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榆娴榆,我看你是真的咸鱼惯了吧,你爸妈怎么想的,给你取这名字。”
电话那头,闺蜜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
夏季的楼道里,闷热潮湿本就难忍,宋娴榆用手蹭蹭黑了的瑜伽垫,满不在意地盘腿闭目养神,一脸平静。
她缓缓开口,“当咸鱼多好啊,不用上班,有吃有喝,天天晋江。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这一辈子都不上班。”
“三天两头躺在楼梯间里上晋江,晋江到底有谁在啊?”
“晋江怎么你了,看不起晋江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天天在楼梯间里躲着妈爸假装上班,不是个事。”
她缓缓睁眼,不以为意,“我觉得挺好啊,上那个班上得都要早更了。我不就在工位上做了个操吗,你知道**oss说什么?”
宋娴榆拿起手边的奶茶,嘬了几口,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空气。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再次打断二人的对话。
“你这手机用了六七年了,是不是坏了,我耳朵嗡嗡的。”
打电话十分钟的功夫,这手机震了至少得有五分钟。
娴榆大致瞥了眼屏幕,屏幕边蛛网似的裂纹蔓延至中央,这是她之前摔完手机的杰作。
这个时间点打电话,应该是之前下单的外卖到了。
“等等,我的奶茶到了。”宋娴榆点开免提,退出微信,翻开黄色外卖软件,迅速看了眼自己的订单,疑惑不已,“不对啊,怎么还没到。”
“你都没工作了,还买外卖呢?我要是你,一分钱都掰成两份用。”好友的声音瞬间放大,手机震得手麻。
“穷了什么都不能穷肚子,外卖商战的羊毛不薅白不薅,好用爱用多来点。”
宋娴榆将手机重新放回瑜伽垫上,“刚才说到哪了?对,我就做了个消气操,老头就站在我身后,他说我在作法克他们公司。”
“就因为这个原因就把你辞退了?”
“当然……不是!”宋娴榆不好意思地哼笑两声,“我之前在茶水间和同事说莫渡言坏话来着。”
“就是你那个三天两头找你茬的毒舌上司?”
“对啊,我说他要么是更年期了,要么就是上班前吃了大蒜,嘴那么臭!谁要和他谈恋爱,一定得吃韭菜和他接吻,臭不死他。”
“噗。”好友在电话对面努力压制自己的笑意,“我猜猜,然后你那个上司听见了,和**oss告状?”
“不!是我那个同事和**oss告状,**oss知道后,把我辞退了,理由是我八字硬,克公司。辞退我的时候还让莫渡言给我送了一盆韭菜当做离职礼物!!!”
宋娴榆越说越忿然,连着深呼吸了几大口,手不住地抚着胸口。
不气不气!好心态决定女人的一生!
嗡嗡嗡嗡,手机重又震动。
宋娴榆忍无可忍,猛地挂断好友电话,接通来电,语气不善,恨不得提把刀把对面砍了,“喂!谁啊!”
“宋娴榆。”
要命,怎么是她妈?
宋娴榆立刻切换乖宝宝模式,柔声,“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和你说一下,今天吃饭可能晚一点。打了这么多次电话都没接,你快去忙吧。”
自从宋娴榆和爸妈吐槽了自己的工作以及老板后,她老妈天天打电话查岗。
美其名曰确定晚饭时间,实则是不放心,生怕自己女儿被虐待。
没事,今日份又糊弄过去了。
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楼梯间的方格玻璃窗,斜斜打在宋娴榆的脸上,暖融融的,令人睡意渐深。
再醒来时是被外卖小哥的电话吵醒的。
“老板同事在天堂?是你的名字吗?”
思绪还未回笼,宋娴榆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你的奶茶到了,出来拿一下。”
“哦。”
可等她迈上楼梯,推开沉重的灰色大门时,环视一圈,没看到小哥的影子。
“你人呢?我出来了。”
于是,她听见电话里咚咚咚的脚步声,片刻后,对面说:“我在红阳律师事务所的大门这里。”
糟糕!下单时点错地址送到前公司了!
她又看了眼卡中的余额,蚊子肉也是肉啊!
宋娴榆咬咬牙,下定决心般开口,“你先别轻举妄动,我马上赶过来。”
*
人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宋娴榆坐在拼车的后座,看着堵得乱八七糟的道路,心中的焦急之意掩不住。
真后悔出门的时候没看路况,早知道这么堵,还花钱叫车干嘛啊。
“师傅,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现在是下班时间点,估计还要堵一会呢。”
于是,在堵车间隙,宋娴榆每隔一分钟就看一眼手机,生怕小哥打电话过来。
好在堵车没有很久,通过拥挤路段500米后,一路都很顺畅。
向师傅道谢后,宋娴榆为自己鼓鼓气,打通小哥的电话。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啊?”
