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洒脱
三年后。
“娘~~娘~”
姜锦鱼清晨便听到外面传来女儿的声音,一叠声的, 又软又糯, 倒比厨房的甜糕还要甜上几分。
身旁陪她缠线的小桃, 面上挂起了笑意,忙不迭起身去迎人。
片刻后,府里千娇万宠的小姑娘, 便迈着小步子,被小桃小心翼翼牵着进来了。
小姑娘怪懂事, 还不忘回头道, “谢谢桃姨姨。”
小桃快羡慕死了,她自己生的是个混小子, 起初她也高兴,很快便发现了,自家儿子那就是个混世魔王, 幸好自家相公还降得住。
小姑娘噔噔噔跑到自家阿娘身边, 娇呼呼的凑上去, 大眼睛眨巴了一下。
姜锦鱼一看她这样子,便晓得这孩子又有什么小想法了, 语气十分淡定,“什么事?”
顾安安被娘那么一看,小姑娘缩了缩脖子, 明明家里哥哥们都怕爹爹,在她眼里,爹爹就是个纸老虎, 从来不会对她动手的,连红一下脸都不会,但温柔的娘亲就不一样了,她要是不乖,娘亲可是真的会揍她屁股的。
“找娘什么事,说吧。”姜锦鱼权当做没看见闺女那点眉眼官司,淡声道。
顾安安仰着脸,笑得一脸乖觉,小嗓子甜得同姜锦鱼幼时一般无二,“安安来给娘帮忙!娘,我来帮你缠线!”
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次的阵仗。
姜锦鱼浅笑着,也没拦她,指了指方才小桃放下的那团红线,道,“行,那你弄吧。”
小姑娘朝那边看了眼,傻眼了,她本来就是想象征性的帮一下忙,然后娘肯定会心疼她累了,给她吃好多糕的!
可是——可是这么多的线,得理到什么时候去!!
姜锦鱼抬起眼,看了眼“知难而退”的闺女,见她一张小圆脸哭兮兮的,嘴角都垂下来了,不由得心中好笑,这丫头也不知像了谁,大抵是从小时便被一家子宠着的缘故,胆子大得很,连长辈都敢算计了。
她佯装没瞧见,安安抬头苦兮兮看了眼阿娘,见她似乎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便可怜兮兮去弄那团红线了。
起初还有些浮躁,渐渐便做得入了神,也不去琢磨糕点不糕点的了,小手稳稳的,将那些绕在一起的红线一根一根拾出来,遇见线头,也是皱着小眉头,认认真真解开。
母女俩各顾各做着手里的事,半个时辰后,姜锦鱼放下手里的活,冲闺女招手,“安安,歇一歇,来娘这里。”
顾安安眨巴眨巴眼睛,才从渐入佳境的解线事业中回过神,迈着小步子,一跳一跳跑到娘身边。
然后,眼睛蓦地一亮,看着娘身边的那一小碟的甜糕。
姜锦鱼摸了一把闺女的脑袋,点头道,“剩下的明日再来做,今日便先做到这里,吃糕吧。”
安安心底一下子迸发出无穷的喜悦,感觉比平时吃到一大碟子的甜糕还要高兴,一下子扑到娘怀里,蹭的头发乱糟糟的。
“娘最好了!我最喜欢娘了!!”
姜锦鱼含着笑,拍拍闺女的脑袋,“头发都乱了,吃了糕,娘给你梳头。”
顾安安一边斯斯文文吃着糕点,一边点头,感觉自家娘亲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娘了,又给吃甜糕,又给梳头,一点也不凶!
姜锦鱼笑望着闺女,其实她很享受这种投喂女儿的感觉,小姑娘给块糕都能哄得高高兴兴的,吃东西让人看了就觉得有胃口。另一方面,能用甜糕趁机磨一磨女儿的性子,也是好事。
母女俩亲亲密密的,在一旁的小桃却是对自家夫人的手段服气了,心道,难怪府里父子兄妹几个,全都对夫人言听计从的,莫说打小便孝顺的两位公子,便是身居高位的大人,也从没有个不字的。
下午时候,府里来了客人,不是旁人,正是姜锦鱼的多年好友,商云儿。
当年两人在辽州分开后,没多久便在盛京重聚了,商云儿似乎当真没有再嫁的意思,一人住在庄子里,日子过的清闲。
商家人始终觉得这样不好,一再给商云儿找了好些人家,习文的习武的,什么样的都有,后来甚至求到姜锦鱼府上来了,让她帮忙同商云儿说说。
讲实话,姜锦鱼是觉得,这事是冷暖自知,再嫁不再嫁的,旁人劝也无用。但见商家人苦苦哀求,她倒也与商云儿说了些体己话。
那时,她是这样同商云儿说的,她问商云儿是不是打定主意不想再嫁了,商云儿道自己日子过得极舒坦,干嘛为了嫁人而嫁人,万一又不合适,岂不是又要和离,她嫌折腾。
于是,姜锦鱼便给她出主意,道,“倘若你真的不想再嫁,那便过继个孩子吧。你父母那样苦苦劝你,无非是怕你日后没了依靠,一人孤苦伶仃的。”
商云儿听了她的劝,当真去过继了个孩子,那孩子是商家族中一远房亲戚的,双亲都不在了,本来便被四处丢来丢去,商云儿倒不嫌弃,“捡”了回来,当做亲生的孩子养着。
孩子带回来后,商云儿的父母果真无二话可说了,见了那孩子,便不再逼着商云儿再嫁了。
……
比起从前,商云儿的眉眼多了几分沉静,不像在孟府时候的易怒感伤,似乎离开孟旭后,她反倒活出滋味来了。
姜锦鱼笑看着她,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又去哪游山玩水去了?”
商云儿托着腮,笑眯眯道,“去爬峨眉山了,你都不晓得,峨眉山上那群小猴子多惹人喜欢,跟孩子似的,也不怕人。”
她眉开眼笑描述着那毛茸茸的小猴子,一副恨不得带回家养一般。
姜锦鱼替她高兴,笑着道,“你可比我们潇洒多了。”
商云儿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神情中多了分感激,道,“若非当时有你支持我,我也未必能过上这样潇洒快活的日子。你别看我过的洒脱,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看你家顾大人对你多好,放个仙女在他跟前,也不见他多看一眼的。我呢,就孤家寡人一个了。不过啊,羡慕归羡慕,其实我是真的不适合做人\\妻子。”
姜锦鱼温温柔柔的笑,两人际遇和经历都相差甚远,但感情却一直莫名的不错。况且商云儿过得好,也有她的一份力,自然令人高兴。
忽的,想起了近日听来的一桩事,抬眼道,“我听说孟家在给孟旭找继室。”
商云儿撇撇嘴,“连你也知道了。”
姜锦鱼闻弦音而知雅意,“找到你府上去了?”
