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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

作者:燕麦粥Y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5章


    热带的雨, 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将本就糟糕的氛围,浇得愈加沉闷。


    姜甜终于哭够了, 许诚才递给她纸巾,故作轻松地安抚她:“你放心,丛哥就过的动物不知多少,这回肯定也能成功。”


    “嗯。”她带着哭腔应了声,接过纸巾擦眼泪。她坐在大厅,呆呆地看着密集的雨幕。


    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今日本就危险, 这场大雨又给丛野他们的行动增加了难度。


    许诚怕她被吓到, 留下心理阴影, 努力在调节氛围, 半开玩笑地调侃, “今天那只小豹相当于是你救的,改天让你给它取个名字?”


    “嗯。”此时的姜甜仿佛只会这一个字。


    许诚长叹一口气, 也放弃了。其实他也很担心, 不过是遇得多了,已经麻木, 不会将过烈的情绪露于表面。


    雨渐渐的小了, 一直到雨停,丛野他们还没有回来。与大家一起等在大厅的姜甜, 抬眼看向逐渐暗下的天幕,一股出于忐忑猜想的凉意缓慢从她后背脊梁爬上来。


    此时此刻,早已过了晚饭的饭点, 食堂里, 提前准备好的晚餐摆在餐台上, 腾腾热气逐渐淡却,也无人问津。


    姜甜从下午跑回来,一直没有回宿舍收拾。浑身血迹略干,被潮湿的水汽润过,散发着腥湿难闻的味道。若是平时,她一定难以忍受这样的自己,可如今,她却仿若未觉,仿佛人回来了,心还牵挂在丛林里,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这么晚还没回来,他们不会遇见危险了吧?随后又赶紧将这种不吉利的想法甩出脑袋。


    安与南坐到她身边,给她递了毛巾,温和地安抚道:“擦一擦脸,他们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


    他之前跟随的队伍接到丛野的信号后,立即派人将他送回基地,其余人马不停蹄地赶去会合支援。


    “嗯嗯。”姜甜用力一点头,接过安与南手里的毛巾,却并没有动作,目光仍旧看着外面。


    安与南专注的目光落到她脸上,


    白净的一张小脸,满是被茅草荆刺挂伤的伤痕,湿润纯净的眼睛周围通红,破碎得谁看了都会心疼。


    他无声叹气,也顺着看向外面,祈求众人平安。


    节目直播室里,连弹幕都安静了许多——


    —“天,这个气氛好窒息呜呜呜呜。”


    —“丛野肯定没事的!他可是太子爷啊!”


    —“好心疼甜甜,她从来没经过过这种事吧?肯定会吓死了。”


    天幕黑尽,弯月悄然升起,划破乌黑的云层。


    守在外面的达纳,突然跑进来,惊声吼了声。


    许诚当即看向姜甜:“丛哥回来了!”


    “真的?”姜甜瞬间从作为上站起来,惊喜地跟着跑出去。


    皮卡车停在空地,巡林队员们各个脸色沉重地跳下车。


    姜甜脸色的惊喜逐渐消散,一个不详的预感不由自主从胸口掠过。她看着队员们一个个跳车,他们的目光俱都看向第一辆车车后的货箱。


    他时日常巡林牵着的黑背德牧,被另外的队员牵在手里,此时也看着那辆车交替跺着前脚,嘤嘤嘤的哼唧声是一耳朵就能听出的焦躁。


    敞天的货箱里,仿佛载着什么森然可怕的怪物。


    过了好一会儿,溅上斑驳泥土的黑色车门,才缓缓打开,丛野神色冷峻地从车上走下来。


    他眉也不抬,自己走到候走到后车货箱,伸手将里面的“怪物”抱了出来。


    基地路灯掩映下,隐约能看清他怀中之物流畅的斑纹,微张的兽口露出的锋利牙齿,它的身体已经僵硬,嘴巴随着最后一声呼救落下,再也合不上。


    眼泪在这一瞬间去而复返,姜甜抬手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虽然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糟糕的预想,远不及这猝然撞进眼底的真实来得强烈。


    她抬头看向丛野,男人脸色的神色平静得吓人,漆黑的眼底是一片死寂。


    丛野把早已僵硬的云豹轻放在地面,扫了众人一眼,淡声:“拍照。”


    话落,他将枪扔给另一名队员,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姜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背影,平日穿惯常闲散悠哉的男人,此时的背影,竟显出几分狼狈来。


    众人这猛地从恍惚中清醒,许诚拉住其中一个兄弟,用本地语言问:“人呢?”


    “跑了。”


    许诚缓缓松开拉住对方的手,所有情绪只化作一口长长的气叹出。


    基地工作人员,没有姜甜他们想象中的露出出离的愤怒,他们目光悲伤,失望。已经看过太多了,愤怒已经不足以只是表现在表面,而是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他们默契地低下头,做出庄严的姿势,闭上眼为这头不幸的母亲默哀。


    姜甜与节目组同样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不需解释,便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低下头与他们一起。


    维利叫人把相机给他,湿润的光浸入他眼角的皱纹。他蹲下身,双手颤抖,痛心地抚摸这只漂亮的云豹,它刚生产,鼓起的肚子甚至没来得及瘪下去,就已经死亡。


    姜甜这一刻,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与他们的确属于两个世界。她在心底愤怒,难过,却永远无法与这里的人感同身受。


    她看向丛野离开的方向,她想:他应该很难受吧。


    眼睁睁地看着他所保护的动物在他面前死去,看着凶手逃之夭夭。


    —“呜呜呜泪目了!这只豹妈妈也太惨了。”


    —“好难过啊,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偷猎者都该死!人类迟早有一天会收到大自然的报复。”


    —“唉,我们除了好好保护环境,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能做的了。”


    糟糕透顶的一天结束,节目组所有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以后,唉声叹气地往宿舍走。他们谁不是生活在优渥的大城市,虽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扰,或因家庭或因收入,可谁也不曾与如此危险为伍。


    安与南有些担心姜甜,与她并肩走在一起,语气温柔地问:“有没有事?不然你休息两天?”


    一般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留下点心理阴影,并不算稀奇。


    姜甜摇摇头,细声细语地说:“不用。”


    她又没像巡林队员们一样去追捕偷猎者,哪有什么需要休息,只会是逃避的借口。


    田钰突然凑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用闲聊的口气说:“小甜甜今天是不是被吓到了?虽然很残忍,但这就是他们经常所面对的,就是因为有他们,那样的人才会越来越少,你需要去接受。”


    有些事情,不管有没有被看见,它都是存在的。只有去接受它,才能看得更远,做得更多。


    “我知道的。”姜甜抿起唇,露出一个牵强的笑,语气故作轻松地说:“明天我还想去看看那只小云豹呢。”


    那只云豹,也算是她亲手参与救助的一只动物,总归是有不一样的情愫在里面。大云豹已经不在,此时此刻,她更担心的是小云豹的身体状况,只希望它能替它母亲顺利地活下来。


    “小甜。”许诚在身后扬声叫她。


    姜甜疑惑地回过身,许诚手里拎着个纸袋追上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听兄弟们说,丛哥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小甜帮忙给他带点夜宵回去。”


    略顿,他又故作油腔滑调地冲她一笑,眨了下眼道:“如果能顺便帮我们安慰一下他,就更好了。”


    他能感受到,丛野对这座岛的感情与他们都不一样,以前每一次发生此类事情,他都会消沉好一段时间。


    姜甜看了眼他手里的纸袋,温声点头:“好。”


    回到宿舍,她没急着将许诚让她带的食物给丛野。


    她先去露台看了眼,果然丛野就在隔壁。


    他打着赤膊,随意地靠在椅背,两条长腿曲起伸直,莫名叫人觉得那把简易的黑色椅子放不下他,长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目光好似落在远处的大海,却无聚焦。


