后也会遇到一个好姑娘的。”


    说完朝沈寄走去,已经警告过徐茂干嘛还跟他浪费时间?


    听得身后徐茂嘟囔,“明知道我订娃娃亲的是个凶悍女子还说这种话。”


    他们在途中相逢,知道彼此是今科的举子,就同行过一段。


    一次喝了酒,徐茂就把自己订娃娃亲的事说给魏楹听了。


    后者则醉醺醺的炫耀了他家美丽能干、伶俐善厨的寄姐。


    所以,徐茂对沈寄早在见面之前就神交已久了。


    他酷好美食,可是家人朋友都说这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没人能够理解。


    他一开始和魏楹走得拢也是因为对方和他一样,走到一处就会去找好吃的。


    不同之处在于,他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对方回去后就会写家书,把t?该美食细细描绘一番。


    拜完佛,魏楹又说知客僧说后山的景致很好,让沈寄和他一起去看。


    沈寄便跟着他去。


    她成日忙着挣钱,倒真的很少有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


    “徐茂不同我们一起去么?”


    “他要和大师傅谈禅。”叫他去做什么?自己话都说明了,徐茂自然会知趣的。


    后山景致果然好!


    不过,三月间人间芳菲尽了,山寺桃花却还没有开。看不到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景象。


    说起那个去年今日此门中的故事,魏楹嗤笑一声,“既然有意那就进去啊,何必要等到明年今日巴巴的又再来。佳人都已不在了,空自缅怀有什么用?”


    是,都要像你目的性这么强,侵略性这么强才好。


    沈寄皱皱鼻子,“我觉得挺美好的啊。”


    “这就是一失意文人的意*淫,得不到就觉得无限好。”


    沈寄回头看他,“那得到了呢?”


    这种问题当然难不倒魏楹,“长相思当然不如长相守啊。所以,心头认定了就不该放手。干嘛把自己逼成痴男怨女,你说是不是?”


    被他直直的盯着,沈寄有点不自在。


    真的要把下半生卖断给芝麻包子?好辛苦的一条路啊。


    “小寄,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的。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没人能欺负你。”


    “不是说了让我考虑十天的么?”


    “我得尽最大可能争取你的心甘情愿啊。”魏楹理所应当的说道。


    顿了下又接着说:“我没有什么身家。不过如果拿回了本属于我父亲的那份家业,还是很可观的。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个。不过,即便拿不回来,日后我也会有俸禄可以养家,不会让你再吃苦受累。家里的人口很简单,如今只有养母是我的亲人,裴先生是我的先生,还有小寄你。至于我真正交心的朋友,一个是胡胖子,一个就是徐茂。”


    沈寄没吭声。


    魏楹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不喜欢太麻烦,不喜欢太多束缚。这样的日子我都可以给你。你可以我行我素,不受那些规矩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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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是不错啦,沈寄抿抿嘴,往桃林深处走去。


    魏楹不紧不慢的在后头跟着,也不再说什么,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徐茂过来通知他们马上开饭了的时候,就见到两人站在桃花树下。


    虽然花还没有开,可是花苞还是有的。


    嗯,的确是一副不错的画面,璧人一双。


    穿行林间,沈寄的帽子早就取下拿在手里了。所以,看过去是很清楚的。


    “魏兄,沈姑娘,要开饭了。小师傅说过时不候哦。”


    ‘寄姐’是个小名,既然魏楹说了这是他没过门的媳妇,那日后就是弟妹了。


    他再叫人家小名有些不妥。


    不过啊,这两人,日后怕还有许多波折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姑娘的出身,配魏楹确实是低了一些。


    而且日后,魏楹的成就应当不可限量。


    魏楹同他不同,他参加科举是给家里一个交代,交代得过去就行了。


    魏楹却是有心一路往上,直至位极人臣的。他说大丈夫立身处世就当如此。


    这个,人各有志啦,就像他就是喜欢美食一样,勉强不来。


    不过,沈姑娘和他能志同道合到底么?


    沈寄一听到开饭了,就美滋滋的往回走了。


    对于徐茂改口叫她沈姑娘,而且行动间守礼多了。她想了想就知道是魏楹对人家说了什么了。


    不过,在吃素面的时候,沈寄和徐茂还是忍不住就当着魏楹讨论起这汤底的用料来了。


    魏楹微皱了下眉头,没说什么默默低头喝汤。


    这是沈寄的爱好,拦着她显然是不智的。


    说不定他今天争取了半天就白争取了。


    他还说她想过的日子,他可以创造呢。


    不过这回,徐茂没再那么忘形,两人的讨论点到即止。


    徐茂和她猜了几十种菌类还有别的底料出来,一边还留意着旁边的知客僧的面色借此判断正误。


    到后来,沈寄和徐茂对用料心头就都有底了。


    他们里头有两个今科参考的举子。


    寺里便分派了一间厢房,不必去外头和上香的众人挤。


    至于沈寄和徐茂这个外人同桌而食,既然是魏楹同意的,也就没什么了。


    回去以后,沈寄问起魏家的事来。


    她没直接问,只是做出关心魏大娘的样子来。


    魏楹一乐,肯开口问说明已经动摇了。


    不过,魏家的事,还真的是有可能把人直接吓走呢。


    可是,欺瞒得到一个老婆不是魏楹的性格。


    稍一犹豫,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对沈寄说了。


    这回沈寄真的是震惊了,她没想到魏楹的生母死得这样惨。


    “那,你要回去报仇?”


