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荇知道了何客要买刀鞘,也没收钱,就直接送给他了。
何客道谢后,就和被送了一个礼物的白管丁离开了。
白管丁笑呵呵地说:“何兄这朋友好大大方。”
“他不是我朋友,他是想让我取罗浦的性命。”
“你应了?”白管丁感到诧异,“这事可不好做。”
罗浦这个人跟朝廷有点关系,人又会说话,但结交的都是些旁门左道的人,仗着这些人缘,在历城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
“应了。”何客淡淡道,瞧了眼白管丁欲言又止的样子,“睡觉,明早要赶路。”
寅时。
何客醒了过来,头上冒着冷汗,他梦到洛遥死了,死在了暗门,浑身都是血,可洛遥上辈子明明都没去过暗门,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是我太心急了,还是……有什么征兆?
何客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心神,如果现在的洛二少爷是真的,洛遥在何处,为何改变了上一世的行径。
洛遥上辈子是在历城学刀,他答应莫子荇也有这个原因,去历城看看,或许洛遥在那。
也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没来找他。
何客静静的坐着,总感觉不太对,但又理不出来头绪。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何客感到有一丝困倦,有些晕。
下一刻,他就倒了下来,趴在了桌子上。
视野是白茫茫的一片,何客走了两步,看不到远处。
他又回头去看,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忽听得笑声传来:“你可知天命难违。”
“什么天命。”何客不信这个,这个声音像是算卦人的声音。
“那……”
咚咚咚。
何客没听到后半句,有人在敲他房间的门,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是梦吗,不太像。
白管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何兄,起了吗,该吃早饭了。”
“你先下去。”何客回了一句。
何客洗漱整理好衣服,下楼吃饭。
吃过饭后,二人就又出发了。没耽误时间,很快就到了洛城。
何客:“我带你去洛城主府,你别出声,暗中观察。”
“行,是看他们家儿子吗?”白管丁询问。
“二儿子洛遥。”何客淡淡道,冷静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他的思绪,不知只是提到这二字就能让他心海翻涌。
夜色下,依旧是翻身入院,白管丁武功弱,但轻功不错,何客带着他躲过侍卫,进入了院中。
沿着边缘慢慢靠近房间,一切安全,两人进入屋子。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还打着鼾,何客比了个手势,白管丁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和脖子,是真的,没有丝毫违和。
但白管丁想到,既然何客雇他来瞧,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蹊跷,他又来了两三遍,他会制作贴脸的面具,自然晓得脸上或者脖子处哪块有问题。
面具是面具,怎么也不会比人脸真实。但他确实没有问题,也没有易容的痕迹。
白管丁收手,朝何客摇了摇头,二人很快离开洛府,就到了临时落脚的客栈。
看到白管丁摇头,何客就确定了洛遥的真实性,洛二的脸是真的,那洛遥的脸也不是假的啊。
到底哪出了问题,要是洛遥的脸变了,又变成了什么模样,他都无从得知。
白管丁看着眼前的人从生气愤怒到平静,他不知道何客和洛遥什么关系,但看着样子,怕是关系匪浅。
这些天相处下来,他能感受到何客的理智与清醒,有目的,有实力,就是有些冷。
平常他与人同行,聊天也好,套话也好,他总会知道别人的信息,但何客未透露出分毫。
谨慎又缜密的性子,还以为他没有情绪呢,原来还是有的啊。
何客安慰自己,洛遥可能在历城,别多想了。
何客向白管丁道谢,又给了他一些银两,茶余饭饱后,二人在客栈门口辞别,一个要回胡罗斋,一个要去历城。
江湖好去处,逢春正少年。
何客换了身行头,白衣胜雪,剑意微寒,现在的他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还带着锐气。
何客何客,四海为家,何处不是客?
他虽然现在是少年模样,但他的想法还停留在上一世与洛遥的稳定生活的时段,他想洛遥想的要发疯。
与洛遥在一起的日子,即便是柴米油盐,家常便饭,他也快乐,可现在他已经好久没体会到了。
何客气压低,看起来阴沉沉的,歇脚时,路过的行人都躲闪着他。何客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很快,何客就到了历城。
历城不太繁华,甚至说有些萧瑟,街上的人很少。
何客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古怪。历城没有这么破败才对,如今是什么情况?