    一地的被抽干净的烟头,在昏暗的灯光里,一下子竟难以数清楚。


    露台上,淡淡的幽香氤氲,是野玫瑰混着重瓣茉莉的香味。


    姜甜坐到角落的吊椅里,眼神犹豫地看着丛野,不知道如何开口。对方好似没有看见她,眯着眼抽了口烟,淡青烟雾由下至上,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朦胧不清。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丛野眉也没抬,突然不着五六地来这么一句。


    姜甜被他不打招呼的话问得一愣,过了好一会儿,诚实地摇头:“不会,你们很厉害。”


    无论丛野这个人如何,在保护动物这一点上,她从来都是钦佩以待。出生在优渥家庭的大少爷,没有多少人会选择这么一条没有回报,却艰难险阻的道路。


    丛野这才抬起眼皮,借着露台不明不暗的灯光,目光仔细地落在姜甜的双眼里。她浅褐色的眼眸,即使在黑夜,也依然散发着暖色的光。


    他抬起手,懒洋洋地抽了口香烟,看着她,突然自嘲地笑了出来,“你当初说得没错,我哪有资格说你们不行,明明我自己连这点事儿都他妈做不好。”


    姜甜偏头回想了一下她第一天来闻洲岛的场景,随后赞同地点点头:“你确实说错了,不应该只通过表面形象就因此轻易地对人下定论。”


    丛野一双黑眸微妙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要不是她眼底没有半点嘲笑的意思。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跑这儿来嘲讽他。


    “不仅当初,你现在也说错了。”姜甜干净的双眼看着他,温温软软的声音格外认真:“今天的事情,不是‘这点事儿’,非常危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遇到事情,他能那样冷静地做出反应,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所有人,毋庸置疑,是一个非常合格的领导者。


    丛野一顿,莫名就掐灭了手里燃了一半的烟。他的目光略一下垂,好似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姜甜久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有些着急,自己答应了许诚要安慰他。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所以她老老实实地说:“许先生让我安慰你,但我不知道怎做。”


    丛野瞥她一眼,闲散的眸底似有落寞,他嗤笑:“别听他的,不会就不会,我看起来像需要安慰?”


    但姜甜已经答应许诚,就不可能中途而废。她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游离思考的目光忽然撇到亮起的手机屏幕,左下角未接电话的红点内装着一个数字,是陈教授或者老姜,她还没来得及回电话。


    她突然抬起头,眼眸发亮地看着丛野,故作神秘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了解这么多动物吗?”


    丛野撩了下眼皮,配合她敷衍地“嗯”一声。


    姜甜趴在两个阳台相隔的栏杆上,温声细语的话音里藏不住那点骄傲:“我妈妈是动物学生物教授,她会传授给她的学生很多关于动物的知道,她的学生也有很多很多。”


    “嗯,然后呢?”丛野也不知道自己今夜,为何会有耐心与她掰扯这些。


    “然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动物与人之间的重要关系,越来越多人的会重视环境的保护,像今天那样的人……会越来越少。”


    他们与陈教授那类人,就像是前线与后方的关系,无声配合,以后像他们一样保护环境的人会更多。


    她说道这里时,像是已经看见未来人与自然大和谐的无上光景,眼睛越来越亮。


    丛野好像被她的目光灼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儿,他看似很随意地往后一靠,说:“我跟你一样……她曾在闻洲岛研究驻扎考察了多年,因为生了我,所以没法儿再继续。”


    姜甜认真地聆听,礼貌地没有去探究其中的缘由。


    丛野注视着不远处的大海,又像在透过大海看别的什么,他接着说道:“我知道,她很想回到这里。”


    可惜直到生命的尽头,她也再没能回到这里,看一看她研究了多年,想要保护的动物们。


    “所以你在替阿姨继续她的理想吗?”姜甜明白了,随后微笑起来,“那阿姨看见你如今的样子,肯定很为你骄傲。”


    她并不知道,有的人早已离去。


    丛野顿了顿,收回目光,也不看姜甜,脚下漫不经心地来回磨蹭一地的烟头,语气状似很寻常地说:“我为当初对你们说过那样的话道歉,对不起。”


    嘉城电视台的态度不管他们的事,他那天多少有些迁怒。后来就算早有所改观,却也自负地不想承认。


    姜甜睁大眼,目光讶异地越过夜色看向他,没想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她可能真的很矫情,想起刚上岛的那一晚,她的泪腺又开始叛逆了。


    谁又能接受还没开始,就被否定呢?


    她盯着丛野看了一会儿,随后飘开眼神,温吞地说:“那我原谅你了,不过你以后不要在那样对别人了。”


    丛野莫名笑了声,抬起眼,以一种朦胧不清的目光注视着她,慢腾腾地开了口:“好啊。”


    “那你心情好了一点没有?”姜甜看着丛野,认真地问。


    丛野不答,眯着眼扫过她如画江南的眉眼,模棱两可地反问:“没好,你又会怎样?”


    在嘉城时,他也不是没见过各样各色的女人,但从未见过哪个像她这样。看起来佛得天大的事都不会让她烦恼太久,可对她对有些事情却又不可思议地认真。


    许诚让她安慰自己,她还真就要将他安慰好了才作数。


    他的问题倒是问到了姜甜,她想了想,试探地提建议:“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听音乐就好了,要不我拉小提琴给你听?”


    苏岚那个暴躁的性子,心情不好就喊自己拉给她听,然后就能平静下来。她不知道同样的方法,对这个男人有没有用。


    丛野目光讶异了起来,眉梢微挑,拖着腔调半点不客气:“好啊。”


    节目组上岛这么久,倒不知,她还带了乐器来。


    第16章


    “那你稍等一下。”姜甜留下这么一句, 就进了屋。


    丛野的视线跟随她的背影移动,随后干脆将靠椅拖到隔栏旁,手臂撑在木栏杆上, 饶有兴致的目光注视着隔壁的门口。


    月白灯光毫不设防地从门内向外敞开,有暖色的阳台灯衬托,显得尤其明亮。


    他头一次有了对除却丛林内的动物外,其他的期待。


    片刻后,姜甜从屋内拎着琴出来,丛野当即嘴欠地吹了声口哨,唇稍似有似无地勾起点儿弧度。


    她换了件白色的连衣裙, 头发散开, 一如她每一次的认真态度。唯一显得突兀的是, 白净小脸上大大小小的划伤, 与她恬静美好的气质分外违和, 却也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使人情不自禁地想将她护在身后,不再受伤。


    姜甜眼神奇怪地看向他, 仔细打量片刻, 她深有怀疑,他的心情早就好了。都有心情吹口哨, 还会心情不好?


    丛野十分厚脸皮地“哦”了声, 漫不经心地解释:“习惯了,有时候我们对动物也会吹口哨。”


    姜甜:“???”


    她是动物?


    虽然……人类确实也是动物。但这怎么听都好像是骂人的话。她开始怀疑刚刚这人道歉的诚意, 他是不是后悔向她道歉了?


    从她眼底略微窥到一丝猜疑的丛野,恨不得穿回一分钟前,给自己两大嘴巴子, 不会说话就别说。


    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 眼神故带两分悲伤, 淡声道:“我是觉得你的眼神跟小动物一样纯净,这是在夸你。”


    如此土味的夸奖使姜甜头皮一麻,但看他又想起了伤心事,只好长长呼出一口气,将那种奇怪的感觉赶紧甩出脑外。


    她收回目光,将小提琴架到肩上,拉弦试过两次音后,随后整个人都掉入了舒缓放松的旋律当中。


    她面朝大海,迎着山风。


    小提琴悠扬温柔的琴音似昼夜交替与四季轮回,伴随花开,待有结果。被风带给丛林,带给树,带给草,带给无数的动物。


    夜晚丛林里,似有清风绕过,草丛涌动,雪白的兔子双脚站立,三瓣耸动地嚼动着草,双耳直立,好奇地四下观察。


    姜甜沐浴在月光之下,不自觉闭上眼,神色沉浸,裙摆与长发不安寂寞地飘扬伴舞。每一抹裙摆的飞扬,每一缕发丝的纠缠,都无时无刻地紧抓着丛野的目光与心跳。


    轻扬的发丝,像缕缕红线,一下一下缠住他的心脏,无法呼吸。


    圆月之下的狼,被月光唤出野性。


    丛野的目光逐渐染上如野兽般的侵略,活跃兴奋的大脑,自产出一个离经叛道的想法——


    看起来柔弱又怎样,终要回国又如何?去他妈的不合适!他想要她,想与她分享这片丛林。


    姜甜逐渐睁开双眼,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细白的五指捏着琴弓轻轻来回一拉,给曲子留下一个温柔缠绵的心弦。


    收了曲,她下意识看向丛野,随之一愣。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深邃的黑眸看起来格外锋利,却又与以往的冷峻不同。更像她第一次见到云豹,它即将扑上来时的眼神,懒散荡然不存,接踵而来的是狩猎的侵略性。


    她又有了那种,被某大型野兽盯上的错觉,顿时有些无措地退了两步。


    她看着丛野,试探地问:“不好听吗?”