    魏楹眉目一凛,“母仇不共戴天。更何况,我怀疑父亲的死也有可疑之处。”


    那就是父母大仇了,肯定是要报的呀。


    难怪他的二叔也是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路上请强盗下手没有得逞,在京城还要设法在考试时准备的食物里动手脚。


    魏家的复杂真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还以为不过是争夺家产什么的,那些没关系。


    就像魏楹说的本属于他的那份家产拿不回来也没关系,他有俸禄可以养家,她自己也可以挣钱。


    可是,中间有着这么大的仇,那就是无法避开的了。


    “大娘不会有事吧?”


    魏楹叹口气,“不会有性命之忧,因为她只是我爹的通房,跟下人的地位也差不多。是可以任由家主做主的。我祖父二十年前就瘫痪在床了,二叔就是实际上的家主与族长。”


    “那你要是回去,他这个家主和族长岂不是要换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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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承权嫡长孙高于嫡次子呢。


    “不一定!我虽然是长子嫡孙,但从小不在家中,族人对我的信任度很低的。而且我志不在此,我要在朝为官,那就不可能做族长。宗族长与宗妇平日都有很多事务要处理的。至于家产,我不会便宜仇人。不过祖父尚在,名义上还没有分家。而且,二叔过继了个儿子给我爹,倒也不太可能把财产都转移走。他们一开始定然是以为我死了的,不然不会如此。”


    “那还好。”沈寄点点头。


    心头乱糟糟的,一个比《红楼梦》贾府还要复杂的家族,她实在没有把握在里头可以活得很滋润。


    倒是那个石小姐有高贵的出身、有力的娘家,可以确保不受欺负。


    魏楹看出她眼底的犹豫,柔声道:“你别怕,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回去的。而且,祖父尚在,我也不会要二叔的命的。”


    可是,认了这门亲,不可避免的就有危险,明的、暗的。


    魏楹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沈寄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呐呐道:“你还真是不容易呢。”


    怪不得之前一心想娶高门之女。


    确实,石小姐能带给他的帮助是很大的。


    不只是官场有人援引,可以青云直上。


    就是家务事上也能有岳家后盾帮衬,可以更快的得到族人的认同,认祖归宗。


    第 37 章


    也可以借助石家之力查清事实真相, 为生母洗冤。太多太多了!


    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沈寄不是自卑,而是觉得彼此的条件真的是有些不合适。


    最好的爱情便是平等互惠。


    她和魏楹, 地位上有那么一点不平等。


    她曾经是他家的丫头。


    在这个时代, 这不是娶妻的良配。


    就算他们本人不在意,也必须顾及旁人的眼光。


    至于互惠, 魏楹即将成为进士。


    他可以关照到她, 而她不论于公于私, 都帮不到他。


    她对他的帮助大概就会终结于他考上进士的那一刻。


    甚至此时, 都已经终止了。


    他们, 不合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沈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魏楹说道:“小寄,你不要急着做决定。人能够带给对方的,除了那些身外物,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本身。而且, 我不是必须靠别人帮助才能做成事的。只有你, 是我私心想要娶的。你休息吧,今天出去玩了一天也累了。”


    沈寄蹙眉,甜言蜜语不要讲这么动听好不好, 她会一头栽进去的。


    不可否认, 魏楹是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人。


    如今, 他目标明确要拿下自己, 沈寄实在没有把握自己最终能够抵挡得住。


    洗漱后躺在床上, 她睁着眼数银子, “一两、二两……一百二十八两”


    好烦, 今晚要失眠了。


    就这么过了几日,魏楹不再时时盯着沈寄给她压力, 但是他的存在本身就t?是压力了。


    看沈寄眼下的青黑越来越厚,白日里还要干活,他只能和那些同科的举子一道出去应酬游玩,让她能够放松一些。


    这一次,他态度明确告诉了石公子他不会上石府提亲了。


    “石家的恩情,容魏某来日再报。”


    石家想拉拢他,他也愿意还他们的人情,有的时候不是非得把事做绝。


    相信石家也知道这一点,何况他和石小姐的事并没有张扬开。除了石家人,也就徐茂和德叔知道具体情况。


    而旁人就算有所猜测,但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的。


    毕竟那关系到石小姐的闺名,石家不会坐视不管的。


    拉拢新科有潜力的进士,联姻自然是最佳手段。


    但是做不成亲家,也不是非得做仇人不可。


    石公子心念电转,虽然面色依然难看,但毕竟没有口出恶言。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对魏楹的前途很看好,不然也不会力荐给父亲,并且相中他做妹婿。


    这样的人,没有必要跟他结下死仇。


    不过,他这么不识抬举,石家如果一点表示没有那也未免成了软柿子。


    “好自为之!”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石家不再关照魏楹,他在这些场合便不是那么如鱼得水了。


    不过好在,石家也没有下手坑他。


    也是,他们家的小姐也不是嫁不出去,想当石家乘龙快婿的人多得是。


    魏楹也有点佩服石公子,这样出尔反尔的事,他居然就这么硬忍下了。


    对象不过可能是一个新科的进士而已。


    看来官场,他要学的东西真的还很多。


    总之,他是欠了石家一份很大的人情了,日后必须得还上。


    更别说他们之前还帮他避开了二叔的暗算。


    那些事想必和京城的族人是分不开的。


    魏家在朝为官的可有好几人呢。


    这事,等他殿试之后再办吧。


    要回魏家认祖归宗也是离不开那些人的。


    想必此刻,魏氏族人也在暗中观察着自己。


    十日到了,魏楹这回没有催着沈寄给个答复,因为看的出她还在纠结。


    他是该苦恼她迟迟下不了决心,还是该庆幸她还是很舍不得他?


    不过,她的答复不管是怎样的,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就是了。


    其实沈寄已经有决定了,她决定离开。


    不过,要让魏楹放弃真的是很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眼下,先等他发榜,然后把殿试给过了吧。


    到了发榜那日,魏楹也有些紧张,早早的就去了。


    沈寄在家忙活生意等着。好容易把人等了回来,脸色却有些不好。难道没考上?