“我在送下一单了。”听筒中传出风的呼啸和小电驴的喇叭声,“你的奶茶我给你放好了。”
宋娴榆深呼一口气,没事哒没事哒,只要没被同事发现,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放在哪里了?我去拿。”
“放大门那了。”
往公司的方向走时,宋娴榆的心就没落地过,七上八下的,比上班摸鱼还要紧张。
这要是被前同事认出来,问七问八那得多尴尬啊。
看了眼外卖软件上小哥拍的图片,绕公司门口晃了一大圈,怎么都找不到奶茶。
不应该啊,难不成被别人拿走了?要不不要了?
刚萌生退意,公司的玻璃门打开了。
一眼,宋娴榆就注意到了前台桌子上的白色奶茶袋,孤零零一杯。
靠着18k钛合金眼的辨认,宋娴榆终于确定,那杯奶茶就是自己点的那一杯。
富贵险中求!
宋娴榆躲到大门拐角处,等公司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才猫着腰,在自动门合上之际钻进公司大厅。
蹑手蹑脚地绕到前台后,扒着大理石台缓缓起身,伸长手臂,费劲吧啦地用五指中最长的中指够。
此时的奶茶和她之间,像是划了楚河汉界。
四下没人,应该不会有人看到吧。
宋娴榆站直身,眼疾手快地拎起桌上的奶茶袋子,打开,戳进吸管,喝了一口。
果然,她没有奶茶不能活!
紧绷的思绪随着奶盖一起化开,周身只觉慵懒惬意,一瞬间沉迷在甜蜜的世界。
惬意地眯着眼,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宋娴榆,你怎么回公司来了?也不和我们说一下,我们请你吃饭啊。”
猛然睁开眼,面前站着三个人,她只注意到了C位
——“臭名远扬”的莫渡言。
大片金光透过玻璃门,斜打在他的周身,切出明暗的两半。
和同事在一起的他,似乎更加松弛了些。
灰色西装平整,双手插兜,单肩背着纯黑的双肩包,应该是出差刚回来。
金丝镜框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他轻飘飘的眼神看人时,莫名让人想滑跪在他面前。
“莫……莫律,好巧啊哈哈……”宋娴榆囫囵吞下一颗珍珠,堵在喉管不上不下,几乎要喘不过气,“要不要喝……喝奶茶。”
她左手中指上挂着一个奶茶袋,在俩前同事的面前,就这么水灵灵地往莫渡言面前伸过去。
莫渡言淡淡掀眸,视线掠过宋娴榆的……中指。
他身旁的二人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暗叹:宋娴榆走人之后这么拽的吗?直接对着前上司竖中指?
半晌,他才有心思从上到下扫了眼宋娴榆。
oversize的浅粉色T恤,牛仔中裤,和……
和一双黑色的洞洞鞋。
是什么最新潮的颓废风?
将视线从宋娴榆身上移开,冷冷看了两个下属一眼,沉声道:“今天的文件为什么要用回车断行?倒数第二页第二行为什么没有句号?重改,我现在就要。”
他没再多看,转过身。
宋娴榆没看到,莫渡言看到宋娴榆的穿搭时,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差点绷不住。
她这穿搭,还是一如既往地随性。
半年之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年会上。
那时,他刚打赢一个官司,有关工地赔偿的官司。
可他为被告,也就是工地老板辩护。
或许是在那个中年人身上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官司结束他赶回年会场馆的时候周身带着戾气和寒气。
看了一两个节目后,周身的气息更添几分寒意。
他转身欲走,突然听见背后传出来喜灰的主题曲,歌词傻乎乎的,一瞬间把他带回和爸爸弟弟一起坐在桌前看喜灰的场景。
鬼使神差地转身,看到了一个穿着皮卡丘睡衣跳喜灰主题曲的女生。
手和脚像是分家了一样,可是暖黄的光照在她周围,让他觉得这个节目应该是所有节目中最好的一个。
后来他知道,这个女生是他亲自面的新同事,分到了他手下当他助理。
眼看着莫渡言按亮电梯,电梯上方的数字不断减小。
宋娴榆咬咬牙,“莫律,我的……”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莫渡言依旧保持着那副姿势,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宋娴榆在说什么。
宋娴榆深吸一口气,鼓足所有勇气,几乎是喊着,“莫律,我的N 1什么时候能够给我啊!”