    自己不是专攻小提琴的音乐家,平日里练一练实属消遣,有人觉得不好听倒也正常。但他的脸色,看起来未免也太吓人了点。


    “好听啊。”丛野强迫自己收回过于露骨的目光,以免吓到某只小白兔,随后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来闻洲岛这么久,之前怎么没听你练过琴?”


    他出自丛家这样的世家,自然不是一出生就是野人的,从小也是样样精通,很清楚乐器这种东西,一天不练就会生疏。


    姜甜意外地“啊”了声,她看了眼丛野,脸色有些古怪,在考量要不要说。


    这会儿他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万一听了,又不好呢?


    丛野看着她的目光略显上讶异,看似不经意地调侃:“怎么?这还有不能说的秘密?”


    姜甜摇摇头,随后细声细语地实话实说:“因为怕你嘲讽我。”


    毕竟从她一上岛,他就极为看不惯自己,谁知道看见自己拉琴,又会冒出什么样的阴阳怪气。


    丛野:“???”


    他又想穿越了,十分想将当初那个自大自负的家伙踢进海里,清醒两圈。


    回忆了半响,他“啧”了声,突然朝姜甜点了点下巴:“你过来。”


    姜甜顿时目光警惕,甚至后退了两步:“你要干嘛?”


    丛野都被气笑了,目光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拖着散漫的强调要笑不笑地说:“放心,不揍你。”


    姜甜:“……”


    她慢吞吞地几步走到丛野跟前,仰起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不禁感叹,丛野真的比自己高出好多啊。


    下一刻,丛野猝不及防地伸出手臂,隔着栏杆将她揽进怀里。触及到她的肩她的背……


    他当即不可思议,怎么会有如此柔软的姑娘,还是说女孩子都是如此?


    姜甜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近的距离,更何况对方打的赤膊,她试图伸手推开他,触及要对方的坚硬的肌肉,顺便被烫到似的抽回手。她脸颊滚烫,又羞又尴尬,无措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


    以她的性子,丛野知道自己不能太激进,手臂用力紧了紧,很快就松开了她。


    姜甜反射性后退几步,脸颊早已通红,眼眸湿润,惊疑不定地看着丛野。她张了张嘴,全然丧失了预言功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你……我……”


    丛野意犹未尽地动了动长指,手心仿有余温尚在,从他的指尖钻进敏感的神经,直冲大脑皮层,颅内的迭起的兴奋,差点没让他做出再来一次的禽兽行为。


    他略一垂眸,居心叵测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用“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贴心地为她解释:“感谢姜小姐今天的倾情安慰。”


    “可是……”姜甜十分无言以对,有些词她莫名就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用手指了指他身体,略带羞脑地细若蚊声:“你也不能……不能这样抱、抱吧。”


    指了对方,她又迅速蜷起手指,收回手垂到裙边。


    闻洲岛天气炎热,男人们在自家,大多都喜欢打着赤膊,倒也平常。但丛野实在是……他浑身肌肉分明流畅,力量感蓬勃却又不夸张,几欲喷薄的荷尔蒙实在不适合到处招摇。


    丛野将她害羞恼怒的小动作尽收于眼底,他低头看了眼自身,庆幸自己平日就算闲暇时也没偷懒疏于锻炼。


    他得意洋洋地翘起身后的大长尾巴,故意拖腔带调地“哦”了声,脸上真事儿一样露出感慨的神情:“这不是听小甜的曲子太感动,给忘了么。”


    啧,她怎么这么可爱?他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早将之前嫌弃姜甜的那个混蛋抛到大海里喂鱼去了。


    姜甜抬头看了他一眼,柔软的唇瓣嗫嚅,也没发出声儿。


    刚刚还姜小姐,现在就小甜了?俗话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她看男人才是呢。


    丛野仔细欣赏她的五官脸颊,随后目光突然顿住,皱起眉,不着五六地问了句:“脸疼吗?”


    许诚这人到底怎么在做事儿?让他照看节目组,倒给人照看出一身伤来,以后还是他亲自来比较放心。


    姜甜:“???”


    咋一听,以为他又在嘲讽她。


    丛野瞧她疑惑的神色,略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补了一句:“我说的是你脸上的伤。”


    他自知之前那个混蛋留下的罪孽深重,导致人家小姑娘对自己有所误会,总是不往好了想。他在心里无声叹气,只道是活该。


    姜甜顺着他的话音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轻轻“嘶”了声,之前一下午气氛紧张,她都没注意,现在才感觉到疼。


    想来应该是丛林里不知名的茅草,以及荆刺划伤的,应该过两天就好了。


    “别摸。”丛野皱眉,随后转身,留下一句:“等我一下。”


    借着灯光,姜甜这才隐约看清丛野肩背上的纹身,看起俩像一座岛屿,之前她在他侧后颈上看见的,是岛屿边的灯塔。


    不难看出,这是闻洲岛,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能使他将整座岛纹在背上,就像将一座岛的责任都肩负在了身上一样。


    不稍许,丛野便去而复返,一手长指夹着个长而方的小盒子和一个褐色的小瓶子,另一只手里拎着小袋棉签。


    值得表扬的是,他穿上了衣服,一件简单的黑T。


    他拧开褐色小瓶,放到四方的木质隔栏上,抬起眼,随意对姜甜说:“过来一点。”


    姜甜回想起上回,他给自己脚上药时的不耐,当即摇头,温吞开口:“可以先给我,我自己回去上就好。”


    虽然她尽量在避免惹到对方,但也不想无缘无故被他阴阳。


    “这怎么行?”丛野故作严肃,黑眸暼了她一眼,不要脸的敷衍张口就来:“伤在脸上,你又看不见,怎么上?”


    姜甜非常诚实:“我带镜子。”


    还是说他不知道有镜子这种生活用品的存在?


    “仰起脸,凑过来一点。”对她的诚实已经快要免疫的丛野,假装她声音太小,自己没听见,懒洋洋地叹了口气:“难道你又想让我翻过去不成?”


    话落,他又嘴欠地接上一句:“这样多不好。”


    闻言,姜甜只好将脸凑过去,有些茫然。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转变真的能如此之大?他真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灵魂魂穿了?


    他这会儿怎么格外地……骚。


    丛野俯下身,注视着咫尺的脸,姜甜非常有她父母那样的“学术精神”地思考,突然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可能。


    有机会得以近距离欣赏小姑娘的脸,丛野观察得非常仔细,除了脸上的伤,可以说是毫无瑕疵。


    但瞧她表情越来越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不由自主放轻动作,“弄疼了?”


    若是许诚在这儿,估计得见鬼似的瞪大眼,他们丛哥居然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可惜姜甜十分不懂风情为何物,突然格外认真地问:“丛先生,你是不是还没有走出来?”


    她怀疑对方经历太多类似的事情,悲伤与自责的情感已经快要累积到一个爆发点,如果不严肃处理,后果非常严重。


    丛野动作一顿,不明所以地抬起眼,若有所思片刻,随后饶有兴趣地问:“怎么?小甜还要安慰啊?”