    “我出去走走。”魏楹沉默着坐了半晌道。


    “我陪你吧。”从山上回来,沈寄头一次主动提出作陪。


    “嗯。”


    “往哪里走?”


    “还是护城河吧。”


    沈寄跟在魏楹身后往护城河走去,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她的心提得高高的。


    好容易魏楹扶着石栏杆站住了。


    沈寄轻声问:“你、没考上?”不应该啊!


    魏楹摇头,“考上了,三十多名吧。”


    没在一甲,可这是全国性的考试,这个排名很不错了。


    沈寄的心放了下来,三十几名是进士,这算考得很好的了。


    “其实我本来也不该不满了,但排在我前面的有好些都是才学不如我的。就连王灏,也考了第三。”


    沈寄的眼瞪大,“不会吧,他突然开窍了?”


    这下她有些明白魏楹心头的不舒服了。


    他发挥很正常,甚至可以说发挥得很好,


    可是发榜却发现好些明知不如自己的人都考在了自己前头。


    “总之考上了就是好事,咱们今晚庆祝一下吧。进士呢,你可以候着当官了。对你父母,对大娘,对裴先生,对你自己,都算是说得过去的交代了。”


    魏楹看了半天河水,“也是啊,三十多名再不满足就有些张狂了。一次考试也不是就定了终身。我这个排名殿试要是成绩好,还可以把最后的名次往上提一提了。”


    只是,三十多名皇帝不会亲自过问了。


    下一次要有面圣的机会就不知等到哪年哪月了。


    作为个有野心的人,想要得到皇帝的亲自接见询问,然后借助上佳的表现让自己将来的路更顺一些这也是情理中的事。


    不过,既然不可得也只有作罢。


    “走吧,我们回去。看你那脸色,吓我一大跳,还以为你没考上或是要做同进士了呢。”


    魏楹伸手刮一下沈寄的鼻子,“我也只是在你面前才露出那样的脸色而已。”


    “那这个成绩,对以后的分配,不是,我是说授官有什么影响?”


    “想进翰林院可能是难度大了。不过翰林院那么多人,号称都是储相,又有几个成了丞相的?”


    沈寄是隐隐知晓魏楹的远大抱负的,忙问道:“不进翰林院还当不当得了丞相?”


    魏楹看她一眼,“你知道?”


    沈寄搓搓鼻子,“好歹相处了几年,我听你说起古今名相时的推崇也猜到一些了。”


    “难,文人重出身!这个出身就是科举。而且我实在有些不太明白,难道王灏平日里是在藏拙,那天考完他就知道自己能进前三,所以那么张狂?不太可能啊。”


    就算别人魏楹不知道,王灏他还是知道几分的。


    他没可能四年前藏拙在院试中落榜的。


    而且去年他的院试也只是马马虎虎过关而已。


    沈寄和他对视一眼,“这里头不会有名堂吧?”


    魏楹皱皱眉头,“希望没有,不然牵连就大了。”


    哪一次的科场舞弊案不是让天下士人伤筋动骨?


    不一定能查出最大的黑手,可是被误伤终身禁考,甚至冤死狱中的士人却是数不胜数的。


    很多时候,这都只是朝廷各方势力的一场角逐。牵涉入其中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


    沈寄看他脸色不好,“我们回去吧,反正你又没作弊。”


    魏楹苦笑,有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


    回去以后,来报喜的官差也到了。


    德叔德婶正在张罗,沈寄忙上前取出准备好的红封递给来人谢过他们来报信。


    魏楹是三十多名,报到这里的时候算是比较晚的了。


    德叔把早准备好的鞭炮挂出去放了。


    今早魏少爷回来就和寄姐出去了,他和老太婆心头都在担忧是不是落榜了。


    还好,报喜的官差来了。


    这回可是进士老爷了,很快就是官老爷了。


    街坊邻居都来道喜,沈寄索性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席面请他们吃。


    反正厨子菜肴都是现成的,最多今天生意不做了。


    魏楹心头还有着些担忧,但面上已经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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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端着酒杯谢过街坊四邻还有这边管这片出租屋的吏员平时的关照,便先干为敬了。


    众人见他为人爽快,中了进士也不骄不躁都大为称赞,一时场面很是热闹。


    直到午后许久,才散了席面。


    德婶胡四娘子还有丁大娘收拾了桌面。


    丁大娘和胡四娘子听德婶说进士老爷要娶寄姐做正头娘子都有些不相信。


    “不会吧,进士老爷很快就要当官了,怎么会娶寄姐呢?”丁大娘道。


    德婶横她一眼,“我们寄姐哪里不好了?”


    “没有、没有,很好很好。”


    胡四娘子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寄姐算是熬出头了,以后就是正经的官太太了。


    几个人其实都在想沈寄以后当了官太太,她的小生意肯定是不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想接手她的摊子,可是又都没有这个本钱和手艺。


    而且她日后是官太太,有些事她不提,她们也不敢提了。


    只能还是照本分做事,想着日后寄姐念在今日的交情能拉她们一把。


    就是有酸话也只能咽在肚子里,或是没有旁人的时候感概一下沈寄命好,自己比不上。


    第 38 章


    魏楹给裴先生写了信报喜, 至于他的怀疑没有写上。


    谁知道这信会经什么人的手?这可不比在先生跟前,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殿试是不会落榜的了,只是会调整一下排名。


    不过魏楹觉得还是可以再搏一下, 所以便又开始尽力安心看书。


    沈寄自然是做好后勤工作。


    不过,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日,包括王灏在内的几个新科进士就被抓进了大牢。


    消息传来的时候, 沈寄手里端着的碗都摔到了地上。


    她那天的预感成t?真了, 那, 会不会牵涉到魏楹?