商云儿也不瞒着,索性摊开了说,“是啊,孟夫人还同我说什么破镜重圆,我与孟旭是天定姻缘。说倘若我进门,让盛哥儿也入族谱。我才不稀罕给盛哥儿找个爹呢。”
那个瑚娘是内奸的事情,后来商云儿也知晓了真相,还是姜锦鱼告诉她的。
不过,对那时的商云儿而言,真相不真相的,实在没有太大的意义。同孟旭知晓真相后,悔不当初相比,商云儿的伤口早就愈合了,顶多留下了一个疤,是磨灭不去的一段记忆,但早已不疼。
见商云儿对孟家之事这般不上心,姜锦鱼便也不提了,她不说了,反倒把商云儿的话给勾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那个尤表姐麽?就是嫁给侯府做妾的那个。”
商云儿忽的一问,姜锦鱼勉勉强强想起来了,点点头,道,“怎么了?她不是留在辽州麽?”
那时候尤倩的夫君赵林掺和到辽州那桩事里,后来周文帝看在老侯爷的份上,顾念老侯爷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倒没赶尽杀绝,只是把人丢在那边,降了几级,便不去理会了。
姜锦鱼还记得,自己离开辽州的时候,尤倩是同赵林留在辽州的,倒是那个孩子,按照老侯爷的意思,亲自让人带回了盛京,还是与姜锦鱼他们同路的。
那时候,她见那孩子怪可怜的,还让秋霞帮忙看着些,缺什么少什么,便送去给人用。
商云儿点点头,道,“起初是留在辽州,后来待不住了,那穷乡僻壤的,赵林的官位又着实不起眼,还是戴罪之身,摆明了陛下不待见的那种,在那儿自然少不了受气。我听我娘说,尤表姐是年初回来侯府的,起先还安分了些日子,后来便哄着那孩子同侯府小世子争宠,惹得老侯爷发了好大的脾气。”
“你说,她在想什么啊?小世子是嫡长孙,怎么样都轮不到她尤倩的儿子来继承世子的位置。再者,做娘的也不替自家儿子考虑考虑,老侯爷将那孩子同小世子像亲兄弟一样养在一处,怎么样都养出感情来了,日后小世子袭了爵位,如何会亏待了自己的兄弟?”
同商云儿的不解不同,姜锦鱼倒不意外尤倩会这么做,她一直是这样不肯服输的人,但凡还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放弃往上爬。
姜锦鱼只替那孩子感到惋惜,“可怜了那孩子了。”
想了想,又道,“其实小世子身世也可怜,自小又体弱,幸好老侯爷身子骨还利索。有老侯爷在,尤倩翻不出什么水花。再者,赵林是在陛下那挂了号的人,跟陛下做对的人,怎会有好下场?”
一个是嫡长孙,一个是庶出的孙子,一个的父亲是战死沙场的英雄,一个的父亲是犯了错的罪臣,不用脑子想,也晓得陛下会让谁袭爵,尤倩压根没必要争,也争不来。
旁人家的事情,听一听便也罢了,姜锦鱼倒不如太过上心,她自己膝下两儿一女,要操心的事情实在不少,摆在眼前的一桩,便是自家女儿到了入学的年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商云儿和孟旭没有复合的必要~
第152章 完结
顾安安最小,又是娇娇的女孩儿, 且与姜锦鱼生得最像, 鼻子眼睛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完全是个幼年版的姜锦鱼。因而在家中被宠得厉害,连一向教子甚严的顾衍,对这女儿都多几分纵容。
小姑娘要入学, 不算件大事,却把两个哥哥外加舅舅家的敬表哥都惹来了。
三个已有几分风采的少年围坐在一处, 认真商量着, 该让自家小妹妹去哪个女学堂。
姜敬对姑姑很亲,连带着对姑姑家的小表妹, 也是十分上心,思索一番后,道, “安安表妹年幼, 不如去芳仪书院, 那里离家里近些。”
顾瑾和顾瑞两人不约而同摇起了头,顾瑾道, “不成,芳仪书院听说管教十分严厉,去年还曾有小娘子被师长罚的不敢去书院了。”
姜锦鱼见表兄弟三人聊得一本正经的样子, 没好意思同他们说,顾安安的爹爹早把书院定下了,实在用不着几人这样大张旗鼓的商讨。
……
春去秋来, 眨眼间又是几载。
这一年恰是姜老太的大寿辰,因着他们二房常年在外,不常在二老跟前孝敬,虽礼送的再多,仍是觉得做得不够。几番商议之下,众人决定回乡给老太太过寿。
姜锦鱼同顾衍提了这事,顾衍第二日便进宫告假去了,他为官十数载,一直极为勤勉,交给他的事务,从未有过差错,因而周文帝十分看重他,定了日子,便爽快允了假。
回乡途中,姜锦鱼同阿娘乘同一辆马车,娘俩难得有时间这样坐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瑾哥儿、瑞哥儿和敬哥儿兄弟三个打从马车旁骑马而过,瑞哥儿是个嘴甜的,也不知哪个树梢摘来的一簇桃花,掀开帘子,隔着窗,便笑嘻嘻道,“娘,给你。”
姜锦鱼含笑接过那花,嘱咐了兄弟三人几句,要他们骑马小心些,累了便回马车歇歇,别贪玩。
兄弟三人皆恭恭敬敬的应下来,又策马骑到前头去了。
回过头,姜锦鱼将那桃花放在矮桌的竹篮里,隐隐的香气倒是极好闻。
何氏看了看那香白的花,忍不住笑道,“这几个孩子里,就数瑞哥儿嘴最甜。他的媳妇啊,我看你这个做娘的,不用太操心了。”
姜锦鱼抿唇笑,“都是好孩子,娶媳妇还早呢。”
兄弟三人大约都是前后脚出生的,最大的姜敬,也才十四岁,的确也还早了些。
何氏倒有些感慨了,看着青葱少年郎们,不由得便想起了绵绵十三四岁的时候,摇着头道,“你现下觉得还早,可几年的功夫,一下子就过去了。我看着他们兄弟几个,就想起你们兄妹小时候,真真是一眨眼的功夫,你都当娘了,我都当祖母了。”
听着何氏回忆了一下往昔,两人又聊到了现实,姜锦鱼问,“嫂子怎么没一起来?”