    姜甜略微蹙起秀气的眉毛,犹犹豫豫地劝道:“我觉得丛先生需要回国请个长期心理医生过来,不然长久下去,可能会影响你的工作。”


    看这多严重,都已经开始悲极生乐了,要是不注意,说不定哪一天就真的精神失常了。


    丛野兴味的神色微妙地一顿:“……”她真没有一本正经骂人的技能?


    他尽力将自己代入小姑娘那惊奇的脑回路,想通了问题所在,他轻轻磨了磨牙,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是吗?我看你就不错,要不要治一治我?”


    感情他喜欢她的样子,就跟神经病一样是吧?


    她甚至都不愿委婉一点,有谁会如此直白的对有病的人说“你有病”?


    姜甜对他的态度有些头疼,不过这很正常,大多数心理有问题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有问题。想到对方不好惹的性格,她放弃了与他争论的想法,决定改天与许诚说一下这个问题。


    见她不再问,丛野又莫名觉得遗憾,她如此轻易就对他放弃了治疗,可见是真的挺讨厌他。


    作者有话说:


    诶!这才是野哥的属性好吧![狗头]


    丛野:她好狠心,甚至都不愿对我委婉一点。


    甜甜式迷惑:他好骚啊。


    大冤种许诚:???


    第17章


    一个好消息冲干净了前些日子的压抑——


    姜甜带回来的小豹脱离危险, 成功存活了下来。


    动物救助中心值班室。


    动物医生班达鲁兴高采烈地给他们说:“云豹幼崽目前身体非常健康,已经可以自己进食,不再需要注射。”


    话落, 在场的工作人员皆是鼓掌欢呼,肤色略深的脸上的笑容灿烂淳朴,基地重新沉浸入生机勃勃的希望里,好像前几日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啊啊啊好激动,太子爷没白干!”


    —“啊啊啊甜甜功不可没!快让我们康康小奶豹!”


    —“呜呜呜呜真的好感动!他们真的太伟大了!”


    姜甜眼睛亮了起来,跃跃欲试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班达鲁,强迫自己忍住激动的心情, 试探地问:“所以, 我们可以去看小豹吗?”


    那可是她亲手抱回来的!她最近每天都再担心它, 就像自己养的猫一样。


    许诚给班达鲁翻译, 同时看了眼丛野。


    “可以看, 不过……”班达鲁迟疑地瞧了眼丛野。


    节目组毕竟不属于基地工作人员,没有负责人的同意, 他们不能随意带外人进去参观。


    “可以啊。”丛野声音懒洋洋的, 他斜靠在值班室的办公桌沿,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姜甜的脸上, 眉梢微扬:“还等着你给它取名呢。”


    姜甜脸上被划出的伤已经开始掉痂, 留下浅浅的粉色印子,大概过几天就会消散。


    她听了丛野的话, 难以置信他今天如此好说话,欣喜又不确定的目光看向他问:“真的吗?”


    但安奈不住的兴奋,已经在她清澈的眼底落下克制的笑意。


    动物医生班达鲁都特别地看了眼丛野, 有些不可思议, 当初节目组上岛, 他的态度谁没看见?


    “假的。”丛野收回目光,要笑不笑地扫了她一眼。


    话落,他便直起身,两条长腿迈着他独特闲适的步伐,率先走出值班室。


    姜甜“哦”了声,真就相信了他的鬼话,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失落。


    安与南适时开口安慰:“没关系,小甜可以自己给它取一个名字,一直记着。”


    “你说得对。”姜甜露出一个牵强的笑,随后说:“只要知道它健康,我就放心啦。”


    “待会儿还能看它呢。”


    虽然还是很失望,毕竟之前许诚和她说过后,她一直都有隐隐期待这件事。


    许诚看了看已经出了值班室的丛野,又看了看姜甜,搓着下巴,露出一个“很懂”的笑容。这几天丛哥的骚气都要冲天了,奈何发骚对象是个愣头愣脑的直妹子。


    他开始期待了。


    安与南笑了笑,突然轻轻拍了拍姜甜的后脑勺:“那我们就去看小豹。”


    他很快就收回手,分寸拿捏得十分自然。


    —“我怎么觉得太子爷是在逗甜甜啊?”


    —“看他似笑不笑的就非常腹黑,肯定是故意的!”


    —“而且这几天明显他对甜甜不一样了!”


    —“啊啊啊我也发现了,他老是看甜甜,只要有甜甜在,目光都舍不得挪开!”


    —“不行啊啊啊不能抢我老婆!”


    丛野走到值班室外的休息亭,没见人跟上来,回头一看,姜甜和她那搭档有说有笑的画面就闯入了他眼底,极其碍眼。


    他顿时“啧”了声,冷冷地看着他们:“还不跟来,是想让我帮你取吗?”


    “诶?”姜甜当即抬起头,惊诧地看向他,愣了一会儿,很快又露出惊喜。她下意识地小跑到丛野身边,仰起头看他,不放心地再次确认:“所以,我还是可以给它取名的,对吧?”


    这个人总是反复无常,阴晴不定,他说的话都不敢相信了。


    “嗯。”丛野斜睨她,目光掠过她发丝包裹的后脑勺,突然伸手在同样的位置拍了下,嗤笑:“出息。”


    怎么什么都当真。


    有了安与南的“前科”,姜甜没太在意这个动作。她唇角轻抿,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自己的反应可能确实有些大了。


    两人一来一回,走到阳光之下,地上拉出长长两道影子,若即若离,看起来竟有几分岁月静好。


    跟在他们身后的许诚,啧啧摇头,他突然好奇那天晚上小姜到底是如何安慰丛哥的,这哪是安慰,是直接把人魂儿给勾了啊。


    安与南眯起眼,唇边勾起微笑,他并不着急。从这段时间看来,姜甜比他想象的要理智,她要回到中国,回到嘉城,就不会在此留下过多牵挂。


    小豹没有在笼舍,而是在室内。姜甜与安与南戴上手套鞋套,节目组人多,路生就只叫了一个跟拍与他们一同进去。


    简单没有多余东西的无菌房间,基地工作人员给幼崽做了木质的简易床,上面铺着医用的深色棉布,没睁眼的奶豹趴在上面,呼呼睡觉,偶尔舔一舔嘴,像在做梦。


    才几天的小豹,还没睁眼,但毛发却比刚出生是毛绒绒了许多,耳朵远远,浑身斑斑点点,像几个月大小的豹猫。


    大概是兽类天生的直觉,感受到有人累进来,原本熟睡的小豹当即扬起脑袋嗷叫,像奶猫儿一样。


    姜甜被萌得心都要快化掉,她捂住嘴,才没发出激动的叫声。


    她扒着木床的围栏,眼巴巴地看着在里面乱爬的小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她忍不住碰了碰旁边的安与南,语无伦次地小声说:“它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安与南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笑,却觉得她比奶豹更可爱三分。随后他跟着笑了出来,点头道:“嗯,就与小猫一样。”


    “对对对!”


    丛野抬起眼皮掀了一眼,随后毫不客气地插l进两人中间。


    这会儿姜甜整颗心都在软萌的小奶豹身上,身后有温热靠近都不自知,直到丛野惯常的腔调突然出现在她耳边:“想不想抱一下?”


    姜甜一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连此时两人的过近的距离都没注意,她当即惊喜地问:“我可以吗?”


    丛野余光扫了她一眼,随后真事儿一样露出伤心的表情,唉声叹气地说:“放心,不骗你了,怎么就不信我?”


    姜甜实话实话:“因为你刚骗过我啊。”


    丛野一噎,随后向木床伸手,看起来格外随意地拎起小豹的后颈皮,递到她跟前,瞥向她:“抱不抱?不抱就不能饱了。”


    姜甜被他粗鲁的动作惊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忙伸出双手去接,语气惊呼埋怨:“诶!你轻一点儿呀!”