    她不会当真天真无知的认为, 黑就是黑, 白就是白。


    不然, 也就没有所谓的冤假错案了。


    牵涉其中,能够全身而退外加一生禁考已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魏楹看她蹲下去收拾碗的碎片把她的手捉住,“用扫帚,别扎到手。”他的声音还算镇定。


    “哦。”


    沈寄把碎片收拾了, 就盯着魏楹看, “怎么办?”


    “除了在家等待事态发展,别无他法。该做什么做什么吧。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扯太大。”


    沈寄看看魏楹。


    他虽然蹙着眉头,但是并不慌乱, 她便也镇定了一些。


    不过她知道, 魏楹不可能心头也这么平静。


    “会牵扯到你身上么?”


    “不好说, 我的成绩不算惹眼。不过如果有人从中操作, 要扯到我身上也容易。”


    在捉真的舞弊的考生的时候, 捎带一个也上榜了的魏楹不是难事。


    这个时代, 一向是宁可抓错, 绝不放过。


    被牵扯进去,除非有通天的关系, 否则基本是在劫难逃。


    “小寄——”魏楹盯着沈寄,“如果我出了事,不要去求石家,他们只会袖手旁观,你求也无用。”


    沈寄眉心打结,那就真正是求告无门了。


    她根本不可能认得京城的权贵,见过最大的官不过就是马知县。


    “难道就坐以待毙?”


    魏楹从脖子上取下块玉佩递给沈寄。


    这个沈寄见过,当年她做第一笔生意用的就是原本系这块玉的红绳,“这是……”


    “这是祖传的玉佩。如果我真出了事,你拿着去找礼部郎中魏晖。”


    “他是你的什么人?”


    “算起来是堂叔。如果连他都不肯伸手,你也就不用管了。”


    沈寄手里握着玉佩和印章,嘴唇有些发抖。


    “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前几天他们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在庆贺魏楹中了进士么,怎么转眼之间就有滔天巨祸要降临?


    “别怕!”魏楹摸着沈寄的头柔声说。


    能不怕么?这不可是看电视剧,要砍头了还能冒出劫法场的人,或者是有什么大佬去皇帝面前求来免死金牌。


    这样就是她之前不敢应下魏楹的原因。


    仕途艰险,谁知道他这辈子要经历多少风波?她不想一直就这么提心吊胆的。


    她只想做个挣点小钱、为三餐一宿伤神的小老百姓,平安富足就是最大的幸福。


    魏楹把沈寄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有些事怕也没用。小寄,幸好你一早赎身了,不然还得被官卖。我这就写信给里正,尽快把你的户籍迁出去。这样,便完全不会连累到你了。”


    魏楹说干就干,立时坐了下来动手磨墨写信。


    片刻之间,一挥而就,又取了印章盖上。吹干之后封口叫了德叔拿去寄。


    沈寄一直在旁边坐着,手握着扶手,下唇紧紧的咬着。


    德叔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这是又起了什么变故。


    难道魏少爷后悔了,还是要去当大官家的乘龙快婿?可是看着又不像。


    魏楹忽然站起来,朝德叔行了一个晚辈礼,“一直以来蒙二位老人家照料。日后若是有事,小寄也要拜托二位看顾了。”


    “嗯?魏少爷,老头子可受不起你的礼。你是进士,已经是官身了。寄姐,这怎么回事?”


    沈寄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自己条理还算清晰,“王灏,跟咱们一路上京的那个举子,他之前不是考了第三么。如今有人告发他和另一些人舞弊。这件事恐怕会牵扯到魏大哥,所以他会拜托你和德婶照顾我。”


    “可是魏少爷又没有……”


    德叔说到这里也反应过来,有些事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


    他看着手里寄给里正的信,朗声道:“魏少爷放心,老头子夫妇会将寄姐当自家晚辈一样照看的。”


    “多谢!”


    德叔出去了,魏楹坐到沈寄旁边。


    见她还算镇定,不由欣慰的一笑。


    他伸手理了一下她的鬓边的短发,拨到她的耳后,“其实我很想你回乡下去。”


    “我不回去,买了田落户不代表我得呆在那里。如果、如果最后你是流放,我就跟了你去流放地。所以你不必请德叔他们照顾我。”


    魏楹叹口气,“如果流放,那我一辈子是罪人,子孙后代都翻不了身的。”


    他走这条路,后果就都已经想过了。


    可是小寄现在还没有被牵扯进来,他不希望她被连累。


    “是官身是罪人又怎样,我只知道你是魏楹。”至于子孙后代的事,现在不用去想。


    魏楹当然是不想把沈寄牵连进来,可是这种时候有一个对你不离不弃的人当然是心头暗喜的。


    好吧,以沈寄的本事不管到了哪里,她应该都能很好的存活。


    他要担心的,只是她一路的安危。


    于是,魏楹私下里又找上了德叔还有阿彪。把他的请求传达给了他们。


    阿彪想了想说:“嗯,镖局的事情刀口舔血,而且如今爹娘在身边,我也打算过不干了的。寄姐有情有义,我阿彪十分佩服。如果她真的要一路追随魏少爷你到流放之地去,我便沿途护送。”


    德叔也点头道:“我们也不是非在京城不可。儿子在哪里,我们跟着去。只要一家三口一处就是了。寄姐要做什么,我们会帮衬她的。”


    阿彪笑道:“就是,到时候安定下来,我们还要喝你和寄姐的喜酒呢。”


    魏楹点点头,“嗯,不会忘了你们的。”


    二叔必定想借机置自己于死地。


    但族人就算在舞弊案里拉不了他一把,如今已经确知他确实是父亲的孩子,保下他的命流放想来还是可行的。


    如今寄姐也安排好了,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只是,救不了养母,也无法为生母洗冤了。


