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这来帮把手!”
“好!这条也清理完了!”
“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快回去!”
今天的西海城热闹的很,宋容令全城的年轻人分工,清理被风雪掩埋的排水渠。
陆灵生在染池出城的车里悄悄放下了一大袋银子,当新的一批物资回来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为了走出妹妹离世的悲痛情绪,王夏带着王融在自发给城民们分发物资,几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竟还多了些平日里断不会有的糕点。
这倒是让染池闲了,靠在路边看几个孩子打闹。
“小晴你有新衣服啦?”
“我妈妈在城后找到了一堆布料和棉花,给我做的可暖和啦。”
“哎呀红色的真好看!”
……
在宋容的带路下,况野和陆灵生来到了西海城的大广场。
况野拿着一截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看似随意没有规律,却每一笔都落下金光印在地上,引得众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连连惊叹不肯离去。
“容哥!”孩子抱着一包东西,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陆灵生眼疾手快地接住他。
小豆丁被厚厚的棉袄包裹,迷迷糊糊地站直了,小大人似的行礼:“谢谢仙人。”
陆灵生被逗笑了,正儿八经的回礼,打趣道:“兄台慢点走。”
况野不自觉停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边一大一小相互行礼,简直萌坏了。
“宋容哥哥!”小豆丁看见宋容走过来,眼睛都亮了,“噔噔噔”跑过去,给他展示手中的油纸包。
“这个好吃!是染姐姐带给我的,唔…老爹说这个是桂花的味道!”他兴奋道:“桂花好好吃!分给你!”
桂花糕没剩下几块,他纠结了半秒,又像陆灵生的方向一怼:“也、也分给仙人!”
陆灵生失笑,只掰了小半块,另一半喂到他嘴里。
小豆丁被塞了满嘴桂花糕,说不出话,眼睛却欣喜地弯弯起来。
况野补完阵法的最后一笔,便有声音在人群外喊道:“排水渠清理完了!”
宋容示意周围民众离远,随后向况野郑重的点点头。
况野释放出镇龙剑,抓住剑柄猛地向大阵中间插下去。
阵法的金光乍然亮起,整个城市的水渠泛起金光,相互联结。
海水竟也摇晃起来,像是底下有什东西要出来般,浪花一阵阵拍打着岸边。
数秒过后,那地上的光化成金粉,在空中摇摇晃晃,形成一道金色的飘带,流向远方。
况野飞身而起,自高处看像那金粉消失的方向,面色凝重起来。
片刻,他落在地上,向陆灵生和宋容道:“我已得出结论。”
两人的目光均看过来。
况野看看远处围着的人群,施了一个隔音术,让其他人听不见对话。
“此阵法格外邪异,雪灾确实因此而起。”
他指了下空中逐渐变淡的金粉,解释道:“那是金灵道,能显现气运的流向。”
“气运就像一个漩涡,盘旋在城市上方。一座城池若是繁荣昌盛,气运便会从外向里吸收,若是逐渐衰退,便会反向往四周逸散。”
“可是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漩涡,更像是一条小河?”陆灵生抬头看看上空的金灵道疑惑道。
“对。”况野脸色不是太好。
“这只有一种可能,西海城的气运被外力强行吸走了。所以直到气运稀薄到难以支撑这方土地,才会降下天灾。”
陆灵生心下一沉:“所以阵法其实早就在吸收西海城的气运,只是四十年前实在支撑不住,才变天的。”
“吸去哪里了?”宋容神色极冷。
“我观气运的流向,那方向是…”况野笃定道:“皇宫。”
宋容的脸色一下白了。
“皇宫…天子竟真是…要我们殒命?”
是魔是妖,他都不奇怪,可为何偏偏!
陆灵生冷静道:“不要急,事情还不一定。皇宫太大了,真是谁做的还不好说。”
但宋容回想起这些年报官无果,朝廷不闻不问的种种,以及随着圣旨一起来的水渠图,脸色依旧难看至极。
桩桩件件,都无不在指向那天子。
他深深像况野行了一个大礼,沉声问:“敢问仙君可有破阵之法?”
