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的打扮,让何客想到他刚来历城的第一天在客栈见到的那个人,身形也相似,但他又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一个人。
这个蒙面人的气势更多的是怒气加攒上去的,那天见的人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杀气更重。
李逢去探望他大哥,发现屋里没人,就到周围找了找,结果看到了他大哥的尸体,一问周围的住户,说是江湖中人来过,排场还大,据他们的描述,李逢确定了对象,就急急地找来了。
罗浦也不是没处理过这种人,可是他看着地上死去的一些手下,可惜了,武功还挺高,就是惹到了他,既然已经结仇,就没必要留下活口。
李逢武功尚可,但罗浦的手下众多,刀剑往来间,他一时不查,胳膊就被刺伤了,何客看戏看的差不多了,见人的关注点都在蒙面人身上,躲在暗处的他直接向罗浦出手。
何客甩了一把暗器,刺伤了他面前的几个手下,又用剑抵在罗浦的脖颈,看向蒙面人:“还有事?”
李逢死死盯着罗浦,道:“杀了他。”
何客不管罗浦的叫嚷,直接用力刺向他的脖颈,本来罗浦就要解决此人,就离宴会有远,但此时正好方便他脱身。
确认了罗浦的死亡,何客就要走了,蒙面人报了他的名字,李逢,并且向何客道谢,他李逢欠了何客一份恩情,无论何时,他都会记得。
何客返回客栈,宴会的动乱与他无关,他传信给莫子荇,告诉他结果。
莫子荇收到消息时,有一种果真如此的感觉,见到何客的时候,他就感觉人很可靠,他身上有一种闲庭信步的气势,结果也是这样。
罗浦的死亡也让他接下来的事好办了一些,他向何客表示了感谢。
“谢谢。”何客向给他提供消息的人道谢,但是还是没有洛遥的消息。
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
何客想家了,一个有洛遥的家,还会有吗,他还会见到洛遥吗,那个人说洛遥非域中人,那洛遥又是哪里的人?
天下之大,芸芸众生,又怎会说非域中人,何客不明所以。
他打算在历城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回到暗门,辞别后,再游江湖。
梦是夜晚的常客。
何客入睡不久后,冷汗岑岑,他的梦中,是洛遥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有中箭的,有被投毒的,有在奇怪的地方生病死的……
这是为何,何客发出疑问,为何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没有个好的下场,即便是在奇怪的地方,变成短发,穿着奇怪衣服的洛遥也会死,死在尚且年轻的时候,不得终老。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本非域中人,生死不由己,他已经死了,找也无用。”
“他怎么死的!凭什么,恶人活,好人活,人人都活,凭什么洛遥会死,你告诉我,洛遥做了什么,如此对他,凭什么……”何客到现在终于释放出了那些压在心底的情绪,这些天的担忧,犹豫,伤感一下子因为真相都涌了上来,那些他在意的种种和洛遥有关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这是一个没有洛遥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他的心痛的要滴血。
江湖广,没有洛遥的地方,对于他来讲又有何意义,浮生百年,遇到一个伴侣本就不易,却又在他最幸福的时候剥夺了这一切,残忍又无奈。
他想要一个理由,一个为什么必须要洛遥死去的理由。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其实,第一天他站在客栈门檐下,透过落雨看到行色匆匆的人时,他就有预感会等不到人,可他还是抱有希望,他不相信他的爱人会不理他,或者不来找他。
何客知道洛遥是什么性格,所以更不明白老天为何如此对他,死了那么多回,最终也还是死了,明明什么错也没犯,却连个好结果也没有。
何客问的凭什么,最终也没有得到回答,就像之前的等待一样,没有结果。
他再次醒来时,听到客栈吵吵闹闹的,何客整理好衣服后,懒散的下楼,看到的却是一片凄惨的场景,地上有好几具尸体,从尸体受伤的痕迹来看,都是贯穿胸口,同一人所为。