何氏不怎的在意,道,“她不大想来,我就没提。反正你阿弟也成亲了,要争还是要吵的,随她们妯娌两人罢了,总还有你阿兄镇着场子,出不了什么大事。”
也就是今年的时候,姜仲行便致仕了,他年纪还不算大的,比起朝中一把年纪,还赖着不肯走、倚老卖老的老臣子们,姜仲行身子骨还硬朗的很。
但大儿子姜宣已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且颇受帝王爱重,小儿子那边又有当大将军的老丈人帮衬着,姜仲行自觉离乡多年,未曾好好孝敬过双亲同岳父岳母,妻子跟着自己也是操劳半生,便同何氏两人商量了后,主动上书致仕了。
姜仲行要回乡,何氏自然也是要跟着走的,反正小儿子媳妇都娶了,又用不着她带孙儿。
姜锦鱼倒很支持阿爹致仕这个决定,她是一直觉得,自家阿爹为他们这个家付出太多了,若没有他当时拼了命的考出去,他们姜家哪会有如今的日子。况且家里阿兄和阿弟都能独当一面了,也是阿爹休息的时候了。
她点点头,道,“阿兄一向是很有主见的,嫂子近年来性子是偏颇了些,但有阿兄看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娘您放心,还有我呢,我替您看着。”
他们兄妹三人自小感情很深,长大了虽各自成了家,聚少离多,但骨血亲情不是轻易能够疏远的。便是阿娘什么都不说,姜锦鱼也不会全然不顾娘家的。
何氏点点头,倒不是很在意,笑着道,“随他们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和你阿爹能做的,也就仅限于此了,往后姜家如何,还是要看你们兄妹。便是你阿爹不提致仕,我也打算不管事了。”
马车走的不算快,慢悠悠的行了一路,几个小甚至还策马骑到途经的镇子上,买了好些地方上的特产小食来。
回乡的车队到双溪村时,整个双溪村都沸腾了。整个村子都晓得,姜家那个出息的姜二郎带着媳妇儿子们回来了,都来看热闹。
以前姜仲行虽然也回来过,但只是探亲,远没有这样大的阵仗,这回却是打算回来安家了,且周文帝见他一心要走,还给他赐了个县里的虚职,品阶颇高,平日也不用管事,但真要论起来,便是县令也要在他跟前低一头。
姜家虽发达了,但姜老太和姜老爷子不喜欢城里,觉得乡下日子过得舒坦,便也一直住在双溪村。
姜家的院子早是一修再修了,极为宽敞,倒不见得多奢华金碧辉煌,但里头住着却不比城里的宅子差。
进了屋,家人们见了面,姜老太当真是老泪纵横了,年过古稀,自己也晓得,剩下的日子都是数着过的,老了儿子媳妇能陪在身边,怎的不值得哭一场。
倒是姜老爷子,捋着花白胡子,劝道,“老婆子,你可别哭了!老二这不是回来了?往后都在家里陪咱们了。”
姜老太不服输,瞪了老伴儿一眼,“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当然不心疼不想了!”
姜老爷子一下子叫屈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了?我亲儿子,我能不想?!”
见二老又要斗嘴,姜仲行忙双手托住二老的手,安抚道,“爹、娘,我跟孩儿他娘,往后便留在家里,不走了,好好孝敬孝敬你们二老。”
姜老太年纪大了,人却比以前还要明事理些,除开跟老伴儿斗斗嘴,其余时候皆是个好脾气的老太太,叠声应道,“好好。你啊,也要多陪陪亲家们,你媳妇跟着你四处跑,亲家们不比我们想的少。”
姜仲行好脾气道,“是,都孝敬。”
老太太的寿辰还未到日子,几个小的倒是半点不嫌弃乡里偏僻无聊,带着小安安满村子的跑,跑得小安安都晒黑了些。
姜锦鱼本还想说几句,但看小女儿乐在其中,抓着把狗尾巴草都能当宝的小土鳖样子,也不去说教了,姑娘养得太娇气了,也不大好。
晚间用了晚膳,顾衍陪着老丈人喝了点酒,带着醉意回了房。
姜锦鱼这时正随手做护膝,见相公醉醺醺进来,忙起身去扶他,“怎么喝了这么多?秋霞,去膳房弄点醒酒茶,给我爹那里也送一份过去。”
秋霞应声出去了。
见屋里没人了,顾衍不再收敛自己的动作,靠着妻子的肩,喟叹了一声,“爹开心,我陪他多喝了几杯。”
然后又抓着姜锦鱼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语速有点慢吞吞的,大约是酒喝多了,唔了一句,道,“我觉得你比在盛京要自在许多,其实我也是,我也不喜欢盛京。等瑾哥儿瑞哥儿能当家做主了,我便致仕陪你游山玩水去。”
姜锦鱼抿着嘴儿轻笑,抬眼看顾衍,见他一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仿佛看星星似的,便好声好气的顺着他说,“好啊,那我可等着了。”
顾衍细细盯着灯下的妻子,只觉得她身上依稀还有初见那年那个胖丫头的影子,她打小便心善,见他落在后头,怕他孤单,还悄悄伸手来拉他。小姑娘时的妻子脾气软,现在却是个很有威严的主母了,府里府外哪还有人敢冒犯她,但顾衍心里就是觉得,他家妻子脾气同从前一样软,心地同从前一样善良,还是让他喜欢到骨子里。
他知道,府里府外有很多传言,说顾尚书极疼妻子,但其实要让顾衍来说,分明是他家绵绵更疼他。
就是到现在,府里那么多的绣娘,他贴身穿的里衣,都还是妻子亲手做的。
他疼她,不过是给她地位、金银首饰这等俗物,但绵绵给他的,却是他暗暗期待已久的一个家。
顾衍拽着姜锦鱼的手不放,姜锦鱼也任由他拽着自己,等醒酒茶来了,也好脾气的喂他喝了,而后轻轻拍他的手臂,“去榻上歇会儿吧,我把剩下的做完了,就来陪你。”
顾衍虽醉的不轻,但脑子倒还清明,听了却不起身,有点贪慕妻子身上那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姜锦鱼拿他没办法,便陪他一道躺下,吹了烛,屋里很黑,窗外却有灯笼亮着,乎乎的风刮着,吹得窗棂窸窣作响。
两人躺榻上了,都没睡意,姜锦鱼侧身,两人面对着,在黑夜中望着彼此的亮亮的眼睛。
姜锦鱼忽的忍不住一笑,抿着嘴儿道,“醉猫似的,下回不许喝这样多了,可不是年轻时候了,要好生保重身子了。”
顾衍脸黑了黑,什么叫不年轻了,他分明还年轻得很,虽比绵绵大了几岁,但那点年岁算个屁!这可不能让绵绵误会了去。
遂翻身,压到又软又香的妻子身上,决定让妻子亲身感受一下,他到底老没老?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写到这里了!
这篇文没有太多的冲突矛盾,更多的温馨的日常,我想写的也都写完了,就这样结尾吧。我相信,在另一个世界里,我的顾衍和绵绵一定过着很温馨的生活,我的瑾哥儿瑞哥儿还有小安安,也一定会好好的长大。大约写文最快乐的地方就是这里,能看着那些由我笔下产生的人物,我爱的那些角色,有一个超级超级美好的结局。
感谢亲爱的读者们陪我走过的那些时光,感恩遇见,也希望下次能在**茫茫文海中再次相遇,希望下次遇见的我们,都是更好的我们【捧花花~】
最后,还是为又完结了一篇古言的阿白白撒花花~~
接下来还有几个番外,不长~~撒点糖嘻嘻
隔壁的新文《女配她福运绵绵》也打算最近开更,期待的读者们也可以收藏一下~
晚安~
第153章 番外(顾瑾尹氏)
尹氏醒的很早,但她起身时, 床铺另外半边也早凉透了, 摸上去没有半分暖意。
丫鬟见她盯着另半边床铺看, 就道,“大爷起得早,这会儿估摸着同二少爷在院里练拳呢。夫人早膳用什么?”