    两日后,果然有大理寺的官差来将魏楹带走。


    这次的舞弊案直达天听,是由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三堂会审。


    而魏楹,则是王灏在酷刑下被人诱导让他攀扯的。


    这样一来,证据确凿的他虽然难逃一死,却可以在死前少受一些零零碎碎的罪。


    魏楹前脚被带走,沈寄后脚就拿着那块碧绿、碧绿的玉佩到高升客栈去找徐茂。


    之前因为舞弊案,这些举子人人自危,都需避嫌,他无法再到魏楹处,魏楹也不便与他通什么消息。


    如今,沈寄想去见那位魏大人,就只有找上他了。


    大官的府邸不是那么好进的,她也没有别认识的人。


    听了她的来意,徐茂点头,“好,我同你去。”


    如今魏楹被抓了,他帮着奔走一二也是该当的。


    徐茂今科也是上榜了的,只是排名在五十多去了。


    旁边有人劝徐茂想清楚,如今遵照圣人教诲明哲保身最要紧。


    “圣人也说过守望互助,再说我只是带她去见魏大人,旁的我也无能无力。如果连这个都不做,无论事情最后怎么了结,我都过不去自己良心那关。”


    沈寄点点头,算她没有看错徐茂。


    好在魏楹还有这个朋友,不然她怕是只能去魏大人府门前花钱打点门房求见了。


    而那门房还未必会真的上传下达。


    王灏,又是那个王灏!


    自己抵挡不住诱惑买了考题,如今还攀扯魏楹。


    就是他考完之后太张扬了,才会有人去告。


    然后查出今科考题早泄,有许多举子买题的事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茂是官身,又使了银子,可是魏府的管家还是出来说自家大人不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舞弊案发,所有上榜的考生一律不准离京。家里有门路的都在想办法奔走。


    而这样跟自家没什么关系的考生找上门来,是个人都会避见。


    沈寄叹口气,她忘了这茬了。


    她左右看看,德叔和阿彪也很着急的看着她。


    徐茂还在想说通管家,并提到了魏楹的名字。


    但对方稍一犹豫,还是说自家大人不在家,请回吧。


    沈寄退到他们身后,提高声音道:“什么淮阳魏氏、书香名门、百年世家!我看根本是虚有其表,里头全都烂透了。一个个人面兽心,无恶不作,为了争夺家产,现任族长不惜害死寡嫂,淹死亲侄。一次害不死,还要害二次、三次……”


    沈寄有点后悔没把德婶带来,她骂街可比自己厉害多了。


    听到她这么大声的骂主人,管家立时指挥了家丁要抓住她堵嘴,给旁人听了去可不得了。


    徐茂、德叔还有阿彪见事不对把沈寄团团护在中间,挡着家丁的推搡。t?@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愈发的大声起来,几乎是在吼了。


    第 39 章


    方才叫不开的门忽然就开了。出来一个下仆, “胡管家,老爷说让他们进来。”


    于是,沈寄一行四人得以登堂入室。


    当然, 没有人请他们坐。


    “何人敢在老夫门前咆哮, 辱骂老夫家门?”


    坐在主人席位上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人把手中茶盏啪一声拍在桌上。


    茶盏碎了,茶水顺着桌子滴滴答答的滴下来。


    这是下马威, 无形的压力。


    再加上厅堂两旁站立的十数个家丁, 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沈寄出声道:“是我。”


    魏晖自然早知是她, 而且她骂的那些内容, 他一听下人转达也就知道她的来历了。


    当下冷声道:“你是何人?”


    旁边徐茂看这位魏大人呛得很, 怕沈寄吃亏。


    于是抢着说道:“在下徐茂, 今科考生,是魏楹的好友。这位沈姑娘,则是魏楹未过门的媳妇。”


    既然寄姐说这位魏大人算起来是魏楹长辈,总不好和侄儿媳妇太过不去。


    “未过门的媳妇, 不是丫头么?”


    沈寄一听, 果然,魏家还是在关注着魏楹的。


    “我早就赎身,不是魏家的丫头了。”不过, 她也没有否认是魏楹未婚妻的说法。


    “那你就敢来老夫府门前叫骂?”魏晖瞪着沈寄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得头的道理沈寄知道, 而且说不定还要指望眼前的人搭把手救一救魏楹呢。


    于是蹲身一礼:“实在是求告无门, 找到府上又不得其门而入。迫不得已有所冒犯, 还请见谅。”


    魏晖看她两眼, 人嘛长得清秀动人。听其言、观其行, 礼仪也还学得不错。


    真不敢相信方才在他府门前大声叫骂的竟然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哼!你留下, 让他们出去。”


    下人过来把徐茂等三人请了出去。


    他们看沈寄一眼,后者向他们点点头, 表示自己能应付。


    怎么说他们接下来要说的,也算是魏家的家务事了,外人的确不方便在场。


    之前在外面那样叫骂,实属无奈。


    “叔父——”事到如今,沈寄也不管那么多了。


    直接一声‘叔父’让魏晖当场变了脸色,“你乱叫什么,谁是你叔父?魏楹可是族中除了名的。”


    “除了名,他流的就不是魏家的血了?魏大哥说叔父当年与他父亲交好。如果您在族中,当日的惨事可能就不会发生了。他也不会小小年纪被人按进水里企图淹死。既然叔父有所关注,想必也暗中见过他。他的样子难道长得不像他爹么?一个不到五岁的孩童,无辜被族人除名。如今出了事,除了来找叔父求助还能找谁去?”


    魏晖挑眉,“你说他被人按进水里企图淹死?”


    沈寄点头,“是啊,若不是大娘救了他带他逃出来,他早就去和爹娘团聚了。叔父听到的说辞是怎么样的?”