况野却罕见的摇了摇头。
“破阵需找到阵眼,但是我所画的引灵阵并没有显现阵眼的位置。”
他思考道:“看来阵眼还未完全形成,缺少一些催生条件。”
“还能这样?不形成阵眼又怎么布阵?”陆灵生疑惑。
况野从手中幻化出一粒种子,道:“你看,比如我将这颗种子作为阵眼,然后我用灵力将它催生。”
手中的种子发芽,缓缓绽放出一朵花。
“那么这个阵眼存在,却又被隐藏了。只有再次让它变回种子,它才是完整的阵眼。”
“当然,看似简单,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少之又少。阵法越庞大复杂,隐藏阵眼的难度越大,更何况是贯穿了海底与陆地的大阵。”
这才是况野凝重的原因:“布阵之人至少是大乘巅峰的修为。”
宋容沉默地听着。
在远处的群众们眼中,他还是那个可靠的一城之主,仿佛能解决所有的事。
但他的声音却泄露出一丝颤抖,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二位仙君,可有头绪…?”
“我既说了要救西海城,必然不会食言。”况野斩钉截铁。
他看向陆灵生,微微一笑:“非晚仙君可要与我去皇城一探?”
陆灵生想也不想:“当然。”
既然西海城的气运被皇城吸走,那么那里一定有他们要找的线索。
“西海城五万城民,感谢您的大恩。”宋容一撩衣摆缓缓跪下,却与上次的心情完全不同。
他护了全城五百余年,第一次,他竟有了被人保护在身后的感觉。
竟是这般的令他安心。
周围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什么,见城主跪下,面面相觑了几秒,竟也自发地跪成一片。
陆灵生看不得这些,扯扯况野袖子,拿出星云剑就拽着况野御剑而去。
.
一日后,京城一酒楼中。
“店家,你说这店要不干了?”一人问到。
“是呀客官,这个月底就关啦。”小二将饭菜摆好,叹了口气离开。
“嗨呀,近些年生意都不好干,大家都没银子花,也不知是怎么了。”他的同伴摇摇头。
“这有什么不知道,光修皇陵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钱呢。”那人悄悄说。
“嘿,也是……”
隔壁桌一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忽然凑过来,摆明了听热闹的姿势。
“圣上区区四十有九,身体康健,怎就要修建皇陵了?”
那人一皱眉,正想驱赶他,却见人微微抬头,露出一双凌厉的凤眼,一下卡了壳。
黑衣男人身后的同伴倒坐在隔壁桌没动,只是微微转过头,纱巾覆面看不清样貌,却能感受到其不俗的气质。
明明是能引起全店人侧目的两人,但他们刚才说那么半天,却丝毫没关注到旁边。
隐匿气息?
两人稍稍一琢磨,脸上就堆起谄媚的笑意,道:“少侠可是江湖人士?”
况野微微颔首,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悠悠抱着剑,高傲地一振衣袖,衣角隐约浮现出流光溢彩的暗纹。
这是江湖中人最喜欢的模样,况野学了个十乘十。
他手上微微一动,两人的茶盏里就落下了一粒金珠。
“我远道而来,还望二位解惑。”
两人嘴都要笑开花了。
陆灵生坐在隔壁桌,看着况野忽然展现出六分傲慢三分高深一分得意,缓缓打出一个:?
其中一人兴致勃勃道:“少侠有所不知,天子在知命之年就要飞升成仙,肉身便留在凡间了。”
“飞升?凡人如何飞升?”
“据说是数百年前,轩光帝五十岁寿宴前一天,梦到一仙人脚踩祥云而来,那仙人问他,是否愿意只活半百,换国土百姓顺遂平安。”
那人说的眉飞色舞:“咱们轩光帝眼也不眨就同意了,仙人本就是考验他,闻言盛赞其美德,并承诺子子辈辈五十岁后,都会飞升上届,与天同寿。”
况野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有这等好事?保风调雨顺,还免费飞升?”
“嗨呀,真龙天子得仙人青眼,哪里是我们这等普通人比得上的。”他那同伴摇头晃脑。
“总之,一梦醒来,轩光帝真真是在五十岁寿宴当天便离世。”那人笑道:“并且后代皆是如此,知命之年飞升,已延续了数百年。”
“哦?竟是如此。”况野一抬眉:“那你们可知西海城?”
两个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嫌恶之色:“那地方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说保天下太平?西海城怎的会生雪灾?”
那人摆摆手:“哎那不一样,少侠,西海城是被邪魔诅咒了。”
“有何证据?”
那人微微俯身,神秘道:“天子梦到啦。”
“那时西海城频出贪污之辈,先帝百思不得其解,后而梦到仙人指路,说是西海城被邪魔蛊惑,唯有降下雪灾才能封印邪魔!”
他煞有其事的指指天上。
“但是先帝终归是念那里百姓,每月送点粮食去,也算是仁至义尽啦。”
同伴嗑着瓜子,津津乐道:“不过都四十年了雪也未停,那他们定是犯了天大的罪过。”
况野似乎是摆明了不太信:“且不说先帝,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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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帝飞升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你们怎知道的清楚?”