    两人的距离紧挨着,软绵的声音似娇似嗔的这么一句,电流一样钻进丛野耳朵里,使他头皮一麻。


    丛野强忍住才没去掏一掏发痒的耳朵,随后扯唇笑了声,一没刹住,就嘴贱了一句:“放心,它可没有你半点娇气。”


    姜甜莫名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生气自己刚刚凶他,不免在心里想,心眼怎么这么小,还当场报仇。


    看懂了她眼里意思的丛野:“……”


    她还真就是他的克星了。


    被丛野挤到一边的安与南,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浅笑,颇有几分不争不抢的气度。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觉得男主持有点可怜。”


    —“哈哈哈哈太子爷太坏了,看把我们安与南挤哪儿去了?”


    —“啊啊啊所以太子也就是吃醋了?就是!”


    下一刻,柔软温热的软绵绵一团落到手心,瞬间转移了姜甜的注意力。她小心翼翼地将小豹托在手心,一动不敢动,僵硬得连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小豹崽趴在她手心,仰起头乱晃,四处寻找嗅闻。


    真的好软,像温温热热的棉花糖一样,好像稍微一碰就会伤害到它,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的感觉。


    瞧她这小模样,丛野突然“噗”地笑出来,灭绝人性地发出嘲笑:“你怎么跟第一次抱孩子似的?”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卡死了。


    丛野:别人摸头发,我也要摸!


    姜甜:好好的男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公告:因为26号要上架,所以25号晚上就不更啦!26号晚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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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你怎么跟第一次抱孩子似的?”


    姜甜:“……”


    她缓慢扭过头, 虽然在镜头前,表情依旧得体,但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很难不看出她的一言难尽。


    许诚直想捂脸。


    他很想当场唱一首“孤勇者”送给丛哥,照丛哥这满嘴溜火箭的德性,得单身一辈子吧?


    丛野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摸了摸鼻子,清咳一声:“咳,我不是那个意思……”


    唉,他的嘴怎么就这么快呢?


    姜甜看着他, 想了想, 随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它是我带回来的, 我对它就像对孩子一样。”


    就像苏岚养的狗, 不也是自称是它妈妈么?它与豹崽, 就跟苏岚与她的狗一样吧?虽然她并不能养小豹崽。


    —“哈哈哈哈哈笑死,太子爷不会说的是甜甜像在抱他们的孩子吧?[狗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太子爷和甜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吧?”


    —“甜甜还在萌宠频道, 太子爷已经在三年抱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爷在做什么梦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丛野对姜甜的认真已经能保持面不改色,故意拖腔带调地“哦”了声, 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到她手心的豹崽身上, 随即话音一转:“那这是只单亲豹子啊。”


    姜甜:“……”


    她难得蹙起了秀气的眉毛,仔细想了想, 好像也有道理,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看向丛野那仿佛天生带着两分嘲意的脸,不禁怀疑, 他不会又在嘲笑自己吧?


    —“丛野:你看它是不是缺点什么?单亲!单亲!”


    —“哈哈哈哈哈太子爷:它缺个爹!”


    —“哈哈哈哈哈好骚啊天!”


    丛野看姜甜终于想不出认真的反驳了, 心里微妙地得到了一点平衡, 这感觉十分新鲜,身后的尾巴都得意洋洋地翘了起来。


    快被丛野挤得几乎隐形的安与南,半开玩笑地笑着出声:“小甜应该就像养了猫一样,我们现在都把宠物当做孩子,说小甜是单亲妈妈倒也没错。”


    “与南说得没错!”姜甜与他相视一笑,他这么一说,又让她想起了苏岚的狗,心里那点儿奇怪的感觉总算没了。


    丛野目光似有似无地扫了眼安与南,眼眸微眯。


    安云南脸上的微笑非常官方,看不出任何破绽。


    许诚眼大漏光,也没发现什么不对。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那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撩骚(单方面)。


    他抬手看了眼,忍不住开口:“丛哥,我们该出去了,小豹该进食了。”


    “进食?”姜甜想到要离开,恋恋不舍地看着小豹崽,温吞地问:“它现在这么小,怎么进食?”


    小崽子在她手上一直仰起脑袋找,就是在找奶喝吧?


    不等其他人解释,丛野就慢悠悠地抢答:“小时候喝过奶瓶?它也是。”


    他漆黑的眸看着姜甜,满眼写着“还有什么要问的,问我”。


    姜甜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小豹放到它窝里,实在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它的脑袋,半点没注意到丛野“渴望”的眼神。


    呜呜呜太软了!


    班达已经把工作人员兑好的奶拿了过来,边说:“等七月产了崽,到时候就可以让七月养它。”


    奶粉不管多好,总归没有动物的母乳好,而且幼崽时期待在母亲身边,是小豹学习求生的最重要的时期。它们代代相传的东西,人类永远无法代替。


    姜甜了然地“啊”了声,随后轻轻抿唇,犹豫地问:“可是黑豹幼崽比云豹幼崽要大,它长得也不一样,不会被当做异类欺负吗?”


    虽然也有不少动物母亲哺育其他种类幼崽的案例,但野生动物的天性总归还是排异占多数。


    “放心。”丛野挑眉,那张嘴再一次叛逆地冲到了脑子前面,脱口而出:“咱不会让孩子受欺负的。”


    姜甜:“???”


    她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这话有点儿不对。可当她仔细瞧丛野的面部语言,他的表情称得上是正人君子,甚至还用“我说得哪里不对吗”的眼神回视她,她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丛野可不喜欢她这样的,怎么会开这种没有分寸的玩笑?就算开,也是故意挖苦她呢吧。


    她点头,觉得自己想得非常有道理。


    小豹已经被班达抱在了怀里,宽大略黑的手里违和地拿着个迷你小奶瓶,小心地给小豹喂奶,露出了姨母般的慈笑。


    姜甜直勾勾地盯着,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丛野目光如电似的戳在姜甜身上,突然拖着懒洋洋的长腔开口:“给孩子取好名儿了没?”


    姜甜一愣,刚刚一心撸小豹去了,她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等她回答,丛野就“善解人意”似的,给她提了个意见:“既然是你救的,不如就叫甜甜,怎样?”


    姜甜嘴角轻轻一动,看来许诚说得真没错,他可真是一点都不会取名。


    丛野像是看出了她的不愿,随口问:“那你自己想出取什么了吗?”


    姜甜摇头,她觉得这只小豹对她意义重大,哪里这么草率就取名。不如晚上打电话给老姜,让他给算个八字?


    虽然物理教授算八字,听起来怎么都不太靠谱。


    “想好了没?”丛野好似等不下去了,略带催促地说:“我们基地可是要登记的,这几天没登记,就等你取名呢。”


    他话音一落,许诚与班达看了他好几眼,眼里都无一不写着——


    “为什么能如此不要脸?”


    “有这回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这压力一下就给到了姜甜头上,她当然不想给基地添麻烦。


    随后,丛野自己点了点头,自觉非常有道理地接上自己的话:“叫甜甜多有意义?你看,以后等你离开闻洲岛,我们见到甜甜就能想起你,闻洲岛动物保护基地永远记得你。”


    他突然整这么一出煽情的说辞,姜甜还真被他绕进去了,她的情绪本就感性,一想到不久后自己就要离开闻洲岛,再也见不到这些动物,伤感就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她目光蒙着雾气地看着小豹,温柔地笑道:“好。”


    目的达成的丛野,瞥见她看小豹的眼神,却牙酸地得意不起来。看动物都这么温柔,每次看他都像是在看一个“大l麻烦”。


    他难道不是动物?


    从动物保护中心出来,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工作人员们都在食堂吹空调乘凉,等午饭。


    张阿姨与人将饭菜端上餐台,见着丛野进来就开始抱怨:“码头卖给我们的鱼又涨价了,哪有他们这样做生意的,我们自己又不是不会捞,找他们买还不是为了……”


    “行了。”丛野撩起眼皮一扫,截口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他眉梢微挑,不怎么在意地说:“这点小事儿也值得您生气?”


    姜甜看了看张阿姨,又看了看丛野,张阿姨没说完的是什么?


    闻洲岛四周是海,捕鱼应当是最普遍的生计。基地里也不少当地人,他们不自己捞,却购买当地居民的鱼,其实也是想给他们创收,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吧?