    魏晖沉吟一番道:“老夫当日人在京城。听闻族兄病逝,魏楹的母亲又因为……心中也是挂念魏楹。可是他有亲祖父、亲二叔,我也不好越俎代庖。后来听说他偷偷跑去看他母亲被沉的那个潭,失足落水溺亡。最后还因为身世存疑,族人为了不让族兄死后蒙羞,就将他与其母从族谱中一笔抹去,另过继了他二叔的次子承嗣。”


    “魏大哥四五岁时已经能记事了。他清楚记得是午睡时被下人抱出去,然后按进水里去的。”


    魏晖的脸色变了又变,“那他这些年为何不来找老夫?”


    幼时没来投奔,到了京城也没登门造访。


    “他毕竟是族中除名之人,不想叔父为难。而且,他说除了母亲是被人冤枉的,他怀疑父亲也死得不明不白。”


    魏晖沉默半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魏家倒真是藏污纳垢。可是,家丑不可外扬,你在门外那么大喊大叫实属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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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沈寄怎么计较这些,当下乖巧点头,“叔父教训的是。”


    “我的确是在关注魏楹。他果然不愧是他爹的儿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而且人情练达,世事洞明。魏氏这一辈已经没什么杰出的人物,他能认祖归宗的话也是魏氏之幸。他母亲的事我不知究竟不敢承诺什么。可他的的确确是魏氏血脉,老夫不会袖手旁观。只是科场舞弊案,由来就是通天的大案。你与我说说,他是如何卷进去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大哥说,他当日下场,准备的食物里就被人动了手脚,他若是吃了便会腹泻不止完不成考试。”


    其实当时若是吃了,如今倒是塞翁失马啊。


    魏晖挑眉,“那他是如何避过的?”


    “嗯,是石侍郎探知后派人告诉了他。”


    礼部是专管科举的衙门,石大人是礼部侍郎,所以才能机缘凑巧知晓。


    也幸亏沈寄给魏楹带的干粮够多,不然那三天他到最后只有饿肚子了。


    魏晖闻言盯着沈寄,“他和石家不是说要联姻么,怎么又冒了个你出来?不然,此时又可多一份助力。”


    “此事是我任性,魏大哥都是为了我才得罪了石家。”


    “哼,拈酸吃醋坏了大事,不识大体!他也是,竟然弃石家千金而取你,没有脑子么?石家如今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红颜祸水!”


    这样的指责沈寄此时也只能听着。


    “你继续说!”


    “是,这次是同乡的王灏,他买了考题考了第三,结果被人告发。对了,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就有人买通强盗要杀魏大哥。他说他二叔这回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果然,王灏入狱没多久就攀扯上了魏楹,然后大理寺就来人把他抓走了。”


    魏晖静默了一会儿,“你说的都是魏楹的揣测,不足为凭。不过,此时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把他捞出来。可老夫只是个五品官,力有不逮啊。我尽力而为,至少让他能少吃点苦头吧。”


    沈寄忙道:“我们没胆敢奢望别的,只希望能不被斩首,判为流放便好。”


    魏晖站起来,“如果那个叫王……”


    “王灏—”


    “王灏不改口,一口咬定魏楹也参与了买题,怕是想流放都难。总之魏楹必须得经得起考验,他如果自己都屈打成招了,那就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了。”


    屈打成招?沈寄脑中出现血人一般的魏楹,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事已至此,老夫也只有尽力打点。胡望——”


    胡管家立即躬身道:“老爷,小的在。”


    “你立即去打听,看这次的舞弊案还有哪些新科进士牵涉其中。众人拾柴火焰高,若是其中有什么了不得的人,倒是可以借势。”


    “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晖又看沈寄一眼,“你既然是楹儿认定的未婚妻,便在老夫府里暂时住下,不要再去抛头露面。一应事务老夫自会打点。”


    沈寄想了下,自己出去也帮不上什么。


    她就连打点大理寺官差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一切都只有靠魏晖出钱出力。


    于是乖乖应下,“是,听凭叔父安排。”


    “来人,带她下去安排。”


    沈寄跟着个叫燕儿的丫头下去。


    走到门外,她道:“姐姐稍等一下,我和同来的几个人交代一声。”


    燕儿不耐道:“去吧。”


    在她心底,是把沈寄当打秋风的穷亲戚看待的。


    沈寄到二门处把魏晖留她住下的话说了。


    徐茂凝眉想了一下,“也好,你在这里可以随时了解事态进展。放心吧,魏大人在朝中有刚正之名,他既然答应就会尽力。魏楹的才学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实话说他只考了三十多名我都是很诧异的。我回去把他卖出去的酸文都收集起来,这样才学的人不必买题,可以考得更好。希望审案的时候能有帮助。”


    “好的,有劳。”


    德叔看他们这么决定了,便道:“那寄姐,我回去和老婆子一起帮你看着摊子。你有用得上我们一家三口的地方尽管开口。回头让老婆子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了送来。”


    患难见真情,沈寄感激的点点头。


    其实摊子不摊子她此刻已经不在意了。


    不过,如果让德叔他们无所事事的跟着担忧却是不必。


    这次出来想着要求人,她把全副家当将近两百两的银票银子都带在了身上。


    不过,衣服这些日用品还是用自己的好。


    这魏家的下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要不,让老婆子来给你做个伴?”