尹氏嗯了一声, 半点不意外,她是郡王家的嫡次女, 寻常接触到的宗亲子弟, 哪一个不是靠着父辈的荫恩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但她的夫君顾瑾却不是如此,打从嫁进来起, 没见夫君哪一日松懈过,便是成亲次日,也不过迟了半个时辰, 那还是婆婆特意嘱咐了的。
用过早膳, 弟媳妇丁氏过来寻她, 进门便盈盈笑着喊她“嫂嫂”。
尹氏忙请人坐下。
顾家兄弟为双胎,前后脚出生, 不过差了半刻钟的样子,因而她与丁氏进门也就隔了一年,年岁相仿, 顾家兄弟又和睦,妯娌两个倒也处的不错,平日有什么事, 也都是商量着来的。
丁氏脸圆圆的,腮边抿出个笑来,却很有规矩,道,“嫂子,我昨儿听二爷说,爹娘下旬要回来了,院落该收拾起来了。二爷让我过来给嫂嫂打打下手。再一个,二爷说娘的生辰快到了,今年估摸着在府里过,我来同嫂子取取经,看嫂子打算送什么生辰礼。”
尹氏听了,倒很上心,她是长嫂,自然得把家里的事扛起来。而且她知道,夫君顾瑾是极孝顺的,什么事都比不得公公婆婆的事情重要,自然怠慢不得。
妯娌俩有商有量的,把府里的事分派了下去,尹氏见无事了,便告辞回去了。
晚上时,顾瑾回来了,尹氏伺候着夫君换衣裳,一边把白日里同弟媳商量好的事说了,又细细问了婆婆公公的喜好,生怕哪里照顾得不周到了。
顾瑾见尹氏有些担忧,开导她,“没事,娘的性子极好,待人极和气,你就照着旧例弄。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娘便是。”
尹氏这才放下了心,含笑点头道,“我刚进门时,娘那么照顾我,如今总算轮到这做儿媳的来服侍娘了,总担心哪里做的不够好,让娘住的不舒坦了。夫君你放心,我和弟妹肯定把娘服侍好了,让娘舒心。”
顾瑾点点头,尹氏进门也有三年了,性子还算合他意,对爹娘也孝顺,和弟妹也处的好,这给他省了不少事,可见娘给自己选的媳妇还是很好的。他轻轻拥了拥尹氏,柔声道,“辛苦你了。”
尹氏面上一红,心头微热,“有什么辛苦的,都是我当媳妇的该做的。你们爷们外头有要忙活的事,后院本也是我们妇人的事。”
公婆回来那一日,尹氏早早同丁氏,随顾家兄弟在门口候着了,老远见着马车到了,尹氏抬眼便瞧见兄弟俩笑得真情实意的。
将公婆迎进门了,尹氏本想坐着陪陪婆婆的,想着婆婆出去这样久,定然也担心她这新媳妇有哪里没做妥当的,没成想,婆婆倒也半句没问,没提她还没怀孕的事,更没提府里的事。
尹氏有点懵,正想着要不自己开口,倒是一边的夫君喊她出去了。
尹氏回头看看婆婆的神色,当真没有半分留她问话的意思,倒让她这些日子打好的腹稿都付诸东流了。
起身随着夫君出门,到走廊间,尹氏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见公婆两人挨得很近,正在说话,一向严肃的公公更是眉间都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什么都顺着婆婆似的。
回到屋里,顾瑾倒是点拨了几句,“你不用拘束,娘是再和气不过的人。而且爹娘在一处的时候,也不大喜欢旁人凑上去,有什么话,等用了晚膳后再说不迟。”
尹氏听罢,又联想起自己还没进门时,就听说过,自家公婆极为和睦恩爱,公公那么大的官,愣是半个妾都没有,一心只守着婆婆,可婆婆娘家也不是势大到那个份上,只能说公公是自己愿意这么守着。如今亲眼目睹了,尹氏才真是打心底羡慕了。
虽说夫君说了,婆婆是个和气人,但尹氏到底还是怕哪里做的不周到了,在屋里也待不住,便起身去膳房,盯着底下人,可别公婆回来第一日,府里便出了什么乱子。
晚上,一家子坐在一处用晚膳。尹氏同丁氏本想站规矩的,却是被婆婆一句话给免了。
自从新帝继位后,公公兼任着监察御史的职,一年总有半年是带着婆婆在外转悠的,难得回来了,父子几个饭桌上也有好些话说。
见男人们说得火热,尹氏也不敢多插嘴,稍稍抬起眼,悄悄打量着自家婆婆。自家婆婆跟同龄人比起来要年轻不少,这不是那种养尊处优出来的年轻,要说养尊处优,自己娘也是郡王妃,燕窝补品日日不落的,可也没婆婆看上去脸嫩。非要说的话,尹氏想了想,觉得像是那种一眼看上去,没半点烦心事,日子过得舒坦的那种。
姜锦鱼也发觉了,尹氏在瞧自己,倒不生气,虽说尹氏做了她儿媳妇了,可年纪上比安安也大不了多少呢,也不用那么老成守规矩,平时活泼一点也好。
用了晚膳,夫君和二弟被公公带去书房说话了,尹氏这才捡着机会,能同婆婆多说两句话,见婆婆精神还不错,尹氏与弟妹丁氏便都坐下了。
姜锦鱼和两个儿媳妇相处时间不长,见两人还有些怕她,便叫了些糕点茶水,自己先捡了一块吃,冲着两人含笑道,“不用太拘束,坐着说说话就是。”
其实她真不喜欢跟一般婆婆那样,压制着儿媳妇们,反正日子是儿子和儿媳妇一起过,儿媳妇有本事,那还不是儿子享福么。而且她挑的这俩个儿媳妇都不错,尹氏沉稳有主见些,丁氏活泼老实些,但都不是坏孩子。
尹氏想了想,便把这段时间府里的人情来往说了一通,末了又道,“媳妇也不知道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妥当的,还请婆婆替我把把关。”
姜锦鱼喝了口花茶,指点了几句,大抵对长媳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是宗亲出身的女儿,又是嫡女,打小在家里跟着郡王妃做这些的,出不了什么大差错。
“你做的很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得了婆婆这一句夸,尹氏心里那叫一个高兴,面上却还谦虚道,“弟妹也帮了大忙,有些我一人拿不定主意的,我们都是商量着来的。”
尹氏陪着坐了一会儿,见公公回来了,不等公公开口,忙和丁氏一起站了起来,告辞退出去了。
妯娌两人到了院里,彼此对了个眼神,尹氏立马就明白了,估计二弟也和丁氏说过公婆的习惯了,所以不等她开口,丁氏就晓得要走了。
丁氏性情活泼些,心思浅,藏不住话,见出了院子了,忍不住语含羡慕道,“公公跟婆婆感情真好。我和二爷日后有公公婆婆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尹氏也觉得公婆感情是难得的好,只不过不像丁氏那么大咧咧说出来,毕竟是嚼长辈的舌根,总归不合规矩。她只含着笑,揶揄道,“二弟对你还不好,那天我可瞧见二弟赠你的簪子了……”
丁氏被说的脸上一红,羞涩道,“二爷待我自然是好的。”
尹氏和丁氏关系不错,妯娌两个也没什么口舌之争,见状还打趣了她几句。
丁氏被打趣了,起先还羞着,后来也放开了,还同尹氏道,“但我总觉得,我与二爷还不够贴心。像公公那样,半天都离不得婆婆的,才真叫我羡慕。”
尹氏听得一愣,心道,不成想自己这二弟妹还有这样期望。怔了怔,不由想到自己出嫁前,娘教导自己的话,为人媳妇不比在家做女儿,该忍就得忍,就是夫君睡了身边的丫鬟,也得摆出个大度模样,万不可让人觉得自己善妒。
要说羡慕吧,其实她又何尝不羡慕?谁待字闺中时,没做过那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
尹氏摇摇头,赶走脑海中那些“荒唐”念头,跟丁氏告别后,回到院里,进门便看见夫君在灯下看书。
自家相公模样生得俊,尹氏是一早便晓得的,那会儿顾家说媳妇的时候,盛京中不少人家的姑娘都眼巴巴望着呢。这会儿夫君在灯下看书,昏黄的烛火照在他清俊的面上,显得格外的温柔。
顾瑾察觉尹氏在门口盯着自己,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她,温声道,“怎么站在那儿?”