    张阿姨被丛野随口一句哄得气顿时没了,抱怨都带了笑:“但他们这回涨得太过分了,所以我想让达纳他们出海去捕鱼。”


    丛野姿态随意地往桌前一桌,倒没什么意见:“行啊。”


    “出海?”姜甜少见地没有那么期待,甚至有些反射性地排斥。


    但是如果要出海,他们节目组也必须得去才行。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今天付定金脑壳都付空了,先更这么多。


    明天尽量多更多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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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出海?”


    此时, 达纳坐过来,在许诚的翻译下,很热心地与她解释:“我们当地除了种地打猎, 就是以捕鱼为生,这个季节是出海捕鱼最好的时候。”


    谈及这个话题,他发亮的双眼笑得弯了起来,一字一句里,充满了对这片大海的热爱。看起来对这次能出海捕鱼很是期待,向来他进基地前应该经常出入海面。


    对上他淳朴灿烂的笑,姜甜不想扫了他的热情, 顺势问:“你以前经常出海吗?”


    丛野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姜甜的五官神情, 眉梢微扬,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瞧见这姑娘对闻洲岛上的事这么不感兴趣, 看起来十分新鲜。


    随后, 他懒洋洋地开了口:“什么时候出海?我也去。”


    达纳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姜甜点头回应:“嗯嗯。”神情略带一丝内敛的骄傲。


    生活在闻洲岛, 丛林与大海, 是能让他最感到自在的地方。


    有人回答丛野:“过两天傍晚去。”


    出海前得准备一些东西,还得看准一个好天气。


    “真厉害!”姜甜对基地的人, 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除了丛野。


    她夸人的时候, 眼里闪烁着灼灼笑意。


    达纳不太敢直视她,略一垂眸, 露出一点羞涩腼腆的笑。


    丛野淡眸瞥他一眼,看似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天天拍我,小甜怎么不说我厉害?”


    天天夸别人, 给他员工魂儿都勾没了, 怎么不来勾一勾他?


    姜甜略疑惑地看向, 几乎差点就回答节目组没有天天拍他,但是此时还在镜头前,这样说,好像会显得自己情商很低。


    她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你也很厉害。”


    倒不是假话,他年龄不算大,能引领如此有意义的团队,能今如意丛林从偷猎者枪口救下那些动物,已经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不过也许是他们一开始发生了不愉快,后来就算和解,让她开口夸对方,也莫名地不自在。


    她虽然没说,但丛野已经从她眼里看出了明晃晃的意思,随即冷哼了一声。


    几日后,海边码头。


    一眼望去,除了蔚蓝海面,就只有粗略几只迟迟回巢的海雀。红日西斜,将海平线都染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红,与晚霞相映成景。


    姜甜刚走上木板,就感觉两腿开始发抖,她强迫自己镇定地与安与南交谈,“你知道吗?我每一次看见大海,就莫名有一种敬畏之心。”


    一眼望去,辽阔无际,朦胧平静的海平线好似就在眼前,又好似里自己很远。深不见底的水,总会让她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


    仔细瞧她的脸色,安与南绅士地伸手虚扶在她手臂,故意轻笑开口:“小甜有深海恐惧症?”


    姜甜:“……”


    她看了眼对方,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小声道:“干嘛要拆穿我。”


    其实也不算是深海恐惧。


    —“哈哈哈哈哈哈因为都是和你学的!”


    —“与南和甜甜学坏了,尽说老实话。”


    —“哈哈哈哈哈与南是为了放松甜甜心情吧?太体贴了!”


    —“呜呜呜男主持真的好温柔!太子爷你太不努力点,我就要改CP磕了!”


    —“呜呜呜我也深海恐惧!所以一直不敢去体验游轮QAQ。”


    丛野与达纳几人,准备好船,抬起眼皮,那两人跟情侣散步似的画面就生生撞进了自己眼底。


    风扬起他们的头发,傍晚海边氛围浪漫。两个极为登对的人走在一起,身后跟着两跟拍与导演,哪里像在拍公益节目,分明是在更像在拍恋综。


    一点不正经。


    他当即不耐地“啧”了声,抬手抓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扬起嗓音:“你俩散步呢?再晚会儿,鱼都睡着了。”


    姜甜抬起头,目光愣了下。男人逆着光站在船头,海风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他姿态懒散随意地立在哪里,逆光看不清他的眼眸,却能感受到他锐利非常的目光。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桀骜张扬。


    简单的一段码头路程,姜甜仿佛走完了一个世纪。在这艰难地一段路途中,她各种胡思乱想了自己踩掉木板,掉入水里的姿势。


    等终于上船,她才发现达纳他们刚刚在船上捣鼓的什么,是给船顶上挂上一排排灯泡。


    她紧紧抓着船舱的门框,目光战战巍巍地看向顶上亮起的灯泡,好奇地问:“这些灯泡是照明用的吗?”


    可是为什么挂在外面?


    丛野姿态随意地靠在姜甜对面的船沿上,眯起眼仔细打量姜甜的神色。


    他们的渔船不算大,此次站在船舱内外,略显拥挤。


    日光已经开始昏暗,船上的这些灯泡一一亮起,咋一眼看上去,有种别样的氛围风情。


    越是昏暗的环境,野兽锐利的目光存在感越是强烈,姜甜莫名不太敢直视丛野侵略性十足的双眼。她稍微侧头,看向身旁的达纳,状似礼貌地等待他的回答。


    达纳上了船,整个人都活跃了,兴致勃勃地与她解释:“是用来吸引鱼的,鱼喜欢光。”


    姜甜恍然地“啊”了声,这她倒是不清楚,毕竟她对水里的生物没那么感兴趣,所以了解得也不多。


    船身开始轻微摇晃,他们出发了。姜甜望着黑夜降临下的海面,害怕忐忑的心情里也伴随着激动。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她以新奇的目光将这艘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他们还带了一只只能载两三个人的小船,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随着渔船不紧不慢地行驶,夜幕彻底拉开。


    达纳心情激动地指了一个地方:“就是这里,到了!”


    姜甜站在船舱里的简易窗户边,目光茫然看出去,没发现达纳的指的海面与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


    丛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突然出声:“这小子来基地前,经常出海,哪片儿有鱼,他最清楚。”


    迎着微凉的海风,身后温热的体温、后颈微烫的气息,使姜甜莫名感到不自在。


    她温吞地“哦”了声,目光再次落到达纳指的地方,感受着他们越来越近。细看,她浅褐色的双眼毫无焦距,如同在放空。


    丛野的目光越过姜甜扫过那块儿海域,回头又落到姜甜头顶乖乖巧巧的丸子上。她几乎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可以被他整个人完全纳入怀里。


    许诚偷偷瞧了眼,啧啧摇头,识趣地没有过去打搅。


    “到了!”


    姜甜松了口气,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身后的人还没有离开。她纳闷地抿起唇,他们不需要去撒网捕鱼吗?


    达纳他们只是将小船放了下去,就没再动作。


    船舱内就这样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船身随着海面波动而摇晃的声音。没有船行驶的海面漆黑,舱外船顶上的一排排灯泡,显得格外地亮。


    安与南扫过姜甜身后的丛野,随后走到她身边,目光投向海面,随口笑着问姜甜:“小甜,你说他们在等什么?”


    有了第三个人在此,姜甜终于不再那么局促。她放松了紧张的脑神经,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后说:“应该是在等灯光把鱼群吸引过来吧。”


    许诚接了句:“没错,等它们过来后再撒网。”话里莫名带了点幸灾乐祸。


    反正已经有灯泡去了,他出不出声也没关系。依他看,这位男主持人肯定对小姜也有意思,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他总在十分“合适”的时候转移小姜的注意力,就很耐人寻味。


    丛野冷眸扫了眼旁边的安与南与许诚,他美好的黄粱美梦被两个王八蛋打断,浑身都散发着不爽。


    许诚摸了摸许久没刮胡茬的下巴,关他什么事?