这个伤痕,让何客再一次想起了那个走火入魔的侠客,他蹙起眉头,旁边人的话语,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何客本来就是想下楼吃饭,但老板都被杀了,自然也就没有饭了,何客有些烦躁,他焦急的想知道洛遥是谁害死的,或者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夺走了洛遥的生命。
他不想管那个侠客为什么提早出现,只想知道洛遥的情况,就算是死,也该有个理由,那人是世界之主——天道,观天下之道,掌天下之权,这是那个人自己说的,可他又不回答他的问题。
何客走出了客栈,先去找点东西吃,再干别的事情,街道上的人更加少了,比他来的第一天还少,越来越萧瑟了。
春日的明媚不见踪影,叫人感到怪异和扭曲,一阵风拂过,何客闭眼后又睁眼看去,前方的道路上站了一个人,是他第一天来历城遇到的人,也就是入魔的侠客。
他不再蒙着面,看起来有些疯魔,眼睛发红,头发散落,手上的长剑向下垂着,划过地面时发出声音,剑上的血液顺着滑下来,与地面相接,何客的视线停在剑上几秒。
呵,这种疯癫之人都活,洛遥却死了,什么破道理。
何客是随身带着剑的,他不管这个走火入魔的人为何提前在历城出现,他只想杀了他,泄泄他的火。
何客提剑就上去,脚步灵活,躲闪又迎击,刀光剑影间眼神相对,一个疯魔,一个清醒,侠客武功不弱,入魔后又杀了不少人,但到他何客这,也就算是结束了。
何客的身影变幻莫测,抓住时机,瞬间反制,一剑直击对面的命门。
这时,追着入魔人来的江湖中人也到了,见到是如此年轻的少年打败他,称赞有加,这种人不必留活口,失了心智,问不出什么,所以领头的陆龚对何客抱了抱拳,:“感谢这位小友出手,不知小友来自何门何派,我休普门必有重谢。”
“暗门李元谷徒弟,何客。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何客打了一架,更饿了,但是气也撒了不少,打算今夜入梦时再问一问缘由。
陆龚是休普门的执事,他们门派在历城,这个走火入魔的人是他们门派的,还杀了好几个人,他被掌门派来调查并解决。
这人叫孙岸久,平时就练功心切,也不知道学了什么旁门歪道,导致练功出了岔子,一直在压制,到了历城后,压制不住,杀了几个人,冷静下来后,就开始打探蒲咯银的消息,结果罗浦死了,宴会乱成一团,蒲咯银也不知道哪去了。
孙岸久没找到药物压制,彻底疯了,陆龚找了人合力围攻,但人还是跑了,他们追来时,孙岸久已经被何客解决了。
陆龚也和何客说了说大致的情况,并表示会登门感谢。
坐到桌上开始吃面的何客也想明白了,这个孙岸久的确是上一世后来走火入魔的人,只是上一世他没有接杀罗浦的任务,孙岸久应该是买到了蒲咯银,压制住了身体紊乱的经脉,又过了五六年后再次发作,被各个门派合力击杀。
现在的何客,看起来二十左右,但因为他活过一次,武功比上一世同一时期更强,所以他绑孙之禾很快,同时也让莫子荇看到了他的实力,接到了上一世没有的任务,杀了罗浦,导致蒲咯银被李逢拿回,李逢知道他大哥因为蒲咯银被害,怎么说也要拿回来,以至于孙岸久没了药物压制,比上一次提前了五六年入魔发疯。
何客吃完面,就打道回府了,回暗门去。
马蹄声声,江湖悠悠。
何客的名声是真的传开了,李逢是个独来独往的侠客,重情重义,将事情的原委讲述出,引起了不少人对何客的称赞,加上何客绑过孙之禾,又杀了孙岸久,一时名声大噪。
来暗门的人都变多了,门主笑呵呵的夸赞李元谷教出了个好徒弟。
他的好徒弟此时已经回到了暗门的住处,在梦中又听到了天道的声音,天道叹了一口气,“你抢了他人的功劳,下次不要与你上一世的行为相悖了。”
“杀了孙岸久,难道还是我的错了吗,是要为谁铺路吗?”何客推测后冷冷地说道。
“世界运行有道,天命之子的机遇不要抢,你老实待着就好。”
为了让固定的人杀了恶人,就要让结果晚出现吗,生而为人,所有人都不是工具。
“那你为何不在我要杀了罗浦的时候制止我,现在说,岂不是晚了。我一不知天道职责,二不知天命之子,如果现在你把一切告诉我,我知你难处,你知我痛处,我便不再多做。”
天道还是有些不忍,何客是曾经的天命之子,祂知道他的一切过往,看着他成长,历经磨砺,才成了武艺高强之人,“你会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来中忘记一切,你没有感到,你已经有些忘了和洛遥的过往吗?”
何客沉默,人本来就会因为时间而模糊记忆,可他脑中洛遥的身影变得更加不清晰,他有些恼怒,可随即他就冷静下来。
“我不想把洛遥忘了,还要重来几次。”
“你可以选择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天道,掌万物,这样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