尹氏这才回神,走到桌前坐下,便被顾瑾握住了手,听他温声道,“今天辛苦你了,早点歇息。”
尹氏心头一热,一肚子的话全都嚼烂了,咽了回去,一路上打的腹稿,终于是没开口。
她进门有三年了,但一直无所出,本以为这回公公婆婆回来了,婆婆定然是要敲打她几句的。哪知婆婆性子好,人也和气,竟是半句都没往这事上提,闹得尹氏自己心里负担很重,想着婆婆不提,她这做媳妇的,是不是该主动开口。
她带来的几个陪嫁模样都不错,她都挑了个性子老实的,打算给开脸了。伺候的好,到时候便提了做妾,自己身边的人总比外边弄个女人进来强。
但现在,她忽然就不想这么做了,就算旁人在背地里嘲讽她善妒,她也不想故作大度给自己夫君塞人了。
尹氏下了决心,小心翼翼往顾瑾肩上靠,仰着脸,看着他灯下的面容,“夫君,我不累,我陪你坐会儿吧,等你一起歇。”
一向端庄的妻子忽然这样亲近自己,让顾瑾一怔,旋即也露出笑来,温和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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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番外(顾安安周勋)
天色微明,姜锦鱼便睁眼了, 院里还静谧无声, 她却没半点睡意。
顾衍向来睡得浅, 身旁人一动便醒了,意识尚有几分模糊,但下意识伸手拍了拍妻子的肩, 待清醒了,才问, “怎么了, 睡不着?”
姜锦鱼翻了个身,侧身靠在男人怀里, 暖烘烘的,低声唔了一声,有点忧愁道, “亏你还睡得着, 你闺女今天就要出嫁了。”
顾衍不用猜也晓得, 妻子必定是在愁这事,轻笑了下, 将妻子搂得越发紧了,宽慰她道,“你愁什么, 安安是女儿,早晚要出嫁的。再者,女婿是你我挑的, 她能吃亏了去?她嫁的也不远,你想她了,就把人喊回来陪你便是。幸好进宫的事我给推了,否则她若真是进宫了,我瞧你得哭上好几个月了。”
家里刚开始给唯一的女儿相看人家的时候,宫里那位如今已不管事的太上皇听说了这事,还曾在顾衍面前开玩笑,说不如让顾安安进宫去。
顾衍自是不答应,他和妻子就独独这样一个女儿,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加之顾家也不是走的外戚的路子,放个女儿进宫,没有半分好处,便婉拒了太上皇。
顾衍又提起这事,姜锦鱼忍不住一阵后怕,虽晓得自家夫君绝不会让女儿进宫的,且太上皇那里也就是一句玩笑话,事过境迁,想起来还是觉得庆幸。
进宫做皇妃有什么好的,要跟那么多女人分同一个男人,还不准吃醋不准嫉妒,非得把人呕死了。
顾衍听了这话,忍不住笑起来,他记得绵绵从前还颇讲那些妇德规矩的,如今却是被他宠坏了,脾气越发大了。这些年他官越做越大,也有那善于奉迎的下官送美人上门的,俱被绵绵一句话就打发了。
当然,他自己也甘之如饴就是。
天底下有什么美人,比得上他的绵绵的?
到了起的时辰,丫鬟轻轻敲了敲门,得了主子的答应,才捧着洗漱的热水进来,不等吩咐,便十分机警的退出去了。
秋霞和小桃早已不是从前的小丫鬟了,早已接了顾嬷嬷和福嬷嬷的差使,帮着府里管事去了,姜锦鱼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也都换成了新面孔。
夫妻俩洗漱了,换好正式的礼服,迎亲的院子里早已是闹哄哄的,喊来人问了问,准女婿怀王世子倒是还未来。
姜锦鱼回身替夫君理了理衣裳,笑盈盈道,“我去安安那里了。”
顾衍嗯了一声,手还攥着姜锦鱼的右手不放,两人耳鬓厮磨了会儿,才双双松开手,两头分开走了。
见大人走远了,跟着姜锦鱼的丫鬟才敢悄咪咪抬眼,看自家夫人面上一抹桃红,脑子里尽是些不正经的了,小姐都要嫁人了,大人和夫人还是这么恩爱,那黏糊劲儿让人看了都脸红。不过,夫人真是好看,也难怪大人疼夫人,比疼小姐还疼得紧。
来到迎亲的院子里,姜锦鱼见到一向活泼的女儿,居然也如窈窕静女一般,乖顺坐在梳妆镜前,见她来了,仿佛一下子有了底气似的,示意身边嬷嬷把人清出去。
姜锦鱼方落座,女儿便过来挽她的手了,黑琉璃的眼睛跟小鹿似的,透着点未经世事的迷茫,轻声道,“娘,女儿有点害怕。”
女儿家嫁人,怎么可能不害怕?姜锦鱼轻抚女儿的发,道,“都要经历这一遭的,我嫁给你爹爹的时候,也一样怕的不行。”
顾安安听了,睁大了眼,很是惊讶,“娘,您也害怕啊?”
姜锦鱼被女儿的反应逗笑了,道,“我那时也同你一样,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那时我虽同你爹爹定了亲,见过几次面,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顾安安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吐吐舌头,“您跟爹爹的感情这么好,我还以为您不害怕呢。您这么说,我安心多了。”
姜锦鱼含着笑,回忆起自己同顾衍成婚时,道,“多少有些害怕的。”说着,又轻抚着安安的发,道,“怕很正常的。不过你也无需太怕,你还有我和你爹呢,还有你哥哥们,大不了便回来,顾家难道还养不起你?”
顾安安一下子乐起来了,底气颇足,挺着胸脯嘿嘿笑。
姜锦鱼看着傻乎乎的女儿,笑着摇摇头,话锋一转,又道,“虽话是这样说,但作为你娘,我肯定还是希望你有一份美满的婚姻。所以啊,有些话,娘只私底下和你说一说。女婿是怀王世子,但咱们家也不差,你爹还没致仕呢,比起圣眷,他家虽是宗亲,却也未必就把咱们顾家比下去了。所以,你进了门,别怕,该端的架子端起来,宗亲弯弯绕绕多,刁奴也多,万万别被个奴才给压下去了。但是呢,该软的时候也得软,这度你得自己拿捏着。”
顾安安自小聪明,稍一点拨便反应过来了,娘是在教她夫妻相处之道,红着小脸就问,“娘是要我跟世子服软麽?”