    丛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懒散地开口:“差不多了。”


    达纳点头,随后出了船舱,丛野悠悠看了眼姜甜,也跟着出去。


    有安与南的插l入,姜甜的不自在早已烟消云散,扭头好奇地问仍在舱内的许诚:“是准备捕鱼了吗?”


    “对。”许诚露齿一笑,随口建议:“小姜要去体验一下吗?”


    船舱很小,姜甜往外看了眼,看起来丛野与达纳要下小船上面去,她缓慢地摇头:“我看看就好。”


    话落,她也转身跟了出去,既然要去小船,肯定它的作用很关键,当然要拍下来。


    姜甜紧紧扒着船沿,看着丛野与达纳站在小船上摇摇晃晃,不受控制地就为他们提起心掉起胆。


    丛野姿态闲适地站在小船上,他咬着根烟,抬起眼,遥遥看着姜甜,要笑不笑地说:“不下来?”


    姜甜摇摇头,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海水,一阵眩晕立即涌上头顶,反射性抗拒地摇头。


    丛野的目光讶异起来,头一次见她如此害怕一件事情,当即欠欠儿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以他那种惯常“谁也不好惹”的目光睨向姜甜,话音故意略带上点嘲讽:“怎么?怕了?”


    姜甜一愣,许是这段时间丛野对她与节目组态度的转变,几乎让她忘了他们一开始上岛时,丛野的态度。


    以及,她对丛野说的话……


    她苦恼地皱起眉,如果说她承认自己害怕了,岂不是打脸了自己最开始放的大话?她纠结地看了眼海面。


    漆黑夜晚下的大海,如同张着巨口的猛兽,食人于无形。


    安与南眯起眼,正要开口——


    “我下来。”姜甜紧咬唇角,像做出了什么违背天性的重要决定一样。


    丛野挑眉,看向她身后的基地工作人员,用本地语音吩咐:“给她拿个救生衣。”


    安与南目光关切地看向姜甜:“不如让我去?”


    话落,他又玩笑似的笑道:“我们两是搭档,我是个男人,好歹小甜给我一条活路。”


    姜甜纤细手指颤抖地穿救生衣,语气为难:“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既然她答应了,就必须要做到。


    安与南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小姑娘哪里都好,就是在某些事情上,犟得牛都拉不回。


    小船挨着渔船,看起来很轻易就能下去,姜甜却迟迟不敢动。她总夸张地想象,自己一踩下去,小船就会翻掉。


    丛野“啧”了声,灭了烟,向她伸出手臂:“我接着你。”


    此时,姜甜也管不了其他,只好扶着丛野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上船。


    这时,丛野向渔船上的工作人员做了个手势,渔船上的灯泡突然全都熄灭。小船上随之点亮一颗更亮的灯,被达纳举在手里。


    达纳还有空余的精力对姜甜说:“这是为了将周围的鱼吸引到小船这儿,我们再围着渔船撒网。”


    没有许诚在,他便用蹩脚的中文,努力与她解释清楚。


    而姜甜却早已没有了精神,去听他的讲解。


    一站上小船,她就只觉整个人都被大海包围了起来,她就像辽阔海面上的一只无助的小扁舟,略感窒息。


    她缓缓地蹲了下来,听着近在咫尺的海水拍打船底的声音。她脸色越渐苍白,能上小船,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努力了。


    小船上只能载三两个人,因此节目组都只能在大船上看着她,使她更加没有安全感。


    —“甜甜是不是怕水啊?”


    —“我也怕水!看见海水江水我就头晕!”


    —“每次看见比较深的水,我就忍不住想象各种自己落水的场景QAQ。”


    —“太子爷也太狗了吧!突然好生气!”


    丛野目光往下扫过,毫无人性的嘲笑还未出声,就灰溜溜地滚回了肚子里。触及到她苍白的脸上,他难得声气微弱,试探地问:“真的很害怕?”


    姜甜低着头,看都不想看他。


    再不是人,丛野也知道自己玩儿过了头,他正想着怎么开口叫认真的小姑娘回去——


    船底海浪的波动突然大了起来,达纳惊讶地说:“怎么起风了?”


    他们出海自然也是要看天气的。


    姜甜听不懂达纳的惊呼,可能听出来他的语气,更能感受到小船比刚才更加剧烈的摇晃。


    听说海边的渔民,偶尔出海,会遇到恶劣的天气,从而发生意外。他们不会如此不幸,就遇上了吧?


    丛野抬起眼,眯起眼观察了一会儿前方波动的海面,淡声道:“问题不大。”


    不过……他低头看了眼姜甜,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起了点儿小风,你先上去,不然会影响我们操作。”


    姜甜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毫无压力地答应道:“好……好。”


    丛野黑眸里划过稍纵即逝的笑,随后便蹲下身操作,开着小船靠近渔船。


    他拎着姜甜手臂,声音沉稳而可靠:“我扶着你,上去吧。”


    大概是本来就恐惧,这会儿又意外起风,姜甜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上船时手脚僵硬,完全无法集中精力。


    下一刻,脚下毫无预兆地一滑,她只来得及惊恐地“啊”了声,整个人就“扑通”一声掉入了海里。


    苦咸冰凉的海水,与因恐惧放大而濒死的恐惧,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几乎将她淹没。


    作者有话说:


    某狗失去了老婆,全文完。


    每次在江边散步,粥就会控制不住想象各种手机,和我自己掉进长江里的情景[狗头]


    啊!明天一定要调作息呜呜呜呜呜呜。


    以后争取早点更新。


    欢迎宝子们捉虫,明天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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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姜甜脚滑的瞬间, 丛野神色一惊,几乎是反射性地伸手去拽。可在力的相对作用下,小船在漂浮的水面上反而往反方向滑去, 他的长指与姜甜身上的救生衣轻擦而过。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向姜甜游去。


    这一意外突发,渔船上的人与直播室里的观众皆是猝不及防地大惊失色。安与南手掌握紧船沿,皱起眉,神色担忧着急,似乎在思量怎么下去。


    瞧见丛野跳了下去, 他稍微放松了下来, 姜甜落水离小船距离不远, 丛野应该很快就能救起她。


    “姜甜!”路生与田钰一口同声地惊叫, 镜头跟着晃动。


    路生面色焦急, 扶着船沿就要往下跳,被许诚与安与南赶紧拉住。


    “别急别急, 丛哥下去了。”


    安与南看了眼下面的情况, 皱起眉,好脾气地劝说:“这是海, 我们下去反而添乱。”


    见丛野跳下去, 达纳立即放了手里的灯,冷静地控制着小船像他靠近。虽然他年纪小, 但他出生在这片海上,跟着长辈一起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反倒没有其他人那么惊慌失措。


    直播室里的弹幕早已密密麻麻乱成一团——


    —“啊天!甜甜居落水了!”


    —“啊啊啊快去救甜甜啊!”


    —“刚刚甜甜就不该下去的!”


    —“还不是太子爷激将甜甜, 说不定让她想到第一天的事情了!”


    —“啊啊啊真的太狗了!宣布CP解散一分钟!”


    虽然穿了救生衣, 可对水天生的恐惧, 使姜甜下意识在海面扑腾,反倒使自己时不时呛口水。耳边除了海浪便再听不见其他声音,视线被海水糊住,对死亡的恐惧,使她都没感觉入口的海水是咸的。


    她在挣扎中看到了渔船,只觉天旋地转,上面的人很是模糊不清……


    下一刻,有人拎住她的救生衣,将她整个人拖进怀里。丛野喘着湿润而滚热的粗气,急促地在她耳边说:“抱住我,快点。”


    姜甜下意识抱住他宽阔的背,她努力眨了眨眼,莫名想看一眼他此时的样子,发现眼前模糊,根本无从看清。她干脆闭上眼,紧靠在对方坚实有力的肩上。


    耳边雷鸣似的海浪声,潮水似的退却,整片海面都好像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也没有任何人存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慌乱跳动的心脏安稳下来,却又慢慢演变成另一种十分安心的鼓噪。


    达纳将小船驱使过来,从野一手撑着小船,另条手臂突然单手拖起姜甜的腰,将她举起来,朝渔船上的人喊道:“将她拉上去。”


    向来或散漫或冷静的嗓音,终于窥见一点失了分寸的慌。


    不用他说,许诚与安与南都自行伸手抓住姜甜的手,拖住她肩背,将她拉了上来。田钰将摄影机给路生,忙帮她解下已经湿透的救生衣。


    安与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温和关心地道:“怎么样?”