“天家的说法,咱当百姓的还能不听吗?”那人不甚在意道:“终归也跟咱们没关系,听个乐呵便罢。”
“现在又在修皇陵,每次修可都是要流走无数金银财宝,哎呦,要我说……”
那人看看两边,放低声音小声说:“店铺租子一年比一年高,这钱都去哪了咱心知肚明……太劳民伤财啦,虽然这是风调雨顺,但这人荷包里的银子呐,真是一年比一年少。”
“连这一条街上的酒家,都如走马灯般,干不下去哎……太子再有几月便要即位,只希望新皇,能体恤我们百姓。”
他同伴往前面那台子一指:“少侠瞧,过一会便有那说书先生来,今日说的就是《轩光帝梦仙》的历史呢。”
果不其然,一炷香后,说书先生便到了。
“各位看官好,今日我们便来继续讲那《轩光帝梦仙》……”
但况野与陆灵生已经没什么听书的心思了,一同走出茶馆。
出来时天色已暗,京城的夜色灯火通明。
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子们衣着纹样精致,男人亦是身着华服、气宇轩昂地阔步前行。楼台殿阁,比酌江城还要更高大华丽。
而西海城的夜,是静谧无声的,仿佛空气都被冰雪冻结。街道上更无一盏灯笼,只有月光冰冰冷冷地遥遥洒下。
陆灵生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时间有些恍惚。
明明昨天眼前还是一个个瘦弱的、衣衫褴褛的百姓,今日就变成了无忧无虑的笑颜。
这比穿越还让他感觉割裂。
从来到京城起,他们旁敲侧击地问了许多人。
那样让人窒息的雪灾,数十万条人命,一城人长达四十多年的挣扎。
但在一墙之隔,却没有一个人牵挂忧心。换来的多是唏嘘两声,或是边笑边八卦的:“仁至义尽。”
他这才发现,原来西海城是一座孤城,已经被遗弃在历史中了。
再不会有一个人为它投向眼神。
陆灵生一瞬间,竟莫名感到难言的荒谬和茫然。
手腕忽然被牵住,传递来一阵温热。
陆灵生抬眼。
是况野,他背对着人流的方向,带着笑意回身拉住他:“发什么呆呢?”
陆灵生在他的眸中看到了自己。
是了。他的心缓缓落在实地里。
他的挚友在这里,他不是孤身一人。
“没什么。”他摇摇头,为自己刚刚突入其来的负面情绪感到好笑。
“我想吃那个。”陆灵生轻轻指了下旁边的小摊。
“京城的酥饼是不是很好吃?”
没等来回答,因为况野已经在店家那里付钱了。
陆灵生止不住地弯起唇。
他重新振作起精神,就见况野一边将酥饼塞了满怀,一边拿着传讯柬,上面隐隐泛着金光。
“这是在传讯谁?”陆灵生好奇道。
况野一脸神秘:“咱们总不能强闯皇宫,自然需要中间人,他已收到消息,想来明日便能到了。”
知道他心里有谱,陆灵生也没多问,转而被前面不远处尤为热闹的地方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一个高大的擂台上,三五个年轻人打做一团,底下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时不时鼓掌叫好。
上方半掩的楼阁中,隐隐约约能看见坐着几个华服身影。
况野乐了:“哟,碰上江湖选拔了。”
“那是什么?”
刚才在人群里,陆灵生也听见了关于江湖的字眼。
“一些天资不够强,爬不上登仙阶的修者,大多会加入江湖门派。”
“如今这时段,正是各大门派招新的时候。”
陆灵生看见那比武的人群中,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格外突出,招式没有规律,但却相当凌厉,已经明显占了上风。
不过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的穿着简直是破破烂烂,脸上也是脏兮兮,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他又出一掌将对手击倒,引来一众欢呼。
身边的群众有人问道:“那小子厉害啊,什么来头?”
“忘了是哪个偏僻村来的,说是当地的乞丐。”
“嚯,乞丐里也是人才辈出啊!”
“可不呢,日后可没人敢瞧不上他了。”
人实在太多,况野怕陆灵生被挤开,将他拉近,陆灵生便在他耳边悄悄问:“江湖比武也是谁都能去吗?”
况野偏开一点头,“对,强者为尊,只要有能力,乞丐也是可以比的。”
“比起不入红尘的修仙之人,江湖门派其实更受百姓欢迎。”
陆灵生点点头:“即便不入仙门,人们也能活得很好。”
况野哂笑:“那是自然。”
看不见的地方,他悄悄揉了揉发痒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