“这也不叫服软。原则性的事情,不能让就是不能让,但也无需同世子争得面红耳赤的,男人总是喜欢女人家温温柔柔的,你把他哄得舒舒服服的,他好意思不随你的愿?世子妃的架子,在外人面前可以摆,在世子面前,却是最好不要摆,你要同他一条心。时间长了,情分也就浓了。”
姜锦鱼搂着女儿教导,见女儿俱应下来,稍稍安心了些,才又将喜娘喊进屋里。
这边盖头方盖上,便听得院子里闹哄哄的,有机灵的丫鬟跑进来,满脸喜气道,“世子来迎亲了,大爷二爷在院里拦呢。”
姜锦鱼淡笑,起身从容道,“让他们闹一闹,还喜庆些。”
此时的院中,顾瑾和顾瑞正拦着怀王世子周勋,恨的牙痒痒的,自家就这么一个小妹妹,却让这么个小子给抢走了,叫他们做哥哥的能开心麽。
但闹归闹,还是守着分寸的,也就是顾瑞性子跳些,拦着周勋要他做催妆诗。
周勋一身正式的婚服,明红的礼服,衬得他面如冠玉,也是个十足的翩翩公子。更难得的是,他身上没有一般宗亲子弟的傲气,听说也肯用功,与那些子酒囊饭袋大有不同,算得上是宗亲子弟中的佼佼者。
他倒也晓得,自己这娘子虽表面上看着门第不如自己,但实际上不然,岳父是朝野重臣,太上皇钦点的帝师,两位大舅子与新帝有同窗之情,且自己又有本事,日后前程绝对差不了。整一个来说,顾家算得上是新贵,且还深受帝眷,走上坡路的那种,相较之下,自己虽是怀王世子,却也算是高攀的。
因着这缘故,周勋对自己这未来妻子颇为上心,面对两个大舅子的“为难”,也十分大度,配合的做了三四首催妆诗。
顾瑾看着时辰差不多,便拦住了弟弟,不叫他继续拦着了。
周勋得以进门,成功将新娘子请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带着美娇娘回了王府。
拜堂、饮合卺酒、掀盖头、结发……一套礼节下来,便是顾安安这样平日里动若脱兔的,也出了一身的汗,险些花了妆。
闹了洞房后,一屋子的人都识趣出去,留下小两口独处。
顾安安大大方方的打量着自己这夫君,两人定亲前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但要说交情,那确实是没有的。但有一说一,自己这夫君生得还是很好看的,眉目清俊,气质稳重温和,尤其笑起来时,当真是个浊世翩翩公子。
顾安安对周勋的第一印象很好,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成了周勋的妻子,不管如何,自然还是想同他相处的好些的,便主动开口招呼,“世子,累了一天了,坐下歇歇吧。”
周勋讷讷的应了句,脸不知不觉便红了。他平日也不是这样傻不愣登的人,虽不算能言善道,却也是个进退有度的大方人,可此时看着桃花灼灼般的妻子,嫣红的唇一张一合的,还仰着脸冲他浅笑,顿时心跳都快了。
“嗯。”周勋强忍住这份异样,怕让新婚妻子看了笑话去,顺着妻子的话坐下,“对了,你饿不饿,我听大舅子说,你爱吃咸口的糕点,让人提前做了些,你用些垫垫肚子?”
顾安安挺意外,周勋居然晓得自己的爱好,面上露出些惊喜,高兴道,“夫君特意为我准备的麽?太好了,我早上起来,嬷嬷便不许我多吃,只让吃了几个汤圆……”
周勋一听,挺心疼新婚妻子,她看上去很娇小,坐在婚床上显得小鸟依人,这样饿上一天,怕是早饿得受不住了。他立即起身,将桌上的咸口糕点端来,想了想,捻了一块递过去,“快吃吧。”
顾安安也不同他客气,大大方方冲他一笑,接过糕点,三两口便下肚了,又自己拿了几块,总算是把咕噜叫了一天的肚子给填饱了。
这个小插曲,成功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融洽了许多,顾安安是觉得,周勋这个人还不错,虽是宗亲子弟,但为人真诚,懂得照顾人。周勋呢,则是没见过顾安安这样不拘俗礼,且大大方方的女子,况且她冲着自己笑的时候,挺让人觉得喜欢的。
两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错,两人相视一笑,倒有几分甜蜜的感觉。
次日起身时,丫鬟想如以前般替周勋穿衣,周勋却是手一顿,看了眼正在描眉的妻子,拂拂手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顾安安自是从镜中瞥见这一幕了,她家中的规矩严,爹爹和哥哥身边都没有年轻丫鬟伺候的,不过是穿衣裳罢了,没了丫鬟难道还不成了?可这里是王府,自己又是刚嫁过来,冒然开口,倒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没想到,周勋自己倒是主动把丫鬟给喝退了。
顾安安心中愉悦,冲着镜子微微一笑,抿着唇道,“世子,你来替我画眉吧。”然后又略有些可怜的道,“我总是画不好,手太笨了。”
周勋本来便看得心痒痒了,不好意思开口罢了,怕在新婚妻子心里落下轻浮的印象,见她叫自己,且还是那副示弱的样子,立即丢下腰带,大步迈过去了,大丈夫道,“好,为夫替你画。”
顾安安抿着唇不住的笑,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周勋,甜笑道,“那等会儿我替世子束发。”
周勋心头一热,脱口而出,“好。”
周勋:娶妻真好啊……
顾安安:看来嫁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155章 短小番外
江南未央湖上,一艘画舫正缓缓在湖面上驶过。
碧波荡漾, 清澈的湖面上, 清丽的荷花亭亭于水面之上, 清露从荷叶上滚落。
而这艘画舫上,正坐着一路游玩至江南的顾衍夫妇。
一年前,顾衍提前上书致仕了, 帝王一再挽留,还是没留住他, 睁着眼睛说瞎话, 非说自己年纪大了,在忙下去怕是要积劳成疾了, 还请陛下体恤老臣。
不得不体恤“老臣”的新帝扶额,看了眼顾瑾和顾瑞兄弟,心道, 顾衍虽不干了, 但好歹还给他留了两个极其得用的臣子, 遂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允了顾衍致仕的请求。
前脚一致仕, 后脚顾衍便携妻子出来游玩了。
先是赶上了炎炎夏日,便一路北上,去了漠北城, 美其名曰避暑,但实则顾衍一个劲儿的带着妻子往山里钻,两人甚至还救了只受伤的幼豹, 后来那豹子养好了伤,又被送回了山里。
在漠北玩了一个夏天,等入了秋,眼瞅着便要冷起来了,两人便一路南下,往江南来玩了。
江南水乡,温婉多情,走到哪里都有才子佳人,端的是个极其浪漫的地方。
姜锦鱼在船舱里坐不住,这里也不像盛京规矩那么大,索性便带了帷帽出来了。
微风拂面,帷帽被轻轻吹起一角,画舫两边有那浪子书生的,便来了劲儿了,冲着画舫笑,甚至大声念些春意满满的诗句。
姜锦鱼看得有趣,抿着唇一个劲儿的笑,倒是把船舱里的顾衍给勾了出来。
顾衍虽借口自己老了,要致仕,但实则还在壮年,且比起那些年轻书生,身上更多了种身居高位的自持稳重,气势自然不是一般的书生比得过的。
果然,方才还在吟诗的书生见了顾衍,顿时跟被人捏了嗓子一样,哑巴了,灰溜溜离开。
姜锦鱼看得好笑,托着腮靠在船栏上,道,“晚上给你熬鱼汤喝吧,我方才看岸边有渔民卖鱼。”
顾衍见那些冒冒失失的书生走了,哼了声,转头就去抓妻子的手,醋吃得冠冕堂皇,“外边风大,别着凉了,回船舱吧。”
姜锦鱼快被他这莫名其妙的醋,惹得肚子都笑疼了,笑弯了腰,道,“我都能做那些书生的娘了,你吃的哪门子飞醋?”