如今的景况像是上辈子他二十五那年踏进历城看到的,当时历城有个练功出差错,走火入魔的侠客,杀了不少人,百姓被告诫少出门。
历城的门派和一些江湖中人自发前来帮忙的人士很多,当时他和洛遥也来了,只不过没帮上多少忙。
解决这人之后,各个门派还又交代了一遍练功的要诀,切记不要走火入魔。
何客走进了一间客栈,订好房间后,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有人在下楼梯。
他抬头看去,楼梯间站着一位蒙面高壮的客人,眉宇间凌厉尽显,有些许杀气,他停下脚步,与何客对视。
目光相撞,何客一惊,这人好强的气势,何客不露声色,收回视线,注意到那人出了客栈,何客就上楼进了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何客还在思索这人是谁,历城的古怪,又是否与这人有关。
历城的古怪先不提,何客找了一下午的人,依旧没有洛遥的消息,何客叹了口气。
但也有好消息,罗浦的消息打探到了,他压下心底的烦躁,计划着行动。
入夜。
何客又陷入了奇怪梦境,一张张人脸在显现面前的镜子中,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有,一一从眼前划过,但……没有洛遥的脸。
镜子中的人是上一世他所见过的,何客不明所以,但还是盯着镜子,希望能出现洛遥,但是直到最后一个人划过,也没有出现,面前的就镜子碎了。
何客冷静询问:“我是见不到他了吗?”
那个像算卦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本非域中人,去留随意。”
“为何如此,他在哪,是否安全?”何客发问。
“下次。”
下一刻,何客睁开了眼,他皱起眉,轻声呢喃,“本非域中人”,洛遥不是这里的人?那他又来自何处,他是再也见不到洛遥了吗。
不再多想,何客决定先把罗浦解决,之后就不接任务了。
罗浦住的地方守卫众多,他前些日子去了骨城,如今回来没多久,说是弄到了宝物。
院落加强了防守,不太好进,何客小心谨慎的观察了几天,他计划好行动路线,就开始等了。
又因为罗浦打算开个宴会,要向宾客展现他搜罗的宝贝物件,何客就不急了,打算在宴会上动手,人多眼杂的,也方便下手。
春光明媚,宾客如云,罗浦的府中来了不少人,热热闹闹的,罗浦圆滚滚的身子坐在自己屋子的椅子上,边喝茶边听着手下的报告。
他搜罗到了一个救命的良药——蒲咯银,这药金贵且难得,可治百病,按理来说,他应该自己留下,但最近花销太大,他又没生病,就打算卖了。
他的脑中冒出了那天的场景,一个田奴手中拿着用布包着的蒲咯银,苦苦和他讲价钱,他嫌烦,就让手下给杀了,血液都没溅在他的身上。
罗浦不觉得有什么,但或许是那田奴的死前的眼神太凄惨,他的身影总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甩了甩头,正好手下的汇报结束,他站起身来,走向宴会的大厅。
他需要钱与宫里人打交道,本来就打算把蒲咯银卖个好价钱,又恰好手下查到最近有人暗中打探蒲咯银,他就开了这个宴会,试探试探买主。
宴会徐徐展开,何客悄悄混入其中,宝物确实多,刀剑暗器,笔墨纸砚,名贵草药……,让人眼花缭乱,宾客看的高兴,挥手就买下,罗浦笑呵呵地看着,满意极了,他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今的景况正合他心意。
何客打算等宴会快结束时动手,他瞧着参加的人,思绪不明。
罗浦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让下人端出了最后一件物品,是蒲咯银,识货的宾客微微瞪大眼睛,这玩意金贵得很,又长在恶劣的环境下,极难寻到。
罗浦想了想,今天不打算卖它,还是先试试价,价高者得。
何客惊奇地看着蒲咯银,这是个好东西,在他的印象中,后来还有人为了蒲咯银大打出手,不过,现在还早,这事还得五六年后才发生。
他此时充当一个宾客的仆从,这个宾客排场大,带的仆从也多,他看着罗浦说要先离开一下,他就和旁边的人说他要去如厕,瞧了眼罗浦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罗浦听手下的人说,那个田奴的家里人居然找来了,他就去处理一下,见到人后,本打算给点钱打发走的想法就消失了。
没想到田奴的兄弟竟是江湖中人,看起来还不太好惹,罗浦感觉不太妙,来人蒙着面,露出的眼眸深邃,还背着把大刀,一袭黑衣,头戴兜帽。
罗浦推脱着责任,又说些好话,来人不好惹,并且宴会还开着,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等宴会结束再说。
李逢却不想松口,他大哥死了,就是眼前这人杀的,凭什么他哥辛辛苦苦劳作,什么错也没犯,就得个这个下场。
他应该再早一些回去的,要不然就能让他大哥免于此难,不过眼下是先要解决此人,为他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