    徐茂点头,“这样好,你身边还是要有人帮衬才好。”


    他没t?说既然你是魏楹的未婚妻,身边还是要有人服侍才好。


    沈寄有点过意不去。


    德叔、德婶根本不是魏家下人。


    德叔偶尔帮魏楹充充场面也就算了,还要把德婶也拉上就不好了。


    她现在的心思就在看摊子挣钱上。


    再说,沈寄自己也是不愿意做人下人的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是不要拉上德婶了。


    德叔坚持,“我们答应了魏少爷要照应你的。老婆子来我也可以放心些。至于摊子,你不在,生意必定不太好,老婆子走开也没关系的。”


    话说到这里,沈寄只好接受。


    当天下午,德婶便收拾好东西过来了。


    一见到魏家安排给沈寄的住处就皱眉,“怎么是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那吃食端来都冷了。”


    上次在胡胖子家里,沈寄就见识过人情冷暖了。


    这回魏府是官家,气派比胡家还足。


    她一时心烦意乱也无意关注自身的处境。


    听到德婶抱怨便递出银子道:“你拿二两银子去打点一下看院子的人和厨房管事的,想必明日就有热饭食吃了。”


    魏大人自然是叮嘱过好好安排沈寄,魏夫人再交代给下人。


    而不算什么正经亲戚,又只是个丫头出身的沈寄,下人自然懒得巴结。


    府里还有魏夫人娘家的侄女呢,跟沈寄的待遇是天差地别,下人都上赶着巴结。


    德婶在裴家帮佣了十多年,但是裴家单纯得多。


    闻言嘟囔道:“这是什么人家啊。”一边拿了银子去找人。


    第 40 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使了二两银子, 当晚就吃到冒着热气的宵夜。连被褥都换成了新的、厚的。


    晚间,魏夫人遣人来请沈寄过去一起用饭。


    她其实对魏大人为个已经除名的侄儿出钱出力,又托面子到处求人并不赞同。


    但是既然人已经留在了魏家, 基本的待客礼仪还是要有, 省得有人说她小气。


    她只是担心救不出人来,反而被连累。


    科场舞弊案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原本不与他们相干, 毕竟都除名了。


    可是这个小女子上门闹了一场, 老爷就把事揽下了。


    因此, 她对沈寄也颇有几分不冷不热的。


    沈寄不在意她的态度, 就像个没有脾气的面人儿一般。


    而且, 的确是自己骂上门来, 把人家的老公牵扯进整件事里。


    这个时候犯了事,可不是一个人的事,一家人都跑不了。


    万一魏大人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 她和她的儿女都要受牵连。


    所以, 沈寄只能选择做个面人儿。


    魏夫人说什么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也就没了兴致。


    用了饭没多久就说乏了,沈寄便趁机告辞。


    迈出门槛的时候听到一句话‘果然是丫头出身, 一点礼仪都不懂, 就那么在府门外胡乱喊叫。魏楹就算是遭了难, 也别将就这么个丫头啊。’


    德婶听得皱眉, 却也没有办法。


    只能小声劝慰沈寄, “寄姐, 别难受。她又不是你婆婆, 只是个隔房的婶娘而已。”


    “不难受,我早知道会这样的。我只是担心魏楹。”


    按照魏大人屈打成招的说法, 他现在必定在受皮肉之苦。


    王灏撑不住酷刑,人家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魏楹你可一定要撑住。


    你如果自己招认了,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晚上沈寄做噩梦,梦到魏楹被吊起来鞭打,吓醒了过来。


    外间的德婶执着灯进来,“寄姐,怎么了?”


    “做噩梦了。”


    德婶只能像哄小孩一样的拍着她的背,“睡吧,没事的。魏少爷一定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而此时正房里里,魏大人也正在辗转难眠。


    他今天去奔走,有人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竟然、竟然真的是魏家人在作祟!


    魏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要自相残杀了么?


    这就证明,下午那小姑娘说的话多半都是真的。


    魏楹的母亲是被诬陷的,魏楹真的是差点被害死,好容易活到今天。所谓的亲人还要下毒手。


    还有她说到旭哥也死得不明不白。难道真的是为了争家产和族长之位?


    想到这里,一生刚直的魏晖不自觉的落下了两滴老泪。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魏夫人吓得坐起身来。


    “魏家,已经从根子上烂了。那小姑娘骂得对。”


    “真的是族长……”


    “我能找的路子都被堵了。他怎么就这么狠,楹儿是他的亲侄儿啊。”


    魏夫人听魏大人说了整件事的经过。


    幽幽的道:“怕是他也收不了手了。如今,不是楹儿死,就是他亡。只是,咱们……”


    魏楹小时候她也见过的,白白胖胖的,脖子上戴个金项圈特别可爱。


    还有他的母亲,是个知书识礼、温婉动人的女子。


    她其实也很难相信她会在新寡之时做出偷人的举动来。


    “一定得救楹儿!旭哥就这一滴血脉。小时候我溺水,如果不是旭哥跳下来救起我,老早我就没了。”


    “嗯。”


    既然如此,那日后她也对那个沈姑娘好一些吧,她也不容易。


    这女子肯生死相随、福祸与共倒也难得。


    逼急了到她家门前叫骂,要真是个大家闺秀想必还做不出来。


    但大家闺秀也不至于不得其门而入了。


    于是,沈寄第二天就发现魏夫人待自己亲切了许多,不由得纳闷。


    难道是他们无力救魏楹,所以心头有愧?


    沈寄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带翻了茶杯。


    旁边的欧清灵差点被烫到,也只得站起由丫鬟扶到一边去。


    那丫鬟不善的看了沈寄一眼,被德婶瞪了回去。


    “没烫着吧,小寄?”魏夫人关切地道。


    沈寄一愣,真的问的是她,而不是她口中的灵儿。


    “哦,我没事,欧姑娘没事吧?”