顾衍不吭声了,心道,方才那些冲着你念诗的登徒子,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这江南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书生不好好念书就罢了,全都一副登徒子的模样,见着美人便吟诗……
姜锦鱼一向是拿顾衍没法子的,且这些年两人年岁大了,顾衍的性子比起从前反倒还固执了许多,就是固执的点,有时候有些奇怪,遂由他牵着自己入了船舱。
这天晚上,姜锦鱼果然熬了新鲜的鱼汤,因是从渔民手里现买的,十分新鲜,且江南的鱼格外的鲜,连姜锦鱼自己都多用了一碗。
至于顾衍,他一向是有妻万事足的性子,绵绵便是熬了碗毒药,他也能不皱眉头喝下去,顺便还要赞上一句好喝。
用了晚膳,两人便下了画舫,去了女儿街。给他们送鱼的老渔夫的妻子笑眯眯的同他们说,今日是女儿节,倘若他们夫妻有兴趣的话,可去女儿街走一走,那里晚上热闹得很。
姜锦鱼自是什么都感兴趣的,笑眯眯冲那渔夫妻子说好,顺手还给那渔夫的孙儿塞了包糕点。
街上十分热闹,四处皆是人,两人怕走散了,便把手牵得紧紧的,一刻也没松开。
江南美人是真的多,便是姜锦鱼自己生得美貌,都要看花眼了,两人随着人流,一边随手买些江南小吃,边往前走。
因着中间忽的来了个什么赏诗会,几十个年轻才子在台上吟诗,引得底下的小娘子们争相挥着帕子,人群熙熙攘攘的,把姜锦鱼和顾衍两人挤到角落里去了。
索性两人对什么才子都没兴趣,便干脆在茶摊上寻了桌子,冲那摆摊子的老夫妇要了一碟子茶糕和一壶茶,悠闲看着外边的热闹。
茶糕是此处产的茶叶做的,不似一般糕点那样甜,反倒带着丝清苦,回味起来,舌尖又生出一股浅浅的甜,很是爽口。
姜锦鱼吃了,便觉得很合胃口,甚至颇想去同老夫妇偷师去。
夜幕落下,两人往画舫走,人群散尽的街头,倒是让两人走出了些天长地久的恩爱感觉。
姜锦鱼吃了口手中的糖葫芦,笑得弯着眼,侧头道,“等天再冷些,我们去交州吧,听说那里的海边很暖和。”
顾衍自是应下,转头便把原先的计划给改了。
唔,海边也很好……
绵绵喜欢最重要麽。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不要嫌弃番外短小啦~
甜度还是够的嘻嘻
第156章 番外(双面绣)
朝中人发现, 朝中新贵顾瑾和顾瑞两位大人,最近不同以前那般废寝忘食了, 连带着手底下的下官都跟着肩上担子轻了不少。
有那知情的, 便悄悄附耳道上几句,“听闻是府上有喜了, 我也是听内子说的。”
顾瑾和顾瑞在宫门外遇着了, 顾瑞便招呼道,“阿兄,等等我!”
然后也不上自己的马车了, 直奔兄长的马车去,腆着脸笑,道, “阿兄,这回阿娘总该住我府上去了吧?丁氏连院子都收拾好了,保准娘喜欢, 住的舒坦!”
顾瑾平和的看了眼阿弟, 道,“弟妹有了身孕,哪有气力照顾阿娘, 还是住我那。”
顾瑞顿时泄气,顾瑾又不舍得看弟弟这个样子,想了想,道,“我让你嫂子再收拾个院子出来, 你同弟妹有空便过来住,阿娘同阿爹这会估计要住到安安那边也平安了,才会离开盛京。”
自从兄妹三人相继成亲后,顾衍便带着妻子四处游历去了,如今这回回来久住,还是为了二儿媳丁氏和女儿安安怀孕的事。
因着在兄长那里受挫了,顾瑞也没兴致回自己家,遣随从回家同丁氏说一声,便跟着去阿兄府上了。
顾家下人早已习惯,大爷同二爷一母同出,感情甚笃,时常来府里的。
待进了门,兄弟二人便直奔林竹院去,一进院子,便听到一阵母女的欢声笑语,便晓得必是小妹顾安安来了。
兄弟二人进门,尹氏见了,忙起身道,“大爷回来了。”
顾瑾含笑点头,目光又落到坐在中间的阿娘身上,道,“娘。”
顾瑞也跟着喊娘,尹氏见二弟来了,想着娘又在,二弟肯定是要留下用饭的,便起身说了句,出去安排晚膳去了。
姜锦鱼抿着唇笑了下,喊兄弟俩都坐下,道,“累了吧?”又问顾瑞,“你媳妇丁氏怎么样?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害喜?你媳妇是第一胎,你得注意着点,夜里别睡得太死了,稳婆和乳母得提前相看起来……”
顾瑞一一答了,想了想,没忍住,道,“娘,我本来想请你去我府上住的,阿兄又说丁氏怀孕了,怕照顾不好您。那您下次回来,一定住儿子那里去,行麽?”
不等顾瑾开口,一旁的顾安安眼睛一亮,道,“二哥,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吧!就是轮,也该轮到我了!”说罢,一扭头,冲阿娘撒娇道,“娘,您下回住女儿哪里去麽!”
姜锦鱼含笑着看着兄妹俩如孩子似的吵,心里晓得,这是孩子们在自己跟前表孝心呢,也不嫌他们吵闹,笑眯眯几句话安抚下来。
顾安安假惺惺抹眼泪,道,“娘,您看你和爹一走,二哥都不疼我了!”
顾瑞傻眼,心道,我还不疼你?!脱口而出道,“上回你误会妹夫外头有人,可是我替你揍了妹夫一顿!”
顾安安顿时呆了,哑口无言,扭头,果然看见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阿娘望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我在等你解释……
顾安安捂着额,道,“娘,就是个误会而已。周勋才没那么大的胆子!”
姜锦鱼倒也不是不屈不挠,只是事关女儿,问还是要问的,“什么误会?”