叮!电梯铃响,银制的电梯门缓开,人群喷涌而出,将莫渡言遮得严实。
人群散开,没了莫渡言的踪影。
宋娴榆怒吸一口奶茶,用力地嚼着珍珠,像是暗骂自己的不争气,又像是将他当作珍珠,一同嚼碎。
这狗东西,不就说他嘴臭嘛,这么记仇的吗?
待莫渡言走后,剩下的两个同事松了口气,自在地和宋娴榆攀谈。
大致是“现在在哪里高就啊”“工资是不是很多”之类社交的惯用套路。
宋娴榆只好一脸尴尬地扯起嘴角,梦到哪句说哪句,点头微笑嗯。
她怎么能说自己现在在楼梯间里高就,目前工资为负,连外卖都要叫拼好饭呢?
*
太阳彻底没入地平线,四周的大厦亮起蓝色的灯光。
宋娴榆瞄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可以“下班”了。
一路上,宋娴榆是越想越气。
如果她能穿越到古代,绝对缝个莫渡言的娃娃行巫蛊之术,天天拿针扎。
走出地铁站,将手中的大半杯奶茶喝完,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内。
腾出手后,注册了个新号,凭借着删莫渡言好友时的记忆,鼓起勇气再次添加莫渡言为好友。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删好友的时候有多爽快,现在加回来的时候就有多卑微。
看了眼申请页面,她咬了咬牙。
就不信咯,这个N 1,讨不回来。
约莫十几分钟后,她扶着自家大门,揉乱头发,耷拉着眼睛,微张嘴巴。
演被抽干精气的牛马,还不手到擒来。
咚咚咚,敲响门。
门开了,宋母紧绷着脸,扫了眼宋娴榆全身。
凑近她嘴边闻了闻,“没吃什么路边杂七杂八的东西吧?”
宋娴榆乖乖摇头。
母亲表情松懈了些许,点了点头。
“进来吧。”
宋母接过宋娴榆的包,拎着上下晃了晃。
娴榆换好鞋,无奈道:“妈,我都多大人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呢?”
“就算你到八十岁,在我心里还是小孩。”宋母拿起门关上的酒精喷壶,对着宋娴榆全身和包包喷了喷,“当初你早产,我都害怕你扛不过来,你不知道我和你爸把你养大有多不容易!”
“知道啦知道啦,妈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宋娴榆二话不说坐在桌边,望着桌上的两荤三素咽了咽口水。
“洗手去。”
宋洛依言洗手,完事后不忘看眼镜子里自己的“牛马样”。
很好没穿帮。
刚洗完手,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桌上的油面筋塞肉往嘴里塞。
边嚼边囫囵开口,“妈,你今天怎么不说等我爸一起吃饭了?”
宋母往宋娴榆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你爸说学校今天有事,要加个班,不用等了。”
提起学校,宋母又触发被动,“我就说让你爸给你找他学校里的工作干,稳定,爸妈也放心。”
又来了又来了。
“妈,我已经大了,可以决定自己的工作,你怎么像是很希望我没活干呢?”
“对。”宋母承认,用筷子将青菜往娴榆饭里压了压,“哪天你没有工作了,我一定让你爸给你在学校里找个,在他视线范围内,你哪里都跑不了。”
“我要是没工作了,可都是你盼的。”
说到这,宋母皱眉,狐疑看向宋娴榆,“怎么,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工作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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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一个黑天鹅训狼的故事~
众人都说,像尤馥璃那样的富家千金嫁给亿万富翁都不为过。
然而家道中落后,她成了圈子里最低下、最为人不耻的落魄户。
为了帮家里还债,她盯上了圈子里那个挥金如土、不务正业的少爷——斯屹群。
勾到手将人利用殆尽后,拍拍手回了国,开了自己的琉璃工作室。
——
后来,她的工作室与S酒店达成合作,她受邀参加酒店举办的蒙面酒会。
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过去的日日夜夜里,他曾无数次亲吻她锁骨下方的痣。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胸口,酒会后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他的房间。
二人隔着面具在黑夜中对峙,他笑着,“你不是想要合作吗?把我二叔拉下马,这个项目就给你,我们两清。”
——
再后来,如他所愿,他掌控了司家,可他却无数次看到她从二叔的车上下来。
他俩本应两清,谁料,他翻脸不认人,“你不是喜欢钱吗?我有。别选我二叔,选我。”
尤馥璃拽着他的领带,盈盈笑着,“怎么办?我这个人啊,扔了的东西绝对不会捡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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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