    姜甜呆呆地反应了好一会儿,回头看了眼,丛野正好撑船沿,一跃而进,模糊间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眼就撞了过来。


    她迅速回过头,胡乱摸了摸衣领,随后将湿透的麦取下来,小声说:“麦坏了……”


    路生心有自责,赶紧安慰:“没事没事,坏了我们还有。”


    早知道刚刚就不该让她下去,太危险了,他这个导演做得实在不称职,竟光想着直播热度了。


    —“呜呜呜甜甜好惹人怜爱哦,自己都吓成这样了,还担心麦坏了呢。”


    —“呜呜呜快回去让我老婆好好休息!刚刚真的太危险了!”


    —“臭男人!甜甜我们不要理他了!”


    所有人都挤在船舱里面,使本就狭小的船舱,显得逼仄紧张。


    姜甜坐在船厂内的简易凳子上,湿淋淋的丸子头可怜地落在头顶,苍白的脸上仍挂着水珠,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她被海水糊住的眼睛也终于聚了焦,被海浪拍得七上八下的心脏总算落回了原处,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接连涌上来。


    抬起头看了眼其他人,姜甜目光莫名在存在感十分强烈的丛野身上顿了下,随后闪烁飘开,细声细语地对其他人说:“我没事。”


    丛野明显感觉到了小姑娘眼神的闪躲,他心底一沉,整个人仿佛被一盆冰冷的海水从头顶瓢泼而下。他默默骂了自己千八百遍王八蛋,明知道她爱认真,逗什么逗?


    “对不起。”丛野的目光紧锁着姜甜,语气相当地认真沉静。


    姜甜安静了片刻,才慢半拍似的“啊”了声,抬起头,就冷不丁撞进了对方那种陌生的眼神。


    她这会儿仍旧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随后又垂下头,小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需要道歉。”


    她倒不觉得自己落水是丛野造成,反而觉得挺丢脸的,自己慢慢害怕水,却偏偏要逞强,最后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田钰与路生这会儿看丛野是左右都不顺眼,田钰故意走位挤开丛野,将姜甜日常用的保温杯递过来,担忧又心疼:“甜甜,喝点热水。”


    说完,她偷偷瞪了眼丛野,要不是他激将,甜甜怎么可能落水。


    面对小姑娘的回避,丛野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力。从小姑娘上岛,他好像一直在吃瘪,就像他们所说,她就是自己的克星。


    后来,他害怕自己太急躁,会吓到她。可每每在她面前,他就是一个第一次对姑娘动心的毛头小子,二十七八年的年龄与阅历全都喂了狗。


    一边理智告诉自己不要急,一边又总忍不住“欺负”她逗她,然后被她一本正经地“怼”一顿,他就通体舒畅了。


    那个伟大的女人教会了他如何保护丛林与动物,却没教他怎样去喜欢一个姑娘,此时此刻,是整个闻洲岛动物保物基地主心骨的他,面对姜甜,却全然束手无策。


    此时,有人找到了船里备的毛巾,“丛哥。”


    他接过来展开一抖,小心觑了眼姜甜的脸色,才上前俯身,全都给姜甜披上,他低沉的嗓音略带几分僵硬的温柔:“擦一下,别感冒了。”


    熟悉的气息靠近,姜甜又想起了刚刚在海里那片刻的安心可靠,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除却将所有爱都给予她的父母,这是第一个带给她这类难以形容的情绪的人。


    就像在激涌波涛的海面上飘荡的小舟,终于落入平静安稳的海湾,那样的安定是她不想在挪动半步。


    她是被爱包围长大的姑娘,跟所有女孩儿一样,曾几何时,也想象过,将来怎样的人能带给她这样的感觉,能与她比和那么爱她的父母还要亲密。


    可在偏远的孤岛,如此辽阔的海洋,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她略垂眼眸,不住轻颤的长睫泄露了她半点心思。


    谁都没注意到,丛野给姜甜披毛巾的动作充满了小心与试探,生怕小姑娘一个生气给他两巴掌拍开。他倒希望她往他脸上给两巴掌,但可不想她受凉生病。


    姜甜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乖乖巧巧,接了拧开的水杯就喝了一口,任由丛野给她披上毛巾,像是任意摆弄的精致玩偶。使田钰瞬间更心疼了,又光明正大地瞪了眼丛野。


    丛野心知小姑娘吓得不轻,他当即不由分说地对其他人吩咐:“返程!”


    从他一次见到姜甜,就知道她一定是被小心呵护着长大的,才如此天真善良,被教育得这么好。


    她害怕水,她的父母或许能让她一辈子远离具有危险的水,此时此刻,继续在海面上,她只会更加害怕。


    达纳惊疑地看向丛野,用当地语言说了句:“为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既然姜甜已经没事,为什么不继续扑鱼?他们很难出海一趟,好不容易行驶那么远到这里,怎么能毫鱼不收地就回去?


    姜甜也顿时抬起头,秀气的眉毛微蹙:“不行!”


    丛野浓墨重彩的双眉往下一压,目光冷峻地朝许诚使了个眼色。


    随后,他缓了缓神色,耐着性子对姜甜解释:“如果还要继续,或许明天晚上才能回岛,到时候我俩都得感冒。”


    许诚看了看姜甜,轻叹一口气,随后用当地语言与达纳解释:“她出生在和平而富足的国家与城市,与你我都不一样,她不需要捕鱼,所以从未跟着这样简陋的设备出过海,经过这遭,肯定吓得不轻。”


    略顿,他又略显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不过她一个小姑娘能适应我们的节奏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等她回了大城市,肯定会成为很优秀的人。”


    达纳眼神迷茫,他无从想象姜甜在中国的生活,但他听懂了,姜甜与他们不一样,她始终要回去,会成为与丛哥不一样但又同样优秀的人。


    他看向姜甜,明白了丛哥返程的决定。他黢黑的眼睛依旧明亮,却少了一点格外灼眼的光。


    听了丛野的话,姜甜温吞却执着地对丛野说:“可是我们这么远出来,不能因为我就颗粒无收地回去,而且……”


    她小心地瞟了眼丛野,低声道:“感冒又不是大问题。”


    丛野一顿,目光仔细地在她略苍白的小脸上逡巡一圈,略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言简意赅地点头:“行。”


    随后,姜甜看向路生,露出微笑:“继续拍摄,我没事了。”


    丛野守护目光,转身到一旁的柜子里翻翻找找,随后往这边走来。


    姜甜看了眼他手里的毯子,当即朝安与南叫了声:“与南,我……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刚刚在镜头,我是不是毫无形象?”


    她无法再允许靠近丛野,刚刚那片刻的悸动,她可以将其归咎于对救命恩人之类的情绪,不适合再有其他东西。


    但她害怕自己暴露马脚,而无从解释,不如就先让它淡化掉。


    安与南一愣,随即轻笑:“没有,很好看。”


    他看着姜甜,若有所思。之前她将小云豹带回来,脸被划花,都没在意形象,这会儿竟在意起来。


    姜甜故作庆幸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安与南扫向一旁的丛野,仿佛福至心灵,他突然问:“小甜,要不要将头发散开?湿透了扎着,应该很难受。”


    姜甜“啊”了声,这才想起,随后点头:“你说得对。”


    她抬起手,将丸子解开,但头发被海水冲刷,早就乱了套,与橡皮筋缠在一起,极难解开。


    安与南走近她,语气十分自然:“我帮你?”


    丛野敏锐地瞥向他,黑眸微眯。


    作者有话说:


    俩人又没在一频道上,喜得“最没有默契夫妇”金奖。


    调节作息失败QAQ


    呜呜呜真的不想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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