顾安安只好老实道,“那段时间我本来心情就不好,周勋又一天比一天回来的迟,我盘问了他身边的小厮,那小厮却口风很紧,怎么问都问不出。我一生气,只当周勋外头有人了,就去找二哥了。然后,然后二哥就打了周勋一顿。后来才晓得,是我误会了周勋,他见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以为我在府里住的闷了,就布置了个别庄。”
看阿娘的脸色不对了,顾安安忙解释,“但是周勋肯定没生气!我都跟他解释了,二哥不是故意的,两人第二天就握手言和了!”
顾瑞也跟着一起道,“是啊,妹夫不是小气人,我跟妹夫解释过了。”
姜锦鱼扶着额,简直说不出话了,正色冲女儿道,“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怀疑女婿,疑神疑鬼,还教唆你二哥跟女婿起冲突,我就是教你这样不讲道理的?!”
顾安安低下头,心里委屈得不行,但阿娘说的又有道理,本就是她自己无理取闹,便只好垂着头丧气道,“阿娘教训的是,是女儿不好,女儿知错了……”
顾瑾和顾瑞打小疼这个妹妹,也帮着打圆场,说了不少好话。
直到一家子坐在饭桌前,顾安安的兴致都不高,整个人怏怏的,周勋本来提心吊胆陪了老丈人一下午,这回好不容易见了妻子,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顿时担忧道,“安安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累了?”
可惜周勋越体贴,顾安安越觉得阿娘教训自己教训得对,更笑不出来了,只勉强冲着周勋笑了下。
姜锦鱼见女儿这个样子,到底也不忍心,夹了一筷子女儿爱吃的菜,送进安安碗里,“你爱吃这藕丸子,今日你嫂子特意为你准备的。”
顾安安察觉到阿娘缓和的语气,心情也好了不少,仰着脸道,“谢谢娘,也谢谢嫂子。”
尹氏立马笑了笑,很有嫂子的样子,“小妹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一顿饭吃了,又陪着说了说话,顾瑞和顾安安兄妹俩陆续走了。
顾瑞今日说漏了嘴,害得妹妹被训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见妹夫扶了妹妹上了马车,转身来同自己告别,便拉着他到了一边,把今日妹妹挨训的事说了,末了道,“都是我太冲动了,你回去了,可不许怪安安。本来娘说了她,她心里就委屈着。”
周勋早把这事给忘了,听了只想转身去好生安慰安慰妻子,忙对顾瑞道,“这事不怪二哥,是我藏着掖着,还安安担惊受怕的。”
又急匆匆上了马车,见妻子白皙的侧脸在昏暗的马车里,显得很是温柔,心底一软,想她今日真是心里不舒服了,他晓得妻子同岳母最亲,今日挨了训,肯定委屈了。
周勋坐下,将顾安安拥入怀中,道,“今日的事情我知道了,方才二哥同我说了。你放心,我明日便去同娘解释。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同你生气,你吃醋,我高兴还来不及。莫说挨顿揍,便是断了条胳膊,那我也心甘情愿。”
顾安安忍不住笑了,轻轻推搡了一下周勋的胸口,“胡说八道什么,惯会说这些甜言蜜语的。也是我不好,娘教训的是,我也该正式跟你道个歉。”
言罢,正色道,“周勋,是我误会你了,下次定然不会了。”
周勋本来也没太在意这事,生气也就是当时的事情,事后也就是心里嘀咕了几句,自家妻子这两位兄长,他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但说真的生气,那还不至于这样小肚鸡肠,跟自己妻子计较什么?
现下听顾安安这样郑重同自己道歉,反倒觉得自己小心眼了,忙道,“我不生你的气,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心情不好,还瞒着你。我们是夫妻,往后还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别因为这点小事生分了,不许再跟我道歉了,知道了吗?”
夫妻俩人诉了衷肠,感情更加深了。
夜里,周勋被母亲怀王妃喊去,找他说了通房的意思,言下之意便是,顾安安这会儿怀着身子,他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的,想往她院里送几个丫鬟。
怀王妃也挺喜欢安安这个儿媳妇,还道,“若是怕安安心里不舒坦,那就先不给名分,就当丫鬟使唤着。”
周勋孝顺,换做从前,基本也不会为了这事违背母亲,说是通房丫鬟,自己不收用,丢在院里当丫鬟使唤就是了,他倒也不是个重色的人。但今日,他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方才回来路上,妻子怏怏不乐的神色,想了想,道,“娘,丫鬟通房的,就不必了。院里伺候的人那么多,不差这一两个。”
自己的儿子自然了解,怀王妃听了这话,立马就明白了,儿子这是不舍得媳妇受委屈。
想了想,道,“勋儿,这事也不算的什么,再说了,宗亲人家,传宗接代,哪个不纳妾。”
周勋忙道,“娘,您都要有孙子,还是嫡亲的孙子,还不够您抱的?儿子可不喜欢庶子,妾啊庶子的,是乱家的根源。您看安安家里,岳丈那样大的官,不照样只守着岳母一人过日子,两个嫡子也最有出息。安安外祖姜家,不也是一样。反正儿子是不想要生一堆庶子,生了嫡子好好教导才是正经事。”
怀王妃听了,倒是被说动了,无奈点头,“罢了,我也不插手你们夫妻的事。”
周勋这才松了口气,又同母亲说了会儿话,见怀王妃露出倦意,才起身回院子去。
却说姜锦鱼这头,送走了二儿子和女儿,夫妻俩倒落了个清闲,在屋里静静坐着。
姜锦鱼在江南的时候,跟那边的绣娘学了双面绣,觉得颇有意思,便在那儿学了半来个月,回来了也没把手艺落下,想给顾衍做个香囊。
她正低头穿线,顾衍却伸手来拦了,也不说旁的,十分自然的开口吸引她的注意力,道,“今日你训女儿了?”
姜锦鱼一听,也忘了手上的活了,“你看出来了?”
顾衍又顺手将针线放到一边,“用晚膳的时候,安安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一看就晓得,你训她了。”
姜锦鱼把二儿子给妹妹出气,揍了女婿一顿的事情给说了,然后道,“安安就是被你我宠坏了,得亏女婿心宽,没把这事儿捅到亲家面前,否则安安还要吃苦头。”
顾衍唔了一句,仿佛没半点替女儿说情的意思,时不时来一句,“你说的对”,“然后呢”,引着妻子同她说话。
姜锦鱼稀里糊涂跟着聊,说了女儿的事,一下子又说到尹氏和丁氏,连白日里嘴馋想吃什么果子,都被顾衍勾得说出来了。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顾衍道,“歇了吧。”
姜锦鱼一看时辰,居然这么迟了,便也起身,洗漱了,夫妻二人一同躺在床上。
她心里还惦记着女儿的事,还道,“其实啊,我也不是想训安安,主要她这事做的太无理取闹了,女婿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的,我骂她一顿,女婿那边就心疼她了。”
顾衍早晓得妻子这点小心思,教女儿的同时,也是帮女儿,便伸手抚了抚妻子的发,道,“女儿会懂你的苦心的。你也放心,安安不是孩子了,再者,就算她不懂事,还有她哥哥呢,别太担心。”
姜锦鱼听了,觉得有道理,倒是用不着太操心,被抚得有些倦了,迷迷糊糊犯困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今晚不是打算绣香囊来着?怎么说着说着,把这事给忘了?
算了,明日再弄吧,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