    欧清灵也很惊讶姨母的表现,“嗯,我也没事。”


    魏夫人道:“那让下人收拾了就是。你们跟我到里头坐。”


    她倒不是不关心外甥女。但外甥女避开她是看到了的。


    众人到里头坐定。


    不一会儿,魏夫人便打发了欧清灵回自己的屋子去,只留下沈寄。


    沈寄心头打颤,是不是要告诉她‘我们已经尽力了’。


    魏夫人看着沈寄受惊吓的样子,叹口气,“孩子,难为你了。”


    “是不是,魏楹没救了?”不会已经被打死了吧。


    沈寄的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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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夫人赶紧抽出手绢给她擦,“别哭,别哭,怪我没说清楚。老爷还在想办法,楹儿他在里头什么都没说。”


    “嗯,那就好。”沈寄吸吸鼻子,魏夫人又招呼丫头打来热水,拧毛巾给她擦脸。


    魏晖在魏家人里,官当得不算大。因为他为人有些死板。


    可是魏楹只让自己来求他出手相助。


    “瞧我把你吓着了,昨日我的确是很怨你。跑到我家门前骂人不说,又把老爷牵扯进这样的大案里。可是昨晚听老爷说了楹儿从小到大的不容易,我觉得自己对你过分了。谁知道稍微亲切一些竟把你吓着了。”


    “哦,婶娘,没关系。我也知道是自己造次了。”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老爷出事了,我求告无门,那也是什么法子都要使出来的。楹儿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离不弃,他也算没有看错人。”


    沈寄勉强笑笑。对了,她还没有把玉佩给魏晖。不过他既然已经信了魏楹是他侄儿,那自己就收着吧。


    魏大人用了大量的银子,豁出面子去求人,才得到了魏楹在大理寺大狱里的消息。


    不过,他终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一开始那卖题的人供出的买题人里没有魏楹。


    只要王灏能改口,魏楹就可以算是证据不足。


    怎么魏楹那位二叔的手脚没动到卖题的人那里?


    面对沈寄的质疑,魏晖苦笑,“因为我写信回去,又联合几个在京城做官的同族,告诉族老们我魏氏终于又出了个宰相根苗。就算族长手段通天,此时也不敢再使出来。不过,还是得王灏改口才行。”


    王灏这次买题,人证物证俱在,他死定了。


    这样的人,临死能拉个垫背的,他高兴!


    怎么才能让他改口呢?


    何况攀扯的这个人是魏楹。他一向看不顺眼,隐隐嫉妒的。


    而且,攀扯了这个人他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一些。


    虽然还是免不了一死,但是至少不必成日的受刑了。


    而且,能不能说服他是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进得了大理寺去更是个问题。还有,什么人去?


    沈寄想了想,“王灏因为买题被杀的话,他的家人必定被连累。他但凡有一点良心,也该顾忌到他们。他真是鬼t?迷心窍啊!”


    魏晖摸了一把胡子,“一步登天,诱惑太大了。而且这次的案子牵涉到朝中几个势力,有他们在后面推波助澜,才会愈演愈烈。嗯,好在今科有大理寺卿的侄儿也参考,还得了第八名,他虽然避嫌不能参与审案,但是也出了大力活动。朝中这才有人说情,请求除了罪证确凿的那些举子,其他人都再给一次重考的机会以证明清白。圣上想必会答应这个请求。所以,只要魏楹能平安出来重考一次,他的冤屈也就洗清了。”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王灏能够改口了。


    又经过三日,此时魏楹被关起来已经将近半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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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他还在撑着,问到了便喊冤。


    沈寄在魏晖的书房外偷听到一句‘都不成人形了’。当场骇得弄出了声响。


    魏晖开门出来看到是她,叹了口气,“楹儿是好样的,很有文人的风骨。这一关能过的话,日后……”


    “叔父,我不想知道他日后如何,我就想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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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她统统听不进去。


    要是人没了,或者是残了,还说什么将来?


    魏晖,或者还有魏家其他人帮忙,终于可以偷渡一个人进去说服王灏。


    最后的人选是徐茂。


    因为他同王灏、魏楹都认得,关系还挺近。


    而沈寄,一则是年纪小,二则是女子,便被排除了。


    她只能在家等着消息,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欧清灵过来陪着她,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闺秀: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


    沈寄自问没办法像她一样,活得像是世人眼底的淑女模范。


    而欧清灵却是对沈寄越来越感兴趣的样子,这几日都默默的陪着她,安慰她。


    沈寄也不会拂了别人的好意,便和她安静的对坐,偶尔对答几句。


    这样总好过一个人等着,会疯掉的。


    徐茂是一早就出发去大理寺的。


    这条路打通花了魏家多少财力物力人力沈寄不知道,可是只有一次机会她却是知道的。


    一切都只有靠徐茂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沈姑娘,徐公子回来了。”下人进来禀报。


    因为最近魏夫人对沈寄的态度有了变化,下人立即跟着见风使舵了殷勤了起来。


    何况沈寄出手还算大方,他们也得了不少好处。


    沈寄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点停顿都没有的就冲了出去。


    “沈姑娘,小心门槛——”欧清灵急忙在后面提醒。


    不过,晚了。


    沈寄已经绊倒在门口了。


    欧清灵上前把摔得龇牙咧嘴的她搀扶起来。


    沈寄摔疼了,不太走得快。只能眼巴巴看着门口。


    “沈姑娘,徐某幸不辱命!”徐茂身影在门口出现,大声告诉她。


    沈寄松口气,脸上溢出狂喜,“他真的答应改口了?”


    “嗯,你说得对。他到了那步田地,唯一的牵挂便是家人了。”


    自己死定了,如果能有人拉家人一把自然是好的。


    “这就好,这就好。”


    王灏改了口,说之前是他想拉个垫背的,所以胡乱招供攀扯魏楹。


    之所以是魏楹,则是因为他一直以来对这个人的嫉恨。


    这样一来,魏楹的案子就证据不足了。


    借着大理寺卿的侄儿因证据不足出狱的春风,他也在七天后被放了出来。


    二十天,魏楹一共被抓走二十天。这二十天,沈寄简直是度日如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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